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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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柴釋所料,將鐵船收進自己的戒指裡,柴釋整理衣衫踏上碼頭的一瞬間,便造成了碼頭的恐慌,「媽呀!妖怪~!!」「救命啊,妖怪吃人拉!!」之類的喊聲此起彼伏,碼頭一下子雞飛狗跳兵荒馬亂起來,柴釋自己怎麼看怎麼像電影裡八國聯軍進北京的場景。這麼大的動靜,官府不可能不派人來,這不,幾個衙役舉著殺威棒,手上的鐵鏈抖得嘩啦嘩啦直響,可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銬柴釋的,後面的百姓不住的慫著衙役「上,快上!」

  柴釋想想,覺得還是先和官府說明白如果能弄到古代小說中的路引的話自己的旅程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不過,看著樣子,自己想就這麼瀟瀟灑灑的去見這裡的官員恐怕沒那麼簡單,先讓他們銬上也算是表明自己沒有惡意為好。想到這裡,柴釋伸出兩隻手,做了個把自己銬上的姿勢。

  這幫衙役看見柴釋如此配合,自然順竿爬,二話不說就將鐵鏈手銬一股腦的加在柴釋的身上。柴釋登陸的地方是東方大陸的一個小國,叫齊,齊國曾經是這塊大陸上最大的國家,但是連年戰爭讓這個龐大的國家慢慢的衰弱,漸漸被其他國家蠶食。

  更糟糕的是齊國現在的國君璋曾經作為質子在周國生活了十多年,周國的國君聽從手下謀士的建議,讓周國的權貴子弟帶著齊璋流連花街柳巷,更是讓一些阿諛小人去服侍齊璋,不斷的拍齊璋的馬屁,更讓周國的權貴們在和齊璋起衝突的時候要順著齊璋,說白了就是給面子,不論是誰,哪怕是自己的太子,也一定要給齊璋面子。

  十來年的質子生活養成了齊璋好大喜功、窮奢極欲、姦淫好色、狂妄自大,寵信奸佞、脾氣暴躁的性格。帶著一身毛病的齊璋回到齊國後將這些性格發揚光大,而齊璋是齊王唯一的兒子,沒得選。現在的齊國早已不復當年的強大,加上齊璋的性格,整個國家奸佞當道,民不聊生。爭名奪利、欺上瞞下、冒功領賞的事情簡直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柴釋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去接觸官府,不得不說柴釋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柴釋被扔進大牢就沒人管了,衙役回稟自家大人說是抓到了一個妖怪。也是風氣所致,當官的不要你能操持民政,不要會斷案只要能拍馬屁就能層層上爬。這個官員也沒心思核實,就按衙役的說法發了封奏折上報。港口離王都不遠,也就兩天的路,一去一回四天,這四天裡柴釋已然感到了不對勁,關押這麼長時間都沒人提審。

  隨著朝廷批復的奏折一起來的還有一對穿得花花綠綠像大公雞一樣的中年男女。柴釋被衙役帶出大牢的時候,府衙門口已經擺好祭壇,圍觀了許多百姓了。柴釋這下有些火了,「媽的,還真把老子當妖怪搞啦,這倆和大公雞一樣的中年夫婦不就是農村裡面跳大神的打扮麼,收我,看我怎麼收你們。」

  柴釋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群山,準備教訓了這兩個跳大神的和本地官員就找個山峰佔山為王去。等跳大神的施法的事後,柴釋還饒有興趣的看著熱鬧,結果發現,這倆大公雞根本沒有一點的能量波動。失去看熱鬧的心情的柴釋一抖身,將鐵鏈手銬扔在地上,用精神力煉化以後塑成兩把鐵劍,用精神力指揮鐵劍衝著倆大公雞飛去。

  這下子,看熱鬧的百姓們一哄而散,卻沒跑遠,反而伸著頭看皇宮派來的巫師被兩把飛劍追著跑。柴釋只想立威,沒想傷人命,追到倆大公雞沒力氣的時候,柴釋指揮鐵劍飛到官員的案子前面,將鐵劍齊柄插在案子上。

  「本不欲傷爾等,哪知爾等得寸進尺,將我鎖在牢裡不見,此時還想加害與我,今日之事爾等記好。即日起,遠處群山便是我的地盤,不許任何人等上山遊樂、砍伐、狩獵。本地官府要給我在山腳修建小廟一間,每月初一,送大米百斤、鹹鹽十斤、肉脯十斤、油料、其他雜糧各十斤與廟中,不給便取爾等性命。」

  說完,柴釋騰空而起,飛向群山。屎尿齊流的官員和兩個神漢神婆慌了神,急忙回到衙門裡商議半天。緊接著是全城佈告,重申了柴釋的封山令再就是下了封口令,然後就是組織人工修建小廟。柴釋每月要的供奉倒是不多,不用操心,主要是要瞞著上面。三人一合計,一本除妖的表功折子被倆巫師帶回王都。

  柴釋此時已經在山裡了,要在這裡住下,找個風水寶地建房子是頭等大事。柴釋控制著風元素繞著山梁飛了一圈,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山谷,三面環山,一面向陽,陡峭的山壁上籐蔓相纏,一條小溪淙淙而過,最讓柴釋看重的是懸崖上兩株老茶樹,鬱鬱蔥蔥茶花輕擺。

  柴釋選好地方以後,找了十幾棵高大筆直的樟樹作為材料,在山谷裡建房子。以前在小島上,柴釋建的是美式的小木屋,其實,在木質建築上,中國的木質建築才是真正的世界精品。但是真正精品的中國木建築工藝太複雜,雖然柴釋一個人也能完成,可是柴釋覺得沒有必要,柴釋更喜歡的是傳說中隱士的草廬。草廬的結構不複雜,隨意性強,講究遮風擋雨的功能性基本上沒有任何裝飾。

  柴釋從父親那學到的無釘榫卯結構的運用,在柴釋建造房子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用上了。用扣齒拼接製作房頂和牆壁,保證了整個房子的防雨性能。草廬草廬,沒有草怎麼能叫草廬呢,草是加蓋在房頂上用於防雨的。將編織好的野草一層層的蓋在屋頂上後,柴釋將取料時剩下的邊角料和樟樹的橫枝做成籬笆,沿著小屋插出一個小院子。

  傢俱裡面,柴釋最喜歡的是中國的明式傢俱,無論是器型還是實用性上來說,都是柴釋最為鍾愛的。取出從沉船上取下的花梨、楠木、檀木等木料子,柴釋準備用這些珍貴的木材按照榫卯法製作需要的傢俱。

  羅漢床、圈椅、茶几、立櫃、畫案、還有盆架等一些用具在柴釋的巧手和精神力的控制之下被製作出來,簡練淳樸的造型,繁複華美的雕花和不起眼的地方的金銀裝飾,讓整個屋子裡展現出一種雅致。

  有了一個安身之所,柴釋準備學習魏晉隱士,過一過采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的生活,於是飛到港口,在衙門裡抓了一些雞鴨鵝,取了一些菜籽,路過一家富戶人家的時候,在花園裡拔了一些竹鞭。回去的路上,柴釋看到了基本完工的小廟。不大,但是還算不錯,門口有人在製作柴釋的泥胎塑像。降到小廟門口,在做工的人看見柴釋出現,急忙躲開。柴釋冷著臉一腳踹翻泥胎,問做泥胎的工人,「真身在此,何用泥胎?」裡外看了一遍,柴釋看到準備做匾的木板,隨手在木板上勾出「顯身廟」三個大字。

