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靈孽之源


  以公子白的智商,用腳後跟想也能想明白,劉老太太所在的小區怨氣沖天的源頭必定是那個貓妖施展九幽靈隱後產生的再世靈孽。在沒有露出妖靈本相之前,再世靈孽的身上被判官下了禁制,一時之間不會鬧出什麼亂子。可在苗野的一番施為之下,再世靈孽的本體妖靈顯露出來,雖然給苗野找到自己的女兒增添了一個線索,但是判官在再世靈孽身上設下的禁制卻被破壞了。儘管苗野保證妖靈不會再次爆發,可是其再世靈孽的本質依然存在,爆發的危險並未消失。

  使得公子白暫時放下擔憂的原因就是苗野自從發現再世靈孽的本質之後,就一直跟在他的左右,而且妖靈對她十分依戀,苗野即便不能隨意控制妖靈,簡單的安撫還是可以辦到的。按公子白的計劃,至多給苗野兩天的時間,然後不管是否找到她的女兒,都要把妖靈交給冥界的閻王們處理。可就這麼加著小心都不成,不過是大半夜的工夫,就出了狀況了。公子白後悔的就是沒有把再世靈孽的最新變化及時通知判官,讓其可以根據再世靈孽特性做好應急的預案。如今就是閻王親臨,措手不及之下,要想不付任何代價就制住妖靈之體的再世靈孽純屬天方夜譚!

  公子白、李寵、嘯月用了不到十秒鐘就衝到了劉老太太小區的邊緣,而此時整個小區內外已經是胎靈接天。數不清的胎靈散髮著濃重陰冷的怨氣匯成百十道閃著慘白光芒的旋流向同一個中心匯聚,如同一片來自九幽的星雲翻滾著侵奪了S市的天空。在這片星雲的中心,一個不斷擴大的虛影不斷變幻著,時而是畸形的胚胎,時而是稚嫩的嬰兒,時而是天真的少年,時而是偉岸的男子,時而又是陰陽臉的貓咪,時而又是獸頭人身遍體黑毛的巨妖。

  嘯月只看了一眼就猛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縮著脖子問公子白:“小白,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又搞什麼飛機了?空中的那不是妖靈幻世嗎?難道是哪個妖靈投胎不成積怨成狂了?這可是大事件,別說你我,就是我老爸也沒法擺平!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妖力空間沒有受影響,趕緊閃腿走人。要是自不量力的死扛,就只有扛到死一條道兒可走!”

  公子白苦笑著答道:“要是普通的妖靈,沒等他幻世,我就把他滅掉了!現在這個鬧事的不但是妖靈,還是貓妖的妖靈,而且是貓妖施行九幽靈隱之後成就的妖靈,特別還是一個經歷兩次投胎的再世靈孽!別說你爹,就是所有鬼魂的老大閻王來了,也滅不得他!”

“那你還扯啥呀?趕緊撤!”嘯月說完開了自己的妖力空間準備拉公子白進去,但沒拉動。

  “嘯月老大,你和老大都不能走人。要是不想法控制住局面,整個S市就變成現場版的生化危機了!而且這事還是因為給那個在酒吧裡遇到的老太太找外孫女引起的,那個再世靈孽也是你從烏大眼的水晶球裡面放出來的。這事跟老大和你都有關係,不但不能走人,還得死扛!”

  從李寵嘴裡聽到如此鬱悶的消息,任嘯月如何生猛也禁不住晃了幾晃,把剛剛吸進去的冷氣都吐了出來。“泡妞挨耍,決鬥被打,遇見親大哥受虐待,回來剛吃一頓飽飯還得出死力氣!我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抱怨歸抱怨,嘯月儘管心裡沒底,但還是關掉了妖力空間,堅定地站到了公子白的身邊。“既然是這樣,我就在這準備死扛了!可事先聲明,出力氣的事歸我,想主意是小白的任務,千萬別找我!”

  不用嘯月說,公子白的腦細胞早就沸騰了。七竅生煙心力憔悴的公子白主意沒想出來,倒是看到了苗野正站在附近的一座樓頂上又跳又叫又哭又鬧呢。不由分說,公子白拍了嘯月一下,然後跳到了苗野身後,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後吼道:“哭什麼哭?你不是說有你在旁邊沒問題嗎?怎麼出這麼大的動靜啊?搞不好整個S市全他媽得玩完!”

  苗野挨了一巴掌之後,沒覺得疼,倒是鎮靜了不少,抹了抹哭花了的小臉說:“本來一切都好,就在剛才,他突然躥了出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無論我怎麼召喚,他都不回應,看來是控制不住了!真的要出大事了!”

  胎靈遮天蔽日,怨氣冰冷徹骨,熟睡中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就在強大的靈力之下進入了昏迷狀態。此時的S市看似平靜,實則已經再無一個清醒的正常人類,而那些可以感知到異變的異類們則是拖家帶口成幫結夥地倉皇逃竄,他們可不想被困在一座死城裡面和行屍玩捉迷藏。

  情勢危急,公子白沒心思對苗野的誇張表情進行評價,直接揪住她的領子問道:“我現在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好歹你也是妖靈他媽,跟我說實話,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苗野被公子白的怒容給鎮住了,怔了一下後說:“辦法有兩個。最根本的辦法就是找到我女兒,她是妖靈的本尊,可以完全控制妖靈;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就是找到妖靈兩次投胎的母體,把這個人獻給他作祭品,可以平息他的怨氣!但是,他是妖靈轉生並且已經吸收了這麼多的胎靈,就算報了仇也不會消失,一旦受其他影響再次失控,依舊是現在的局面。”

  聽了苗野的答案,公子白鬆開了揪住她衣領的手,無奈地說:“他母親的!升級版的再世靈孽真是個甩不掉背不動的包袱!你這兩個辦法說得挺好,可是咱們現在找不到你女兒,也找不到那個沒能把他生出來的女人,還不是等於沒辦法嗎?”

  話剛出口,公子白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裡小聲地叨咕起來:“老太太、外孫女、墮胎、再世靈孽、貓妖、妖靈、小貓……”叨咕叨咕著,公子白突然飛身而起,往來路跑去。

  李寵不知公子白所為何事,飄在後面追問道:“老大,你要幹啥?是不是改變主意呀跑路了?”

  “跑路?跑路用妖力空間不是更好?何必這麼費力!我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急著實踐一下!”公子白一邊飛躍一邊回答。

  “老大英明!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了,真厲害!”李寵由衷地稱讚道。

  公子白答曰:“先別過早下結論,我這個辦法的基礎只是大膽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作基礎,說白了就是冒險賭一把!”

