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敲下凌亂的思緒。讓心中的聲音,伴隨著時斷時續敲擊鍵盤的聲音,撞擊著這個夜晚的寂靜。

                                    

傍晚的那場沙塵終於結束了。一切歸於寂靜。心,也因此寧靜淡泊起來。空氣裡瀰漫著土腥的味道,而空氣也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天色逐漸暗淡下了,漸漸地屋外的世界被冥色包裹著。

習慣打開一些文字,尋找能夠在心境裡落定的東西。一篇《煙花燙》,竟然讓我愛不釋手,在這樣的文字裡看到了一份恬淡的情懷和一份嫻靜的高貴。心生愛慕,重頭讀來。



尋思,這樣的女子,必定是煙花三月裡,行走在桃花紅暈裡嫣然的女子。天晴時,陽光檔不回眼睛裡的那絲嫵媚妖嬈;天陰時,雨絲割不斷腳踝下的那縷風情萬種。

尋思,這樣的女子,必定行走在巷陌深處,在雨絲紛擾紛繁的時節,打開那扇厚重的門扇。一雙大眼,無意間顧盼左右,虛掩半開的門扇,踅進江南煙雨裡的深宅。那斑駁陸離的油漆大門上,鑲嵌一塊年代久遠的匾額,述說著曾經的故事。不是有意卻也隨意,那厚重的門留一點縫隙,讓春天的氣息湧入院來。

「滴答,滴答」雨珠兒,靜靜地從窗楣上滴落下來。也靜靜地敲打著一份寧靜裡的寂靜。這樣的節奏,伴隨著春鳥的鳴叫,嚶嚶的和聲,迴盪在一個世界裡。枝葉上雨滴,飽滿一顆,墜落一顆,飽滿一顆,墜落一顆……



尋思,這樣的女子,定然是平心靜氣的,在窗欞下手捧一本戴望舒的詩集,或者是一本隨意的雜誌,一臉的青春與嬌媚寫盡了春天裡的詩意與浪漫,富庶的故里,優越的家境,賦予了她優越的教育和高貴的氣質。柔嫩的身軀,柔媚的容顏,鎖住了雨中的風情,千古的風流。

這樣的場景,是從電視劇或者小說裡拼湊的情節。只不過,由於這樣一篇文字,不自覺的聯繫在了一起。

我出生在廣漠雄渾的北方,成長在粗礪狂放的西北。我的性格裡沒有這樣柔媚的東西。可是每當看到這樣情節,我會久久的徘徊在這樣的氛圍中。假想著,在我年輕的時候,如若隨了那份緣,是否我也會是這樣一個女子,此刻,靜靜地聆聽著,煙花三月裡那紓緩的細雨,靜靜地敲打著青石的巷陌,等待著生命中的永恆到來。





生命裡的顏色,始終有些厚重。那些褐色的山巒,那些灰黃的砂礫。還有那天的清純湛藍,還有那地的博大廣袤,它們都是我生命的底色。三月裡,春風未暖,桃花未開。春草,依然蜷縮在季節的邊緣。

而我,卻在這寂靜的夜晚,任憑思緒漫延。竟然,也在十指的敲擊下,冷冰的鍵盤裡,發出了與之抗衡的聲音。這聲音發自內心,又回歸內心。

生在西北,長在西北。生命裡,瀰漫的不是黃土情結。而是,祁連山麓下那片蒼勁的綠洲,豪爽的土地,它們給予我的所有--那份率性與率真。

每當遇到操著那個地方口音的同鄉,我會主動上前打招呼,與其攀談,而後詢問他(她)有什麼需求。這個時候,我會落落大方,我會儀態萬方,我會看著他(她)的臉,把一份熱情和熱忱的服務送到他們的面前。



同事們微笑著看著我,看我臉上洋溢的微笑,一改往日的拘謹和呆板,臉上露出一份燦爛和自信。他們覺得很驚訝,一向業績平平的我,也會有一點與不同往日的表現出來。晨會上,一向偏見的經理也會帶頭把一片掌聲送給我。這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儘管在春寒料峭的時節,太陽還遲遲未照進大廳。可是,心情卻被這一份鼓勵塗抹成金黃色。

在這個夜晚裡,泡一杯茶水,茶水裡隱蘊著今夜寫字的衝動。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停下起起落落的十指。那時斷時續的敲擊聲,在字裡行間,且行切遠。