  招來風元素,柴釋飛回山谷。埋下竹鞭,放開雞鴨,規整好自己的用具,柴釋躺在羅漢床上品著美酒,感覺日子實在是悠哉。

  顯身廟建成以後,雖說沒有香火,但是名氣不小,由於柴釋金髮碧眼,高眉骨深眼窩,在大家看來和山裡的猴子一樣,於是被冠為「猢猻大仙」。加上柴釋時不時的會晚上跑進城裡弄點書啊,字帖啊、毛筆啊什麼的回來臨摹書法,臨走的時候扔下一點金子或者銀子,被他所光顧的人家稱之為顯聖。所以十里八鄉的人每到初一都會隨著送供奉的隊伍到顯身廟看看能不能看到猢猻大仙的真身。

  雖然柴釋是住在山谷裡,不大理會外面的事情,可是府衙前的立威也大家害怕,不僅如此,還有數個版本的流傳,一個比一個誇張,不僅沒有敢進山的,大家打賭誰的膽子大的時候基本上最後一句都是「你要膽子真大啊,就進山試試,在這吹什麼牛啊。」

  柴釋自然是知道這些情況的,可是沒心情和這些村婦愚夫們生氣,所以也就不管不理了。種下的竹子還沒動靜,不過柴釋還是弄了一根老竹做了根釣魚竿,無聊了就釣釣魚、打打獵,要不就是在溪邊弄了個烘爐打制一些小刀短劍之類的東西自娛自樂。

  柴釋的目標是,在找到合適的方式遊歷東方大陸之前,自己要學會琴、棋、書、畫,不然出去之前自己會無聊死的。山裡雨多,柴釋發現下雨的時候沖一壺香茶、坐在房裡撫琴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即使不成調,只要不彈出刺耳的破音,也能安撫自己的心情。天氣好了,柴釋會將毛皮衣服什麼的拿出來曬曬,要麼爬上山崖,去採摘一些野果、山藥什麼的,或者採茶回來試驗怎麼炒制綠茶。

  柴釋就在這山野之間體悟一種靜的禪意。
 
 
六十二 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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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鬼天地,萬金似慷慨,浮生若夢安載道,唯苦心良在……山水迷離,流花低霧靄,夙願扁舟寒江釣,風掠鬚髮白……

  砍樵歸來的柴釋高聲吟唱著這首劉歡的《去者》,走到山谷前,卻看見一個人,一襲青衫,身背藥箱手拿搖鈴,遠遠的便聞到一股藥香顯然是個遊方郎中。柴釋心裡不由呵呵一笑,這人膽子真大,不怕自己殺了他麼?

  「你是何人,為何到我家門口窺視?難道沒見顯身廟前的封山令麼?」柴釋冷著臉喝問郎中。

  柴釋在山谷結廬兩年多了,之前的官員也許是心虛也許是被柴釋嚇得,一年前使了銀子走關係離開了這裡,大齊的官場上都知道柴釋的存在,沒人願意來這裡當官,最後是一個性格耿直不願花銀子走門路的官員調到這裡。這個官員還有幾分愛民之心,上任一年,治下百姓好過了不少,這裡的百姓對柴釋這個「猢猻大仙」又愛又恨,愛他是因為柴釋來了以後居然趕走了無能官員,自己的日子好過多了,恨他是因為周邊藥農不敢上山採藥,治病要多花不少錢。當然,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只是這些問題比較突出而已。

  來的遊方郎中叫做穆青,字無疾,在東方大陸是個有名的神醫,周、齊、唐三國曾經都想招攬他,但是他認為自己的醫術只有用於民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也只有在民間才能更好的磨礪自己的醫術,所以拒絕了招攬遊走四方,搖鈴行醫。好在穆青在民間的聲望極高,所以沒有哪個國家願意為難他。

  穆青在唐國有一個病人,所需的藥材裡有一味是這山裡特產的,可是柴釋的封山令讓這種藥材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了,所以穆青來到大齊。昨天穆青借宿在山腳下的一戶人家,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老母有重疾,早上發病了,可是這家人一貧如洗,根本無錢買藥,所以穆青不顧那家人的阻攔,冒著危險上山為病人採藥。

  要說穆青不害怕是假的,但是醫者的仁心讓穆青不能眼看著病人在眼前得不到救治。一路上穆青自己也是提心吊膽,哪知道最後居然轉到了柴釋的家門口。正在躊躇自己是轉身就走還是硬著頭皮繼續上山,就聽到了柴釋高亢的歌聲,歌聲中有一種對人生的領悟、一種感知、一種釋然、一種淡淡的憂傷。歌曲裡流露的意境讓穆青癡了,歌曲的曲調讓穆青驚為天籟,結果被柴釋逮到個正著。

  「我……我叫穆青,是……是個遊方郎中,上……上山採藥的。下……下面有……有個病人沒錢買……買藥。我……我想採些藥救……救人。」說完這句話,穆青的衣服都汗透了,聽了柴釋的歌他並不覺得柴釋是個壞妖怪,估計是不願有人打擾才下的封山令,可是柴釋的相貌把他嚇著了。

  隨著柴釋離他越走越近,他看清楚柴釋的相貌,柴釋也在觀察著穆青的相貌。看樣子五十來歲,青衫、青布頭巾,綁腿,草鞋,樸素、文雅,有一種醫者的悲憫天人有一股文人不屈的風骨。濃眉大眼,鼻樑挺直,鬍鬚稀疏飄逸,嘴唇很飽滿,卻紅艷的異常。眼角的魚尾紋很明顯,兩眉之間的川字紋更是深刻,顯然,是經常皺眉頭所致。

  個子不高,雖然此時手腳都在發抖,但是身子仍然挺直。柴釋微微一笑,「別抖了,我不吃人,仔細說說怎麼回事?」

  柴釋的笑對穆青來說可是呲牙咧嘴,不由得身子小小的退了一步,似乎極力的控制下自己的情緒,咬著牙吐出四個字:「採藥救人。」

  柴釋看穆青的神經已經崩的很緊了,不想再刺激他,拱拱手,「採藥請便,希望先生救人以後能到寒舍做客。」說完便挑起砍來的柴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柴釋正在喂雞,準備把雞餵了以後把山谷旁的菜地整理一下,穆青出現在了山谷的入口。難得有人來,柴釋放下手裡的簸箕迎上前去。穆青的氣色很差,但是精神還不錯,見到柴釋就說了一句:「救過來了。」便不再言語。

  柴釋知道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打消穆青的恐懼心理,也不說話,將穆青引進自己的屋裡。柴釋將一張矮几放在羅漢床上,轉身去汲水沏茶,穆青趁著這個時間打量著柴釋的屋裡。樟木板做的房子,結構極其簡單,但是四面開窗,屋裡的空氣可以感覺到緩緩的流動,有著繁複雕花裝飾的的傢俱,但是造型很簡單大氣,牆上有掛著字畫,最顯眼的就是羅漢床正上方掛著的一個大大的靜字,羅漢床旁邊是一方四門對開的立櫃,再旁邊是一個葫蘆形的架子,上面擺放著書籍和一些玉器。

  太陽斜照在羅漢床上,連空氣裡有有一種暖暖的味道,加上房裡無處不在的淡淡樟木香氣,為治療病人熬了一宿的穆青眼皮子越來越沉,就這樣靠著羅漢床的扶手睡著了。等穆青意識到自己睡著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西下了,山谷裡由於山的遮擋早已黑了,只能從山尖露出的一絲亮光知道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