  “老大……”李寵一時無語,而公子白已在街口處停下腳步。


公子白落腳的地方躺著一個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剛剛被解除了邪徒契約的陳陽。她本來已經醒了,還辨明了方向,可是胎靈失控造成的怨氣太強,她和其他普通人一樣受怨氣的影響昏了過去。  
公子白抬手發動了一張符咒將陳陽體內的怨氣清得一干二淨,陳陽隨即哎呀一聲醒了過來。陳陽此刻已經是普通人類,睜眼看不到滿天的胎靈,只能看到一個臉色極其陰沉的男人在陣陣陰風的陪襯下站在他的面前。  
陳陽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了攔路搶劫的,雙手抱在胸前怯生生地說:“你是誰?要錢我可以給你,不要傷害我。”  
緊要關頭公子白沒時間跟陳陽自我介紹,為了盡快得到自己的答案他用上了狠招兒。只見公子白手腕一晃,翠玉長刀就橫在了陳陽的脖子,然後才陰陰地說:“我不要錢,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要是你有一句假話,立刻就砍了你的腦袋!”  
身為普通女子的陳陽已經與作邪徒是的囂張說拜拜了,見到公子白手裡那把突然出現的冷氣森森的長刀,腳一軟就坐到了地上。要不是公子白的反應夠快,及時移開了長刀,不用公子白動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給了結了。  
因為陳陽坐到地上,公子白只好把刀尖對準了她的鼻子,不理會她抖得跟風擺柳似的,直截了當地問:“你以前墮沒墮過胎?”  
作為一個女性,被一個陌生且凶狠的男人問這樣一個問題,陳陽不禁猶豫了一下。與此同時,公子白的刀光在她眼前閃了一下,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一縷頭髮隨風飛去了。  
“我再問一遍,你以前墮沒墮過胎?不說,或者說的不是實話,我就不割頭髮,割腦袋了!”公子白眼見空中的妖靈不斷壯大心急如焚,雖然說的話只起威脅的作用,但是如果直接割下陳陽的腦袋能夠解決問題,他自信還真的能下得去手。  
“墮過。我做過兩次人流,一次引產。”陳陽一邊說一邊向後挪了一下,試圖躲避風吹一下都可以碰到她皮膚的刀鋒。  
“憑你這句話,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沒辦法只有借你的命賭一下了!”公子白聽過了陳陽的回答後長刀一抖發出一道勁氣將陳陽震暈,隨後俯身提起陳陽向妖靈下方的小區奔去。  
李寵一直在旁邊看著,等聽完了公子白的最後一句話後有所覺悟,跟在公子白後邊飛邊問:“老大,你是不是在賭陳陽就是妖靈投生的母體,那個再世靈孽的母親?即便你賭對了,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啊!而且是要搭上陳陽一條命的!”  
公子白無奈地回答李寵說:“小李,雖然線索很模糊,許多問題尚不能確定,但這是唯一一種可以把貓妖、老太太、妖靈、再世靈孽都貫穿起來的解釋,也是為什麼妖靈早不爆發晚不爆發,偏偏在她一恢復成正常人類後就爆發的解釋。眼下我必須用著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賭上一把。如果賭對了,可以用陳陽一條命換S市的暫時安全,得到根本解決問題的緩衝時間。如果沒賭對,那就是滅城之災,許多好人都得送命,還用在乎這個沒人性的東西是死是活嗎?”  
“老大,我敬佩你!無論是助人為樂還是殺人放火,到了你嘴裡都能說得有理有據義正辭嚴,想不作都不行啊!”聽了公子白的解釋,李寵不單贊同了他看似毫無人性的做法,而且還把贊同上升到了崇拜的高度。  
“小李,實話告訴你。要是沒有你這個深通精神勝利法的小弟跟著,老大我即便想得出這個辦法,沒有你的吹捧和鼓勵也做不出來。將來有人評價此事的時候,少不了對你也要說上兩句的!”說話間,公子白已經在離妖靈最近的樓頂站定。  
李寵抬頭上望,只見妖靈在大量吸收胎靈怨氣之後已經不再變幻形體,而是化成一頭長著貓頭、貓爪、貓尾、孩童身體的怪獸形象。無盡無休的胎靈被他吸到身前化成濃黑色的怨氣從七竅和四肢灌入體內,而一種鉛灰色的雲氣則以他為中心環環層層地向四下散去,如同一把緩緩開張徐徐下落的巨傘慢慢地將S市壓入其中。  
李寵收回目光,認真地對公子白說:“老大,看情形機會只有一次,趕緊動手吧!只是死在這樣的惡靈手裡實在凄慘,可是真真正正的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啊!”  
公子白望了手中已經不省人事的陳陽,略一思索後掏了道玉符在手捏得粉碎,然後將玉粉撒在二樓陳陽的身上。玉粉沒有被風吹落,而是在接觸到陳陽的身體後略一閃光便消失不見了。  
李寵見狀急道:“老大,那道符可是花了你一年的心血呀!用在她身上值得嗎?”  
公子白長嘆一聲語氣沉重地說:“即便再世靈孽因她而生,在我等看來她罪大惡極,可她畢竟只是一介凡人,所行所為不過是依情勢性情而做,哪能預見惹出如此禍端?因其不知為禍,又令其負不知之責,實在是過於苛責了,若非形勢所逼,決不能如此。況且,這個禍端是否真的在她身上還不能完全確定,我就拿她的生命去賭,難道不應該給她一道歸引玉符為她留下一條退路嗎?”  
公子白說話間,嘯月扯著苗野也趕了過來。此時的S市完全可以用天昏地暗星月無光來形容。妖靈的正下方更是陰風沖天,一道道時隱時現的黑色旋風毫無規律地撕扯著眾人的衣衫,嘯月的長髮被風力分割成幾股拉扯向不同的方向,其形象沒有半點妖狼王子的瀟灑,反倒可以去和缺水章魚怪比拼一下狼狽。  
嘯月鬆開扯著苗野的手,然後扯了一節衣袖當作髮帶把散了花的頭髮扎了起來,緊接著就衝公子白嚷道:“小白,你到底有辦法沒有?有就趕緊使,沒有就趕緊撤!難道你還真打算在這裡抗到死啊?關鍵是,就算你扛到死也沒辦法,那不是白死了嗎?”  
公子白抹了抹頭上不足一寸的短髮,作勢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頭型後說:“嘯月大哥,這事沒商量,就得死扛了。沒辦法,物傷其類,誰讓咱是人呢?現在就看我手上這百分之五十的賭注押沒押對了,押對了咱們就能鬆口氣兒,押錯了就是立刻玩完啊!”  
說完,公子白也不等嘯月和苗野表態,運足了力氣,將昏迷的陳陽丟向了空中。公子白的力氣雖然比不上嘯月,但那也是相當的了得。百十斤重的陳陽如同發射後的“人間大炮”(這個名詞,估計跟老丘一般大的鬼友都知道。不知道的,請查閱“恐龍特急克塞號”)掛著風聲筆直地飛向了妖靈的心口。  
正常情況下,普通人與再世靈孽相遇即看不到他,也傷不到他,只能感覺到一陣陰冷後穿過他的靈體。眼看陳陽就要撞倒妖靈的心口了,如果她直接穿過妖靈的身體,就會因為去勢已盡開始下落,最終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摔成一堆骨肉混合物。就在嘯月做好了隨時接人準備的同時,空中的陳陽如同影碟機暫停一般突然間定住了身形。接下來,陰風驟停,空中的胎靈也沒有了那種百川歸海激流跌宕的秩序和氣勢,如同進了狼的羊群一般無序地四下飄散,壓在S市上空的濃雲也停止了翻滾如一灘粘稠的漿糊般虛懸在半空。  
公子白見狀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感情複雜地說:“看來我這百分之五十還真蒙對了!這陳陽還真是再世靈孽他母親!”