很長時間了,我還是不習慣這裡的充滿了漂白粉味的自來水。



那小城裡的甘甜的井水和泉水,一直在我的情感世界裡流淌著。想那小時候,和姐姐拿著扁擔,在水井裡汲水的情景。起初,我們只是抬上倆小半桶水。瘦弱的姐姐,卻有晰長的身材,褲腿總是在腳踝以上。母親來不及接長,不久前已經給她接長的褲腿。姐姐總是把從扁擔上滑下去的水桶朝自己的一處拉近。矮小的我總是,時不時地將扁擔努力抬高一些。否則,走在坡地上不小心水桶會滑向我的這一邊,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掉下肩上的扁擔而跌坐在地上。水桶跌落的聲音,驚飛了我的努力。水桶裡的水倒掉了。驚嚇和無奈,常常會使我大哭起來,姐姐臉色通紅的在一旁生氣。等我哭夠了,扶我起來。再去井上汲水。和姐姐抬水的日子很長,度過了整個童年。

很長一段時間,不習慣一小口一小口的呷著茶水。總是早早的在茶壺裡晾好了溫茶,渴了的時候就倒上一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下,用手背擦擦嘴角。然後,去做手中該做的事情。這樣的習慣,養成用了很長的時間,改變也用了很長時間。



小時候,母親從老家來,對這裡生活習慣還不能接受。可是,「喝磚茶」母親卻很快被接受了。每天,火爐子上,母親用一個特大的茶缸,溫上水,然後放一大把的磚茶,放上些紅棗和冰糖,放在火上熬。開了之後,也不急於拿下來,直到熬出了暗紅的顏色。誰要喝,就倒上一大杯,晾涼了一氣的喝了。

據說,這樣的茶水能消食,除噯氣。那個年代,吃的粗糧較多,喝這樣的茶水,果真肚子不漲了。每次,手捧茶杯,無意間會想起這些點滴的記憶。久久地看著杯中的茶葉和金蓮花一片一片的舒展,又一片一片的墜落。

我對喝茶沒有研究,有時說起喝茶,也不過是有些攀雅附風之嫌。可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刻,除去白天的紛擾,將夜晚的恬靜與思緒翻閱,總會有許多的感念湧上心頭。這時候,我會泡上一杯茶,居然就在茶水釅了的當兒,敲下一篇文字來。





傍晚,接到父親的電話。父親渾厚而又親切的聲音,讓心頭一震,隨後溫暖起來。父親八十三歲高齡了,滿口的牙只剩下了下面的幾棵殘差不齊的小牙。可是,卻依然聲若洪鐘,口齒清晰,思維敏捷。

父親先是詢問了這裡下雪了沒有。而後又問孩子的學習情況。父親總是很關注我的一切。父親說:沒有事的時候,也到處去轉轉,不要總是坐在電腦前,要注意身體。我總是應承著,可是我將喜歡坐在電腦前的理由羅列了很多。其中一條就是靜心。

可是,寂靜當中,總是不免又發出了聲音。這樣的聲音,總是和著季節與天氣的變化,為自己營造一個世界。讓自己的心在其中跋涉和遨遊。有時候,覺得有些累贅。時間解脫了自己,同時又束縛了自己。總有一些陰影和快樂,夾雜著自己瑣碎和臃腫的情感。



父親說,窗外下起了大雪,氣溫驟然下降。我這裡沒有下雪,卻刮起了沙塵。漫天的黃沙瀰漫在窗外,鋪天蓋地的沙塵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在窗外的世界裡橫衝直闖。空中似乎有一桿無形的大旗,指揮著沙塵向著風的方向行進。

「嗚嗚,嗚嗚」,風聲起伏著。窗外的樹枝,拚命地搖。所有的窗簾都拉起來,仍然不能阻擋那些肆意的沙塵侵入窗隙。一個冬天了,沒有刮過大風,也沒有下過一場雪。燦爛的陽光,和清亮的月色,是這個冬天的主角。

雪,在筆下成了一種意境。

此刻,想著百十里路之外的父親,想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心中依然是那麼寧靜,依然是那麼淡然。很久了,已經不向父親傾訴生活和情感中的紛擾了。老了的父親,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改變。只是,偶爾也會主動打來電話,問問孩子的學習情況,問問家庭的情況。問問我的身體狀況。似乎好像分別了太久,有些捻熟於心的東西,也在瞬間陌生了。



在這樣一個時刻,竟然想父親,想了好久好久。想父親的聲音和相貌,一遍一遍的回味著。就好像,等著父親在我的心底像往常一樣,重重的咳嗽一聲,我就會立刻起身,為父親打開那扇未上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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