  一縷肉香飄進穆青的鼻子,他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嚕一聲,告訴穆青該吃點東西了。這時候穆青看見柴釋托著一個木盤進了屋子,木盤上放著兩個大碗和一碟青菜。柴釋也看見穆青醒了,沒打招呼,指了指門邊的盆架,放好菜轉身到廚房那餐具去了。穆青洗了把臉,算是徹底清醒過來,看看桌子上的菜,一個肉一個湯一盤小菜,香氣逼人。

  柴釋托著裝餐具和酒的木盤,放在桌上,在桌子旁邊的燈架上擰了一下,花骨朵形狀的燈罩展開,瞬間,屋裡亮堂了起來。穆青用手擋了一下眼睛,放下手的時候看清燈架上架著的不是蠟燭,而是一顆熠熠生輝的珠子,心中驚訝的想著,難道這就是夜明珠?(各位看官是否還記得狂蟒的兩顆眼珠,一顆在柴釋的府邸掛著,一顆就在柴釋的身上帶著。)

  看看柴釋端來的飯菜,肉應該是山上的野豬肉,飄散著濃郁的肉香,湯是魚湯,乳白色的湯上點綴著青嫩的野蔥也是香氣逼人,青菜是山上隨處可見的一種野菜,微苦,穆青沒少吃這東西。擺好餐具,柴釋起身給穆青倒了一盅酒,琥珀色的酒液讓空氣中又多了一種誘惑,映著白裡透青的瓷杯,不論是色彩還是香味都讓人忍不住嚥口水。

  穆青這才發現不論是裝酒的酒壺酒杯還是吃飯的碗盛菜的盤子海碗,都是色澤細膩溫潤的青瓷,胎薄如紙,器型考究,連最強大的周國皇室也用不上這樣的瓷器。遊走大陸多年的穆青估計,這些東西都是千年前的官窯燒出來的精品,但是又不確定,真是古董的話應該沒有人會拿來當餐具吧。要說這些餐具的確是千年前的官窯精品,別人不用這些瓷器吃飯是因為太少,而柴釋無所謂,這樣的瓷器他多得是,並不在乎。

  柴釋舉起酒杯做了個敬酒的姿勢便不管穆青「吱!」的一口喝掉手中的酒,然後自顧自的倒上一杯。穆青遲疑的看看手中的酒,仰頭一口乾掉,哪知道這酒不僅酒香濃郁,入口更是柔滑,醬香馥郁,回味修長,餘香綿綿端是百年難遇的好酒。穆青本身也是好酒之人,治好一個病人,美美睡了一覺,醒來以後有這樣的美酒,哪管柴釋是什麼「猢猻大仙」,先酒足飯飽以後再說。

  美酒香肉爽口小菜,把穆青吃了個不亦樂乎。酒足飯飽以後,柴釋收拾好碗筷,取來小火爐紅銅壺和一套茶盤。趁著水還沒開,穆青開口對柴釋說:「讓我拿拿脈。」

  盯著水壺的柴釋愣了一下,將右手遞了過去,拿過脈,穆青緊皺眉頭,「咦!猢猻化成人形以後也是人脈麼?幾年前遇到的那只通靈大猿雖然脈象奇特,但也是猢猻脈象啊。」柴釋聽了這句話心裡想:「看來這郎中不僅給人治病,還偶爾客串一下獸醫,也不知道他的病人會怎麼想。」

  「我本來就是人,哪是什麼猢猻,不過我是大海極西的地方來的人,自然長的有些不一樣,是你們少見多怪,硬給我安上妖怪的名頭的。」柴釋出聲給自己辯解。

  穆青聽到柴釋話眼睛一亮,「大海極西大陸上有很多人麼?長得都和你一般麼?他們得病是如何治療的?」這位郎中先生果然是個醫癡,三句話不離本行。

  「長得也不全是我這樣,有不足四尺的矮人,有長過一丈的巨人,也有嬌美玲瓏的精靈,不過像我這樣的人是多數,人口近億,對內傷或者內腑之病沒有好的治療方式,但是有一種光系魔法對外傷有立竿見影的療效。」柴釋一一回答穆青的問題。

  問明白了柴釋也會光系魔法,穆青突然從綁腿裡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六十三 柴釋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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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青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拉了一刀,還不等他開口讓柴釋幫他治療,柴釋已經釋放了一個光系的治癒術在穆青的手臂上。沒等穆青的傷口出血只覺得手臂一暖就已經收了口子完好如初了。

  這下子穆青拉著柴釋就要學這神奇的光系魔法。於是柴釋和他開始講能快速治療傷口的光系魔法,能調理內腑疾病的水系魔法,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強生命力的木系魔法,還有一些西方大陸的藥劑知識等等,也告訴穆青,這些魔法不是誰都能學會的,只有少數有天賦的人才有能力學會。

  慢慢的將,將話題轉移到西大陸的風土人情,講到西大陸的戰技特點的時候穆青突然不屑說了一句:「硬砍硬殺,和傻子有什麼區別,連山上的老虎也知道在撲食的時候要用些技巧。」柴釋一聽連忙問穆青是否會武功。「哼,行走四方、山林採藥,要是不會一些搏擊功夫那還不是找死啊,連自己都保不住,何談行醫天下治病救人呢。」

  兩人一口氣談到天亮,水是喝了一壺又一壺,茶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柴釋睡不睡都一樣,而穆青是睡了一整天,加上柴釋自己炒制的綠茶和海裡撈出來的紅茶輪番上陣,這兩人現在的精神都還很亢奮,一點睡意都沒有。穆青在羅漢床前兜著圈子,不停叨咕著要去西方大陸見識見識。

  柴釋將巨型沉船的規格描述了一遍,告訴穆青,要有這樣規模的大船和正確的航海圖,然後航行六七年時間,並且還要保證不碰上風浪和大型海洋魔獸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到達西方大陸。穆青奇怪的瞟了柴釋一眼,「你是怎麼過來的?」

  柴釋又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穆青倒是對本地官府的無能和瀆職感到氣憤,嘴裡直嚷嚷,「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突然話鋒一轉,穆青問柴釋:「你是說你有一艘能跑起來飛快的小船,將航行時間縮短了三倍多?」柴釋點點頭。「那到衢羅國要多長時間?」穆青問出了一個柴釋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

  柴釋將航海圖拿出來,鋪在茶几上,問穆青衢羅國在哪。穆青盯著海圖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圖上的標記以及線條。柴釋講解半天,穆青才指著海圖告訴柴釋衢羅國就是柴釋到達東方大陸之前休整的那個島國。

  穆青知道了柴釋的船要是全力開動的話只要半月多就能到衢羅國,興奮的拉著柴釋,恨不得馬上去衢羅國,那裡有一些特產藥材在東方大陸十分稀少,但是這些藥材用途極廣。柴釋攤攤手,「你覺得我現在的這個樣子能出去嗎?到哪不是被人稱之為妖怪啊。」

  一盆冷水澆得穆青透心涼。那表情,比柴釋還要無奈。這時候柴釋道出了一個早就想好的辦法,就是拜穆青為師,對外就宣稱是穆青用慈悲之心收服了「猢猻大仙」。這個方法遭到穆青的極力反對,「這樣不是太委屈你了嗎,而且,你覺得我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嗎?明明是人,何談收服二字。」