#114  

第二十八節

聽公子白這樣說,李寵和嘯月也跟著鬆了口氣。他們都以為犧牲了陳陽就能讓妖靈平息了怨氣,保下S市的平安。哪知天不從人願,地不聽鬼言,公子白擦到手上的冷汗還沒甩出去呢,就又出新狀況了。呈水平姿態懸浮在空中的陳陽在無形之力的作用下立起了身子,然後直挺挺地向上升起,一直升到了妖靈的頭頂複又停了下來。陳陽身子停住後,空中的鉛雲勃然而動,一改先前以妖靈為源頭和中心的態勢,竟然轉以陳陽為中心倒卷而回直入她的體內。陳陽就像是投入水盆中的海綿,瞬間將漫天的鉛雲吸得一乾二淨。畢竟誰也沒見過再世靈孽的怨氣被化解是什麼樣子的。看到陳陽將漫天鉛雲吸入體內,公子白一眾樂觀地以為這是陳陽出現後妖靈的怨氣被化解的正常表現,而妖靈接下來的卻讓他們感到了不安。鉛雲散去,星月重現,巨大的妖靈沖著天空狂舞著雙爪,一道道比夜色更黑的怨氣蛛絲般纏上了陳陽,轉眼間陳陽就被包裹在怨氣形成的巨繭之中。緊接著,星月之光竟被巨繭的怨氣所引,萬千星光月華從天而降射入繭內,黑色巨繭複又透明,隱身其間的陳陽赫然可見。此時,陳陽已經蘇醒恢復了神智,觀其神色非但未因身處高空而懼怕,反而對著腳下的妖靈流出了淚水。看到此處,公子白已覺不妥,可不等他想明其中關節所在,碩大的妖靈忽然間化成一道白光隱入了陳陽的腹中。白光入體,陳陽面露痛苦之色,隨即身體蜷縮抽搐起來。“不對勁!普通怨靈發散怨氣不是這樣的,就算是再世靈孽發散怨氣也不可能把自己送到人身體裏去。這裏面一定有問題。”公子白用力地敲著自己的腦袋,可惜他的腦子裏面根本沒有儲備關於再世靈孽的知識,在毫無先例和線索、甚至邏輯關係的情況下,任他心思敏捷也是無法可想無計可施!“沒錯!按照陸爺爺的說法和我的理解,再世靈孽絕對不會用這樣奇怪的方法發散怨氣。因為再世靈孽的怨力雖大,但只有最簡單最微弱的一點意識,他發散怨氣的方法也應該是最簡單的,絕對不會搞出什麼花樣來。”李寵的說法更加深了公子白的擔憂。不愛動腦子的嘯月見公子白如此痛苦,關切之下也賣力地折磨起了自己的腦細胞。嘯月這一賣力氣,還真想起來一個讓他自己都害怕的事情。可害怕歸害怕,為了讓自己的兄弟有點兒頭緒,嘯月還是壓抑著情緒,儘量用平穩的語氣對公子白說:“小白,我記得我爸跟我說過,若肉身被毀倘若保得妖靈不滅就可以繼續修煉,但是純以妖靈修煉不但費時費力,還很容易被心術不正者攝取煉為法物或者吞噬以提升修為。若想速成,可以找合適肉身散其魂魄奪其肉身,進而可以重獲妖體。但是,妖以肉身修煉為本,妖靈力弱,行奪舍之術艱難異常,奪舍過程中受本體魂魄影響,即使奪舍成功,亦多半會墜入魔道。沒准這個成為再世靈孽的妖靈就在幹奪舍肉體的勾當,以他幾乎無窮的怨力幹奪舍的成功機會是百分之百,要是讓他成功,以他的怨念不一定會幹出什麼事來呢。”公子白眼睛一亮,點頭說道:“嘯月大哥說得有道理。本來是一個貓妖施展九幽靈隱造就的妖靈,這個妖靈投胎兩次不能為人進而變成了只有一點應激反應的再世靈孽,這個再世靈孽剛剛發了性子就被判官給禁制了,隨後又被苗野看破了真身恢復了妖靈的本體。就這樣,再世靈孽從無智無識一步一步轉變成了擁有再世靈孽的能力和貓妖妖靈意識的妖靈。有了靈智的再世靈孽絕對不會只發發怨氣就完事大吉的,他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和計畫。我們被他不說不叫文文弱弱的表像給迷惑了,一直都沒有往深處想,這回麻煩可比處理單純的再世靈孽要大多了!”“誰說不是呢!”公子白語音剛落,陸判官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身邊,“你們這群小子,走的時候告訴你們再世靈孽的嚴重性了,你們不往心裏去,這回的事搞得太大了!要是他還是原來的狀態我還能有辦法,現在嘛沒辦法了,我帶來的傢伙和兵馬都用不上了!”陸判官邊說邊沖著自己的身後指了指,公子白等回頭一望當真是被大場面給嚇住了。不知何時,身後的虛空中黑壓壓地佈滿了幽冥鬼卒,而且都是冥界中數量最少的專司驅散惡怨凶靈的鬼卒,甚至當中為數不少根本就是以怨氣惡鬼為食的鬼中巨惡!陸判官清了清嗓子,將公子白等從震驚中拉回現實後苦著臉說:“他們都是我帶過來用餐的,目的想在一定範圍內創造出個怨靈真空,然後在用冥界的秘術把再世靈孽封起來,最後把他交給轉輪閻王永久封存起來。哪知道這個再世靈孽的成因如此複雜,若不是正好聽到你的分析,我還真的無法想像其中竟有如此曲折呢!”嘯月見到了陸判官之後,沸騰的腦細胞立馬又歇工了,很直接地問道:“那咋整?難道就看著他變無敵不成?”公子白心急如焚,跟著嘯月的話追問道:“是呀!您老總不能斷言妖靈得了人體之後就會變成雷鋒吧?”陸判官似笑非笑地答道:“本來我乍看妖靈的狀態是想不到辦法的,可我聽到了你的分析之後,還是想到了辦法。不然我就是再老,也不能耐住性子跟你們在這裏嘮叨啊。”嘯月聽陸判官說有辦法,立刻來了精神擠到公子白前面對陸判官說:“既然有辦法就趕緊說呀!要出力氣咱有的是!只要您老告訴我他的死穴在哪里,不用您老動手,我和小白帶頭,再加上後面的這些弟兄,一個衝鋒應該可以搞定的!”“小子,你就知道打架!要是衝鋒能解決問題,我帶這麼多鬼卒來,還能輪到你嗎?”陸判官拍了拍嘯月的肩膀說,“如果破了他的母體肉身,他還是再世靈孽,說不定更加兇暴。要想接了這個越拉越緊的結,還得找到最開始系繩套的那個才行!”“最開始系繩套的?那不就是小貓妖嗎?您老能找到?”嘯月的反應並不慢,陸判官話一出口他就抓住了問題的所在,急切地追問起來。陸判官搖了搖頭說:“小貓妖我可找不著!不過我能找到生她的老貓!她既然能把胎靈還原成妖靈,如何對付妖靈總該知道吧?”陸判官一席話過後,淌眼抹淚的苗野立刻籠罩在公子白、嘯月、李寵六隻眼睛放出的灼灼目光之下。苗野被看得心虛,發著顫音說道:“你們看我幹什麼?”公子白冷笑了一聲說:“老闆娘,你太不老實了。若不是陸爺提醒,我們還真讓你哭天抹淚的表演給蒙了!那妖靈是你女兒的一條命所化,同是貓妖的你,怎麼能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呢?”苗野作賭氣狀說:“我不是說要找到我女兒才行嗎?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滿口胡言!”陸判官怒道,“你這話唬他們幾個小子還可以,難道還想唬住本判官嗎?貓妖一系有九幽靈隱之術,亦通斷命化靈之法。若是尋常貓妖用斷命化靈之法能否滅得此妖靈尚在五五之數,而你卻是此妖靈之母,必定可用斷命化靈之法將此妖靈徹底除卻!你明知此術而不用,眼睜睜看生靈塗炭,到底是何居心?”隨著陸判官的怒喝,跟隨他而來的鬼卒呼啦啦蜂擁而至將苗野來了個全方位3D立體式包圍,而且還特意設下了禁制,使她連開啟妖力空間逃走的機會都失去了。陸判官一語道破天機,公子白可不幹了,早就收起來的刀子亮了出來,指著苗野說:“苗老闆,你不對勁兒啊!我們兄弟對你可是夠照顧的,尋思著你找孩子不容易,盡可能的幫助你,就算你出了餿主意差點兒把嘯月的小命給弄丟了都沒和你計較。你可倒好,明明可以化解這天大的危機,卻裝傻充愣眼看著我們哥們在這裏死腦細胞。你是不是認為這很好玩啊?還是根本就是安著什麼險惡用心?”

被公子白拉下臉來一吼,苗野哇地一聲又哭了。苗野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公子白卻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說:“苗老闆,哭解決不了問題,我同情和幫助弱者但是絕對不相信眼淚!如果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算是哭得佛爺掉淚,今天這事也是沒完!”
與公子白比起來嘯月更是乾脆,直接問陸判官說:“陸爺,你說的斷命化靈是啥玩意兒?是不是用苗老闆的一條命就行啊?如果是的話,不用小白作惡人,我直接掐死她就搞定!反正貓妖有九條命,為了全市人民的安全貢獻出一條也是應該的!”
陸判官皺眉說道:“若是直接殺死貓妖就可以化解,我哪用多說這些廢話!斷命化靈之術必須由貓妖親自施展,而且修為低的貓妖還施展不了。雖然她的手下還有許多貓女,但都是剛剛成形的小妖,用不得斷命化靈之術。能施展此術的,眼下只有她!”
聽完陸判官的話後,公子白對還在哭的苗野說:“有意思!你還真成了救世主了。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現下的局面還真得你才能收拾。難不成你是故意如此,想來個獅子大開口,想讓我麼答應你什麼苛刻的條件?”
苗野哭了一陣,好不容易穩定住了情緒,抽噎著說:“事情到如此地步,哪是我能想到的。我非是不想救S市的人,也不是想開出什麼苛刻的條件,只是我若救人就再也見不到我的女兒了!”
“不過是犧牲一條命嘛!你可是九命貓妖啊!”李寵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驚叫道:“你可別跟我說你只剩最後一條命了!”
李 寵話一出口,眾人的心跟著一沉,緊接著就看見苗野認真地點頭,猜想成真,在場諸位的心徹底涼了。苗野的女兒因為什麼原因施展九幽靈隱尚不可知,她雖是始作 俑者,但若沒有人類肆意墮胎也不會把妖靈改變成再世靈孽。出現如今的局面可以說是人類和貓妖各付百分之五十的責任。若非妖靈的本尊是自己的女兒,苗野跟此 事便毫無關係,可即便她與此事扯上關係,本身也並無大錯。若按照過錯與責任相同的標準衡量,讓苗野拿最後一條命來平息妖靈實在是強妖所難不講道理了。
公 子白在心裏盤算的時候,苗野對在場諸位說:“因矢志報仇,我僅存一命為生。斷命化靈之術是將施術者捨命形成的妖靈與被化去的妖靈同歸於盡的法術。一經施展 我不但失去最後一條命,就連妖靈也不復存在,是徹底的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我這最後一命是為尋找女兒而活,眼看有了她的線索,我怎能輕易放棄呀!”
苗 野說得淒苦,公子白聽得心裏酸酸的,但是抬頭看看半空中的黑色巨繭,他還是咬牙將心橫了起來,沉聲對苗樂說:“苗老闆,多說無益。若無你母女離散,也無今 日之災,目下形勢只有你出手才能及時免去S市幾百萬人的滅頂之災。你若只念私情就要眼看生靈塗炭,若顧大義卻要骨肉分離。公子白在此懇請你出手相救,併發 下毒誓你去之後,我必定窮畢生之力尋找你的女兒,並給她一個幸福的歸宿,若違誓言必定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說罷公子白收刀跪地,叩首有聲!
公子白 長跪叩首,嘯月等一時間不知所措,而受了公子白一拜又一拜的苗野神情更是淒慘。她沒有去阻止公子白的叩拜,自顧自地悲歎道:“人說精怪奇,悠然天地間。誰 知歲月苦,尋親日如年。柔軀應千劫,殘命盼嬌顏。方喜消息至,轉瞬絕親緣。看來我與女兒終是無緣啊!也罷!既然禍有我起,便由我而終!”
苗野似乎 下了很大的決心,上前一步將公子白從地上拉起起,正色說道:“公子白,人族生死與我無關,妖靈是否奪舍成魔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女兒的生死安危。我 不救人,也不救六界,我只想為我的女兒盡一份心力!你既然肯發毒誓,我就再提一個要求,只要在場的諸位全都能像公子白一樣給我一個承諾,我便舍了這條命化 去這個妖靈。”
陸判官沉吟片刻後說:“既然你有如此隱情,我等就替這幾百萬生靈背了這個包袱。上蒼有好生之德,地府亦非無情之所,若不是情非得已,我等也不會逼你捨命啊!你女兒的事,我應下了!”
陸判官表了態之後,嘯月和李寵也給了苗野承諾。
得到眾位的承諾之後,苗野擦了擦眼淚,從懷中掏了一塊雪白的毛皮出來塞到公子白的手裏,然後說:“日後若找到我的女兒,只要拿出這張毛皮,她自會聽信你的話。我與她今生無緣,來世無份,只有靠你給我轉達一句話,請你轉告她,說她的父親對不起她!”
公子白接過毛皮小心地放入懷中,忽然覺得苗野的話不大對勁兒,問道:“苗老闆,你是說讓我轉告小貓,說她的父親對不起她,不是說她的母親對不起她,對嗎?你不是心情過於激動說錯了吧?”
“沒錯!我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早已被仇家殺死了!”苗野認真地回答說。
“不是吧?”聽了苗野的答案,已經無限接近絕緣體的公子白硬是被“雷”得後退三步,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苗野,心裏不住地嘀咕著:真是世道變了,連妖都玩起變性來了!
苗野對公子白的吃驚表現不以為異,淡然一笑說:“公子白,其中原委已經來不及分說了。時間緊迫,你只需謹守你的誓言我便知足了!”說罷周身騰起一團白光,飛身而起直奔空中的黑色巨繭而去。
“ 九幽靈隱奪天機,唯有斷命方可敵。本是豪氣救苦舉,奈何悲憫骨肉離!”不知是法訣還是自哀自怨的悲情詩,吟詠聲中苗野身外的白光清冷如月皎皎生輝,清輝之 中顯出一頭靈動如豹威猛如虎的純白色巨貓。同時,一股至純陰氣自地上井噴而出如同一頭脫困怒龍呼嘯著紮進白貓的體內。隨著陰氣的湧入,白貓的身體開始膨 脹,當身長超過一丈之後,白貓的皮膚開始皸裂,血液隨著皮膚的裂紋湧了出來,但是並不噴灑,而是如同漿糊一樣附著在白貓體表詭異地流動著。同時,白貓也因 為極度的痛苦發出了一聲刺耳驚心的慘叫“喵嗚……”。



#115  

第二十九節 來龍去脈


正 當公子白和各位讀者準備為苗野的壯烈犧牲默哀的時候,社區的地面忽然間如同探照燈般射出了一道方圓十幾丈的白色強光。強光沖天,以公子白和嘯月超強調節功 能的眼睛都受不住這種光線,不禁被晃得一陣刺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公子白試探著眯著眼睛適應了光線的時候,社區的地面已經變成了一大塊透明水晶。在這至 少深達百米的水晶之中似緩實快地升起一團嬌小的身影。

不 待公子白看得仔細,那身影已經脫出地面升至與苗野高度相同的半空。強光斂去,地面恢復了原狀,空中的身影轉瞬間已經圍著苗野轉了幾十圈,隨著身影飛轉一道 接一道的白色光氣射入了苗野體內。隨著白色光氣入體,苗野體內的陰氣飛速消散,破裂的身體肌膚也轉回正常。不到三秒鐘,施展斷命化靈之術的苗野就變回了人 形從空中跌落下來。

嘯月的反應快,飛躍而起接住了下落的苗野,一折身躍回了公子白的身邊疑惑地說:“小白,地下冒出來的是什麼玩意兒?這傢伙打斷了苗野的施法,難不成是咱們仇家派來搗亂的?”

公子白搖了搖頭回答:“別問我!你那麼好的眼神兒都看不出來,我的眼睛就更不行了。不知道陸爺有什麼看法?”公子白說完,把目光投向了陸判官。

陸判官與公子白和嘯月不同,非但沒有焦急和疑惑,反而面露喜色,見公子白投來詢問的目光微笑答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S市的百姓可以脫難了!此物非是他物,而是妖靈的本尊。貓妖屬陰,但從不喜地行土隱之術。小貓妖居然隱於地脈深處,真是難以置信啊!”

“你說天上這位是苗野的女兒?”公子白扶著自己的眼鏡問。

“不用懷疑!只看她正在收回妖靈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其中曲折關節我也無法得知,還得她收了妖靈之後,由她自己解說。”陸判官說完又將目光投向半空,公子白等也隨之閉了嘴懸著心注視著空中的事態變化。

空 中飛旋的身影此時已經凝住不動,顯出一隻黑色白腹陰陽臉的小貓咪。這小貓咪可不是愛稱,而是說這只貓小得可以,看體型就是一隻出生不久的幼貓,只有一個成 人的巴掌大小。貓咪雖小,可是表現著實不俗。只見她穩穩停在妖靈所成黑繭之上,身軀之後幻出八道虛影。待八道虛影凝結為與貓妖本身一模一樣的實體之後,迅 速分散按八卦方位懸于黑繭的四周。

“九命同根難離斷,靈識不滅必歸元!”一聲細微的法訣過後,貓妖的本尊與八個分身同時向妖靈所在的黑繭內放出銀色毫光。毫光如針,黑繭便如被針刺的氣球一般向外狂瀉著怨氣。

任何東西,如果數量達到了一定程度都會成為災難。妖靈聚集的怨氣大量的狂瀉對普通人來講絕對是有害健康的大災難。見怨氣狂瀉,陸判官急忙指揮帶來的鬼卒一擁而上,在貓妖週邊的安全距離上最大限度地將湧出的怨氣驅散或吞噬。

貓 妖的目的只在於收回妖靈,對狂湧的怨氣和圍上來的鬼卒並不關心,一味催動毫光進逼。半刻鐘之後,妖靈發出的毫光刺入了陳陽的體內。陳陽的身體在毫光之下劇 烈地扭動著,緊接著一團濃黑色的靈光從她的體內脫出。黑色靈光離開陳陽的身體之後,略微停滯了一下,然後往貓妖的本尊飄去。見黑色靈光飛來,長著如同太極 圖一樣的陰陽臉的貓妖眯起了那只位於白色臉頰的那只眼,從圓睜的長在黑色臉頰的那只眼中放出了青色光華。青華似水飛快地纏住了飛升而來的靈光,眨眼之間就 將靈光包裹成了一個碩大的青色光球。與此同時,貓妖的八個分身悄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空 中風清雲淡,青色光球如同清秋圓月無聲地揮灑著冷輝,在它之上是懸空的貓妖,在它之下是蜷縮的陳陽,四周的空中則佈滿了形色各異的鬼卒。如果說這是一幅人 間鬼域的恐怖油畫,你可能有興趣觀賞;如果讓你身臨其境的話,恐怕就會覺得尿褲子、暈倒之類的感覺是十分美妙的享受了。

時 間似乎凝固了,除了流轉的青色光球之外,一切都是靜止的。直到青色光球氣泡般的炸裂,一道與貓妖本尊形貌相同的銀色妖靈橫空出世。銀色妖靈一改之前沉悶死 寂的氣勢,每一個動作都給人一種活潑歡快的輕鬆感覺。妖靈似乎是個淘氣的小孩子,在空中頑皮地轉了好大一圈,才搖頭擺尾地消失在貓妖黑色臉頰的瞳孔之中。 隨即,懸空的陳陽發出了一聲慘叫飛跌而下,沒等感覺到被鬼卒淩空托住就已經被高空墜落的感覺和滿眼鬼魂的恐怖形象嚇暈了。

“看來這個多事的晚上可以平安結束了!”公子白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掏出香煙給嘯月和陸判官各上了一支,隨後自己也點了一支吸起來。

陸判官吸了兩口煙突然發覺帶來的鬼卒都在瞧自己,猛然醒悟自己一套復古的行頭再叼上煙捲實在是有點兒後現代主義,急忙命令鬼卒收隊。當下陰風四散,S市的氣溫也隨之上升了兩攝氏度。

就在公子白打算去找還在空中飄著的小貓妖套詞的時候,苗野蘇醒過來。苗野一醒就觸電一樣推開了嘯月,沖著天空張著雙手哭叫道:“女兒,你就是我的女兒,你讓我找得好苦!快到爸爸這裏來!”