  柴釋呵呵一笑,「這有什麼,不論猢猻大仙還是柴釋,不都是我麼,哪有委屈一說,這方法對我們二人都有好處,我有了一個能讓人接受的身份可以行走大陸,更何況我是真的想向你學習醫術。而且我身上還有那麼一些本事,你若是碰到山崖峭壁或者大川惡水裡的珍稀藥材不得時,我可以保證你如履平地。如果同意,我這還有千年前古醫書十八冊,同樣送給你,怎麼樣?」

  後面兩句話可算是撓到穆青的癢癢肉了,對穆青來說,名聲這東西可有可無,但是作為一個郎中,怎麼也拒絕不了好藥材和古醫書的誘惑。點頭同意了柴釋方案。得到穆青的同意,柴釋抱拳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口稱師傅。

  「額,你還有個師兄,現在還在山腳下的人家寄宿,本來這次也是為採藥而來,哪知碰上了你這猢猻大仙,沒敢讓他上山,等下我們一起下山,將他也接上來。」穆青接過柴釋的敬師茶,告訴柴釋。

  柴釋簡單做了一些吃的,和師傅穆青用過早餐急急忙忙的下山去接師兄上山。穆青帶著柴釋來到山腳的村子,村子裡哀樂陣陣,哭聲震天,滿處掛著白布,穆青奇怪的說:「昨日明明將老太太搶救過來了啊,難道還有什麼其他原因,田沖在這,怎麼也能將老太太的命吊住,等我回來啊。」

  柴釋在穆青後面哧哧的笑著,「師傅,老太太估計沒事,這喪事應該是給你辦的。」穆青聽了這話一陣愕然,柴釋上前和穆青咬了會耳朵,拿出一件帶著帽子的長袍穿在身上,徹底將自己相貌藏起來,穆青一臉壞笑接過柴釋遞來的紙和筆寫下郎中穆青四個字。

  走到靈堂跟前,穆青遞上寫好的名刺,司儀瞟了一眼扯開嗓子高喊一聲:「郎中穆青見禮~!!家屬答謝!」這一聲高亢嘹亮聲韻悠長,可見是個經常幫人辦紅白喜事的主。司儀正在得意這一聲喊得見了水平,哪知這一聲喊下去,靈堂裡哭的人像被掐住脖子,所有的哭聲嘎的一下全停了。

  司儀正在納悶呢,只聽穆青哈哈大笑:「田沖,怎麼這麼著急就給師傅辦起了喪事啊。」話音剛落,一個身披白布頭纏麻巾的三十來歲中年人沖靈堂裡衝出來跪在穆青身前,「師傅,你不是去猢猻大仙那了嗎?是不是猢猻大仙放過你了?太好了!師傅……嗚…嗚…嗚…嗚…嗚…!!」說完也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樣,坐在地上就哭,讓柴釋笑得肚子疼,還不敢出聲。

  穆青拉起田沖,「起來,別讓你師弟看笑話,柴釋還不趕快給師兄見禮。」「師弟?師傅,你上哪收的徒弟啊?」田沖一臉迷茫。柴釋脫下長袍,對著田沖作了一個揖,「柴釋見過師兄,」柴釋將長袍一脫就聽見一聲慘叫「媽呀!猢猻大仙!」然後就看靈堂裡所有人擠作一團,瑟瑟發抖。門口的司儀翻了個白眼直接暈過去倒在門口,田沖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金髮碧眼的師弟。

  穆青雙手虛按了一下,口中大聲說著:「諸位莫怕,諸位莫怕,我已經收了猢猻大仙為徒,過幾日,我採夠了藥材便會帶著他離開,再說,他不是也沒傷過人嗎,不用這麼害怕。」眾人聽到穆青這麼說,害怕倒是少了許多,一個瘦弱男子湊到穆青面前,鞠躬作揖,「穆先生,謝謝你救了我母親,這靈堂是我弄出來的,和田沖先生沒關係,莫要責怪田先生。」

  穆青展顏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些碎銀,「二子,可否幫我進城辦些酒菜,在村裡擺上幾桌給村裡人壓壓驚,順便告訴大家,猢猻大仙已經被我收為徒弟,以後見到切莫驚慌。」叫做二子的年輕人臉紅了一下,接過銀子,叫了兩個年輕人一起進城去了,穆青拉著還愣著的田衝進了靈堂旁的一間屋子,三言兩語將柴釋的來歷說了一遍。

  聽到柴釋是人不是妖怪,田沖放下心來,拍著柴釋的肩膀問:「師弟,村民將你說得神通廣大,你是不是真的能飛啊?」柴釋笑了笑,聚集風元素,將自己托起來離地一米高,看了柴釋的表演,田沖樂得跟個孩子一樣,又是拍手又是大叫:「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柴釋這時候才仔細觀察了一下田沖。雖然田沖三十來歲了,和穆青遊歷過不少地方,但是性格還很淳樸,身上也是一股濃郁的藥香,雖然不像穆青的文人風骨,但是顯得更容易讓人親近和信任。看看田沖的手,骨節粗大滿手老繭,是個做慣粗活的人。穆青告訴柴釋,田沖是周國人,家境貧寒,幾年前穆青在熊爪之下救了田沖一命,這個淳樸的山裡漢子便一直跟著穆青,穆青看他手腳勤快,心思靈巧,所以收他做了徒弟。

  二子和幾個青年進城沒多久,城裡人便知道了猢猻大仙被神醫穆青降服收做徒弟,這個消息飛快的傳到了各個有人的地方,然後演化出無數個版本,例如神醫穆青大戰猢猻大仙,例如神醫穆青慈悲感天收服猴妖。不過這些和柴釋沒什麼關係了。吃過飯,柴釋一行三人準備回到山谷裡等第二天採藥。

  路上,穆青一襲青衣,手拿搖鈴,後面是田沖一身灰袍身背藥箱,最後是柴釋,挑著穆青田沖二人的衣服行李。柴釋哪挑過擔子,雖然不疼不癢,也不回被磨破皮,但是總感覺有些不舒服,彆扭的緊,柴釋準備回到山谷的茅廬以後,給師傅師兄一人一個空間裝備,這些行李這樣挑著,既難受又拿不了多少。

  回到茅廬,田沖不由感慨柴釋會享受生活,摸著這些精美的傢俱,嘖嘖稱奇。柴釋倒是笑了笑沒說什麼,拿出一枚空間戒指和一枚空間手鐲交給穆青和田沖,並且教會他們使用。又引來了師徒二人的驚訝。
 
 
六十四 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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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釋師徒三人採了藥,一路向唐國走去。唐國,在東方大陸的最南邊,又稱之為南唐,雖是不大,但是能人不少,物產豐盛,只是唐王體恤百姓不願興刀兵所以才偏安一隅。穆青的說法是,南唐百姓最容易接受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柴釋到南唐以後,可以幫柴釋弄到戶籍。這也是為什麼南唐能人齊聚的原因。

  一路上,有了柴釋的空間裝備,三人就像遊山玩水一般安步當車。碰上了清冽甘泉便停下來煮水烹茶,餓了便有柴釋進山打獵,喝上一壺小酒。在美食香茶之下,田沖這個師兄對柴釋滿意之極。路過有好藥材的地方,師徒三人便採些藥材以備急用。有空間裝備,這些藥材不愁沒地方放置,這是穆青最高興的事。

  出了連綿群山,再走上十數里,就到了南唐國境。穆青準備在離南唐最近的一個小鎮打尖休息,洗一洗身上的風塵。這裡雖是大齊境內,但是和南唐很近,鎮上的人都有些南唐人的見怪不怪。雖然還是有些騷動,好歹沒有像剛到大齊的時候引起那麼大的轟動。這也和柴釋拜師有關,這麼傳奇的事情,早就被傳到唐齊週三國了,對柴釋這個猢猻大仙的樣貌大家都有所耳聞,也知道猢猻大仙不傷人。