小貓妖在空中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降落到了公子白等人落腳的樓頂。一篷銀光過後,降落的小貓妖化成了一個身高一米五八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面貌與苗野九成相似,沒有苗野那種成熟的風韻,而是完全不同的清純氣質,加上她的一身黑白素色短衣短裙,很有學生妹妹的風情。


#116  

在苗野的招呼下,小貓妖化成的小女孩試探著向前走了兩步,確定公子白等人對她沒有危險才一頭撲到了苗野的懷裏。作妖的好處除了可以隨時變成人之外,還有就是認親不用做DNA鑒定。小女孩撲進苗野的懷裏,隨著“爸爸”的一聲輕呼,兩個高音女聲就爆發了。那哭得真是梨花帶雨雨打芭蕉啊!可旁邊的公子白一眾卻被他倆一口一個“女兒”一口一個“爸爸”的與外形完全不符的稱謂弄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別哭了!”嘯月第一個受不了了,出口打斷道:“你們倆別哭了!能不能就剛才的事件和你們現在的稱謂給個合理的解釋啊?要是不整明白這事,估計大夥兒今晚都睡不著覺!”

公子白把手裏的煙頭扔了,笑著說:“馬上天就亮了,整個晚上已經過去了,今晚的覺是徹底失去了。不如咱們回到我家去,喝點兒水,定定神,再把該交代的問題交代清楚。”

“這裏邊是有許多問題要問清楚。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應該把這個女子安頓一下。”陸判官指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陳陽說。

公子白想了想,往陳陽體內射了兩道驅邪除陰的符紙,然後跳下高樓背起她走進了劉老太太居住的舊樓。片刻後,公子白返回樓頂對陸判官說:“我把她放到老太太的門口了。老人醒的早,估計不出半小時就會發現她的外孫女回家了。”

李寵想起一事,上前問道:“老大,她的記憶還在,不消除的話,會不會對我們有影響啊!”

公子白搖搖頭作無所謂狀道:“沒關係,我就是要給她留點恐怖的記憶,作為她改過自新的動力。再世靈孽是她弄出來的,不為此付出點兒代價還有天理嗎?她越是認定所經歷的是真實的,就越不可能把所見的說出去!”

陸 判官再次點頭表示對公子白的贊許,其他人也沒有反對。正當公子白要催促眾人趕緊離開之時,發現遠處天邊有一抹紅雲疾速而來。見到紅雲之後,公子白沒有立刻 開啟妖力空間,而是故意等了一等。眨眼間紅雲就帶著一股溫熱的勁風落到了眾人面前,然後包括苗野和小貓妖在內的所有人眼前一亮,面帶焦急之色的司徒焱焱火 熱登場了。

司徒焱焱狠狠看了一眼公子白,看到公子白沒缺胳膊沒少腿後面色平靜下來,若無其事地問道:“剛才的異變是你們搞出來的嗎?我見到許多妖鬼都在逃跑,到底出了什麼事?”

公子白作不屑狀回答:“沒啥!只不過是一個再世靈孽而已。已經搞定了!”

司徒焱焱好歹也有一千年的道行和見識,自然對再世靈孽有所耳聞,聽了公子白的回答之後難以置信地問:“再世靈孽?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你們能搞定?”

“師父,你可別聽這小子胡扯。他差點兒就讓再世靈孽給搞定了!”嘯月把臉伸過來無情地揭露公子白。

“嘯月!?你怎麼回來了?”直到這時候,司徒焱焱才發覺嘯月回來了。

嘯月撇了撇嘴,用很“哀怨”的語氣說:“師父,你是關心則亂啊!眼裏只有小白,連我這個走丟的徒弟都給忘記了!如果見到二師父和三師父,我非得找他們訴訴苦不可!”

公子白見到嘯月的話得到了群眾的支援,在場諸位無論妖鬼都用異樣的眼神兒看著他倆,急忙轉移話題說:“行了!咱們別在這裏喝西北風,回家再說,回家再說。”說完,當先開了妖力空間用標準的迎客姿勢把各位請了進去。

秘 密集會在公子白的妖力空間裏面進行。坐定之後,包括陸判官在內第一感興趣的就是苗野的性別問題。因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苗野無論從外表還是語言動作上都表 現出明顯的女性特徵,所以公子白一眾(包括作者丘達可本人在內)一直都堅定地認為苗野是位風姿綽約的漂亮女妖。可是在苗野的自己稱呼與小貓妖對她的稱呼卻 讓公子白一眾(包括丘達可與各位讀者)倒吸了口冷氣。於是,苗野的性別問題就超過了對小貓妖突然出現的探究,成為了第一個要澄清的事實。

環顧四周之後,公子白在眾人的目光鼓勵下勇敢地虛張聲勢道:“苗野,苗老闆,你到底還有多少瞞著我們的秘密?如果說那你故意隱瞞‘斷命化靈’可以化掉妖靈的事實是為了留下最後一條命來找女兒,而你到底是男性還女性也要弄得迷霧重重就太誇張了吧?說!到底有什麼陰謀?”

公子白剛問完,苗野沒回答,那位小貓妖卻躥到公子白麵前氣得小臉通紅,大聲說道:“你才有陰謀呢!我爸爸這是正常的雙變現象,這只能證明他愛我媽媽,根本不是陰謀!”

“什麼是雙變?是不是變性加變態?”嘯月吐口而出的話立刻遭來了小貓妖的瘋狂攻擊,饒是他反應敏捷臉上也被小貓妖抓出了兩道淺淺的血痕。

小 貓妖突然抓狂一下子就把公子白放在小屋裏面的十幾個珍貴物件報廢了,好在苗野發現公子白的臉色不善及時拉住了小貓妖,不然下一個發狂的就是公子白了。見小 貓妖消停下來,嘯月攏了攏有點兒亂的頭髮,擦了一下臉上的血痕略帶怒意地對小貓妖說:“告訴你,這裏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不是看你是個小孩兒,你媽,啊 不,是你爸,你爸曾經還給我們出過餿主意,我早大嘴巴扇你了!老實兒地,把話說明白……”

眼看嘯月越說越有氣,公子白急忙打斷說:“苗老闆,還是你來說吧。你這女兒的脾氣有點兒大,就算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打壞我的東西也是不好的嘛!”

苗 野先把小貓妖拉到身後,然後才悠悠地解釋說:“所謂的雙變現象,只會發生在兩隻真心相愛感情極深的貓妖身上。如果其中的一方死去,另一方就會因為過度的思 念在心中不斷重複對方的音容笑貌,久而久之這方的行為舉止甚至模樣容貌都會變得和另一方一模一樣。你們現在看到的模樣並不是我本來的樣子,而是我妻子的模 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用情如此,實在是讓陸某佩服啊!”聽過苗野的解釋之後輕易不發感慨的陸判官也不禁對其肅然起敬。

嘯月摸著已經沒了傷痕的臉頰,很鄭重地對苗野說:“苗老闆,我收回剛才的無禮之言,並向你道歉!”

“整個就是異界版的《天下無雙》啊!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公子白見誤會解除,不忍心過多觸及苗野的傷心往事,急忙打岔,“換什麼話題呢?對了,這位小妹妹應該站出來老實交代一下到底是啥子來頭了!”

隨著公子白的手指,在場諸位的目光又聚焦在苗野身後的小貓妖身上。小貓妖被大夥盯得不好意思,半晌後才撅著嘴從苗野身後站出來,然後氣哼哼地說:“都是你們不好!為什麼把我孝敬姥姥的妖靈給逼成那個樣子?害得我的修煉半途而廢不說,還差點兒把我爸都害死了!”

“小妹妹,你有沒有搞錯?是你的妖靈差點兒把我們給逼瘋,不是我們逼他!要說害死你爸,也只是你給害死的,跟我們無關。”面對小貓妖,一向都喜歡裝小弟弟的李寵反而裝起大來!

小貓妖自認有理,對李寵的指責自然不會服軟,大聲辯解道:“那個妖靈是我送給姥姥的禮物,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孝敬姥姥的乖孩子,要不是你們逼他,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怨氣?我要是不出來收服,整個城市的人就都得死了。”

聽了小貓妖的話,李寵作老成狀認真肯定以及不容置疑地說:“要不是你把他放出來,哪會有方才的嚴重後果呀?說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做事不計後果,你可別不承認!”

被李寵一陣數落,小貓妖不幹了,用高八度的聲音尖叫著辯解道:“才不是呢!我是一片好意,誰知道會變成剛才那樣啊!都是人類不好,都是他們自己惹的禍,不怨我……”

“停!”在小貓妖越來越大的嗓音聲中,公子白為了自己家的玻璃只得再次站出來喝止,“有話好好說,要是嗓門大就能代表有理,叫驢豈不是比蘇格拉底還有資格成為哲學家了嗎?”

小 貓妖雖然不知道蘇格拉底是哪位大叔,但是能夠理解“叫驢”是什麼動物,於是降低了音量,在李寵表示暫時禁言的前提下,將妖靈的成因解說了一遍。原來,小貓 妖還沒成妖的時候流落作過一段時期的“流浪貓”,而那時劉老太太的身體也還健康。在小貓妖淋雨快病死的時候,劉老太太把她抱回家好心飼養,讓她撿回了一條 命。病好之後,小貓妖沒有留下來作家貓而是繼續過起了戶外生活。當時的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因此也只是將劉老太太的善舉記在心中。十多年後,小貓妖終 于成妖,等她再次造訪救命恩人的時候,發現劉老太太的身體不比從前,而且正在為陳陽的婚事操勞。於是,小貓妖想到了一條報恩的計畫。

根 據小貓妖對人類的研究,人在小的時候會聽父母長輩的,等人到老年就會聽兒女晚輩的,能自己作主的時間很少。而且,當今社會的父母十分溺愛自己的孩子,已經 到了言聽計從不辨好歹的地步了!劉老太太到了養老的年紀,但是兒女能否孝順,實在是說不準的事。既然老太太對自己的外孫女這麼在心,那就在外孫女身上作文 章,給老太太一個四世同堂的幸福晚年吧!為此,小貓妖舍了一條命化作妖靈,這個妖靈的任務就是投生為陳陽的兒女,為人之後不但要給劉老太太添曾孫之樂,還 要逼著陳陽孝敬劉老太太。換句話說,小貓妖為了劉老太太的晚年,特意讓妖靈投生為陳陽的小剋星,如果陳陽真心孝敬劉老太太還好,如果她想不孝敬,面對將是 來自自己親生骨肉的指責。在小貓妖看來,這招可謂是兩全其美,萬無一失!

安 排完妖靈投生之後,小貓妖決定潛心修煉自己成妖後悟到的法術。挑來選去,思前想後之下,覺得劉老太太所在社區的地脈靈氣還不錯。既然有不錯的修煉環境,離 自己的救命恩人又近,於是乎小貓妖就在劉老太太居住社區的地下深處設置了藏身禁制,借地脈靈氣開始了不問世事心無旁騖的修煉。

就 在小貓妖修煉快要結束的時候,忽然間她所設禁制被異常的陰氣流動給擾亂了,隨後她就感應到了地面之上無邊的怨氣,而怨氣的源頭竟然是她用九幽靈隱之術放出 去的那個妖靈。而且,這個妖靈已經到達了失控的邊緣,竟然開始奪舍人體,若是讓他成功,絕對會擺脫自己的控制成為一個心懷滅世之願的超級妖孽!小貓妖正想 出去看個究竟的當口,竟然又感應到了父親的資訊。憑著貓妖特有的感覺,小貓妖完全可以肯定從自己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失散的父親近在咫尺。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有 點兒讓小貓妖不知所措,就在她遲疑了片刻匆忙間放棄即將修煉成功的法術撤除禁制的時間裏,公子白一眾已經逼著苗野說完了遺言開始用最後一條命施展斷命化靈 大法了。

小 貓妖在最後關頭收服了妖靈,救回了自己的父親,看起來輕鬆又瀟灑,實際上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但她修煉的法術半途而廢,還要承受妖靈重歸身體帶來的後遺 症。若是普通妖靈歸返本體自然對貓妖無害,但是這只已經產生異變的妖靈所攜帶的能量險些讓小貓妖變回普通的小野貓。若非如此,她的自我控制能力也不會變得 如此之低,動不動就要抓人和嚷叫。

小貓妖講完之後,陸判官歎息道:“唉……,爾本好意,奈何不諳人世多波折,何曾想到縱使是妖靈投胎,在當今世風之下亦不能確保即可見天日成人形啊!爾種善因,不料想陳陽卻將善因化成了惡果。必是她連續墜胎導致妖靈兩次投胎不成人形降世,最終化成了再世靈孽。”

“陸爺說得不錯!平常的胎靈幾乎沒有再次投胎的能力,而貓妖的妖靈卻不同尋常。肯定是在九幽靈隱的法術之下,妖靈的執念非常深重,一次投胎不成又投了一次。”公子白補充說道。

久未出聲的司徒焱焱待公子白說完後若有所思地說:“劉老太太和再世靈孽的關係終於弄清了,S市也安全了。我立刻安排人馬把這個消息通知給逃難的妖鬼們,讓他們重新回來。”

公子白點頭同意道:“對,對,對!如果S市成了無鬼區,我這鬼律師的名頭其不成了擺設?”說完這話,見到司徒焱焱臉色有變,公子白趕忙又改口說:“我的意思是說,S市要是沒了那些妖鬼會影響地方經濟的發展的,而且更可能導致陰陽氣場失衡給魔界可趁之機。發通知的時候還應該吧苗老闆父女的功績大肆宣揚一番,屆時苗老闆的場子一定會異常火爆的!這樣才不枉苗老闆的英勇獻身精神和小妹妹的一片愛心嘛!”

“小白說的有道理!”嘯月附和道。

苗野也跟著說:“這樣一來是有不錯的廣告效應,不過還是把父女改成母女吧,不然肯定會有想不開的傢伙心理上不適應,反而影響生意!”說罷狠狠地白了嘯月一眼,弄得嘯月汗毛倒豎。

司徒焱焱的效率很高,轉念就發了兩張飛符出去,然後盯著嘯月說:“他們的事都處理完了。你小子的事打算怎麼處理?”

預告一下,估計再有兩節本章結束,敬請期待新的故事!


#117  

第三十節 情長緣深


“我咋了?”嘯月歪著頭說。

司徒焱焱豎著眉毛作怒狀道:“要不是你小子半夜偷跑出去泡酒吧,酒喝多了還搶媳婦,哪里鬧出這麼多事來?現在鐵翎昏迷不醒,你的另兩位師父尚未復原,要不是你突然回來,我們還得出發去異空間去尋找你。你說這些事怎麼辦?”

嘯月撓了撓腦袋,得意地笑著說:“嘿嘿,事情好像還真的是我挑起來的。可是,師父你提到的問題除了鐵翎昏迷不醒和兩位師傅尚未復原之外都已經不是問題了。而且,師父為徒弟的事適當做些犧牲,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吧?所以說,數來數去就只剩下鐵翎那丫頭一個問題而已。”

司徒焱焱被嘯月表現出來的令她很意外的“機智”弄得既好氣又好笑,擺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說:“跟公子白混久了,你也學得跟他一樣了。我倒要看看等鐵翎醒了你有什麼咒念?”

被 司徒焱焱點中死穴,嘯月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到了椅子上,垂頭喪氣地說道:“師父,你說的確實是個問題。雖然我很喜歡鐵翎,但是到現在我都沒想好如何再 次面對她,怎麼把她的家族和妖狼族的誤會解釋給她聽。不如師父你教教我?怎麼說,你也是女孩子,應該比較瞭解女孩子的心思對吧?”

司徒焱焱被嘯月一問後立刻擺出師道尊嚴來板著臉說:“虧你想得出?這種事也要師父教!就算教給你,能算是你的真心實意嗎?感情問題你就自己解決吧,解決不好的話,別跟別人說是我徒弟!”說罷,起身和陸判官打了個招呼告辭而去。

司 徒焱焱一走,一直在院子裏面忙於吃喝的吞天推門走了進來。吞天進來後如同老熟人般向陸判官點了點頭,然後把手裏的一條魔獸小腿和一瓶酒塞到了陸判官的手 裏,接著扭頭對公子白說:“小白,剛才出去的是司徒焱焱吧?小姑娘挺漂亮的,狐仙轉世可真不是蓋的。你可得把握機會,別幹動心思,必須得有實際行動!”