  鎮上的客棧老闆遠遠瞅見三人往客棧的方向走來,急忙跑到門口迎接,穆青還沒到門口遍出聲招呼:「穆神醫、田先生,還有這位…這位…」穆青看著老闆有些為難的樣子,出聲解圍,「這是小徒柴釋。」老闆拱著手,作了一個揖,「這位柴先生,裡面請,裡面請,請問三位是吃飯啊,還是打尖。」

  穆青告訴老闆是準備在這裡休息一晚,客棧老闆高聲喊了一聲:「貴客三位,後院上房伺候著~~!」這一嗓子,讓柴釋感覺似乎回到影視城玩的時候,不由的給了客棧老闆一個笑臉。客棧老闆受寵若驚的不住的對著三人作揖。走進客棧,裡面小二聽到老闆的話尖聲應了一句,「貴客三位,後院上房三間,開水熱毛巾備著,」然後走到穆青面前,躬身對穆青說:「三位爺,請跟我這邊走。」

  柴釋覺得這小二素質不錯,沒對著自己亂瞅亂看,知道穆青是三人裡面的頭,一直陪在穆青身邊引路。「三位爺。不知道你們是想先洗洗風塵呢,還是想先填填肚子?」穆青說了要先洗個澡,然後再吃飯。小二對著院子裡說:「熱水毛巾備好,給三位爺接風洗塵咧~~!!」

  沒多長時間,小二推開柴釋的房門,拎著兩桶熱水,肩上搭著毛巾走進柴釋的房間,柴釋笑著問小二:「你在這客棧應該還管些事吧,怎麼親自給我送開水來了?」小二沒敢看柴釋,放下熱水毛巾,轉身對柴釋作了一個揖,「柴大仙,小的在客棧幹得時間最長,蒙老闆看重,讓我管著幾個新人,這不,怕他們招呼不周,衝撞了大仙,所以小的就親自來了,還有一桶熱水一桶涼水,我這就給您拎來。」

  柴釋在空間裡找了找,找到一枚傳說級的戒指,上面加持的是一個風系的加速符文和一個土系的防禦符文以及鷹眼術,等小二再送水來的時候丟給小二,「拿去帶上,不許賣了,不許交給老闆,帶上以後有任何異常不許聲張,不然你小命難保。」

  小二接過戒指,急忙給柴釋道謝,柴釋揮揮手讓小二出去。柴釋是不用洗澡,身上不髒,也髒不起來,但是柴釋還是喜歡泡在熱水裡的感覺。得了柴釋的賞賜,小二帶上戒指,發現自己走路和陣風一樣,眼睛也能看得極遠,而且隔著老遠就能看見別人的裝束神態。老闆回櫃檯算賬,小二站在門口迎客,有了柴釋的戒指加上自己多年在客棧的工作經驗,老遠就能知道那些是要進客棧哪些是路過的,哪些客人是打尖的哪些客人是要了酒菜就走的。心裡不斷感激柴釋,不住的叨咕不愧是仙家的寶貝。

  柴釋師徒三人收拾利索,叫了酒菜在屋裡吃飯。不一會,小二進來,倒頭就拜,「小人張三謝謝大仙賞賜,謝謝大仙賞賜。」穆青和田沖有些迷糊,不知所以。柴釋拉起張三,狠狠的抽了一個嘴巴,把張三抽的轉了個圈,抽的張三楞在那。倒是不疼,只是覺得這大仙有些怪,自己過來感謝他,怎麼二話不說就打人。

  柴釋哈哈一笑。「張三吶,下次挨打可不能這樣愣著了,裝也要裝出一副疼的樣子,知道嗎?可別露餡了。」這下張三明白了,柴釋不是對他有什麼不滿,而是告訴他,這戒指能保護他挨打不疼,不傷筋骨。趕緊跪下來,不住的感謝。柴釋揮揮手,讓張三先出去,然後和師傅師兄說了剛才的事情。穆青只是覺得柴釋應該直接告訴小二,而不是動手實驗,田沖可就覺得神奇,直吵著要柴釋也給他一個這樣的寶貝玩玩。

  到了南唐國,關口沒有檢查三人路引就直接放行,柴釋不有感覺穆青的面子可真大。給了田沖一個加速的戒指,那麼穆青不可能不給,師徒三人雖然還是步行,速度卻比馬車還快。不到一天就進了南唐第二大城市鳳寧城。路上,穆青告訴柴釋,鳳寧城裡有個菊下樓,裡面的菊花魚堪稱南唐一絕,田沖肯定也吃過,一聽說菊花魚三個字就開始嚥口水。

  穆青應該是菊下樓的老客,還沒進門,就有小二招呼著上了二樓的雅間。穆青告訴柴釋,自己曾經救過菊下樓的老闆,所以才有幸到這二樓雅間品嚐這裡最拿手的菊花魚。不一會,菜上齊了,田沖卻眼巴巴的看著柴釋,嘴裡不住的嚥口水。柴釋當然知道田沖在想什麼,拿出一壺酒和三個酒杯一一滿上。

  柴釋的酒本來就是醬香型的,酒一出壺滿樓飄香,加上在海底千年,吸收海中的靈氣,不僅沒有變成酒膏反而香氣更加清新。配上這炸成菊花形狀澆上明黃色菊香醬汁的菊花魚,簡直是無上的美味,師徒三人喝著美酒品著佳餚,悠哉樂哉。可沒想菊下樓的小二倒了霉。

  「小二,你欺老子沒錢還是怎麼滴?有好酒也不給我陳三爺上上,鳳寧城有誰敢不給我陳三爺面子,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菊下樓。」二樓另一個雅間裡發出一聲極其囂張的咆哮。聽了這句話,穆青三人楞了一下,接著穆青埋下頭繼續對付盤子裡的菊花魚,顯然對菊下樓對解決這件事極為放心,田沖也是如此,柴釋更是不怕事的人,管你什麼三爺不三爺的,都是個球。

  果然,沒一會兒,就上來一個中年人,朗聲對陳三爺說:「三爺,我這菊下樓沒這般好酒,應該是客人自帶的,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句話打消了陳三不少怨氣,但是還是不太服氣,「馬掌櫃,去和那間客人買來一壺,錢少不了你的。」這句話說得趾高氣揚,讓柴釋皺了皺眉頭。馬掌櫃既然能坐上菊下樓掌櫃這個位置,顯然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三爺,那間客人是本樓的貴賓,也是我菊下樓的恩人,恕難從命,不如我讓小二在這候著,等客人吃完,再和他們商量一下,如果他們願意出讓,那我便送上一壺給三爺解饞,要是客人不願意,三爺今天就算把菊下樓燒了,哼!老馬也沒辦法。」

  這句話軟硬兼施,搞得陳三爺一點脾氣都沒有了。能在鳳寧城開這麼大一酒樓,除了有絕活以外,沒有點關係是絕對開不起來的。要真較起真來,還真不知道誰吃虧,這個陳三爺無奈,只好灰溜溜結賬走人。穆青師徒三人悠哉樂哉的吃完飯,打開雅間的門,見到一個三十來歲中年人站在門口。一見門開了,連連告罪,「穆神醫、田先生、柴大仙,三位恕罪,讓人擾了三位雅興,家嚴已有多年未見穆神醫了,還望穆神醫能到寒舍小坐,給老父檢查一下身體。」

  穆青點點頭,「馬大,幾年沒見,為人處世越發沉穩圓滑了,今天承了你的情,就到你家裡坐坐,也順便看看馬老爺這幾年調養的怎麼樣了。」說完率先下樓,坐進了菊下樓的馬車。

  到了馬府,一陣寒暄,穆青給馬老爺拿脈檢查身體去了,馬大和兩個弟弟及一個老人陪著田沖和柴釋。「適才酒樓裡的美酒不知是否還有,能不能讓我們兄弟幾個見識見識,呵呵,開酒樓的,看見好酒總會忍不住,請見諒,請見諒。」馬大一邊告罪一遍眼巴巴的看著柴釋。馬大曾經見過田沖,知道田沖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也沒那麼大本事弄到這麼好的酒,那麼有酒的肯定是穆先生新收的猴妖徒弟了。

  柴釋倒是不介意,取出一罈老酒,紅茶綠茶各半斤,遞給馬大,「好了好了,將我師傅誆來,不就是為了這些麼?好在老子東西多,送給你了,這些美酒和茶葉都是世間難得的珍品,別是個人就拿出來顯擺,不到關鍵不許動用,知道了嗎?」
 
 
 
六十五 柴釋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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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青師徒三人得了菊下樓的謝儀,坐上菊下樓送的馬車,離開鳳寧城。「師傅,這菊下樓給的這個令牌有什麼用處啊?」柴釋在車上把玩著菊下樓送的一塊金牌,問穆青。田沖搶著答話,「師弟啊,菊下樓可沒那麼簡單,南唐一半的酒樓大廚都是從菊下樓出來的,可以說是南唐酒樓之首,只要碰上牌匾上有菊花標誌的酒樓,拿著這塊金牌就能白吃白喝,看看,我也有一塊,只是師傅不讓用,說人家開酒樓不容易,犯不上為些吃吃喝喝的佔人家便宜。」

  一路無事到了南唐國都唐安城,一路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柴釋便拉著田沖陪他上街,剛才進城的時候在街上看見一家商舖,匾額上寫的四個大字「百壺乾坤」。柴釋正愁沒有好壺沏茶,所以想去看看這個號稱百壺乾坤的鋪子裡有沒有合用的好壺。

  一進店子,掌櫃就迎上前來打著招呼:「田先生,哦,這位便是柴大仙吧,請進,請進,兩位可是貴客,不知道有何貴幹?」柴釋這會不由得再次感歎,師傅的名頭可真是大得嚇人,隨便找個店子就都認識他們師徒三人。

  田沖拱拱手,「掌櫃的,我這師弟好茶,想在您這淘換兩把好壺。」掌櫃的聽了呵呵一笑,「哦,這麼說柴大仙手裡應該有不少好茶咯,敝店東家也是好茶之人,可否移駕後院,敝店東家正好在後院,東家手裡的壺可比櫃上的好多了。」

  「掌櫃的,你這幫著外人算計東家手裡的好東西,你就不怕你們東家把你趕了?」柴釋聽他說得有意思,出言打趣這位掌櫃。掌櫃搖搖頭,「柴大仙有所不知,鄙人主家好茶如命,和好茶比起來,一把茶壺算什麼,何況東家手上還收集了不少上等壺泥和天下有名的壺匠,壺沒了還可以找人制,茶可是喝一口少一口的。大仙只要有好茶,那我便是賺到了,東家少不得又有厚賞。」

  過了一條竹林小巷,一汪小湖,湖邊是一個草亭,亭子裡,一個老人正在暖陽花香中小睡,旁邊一個中年人正打著扇子,快走到亭子邊上,柴釋和田沖停下腳步,等著掌櫃的去通秉。看到掌櫃的,中年人點點頭,小聲說了句:「睡了有一會兒了,可以請老爺醒來了。」

  得到中年人的確定,掌櫃上前半步,小聲的叫著:「東家,東家,有貴客來了,醒醒,東家。」老人家一般都睡不踏實,一點動靜就能叫醒,悠悠轉醒以後的老人問:「什麼貴客?快請過來。」說完,讓中年人駕船去湖心打水。管家引著柴釋走進小亭子,亭子裡的老人已經開始燒水,準備沏茶。老人看看田沖,再看看柴釋,最後用疑惑的神情望著掌櫃。

  掌櫃趕緊上前,小聲在老頭耳邊嘀咕幾句。老頭回了幾句,掌櫃的匆匆離開。老頭起身,「聽掌櫃說二位是神醫穆先生的高徒,柴先生還是猢猻化人,請坐,請坐。」柴釋皺皺眉頭,被人當面說是妖怪,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看著對方行將就木,也不好出言指責,於是也盤腿坐坐了下來。

  掌櫃端著一個木盒子走進草亭。打開盒子,是兩排茶壺,樣式還算可以,不過看茶垢和色澤,應該是養了很多年的老壺了。柴釋撇撇嘴,和在地球時網上看到的差多了,老人看著柴釋的表情,楞了一下,搞不懂柴釋為什麼對自己珍愛的這些茶壺露出如此不屑的表情。

  柴釋對這糊塗老頭沒什麼好感,誰讓人家當面說他是妖怪來著。對著老頭一拱手,「柴釋得知老先生存有壺泥,不知道老先生是否能借貴寶號的工具,自製茶壺幾把?」老頭現在知道柴釋是看不上他鍾愛的茶壺,又聽柴釋說要自制茶壺,連忙起身拉著柴釋到工坊裡,嘴裡還嘟嘍著要見識見識柴釋的仙家手段。

  進了工坊,柴釋沒理老頭,逕自去查看一盆盆的潤著的壺泥。轉了一圈,發現了兩盆特別像紫砂土的泥土。也不管是不是,用竹刀切下幾塊,準備制壺。老頭不是要看仙家手段嗎,好啊,柴釋用精神力直接開始搓揉這些陶土,讓這些陶土更加細膩。然後用精神力塑形,然後是加溫。以前聽過紫砂壺的燒製溫度在一千二百度左右,瞬間將溫度提升到一千二。

  燒好的壺還冒著熱氣,迷糊老頭就想伸手拿在手上把玩,被柴釋攔了下來。等壺身冷卻了,柴釋將壺身注水和蓋子合起來,倒過茶壺檢查了一下密封性。控乾淨水才將茶壺交給老頭把玩。老頭拿著茶壺,不住的稱讚漂亮。

  當然漂亮,柴釋的眼光經過兩輩子的培養,已經可以說高的很了,做的茶壺比拳頭稍大,壺質細膩。造型上採用的是柿子的樣子,蓋子做成柿子柄,壺嘴和壺把做成柿子樹的樹枝,線條優美考究,壺蓋上刻著一句喝茶的人都知道的「寒夜客來茶當酒」。雖然還沒開壺,但是已經讓老頭愛不釋手了。

  柴釋找掌櫃的要了兩個裝壺的盒子,取了兩個看著最順眼的裝進盒子。指著剩下的四個告訴老先生,這些是你的了。說完就帶著田沖離開了號稱百壺乾坤的茶壺店。一路還和田沖說著:「狗屁的百壺乾坤,口氣不小,結果也就那麼回事,還有那老頭,簡直是老眼昏花。」

  回到客棧,柴釋將新壺放進水盆裡泡著,和田衝去找師傅說話。穆青給兩個徒弟安排了任務,白天歲自己出診,晚上回來學習醫術。柴釋要背湯頭歌和藥書,田沖學習現有的醫書,他自己開始研究柴釋送他的十八冊古代醫書。