不等公子白發表意見,吞天又對嘯月說:“你小子別耷拉腦袋,司徒焱焱不是不想告訴你辦法,而是她沒辦法。你也不想想,她是狐仙轉世,她為狐仙的時候是要斷情寡欲的,轉世為人才不過二十多兒年,自己的感情問題還沒弄明白呢,哪有給你傳道解惑的能力呀?”

“原來是這樣!大哥要是不說,我還真讓美女師父給唬住了!”嘯月非議了一下司徒焱焱然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吞天,“大哥,看在老爸老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吞 天把嘴一撇說:“打架我可以幫你,泡妞必須親自動腦才有意義,真要找幫手,你還是找公子白吧!趁這個機會,你們兩個泡妞白癡好好的操練操練。”說完,不管 公子白和嘯月的抗議和哀號,扯著陸判官就走,邊走邊說:“陸老,多年不見,難得我回來一趟,整兩盅唄!正好小白這裏還有不少存貨,夠咱倆喝一頓的了!”後 者則是眉開眼笑地跟了出去。

李寵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公子白和嘯月壞笑著拍手道:“兩位老大,這回有你們玩的了。你倆慢慢想轍,只要不是太陰暗的計策,我都可以無條件支援你們的!我先玩會兒去了!拜拜!”

李 寵出門的時候,公子白和嘯月的頭已經很鬼祟地湊到了一起,就知道公子白肯定要為嘯月貢獻出自己肚子裏的壞水。果不其然,李寵還沒玩兩分鐘就被公子白分配了 一個任務。“小李,別玩了。趕緊去找司徒焱焱,告訴她沒得到我的通知前不要把嘯月平安回來的消息放出去,一定要嚴格保密!”

李寵嘟囔了一聲領命而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陸判官已經告辭離去,吞天和嘯月一人一個抱著酒瓶子在打呼嚕,公子白則已經離開了妖力空間開始了他新一天的律師工作。當李寵從公子白的妖力空間裏面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痛哭流涕的劉老太太。

劉老太太的身後是神情略帶恍惚的陳陽,身前是面色平靜的公子白,在他們四周則是公子白那些表情各異的同事。只聽得劉老太太帶著哭腔對公子白說:“公子律師啊,你說這真是老天有眼啊,你可真是大善人啊,要是沒有你,我外孫女怎麼會回來呀!”

公 子白的面色平靜,心裏可是翻江倒海,因為他不知道陳陽和劉老太太說了什麼,劉老太太到底為啥來感謝他。為了不說錯話,公子白只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陳陽。 陳陽的精神不是很集中,公子白足足注視了她十多秒鐘,她才反應過來,慢聲細語地說:“姥姥說得對,要不是公子律師想法設法和我取得了聯繫,我還不知道姥姥 的近況。這回好了,我回來之後,姥姥可以安享晚年了。我們這次來就是要當面感謝公子律師的。”

從劉老太太惡化陳陽的說明中聽明白了事情經過,圍觀的同事紛紛抒發起感情來。

公子白的劉師兄誇張地說:“小白,我一直以為你是住在錢眼兒裏,根本沒人性的。沒想到,你這拜金狂男也能做善事!”

“公子律師,好有愛心啊!要是不摳門多請我們吃幾次飯就更完美了。”“是啊,是啊!要是只請我一個人吃,就超完美了!”兩個剛出校門的實習律師(女)小聲地嘀咕著。

“ 小白做好事了!?”人未到,聲先到,錢主任從辦公區來到了接待大廳,在見到眾人一致的點頭之後,拍著公子白的肩膀說:“這年頭兒不興做好事不留名了,我現 在就給電視臺的朋友打電話,找兩個記者來好好採訪一下。電視上播一遍,絕對是樹立律師形象,擴大我所知名度的好題材!”

公子白把吐沫說幹,終於謝絕了錢主任的好意,然後帶著劉老太太和陳陽沖出人群,到了一間安靜的會客室。進入會客室之後,趁劉老太太不注意,公子白毫不掩飾地在陳陽面前用了張催眠符讓老太太睡在了椅子上。

安頓好劉老太太之後,公子白盯著陳陽的眼睛說:“陳陽,跟我說實話,你記得多少,為什麼要編造謊言,往我的臉上貼金?”

陳 陽臉上掠過一陣痛苦之色,過了半響後才幽幽地說:“我只記得我和丈夫出車禍之前的事和昨天晚上你問我問題之後的事,這中間的事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了。不 過,昨晚那個苦命的孩子附在我身體之內後,我知道了一些關於姥姥和你們之間的事。那孩子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在和我融為一體的時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見 聞和心中的痛苦怨恨。所以,當我醒來之後,我深深地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而感到懊悔!”

“懊悔?你錯在哪里知道嗎?”公子白打斷陳陽的話,冷冷地問道。

陳陽一字一頓聲音沉重地說:“有債不還,有子不生,有親不孝。可以說是無信義、無親情,沒有人性。”

“好。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留你一命的苦心。你今後打算如何自處?”公子白繼續問。

陳 陽咬了咬嘴唇,忍著淚水說:“我昨晚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姥姥的床上,姥姥就像小時候哄我睡覺那樣睡在了我的窗邊,唯一不同的是,姥姥的頭髮已經白得找不出 一根黑髮,臉龐也乾癟得沒有了神采。就在那一瞬間,我才知道我自己做了多麼沒有人性的事情。姥姥在我做了這些事之後,還是用孱弱的身體照顧著我。過往的一 切已經無法補救,我能做的只有照顧姥姥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公子白緩緩地點了一支煙,看著煙霧騰起,歎了口氣說:“既然你能說出這話,我就不用說其他的了。只告訴你一句,如果你自食其言,就算我被當成殺人犯,也要親自掐死你!”

“雖然我的記憶模糊,但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也知道我這條命能留下,你和你的朋友付出了很多。所以請你放心!”陳陽鄭重的作出了保證,隨後小心地問,“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

公子白吐了口煙,輕聲答道:“他沒有能夠到達他該降臨的世界,最後只好回到了他來的地方。”

陳陽思索著公子白的話,過了一會兒再問:“公子律師,我知道你有非同尋常的能力,可不可以告訴我,有沒有生死輪回,有沒有因果報應,我做下的孽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 世人皆說有因果,終身為善能幾人?寄望輪回償舊債,不若此生了恩仇!知過改過即可,因果輪回有無與你知過改過何干?善度此生,莫讓至親苦尋情!”公子白沒 有回答陳陽的問題,拋下一段佛曰般的偈語推門而去了。陳陽沉思良久後,俯身背起沉睡的劉老太太目光堅定地走出了律師事務所。


#118  

因為陳陽的出現,讓公子白贏得了賭局,也為人類在眾妖鬼心中找回了些面子。當天晚上,公子白在溫柔奇境裏面預備了足夠多的酒水,然後把那些跟他打賭的妖鬼挨個點了名。在再世靈孽引發的大逃亡之後,重新回到S市的妖鬼們自然通過各種管道瞭解了事情的經過,自然對公子白更加的高看一眼。於是,除了兩個膽子特別小的妖逃得不見了蹤影,其他跟公子白打賭的妖鬼都很守信用地交了賭資,然後欣然接受了公子白的邀請,在友好的氣氛中舉杯暢飲玩樂至黎明時分方才散去。

黎 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公子白、李寵走出了溫柔奇境,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喝得眼大舌頭直的老馬。因為嘯月和鐵翎的事,搞得老馬心情鬱悶,不但受了傷,還被公子 白等人指責為“老不正經“的典範,並且每次去看昏迷的鐵翎的時候,都有被氣不順的司徒焱焱雷劈火燒的危險。今晚公子白好心地叫上他一塊出來喝酒,他自然就 來了個借酒澆愁,而且他喝的酒還很不巧的特別有勁,喝得一邊多,公子白跟沒事人兒似的,他卻暈頭轉向走不了直線了。

“老馬,明天我還有業務,先回去睡了。你也早點兒歇著吧!”公子白很親熱地拍了拍老馬的肩膀,然後開了妖力空間跳了進去。

暈暈乎乎的老馬本想去公子白家裏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不等他出聲,公子白已經關了妖力空間腳底抹油了。老馬見狀自然不會好意思去敲公子白家的房門,只得晃了晃比漿糊好不了多少腦袋,認清了回自己家的方向一步三晃東倒西歪地走向街口。

老 馬剛晃到街口,突然間眼前一黑,即便是喝醉了,他也能判斷出這是讓麻袋一類的東西給蒙了頭。難道說,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蒙頭打悶棍這麼原始的搶劫方法嗎? 老馬自然不會等著被人打悶棍,當下運力一扯,想掙脫罩住頭臉和上身的口袋。老馬是何等力氣,他這一扯別說是尋常的口袋,就是犀牛皮、合金鋼板也得四分五 裂。可是,他扯了兩下,身上這條帶著發黴的玉米味的麻袋竟然啥事沒有,依舊執著地罩著他的腦袋,束縛著他的雙手。

不等老馬再作掙扎,就有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老不正經的,讓你裝神弄鬼,你不能得瑟嗎?本少爺今天招待你一頓龍骨燉馬肉,看你以後還得瑟不?”