  幾天後,柴釋叫上田沖,上街買了點豆腐和甘蔗,準備開壺。其實柴釋也不太懂開壺的過程,只是宿舍裡的兄弟說了幾句,然後又上網查了查,也不知道到底哪種是對的,就全部上。柴釋用的是網上查來的方法,將茶壺放進買回來的土罐子裡,加水煮上一個小時,然後將豆腐放進茶壺內,放一倍水煮一小時。再將買回來的蔗切開後,放在煲內,然後再煮一小時。最後是放進茶葉煮一個小時。

  「師弟,就為了兩把破壺,怎弄得這麼複雜啊,又是泡又是洗又是放豆腐茶葉煮,知道的說你是在煮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什麼好吃的呢。」柴釋倒是有耐性,將整個過程向田沖解釋了一遍。「茶壺泡水是要將茶壺裡的塵埃洗去,去除異味,讓茶壺吸收水分,排除雜質。第一次煮壺是為了去除茶壺本身的土腥味。放豆腐煮壺是為了去火氣,讓茶壺變得溫潤,加甘蔗煮茶壺,是為了用甘蔗裡面的糖分滋養茶壺,最後放茶葉是為了讓茶葉精華被茶壺吸收。」

  田沖點點頭,「這玩意還有這麼多講究?比喝茶麻煩多了。」柴釋哈哈大笑。「師兄,喝茶也不簡單哦。茶葉分產地、採摘時間、加工工藝。水分無根水、露水、雪水、泉水、溪水、江水、湖水。江水湖水還分江心湖心水和江邊湖邊水。煮茶的器皿分煤爐炭爐、炭還分竹炭木炭,木炭裡面還講松木炭、白炭、黑炭、果核炭。真正要喝到好茶,可不是這麼簡單的。」

  柴釋這一頓忽悠,將田沖弄得頭昏腦脹。「師弟,我聽都聽暈了,你說還有更複雜的?」「那是,想聽不想聽?」柴釋看田沖對茶這麼感興趣,越發的賣弄起自己關於茶的知識。「想聽,你說說,我長長見識。」田沖頭都快點掉下來了。

  中國茶裡面最複雜的莫過於柴釋熟悉的功夫茶。「先說器具。茶壺、茶杯、茶洗、茶盤、茶墊、水瓶與水缽、龍缸、火爐、砂銚、小扇、鋼筷、茶勺、茶針、茶匙、茶夾,共十五件。」聽到這裡,田沖吐了下舌頭,「媽呀,這麼多?都是啥樣的?」柴釋笑了一下,「師兄,別急,好多東西現在還沒有,等有條件了,我給配齊全。我接著講茶,沖茶的過程有八步,白鶴沐浴又叫洗杯,用開水洗淨茶具並提高茶具溫度;烏龍入宮又叫落茶,放茶量大約按茶/水1:20的比例;懸壺高沖又叫沖茶當開水初沸提起開水壺衝入茶具使茶葉業轉動、露香;春風拂面又叫刮沫,用甌蓋輕輕刮去漂浮的泡沫,使茶具清新潔淨;關公巡城就是倒茶,把茶水依次巡迴注入各茶杯;韓信點兵又叫點茶,茶水倒到甌底最濃部分,要一點一點滴到各杯裡;賞色嗅香,顧名思義拿起茶杯嗅一嗅天然的茶香;品啜甘霖最後才是喝,喝的時候要先嗅其香,後嘗其味,邊啜邊嗅,淺杯細飲。」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把田沖說得兩個眼睛直放光,看來是對這些東西有很高的興趣了。柴釋覺得似乎有必要將這些東西全部配齊了。田沖是一個性格沉穩的人,只是有些時候見識較少,所以感覺有些一驚一乍的,其實,他才是最適合喝茶的人。柴釋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在附庸風雅的賣弄。
 
 
六十六 柴釋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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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十數年,柴釋終於得到穆青的承認,可以自行開方治病了。柴釋的也被東方大陸的人接受,由於他的奇特相貌,倒成了一個標誌,到哪人家都能認出來,並且恭敬的叫一聲柴先生或者柴大仙。田沖早已師滿單飛了,現在剩下的只有穆青和柴釋師徒二人。田沖走的時候,柴釋送了一套茶具給他,前些時路過大周,還去了田沖的醫館,和田沖喝了一下午茶。

  穆青老了,當年柴釋和穆青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穆青就已經年過花甲了,只是養生有方,不顯老而已,現在年逾八十,無論怎麼養生有方也抵不住歲月的流逝現了老態。在大週一個山谷裡,穆青和柴釋安了家。按照柴釋的說法是找個地方隱居,頤養天年。柴釋是覺得到處跑的有些累了,穆青是想將自己的行醫心得寫成書,傳下去,所以師徒二人齊齊隱退,不再行走江湖了。

  穆青要寫書,柴釋自然擔起了照顧穆青生活的任務。養了雞鴨在山谷的院子裡,日常是兩菜一湯的標準安排著穆青的伙食。平日裡,柴釋整理好院子裡的事情,就會背上藥簍,帶上藥鏟,去山裡採藥。一些常見的藥材會變成餐桌上的青蔬,不常見的藥材則會被柴釋整理好,儲藏起來。

  這天,柴釋重複著同樣的事情,餵好雞鴨以後,背著藥簍出了門。柴釋覺得今天和往天都不一樣,總覺得有事要發生,至於是好事還是壞事,柴釋心裡沒底。沒多久,柴釋看見自己做得記號,表明上次是從這個地方往回走的,取下標記,柴釋向前繼續前行。

  快到山頂了,柴釋看看天色還早,不用急著回去,便一口氣爬到山頂,尋了一塊大石頭坐在那休息。極目遠眺,重重山巒腰纏玉帶,綠,滿眼的綠色,從淡綠到青黛層層遞進。長長出了一口氣,感歎著自然的神奇,眼尖的柴釋突然發現一根青色的籐蔓,這根籐是何首烏的籐,習慣性的探頭尋找了一下這根籐的終點,卻發現這籐是從懸崖的半山腰延伸上來的,足足有數百米之長。

  這麼長的籐說明什麼,說明下面肯定有成型的何首烏。柴釋聚集風元素托著自己下到山崖,長何首烏的地方恰好有一塊突出的岩石供柴釋落腳。層層疊疊的何首烏籐爬滿了方圓百米的崖壁,足以見證這顆何首烏的生命力繁茂。尋根問底之後,柴釋發現一絲異常,這棵何首烏的籐蔓居然全部是從一塊大石的下面穿出來的。

  柴釋用藥鏟一點點的挖開大石頭,覺得手上的藥鏟一下鏟空了,一絲涼風從藥鏟挖開的地方吹出來,「後面是空的。」這是柴釋的第一感覺。柴釋挖開一個足夠自己鑽進去的洞,進了大岩石的後面。先是感覺了一下洞裡有沒有異常的響動,然後放開精神力去感知洞裡的東西。確認沒有危險,柴釋放了一個光系的照明魔法一步步向洞裡去。

  幾冊擺放整齊的書卷,一盞油燈,石桌石床。柴釋一下想起了地球上小說裡的奇遇,拿起石桌上的書卷,封面上寫著《洞玄丹經》。翻開書卷,熟悉的手感讓柴釋想起了在海底沉船裡發現的兩匹白布。書裡寫著一些藥材和煉丹的方法,柴釋沒有仔細看,直接收進空間,然後用精神力掃瞄一番洞裡,看看是否有暗格之類的地方。