話 音一落,暴風驟雨般的大棒攻擊就劈頭蓋臉地打到了老馬身上。痛、劇痛,老馬自出生起大小陣仗也沒少經見,受傷流血不下百次,可從來都沒有這樣通過。毆打, 絕對是蓄意毆打,那根奇怪的棒子又大又重,每一下都充滿力道,但是從不打他要命的地方,而且打在身上也沒有太大的傷害,就是特別的疼,疼得他如同一個挨了 打的小混混一樣慘叫連連。

被痛毆了百十下後,老馬隱約聽見另一個聲音說:“差不多了!擺個姿勢,讓我爽一下!”

隨即,老馬又挨了十幾棒,就在他被打得撅起屁股的時候,一股大力襲來,然後耳邊風聲呼呼作響,顯然是在臀部上挨了一腳飛了起來。十秒鐘後,老馬噗通一聲摔在一處街邊公園的草叢之中,直驚得夜鳥紛飛、草蟲無聲,而他自己卻是又痛又氣一口氣上不來暈菜了!

街 邊的陰影當中,閃爍著兩點詭異的火星,那是兩隻徐徐燃燒的香煙,煙火後面則是公子白和嘯月兩張猥瑣的笑臉。公子白指著嘯月手裏滿是疙瘩五尺多長的一根白森 森的骨棒問:“大哥,這根棒子以前可沒見你用過。看起來打人很疼,絕對是虐待狂夢想中的神器。哪來的?借我玩幾天唄?”

“ 這個是我哥以前帶兵時候懲罰下屬用的龍骨軍棍,我磨了半天才借來的。要是我的,我就給你玩了

嘯月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棍子,發現公子白有點兒不爽急忙安 慰道:“看在你從巫妖女奴那里弄來的藥對老馬那個牲口很管用,讓我打得這麼爽的份上,我保證一定想招兒讓我哥把這個棍子給你行不?”

聽 了嘯月的保證,公子白眉開眼笑,挺著胸脯說:“這話還算有良心,要不是我從巫妖那里弄來的藥,哪那麼容易讓老馬變成醉鬼呀?要說巫妖的藥還真神奇,硬是讓 路老馬這樣的異類手腳發軟,腦子遲鈍,但是痛感神經卻靈敏了百倍。為了防止以後咱哥倆被人下藥,這用毒的學問,還真得惡補一下。”

公子白正說著,李寵飛了過來。李寵一看見公子白就作崇拜狀說:“老大,你真行!力度、角度,外加落點的計算堪稱完美之至,而且一腳踢了365米出去,絕對是有史以來踢屁股者難以逾越的紀錄啊!”

“那是自然,這段沒事淨在開心網踢屁股來著,這回來個真人版的,真是Hi到家了!”公子白得意洋洋地回答。

正當公子白想對踢屁股進行技術講解的時候,一道妖力空間的入口開在他和嘯月的身旁。“老弟,為了讓你泡妞成功,大哥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要不趕緊進來,可就來不及了!”空間裏面傳出了吞天的聲音。

嘯月聞聽之後,急忙對公子白說:“小白,我趕時間,你先回去睡覺,等我搞定了再去找你。”說完,火燒屁股一樣一頭紮進了空間入口。
  

光 芒迷離變幻,這不是真是的物質世界,而是無數不斷產生又不斷湮滅的空間裂縫組成的只有擺渡人才能通行的通道。這些通道可以通往任何一個空間,也可能只是通 向死亡。沒有老馬的庇護,沒有目的的尋找,雙翼已經疲倦,雙目已經模糊,可是我為什麼還要繼續,我找到他又能怎樣?鐵翎以黑鷹的原身在空間中穿梭,身心俱 疲之下終於抗不住亂流的撕扯,身子一歪墜入了一個幽暗的空間裂縫之中,只要裂縫合攏或者湮滅,鐵翎便從此形神俱滅不復存在。

我能進入你的夢境,實在是要感謝老馬將我扔進了一個奇妙的空間,當然還要感謝為我辛苦受累的大哥吞天。”嘯月說道吞天這個名字,鐵翎的表情明顯起了變化,這當然也逃不過嘯月的眼睛。

嘯月接著說:“|我是吞天的親弟弟。這回因為你和老馬胡鬧,讓我意外地遇到了他。同時,也知道了你為什麼躲著我的原因。”

嘯 月說到這裏,周圍的景物忽然間暗了下來,而且色彩逐漸褪去。嘯月見狀後,加快語速對鐵翎說:“你的夢快做完了。不過不要緊,我哥跟我說了,你這些天總在作 同樣的夢,等你下次做夢的時候我在跟你詳細解說。多虧了有你的夢,不然在現實裏我想跟你這麼近的說話,還真有危險……”不等嘯月說完,四周的景物變化為烏 有,鐵翎的意識消失了。

  

第六天,鐵翎的床前。鐵翎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嘯月滿是關切的臉,與這張臉不搭調的是他那兩隻明顯是缺乏睡眠帶著黑眼圈的紅通通的眼睛。

“你真回來了?”這是鐵翎的第一句話。

“這回知道我沒騙你吧?連續五天啊,我都熬著沒敢合過眼,就是為了能在你做夢的第一時間趕過去,多和你說一會兒話。我可在夢裏把前因後果和心裏話都說給你了,這個是最好的證據。”嘯月一邊說一邊把破空的本命法像遞到鐵翎的手裏。

鐵翎看了看破空的本命法像,又看了看嘯月,然後將法像放入懷中,翻身下床就往外走。嘯月見狀急著問道:“你剛恢復,應該休息,這麼急,要幹什麼?”

鐵翎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回答:“我回家中去認證此事。若是此事屬實,可了鷹狼兩族的千年積怨,我能不急嘛?”

“那我在夢裏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嘯月忐忑地問。

鐵 翎抿著嘴角看著嘯月,直到嘯月臉色轉紅目光躲閃之後才說:“我考慮過了,嫁給你是不可能的。”嘯月聽到此話,如遭雷擊,就在他準備來個自殘什麼的表現一下 自己的失落之情的時候,鐵翎又接著說了下半截話:“不過,要是家規改了,我可以答應先做你的女朋友,至於以後怎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歐耶——!”嘯月禁不住興奮地喊出聲來。與此同時,公子白、李寵、司徒焱焱、商瓷、陳玄、重霧、驚嵐一眾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他們和嘯月握手的握手,拍肩的拍肩,當真是一派喜氣祥和的熱鬧景象。

“感謝大家,感謝大哥,讓我有了這個機會!我的幸福是與大家的辛苦分不開的,今晚我請客,我的空間開放裏面的東西隨便挑!另外,我還要特別鳴謝老馬同志,沒有他……”嘯月被圍在中間,發表著語無倫次的感言,當說到老馬的時候被公子白掐了一把。

“別亂大方。要是我成了你的女朋友,你把好東西都讓他們挑了,拿什麼給我?”鐵翎在嘯月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然後在公子白出言挖苦前跑了出去。

  

鐵翎跑了出去,離開了司徒焱焱的妖力空間,來到大街上。為了趕快回家,她念動咒語召喚起老馬,可是咒語念了三遍,老馬仍不見蹤影。無奈之下,只好掏出了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一通,鐵翎就直接說道:“老馬,你跑哪里去了?我好了,趕緊過來,我們回家走一趟。”

電話一端傳來了老馬沒有精神的聲音:“鐵翎,你好了,我可壞了!六天前,我被人下了藥,然後悶了麻袋,打了悶棍,最後還給踢出三百多米遠。到現在,我全身上下都疼呢?別說跑長途,連走路都費勁啊!”

“哦!知道誰幹的嗎?”

“要不是嘯月那小子掉到異空間裏沒找回來呢,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他和公子白合夥幹的!可這小子還等著我們去找,到底是誰我就說不準了!”

“啊……,那你好好修養吧,等我從家裏回來再去看你。”鐵翎苦笑著掛了電話。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打老馬的就是嘯月和公子白,可是她能揭露嗎?
  



親情、友情、愛情,來時無形,去時心碎。

若待去時苦尋之,能再續否?

苦尋之人情尤在心,

被尋之人心焉念情?

憐君苦尋意,鄙薄善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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