  石床的枕頭下,果真有著一個暗格,柴釋搬開暗格上壓著的石板,取出裡面藏著的一枚玉珮。沒有更多發現以後,柴釋回到洞口,挖出那株何首烏。果然不出所料,這株何首烏已經完全成型。做完這些,柴釋看看天色,該回去做飯了聚集了風元素,飛回山谷小院。

  將手上難得一見的何首烏交給穆青,柴釋洗手開始淘米做飯。晚飯後,穆青告訴柴釋,這株首烏的年歲已經超過千年。柴釋一下想到石洞中的書卷,最少也有千年以上,不由感覺好奇,什麼重要的東西會用這種布去記錄呢。

  晚飯後的穆青繼續寫自己的行醫心得,柴釋搬了一張圈椅,藉著夜明珠的光亮翻看《洞玄丹經》。穆青看到書名,要過書翻看,結果看了兩張就沒了興趣。洞玄丹經的開篇是講得一個醫生,自己煉丹服丹,最後白日飛昇的故事。雖然穆青天天拜的郎中祖師爺也是有著這麼一個傳說的,但是穆青是一點也不相信這些白日飛昇的胡言亂語,特別是收了柴釋這個「猢猻大仙」做徒弟,瞭解到柴釋不過是西大陸來的有非凡本事的人以後,對這些言論直接是嗤之以鼻。

  但是柴釋相信,不僅相信,而且深信不疑,要說沒有這些神鬼之類的東西,自己又是怎麼從地球到這個世界的呢,所以柴釋抱著書看得津津有味。除去開篇的東西不說,後面講得是各種丹丸的煉製和功效,清熱解毒的、活血化瘀的、養身保健的,林林總總,有些丹藥的方子到現在還在用,只是沒有煉成藥丸,而是以湯劑的方式使用。

  到第二冊,裡面主要講得是調理身體用的一些藥丸的煉製方式,第三冊講得就有些玄乎其玄了,講得是各種修煉時用得丹藥,有很多藥材連名字都沒聽過,第四冊第五冊是不常見藥材和那些沒聽過名字的藥材的圖例和描述。在這裡面,柴釋找到了自己曾經服用的返老還童草的名字,叫做「齊命果」莖和果實均可服用,對延長壽命有奇高效用,可以煉製朱顏丹、齊命丹、回魂丹等丹藥,用處很廣。

  看到這裡,柴釋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開始相信了這書裡寫得東西。柴釋決定開始煉丹。柴釋按照記憶中的煉丹爐,用銅做了一個,厚實但是不大。第一爐要煉得是一種養身保健的丹丸,不成功也無所謂,但要是成功了,那麼正好給穆青補補身體。

  按照書裡記載的最簡單的丹藥其實就是藥丸子,柴釋記得自己小時候還看見過廠裡的老中醫搓藥丸子。將湯劑的藥材放在煉丹爐裡精煉,等藥材熬化了以後加入蜂蜜熬煉成膠狀就可以了。所以這爐養生丸煉製的過程很順利,只是時間長了點,要想將藥材全部熬化掉,可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穆青看到柴釋真的煉出丹藥,覺得驚訝不已。其實柴釋在做煉丹爐的時候他就知道柴釋想按書裡的方法煉丹,但是沒有阻止,在他看來,柴釋跟著他在山谷裡住著,整日除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也怪無聊的,有時候找點事情做,自己並不需要過問,何況柴釋是成年人,用不著像小孩子一樣管得死死的。

  穆青取過一顆丹藥服下,閉上眼睛仔細的感覺了一下,藥效還不錯,口感甜甜的,比起苦澀的湯劑容易讓人接受。穆青找來《洞玄丹經》,仔細研讀,對裡面的藥方讚不絕口,直到看到第三冊,穆青怎麼也看不下去了,在他看來,第三冊上寫得東西簡直是鬼扯,先不說那些沒聽過名字的藥材,但看其他的配藥,均為虎狼之劑,就算沒病也會吃出病來,哪還能白日飛昇,白日飛死還差不多。

  叫來柴釋,告訴他不許煉製第三冊的藥,然後就回去寫書去了。柴釋跟著穆青學醫多年,哪看不出來這些藥都是虎狼之劑,肯定是有種特殊的方式去消化這些藥的藥性的。全書看完,柴釋也沒找到關於導引藥性的說明,所以不用穆青提醒,柴釋也不會輕易的去煉這些東西的。

  柴釋覺得煉丹的過程太長了,要是不看著,放在那又容易煉糊,於是柴釋準備改進煉丹爐。怎麼改?柴釋想到了煲湯的利器,高壓鍋。這個世界沒有橡膠,高溫環境下,連動物膠都不行,柴釋又想到了另外一種高壓設備,米花炮。先解釋一下米花炮是個什麼東西,就是小時候在街上爆米花的土炮筒,架在火上轉啊轉啊,然後爆米花的人一掀口子就會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最後,煉丹爐的蓋子上多了一個螺桿和四個活動的爪子還多了一個出氣用得小帽。放好藥材和水,將蓋子蓋上,用四個爪扣住爐口的下沿,轉動螺桿,頂死爐蓋。這樣一改,時間上只需要花原來的十分之一的時間就能夠練好一爐丹藥。

  柴釋又在煉丹的時候將藥材粉碎,這下節省的時間更多了,各種丹藥像流水一樣被柴釋煉出來。沒有原料了就去山上自己采,丹藥太多了就按照藥效分類好,送到師兄田沖的醫館裡銷售,對外就宣稱是穆青研製的藥丸。

  煉丹、採藥、再煉丹,從發現《洞玄丹經》以後,柴釋再沒有過類似的奇遇了。在穆青的幫助下,柴釋將一些治療多發性常見病的藥方也製成了藥丸,由於這些藥丸裡的含藥量並不高,郎中可以很容易的掌握好藥的用量,一些常見病甚至可以病人自己把握用量。

  東大陸的醫學,迎來了嶄新的變化。
 
 
六十七 杯酒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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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釋將分類好的丹藥打包裝好,自從柴釋第一次送丹藥到田沖的店子以後,田沖就為柴釋準備了一大批裝丹藥的容器,反正他這個師弟給座山也能裝下,累不著。柴釋將新出的丹藥貼上標籤,裝進空間裡就下了山。

  柴釋現在的打扮是一身白色長袍,黑色長筒靴子,用月白色的絲帶將盤起的髮簪繫緊,腰上掛著鑲嵌羊脂老玉的黑色腰帶,腰帶上還繫著一方質地非常細膩溫潤的碧玉,一身簡單的黑白配,更加顯出柴釋的挺拔修長。手裡拿著穆青曾經用過的手鈴,一路走一路搖,一般的人都會找到醫館去瞧病,只有窮人或者疑難雜症的病人才會叫柴釋去瞧病。

  一路慢行到田沖所在的周昌城,在城門口被守城的將士攔下來寒暄了一會兒,約好等下去幫一個士兵的老娘去瞧瞧病然後就進城給師兄送藥去了。如今田沖也是周昌城的名人,神醫穆青的嫡傳弟子,醫術高超,加上性格恬淡處事隨和,官員富商們都會時不時的到田沖的醫館去小坐片刻,喝茶聊天。也有談生意的時候專門來找田沖借地方並且讓田沖作陪的。

  不過今天田沖的醫館過於熱鬧了點。一群人圍在醫館門口吵吵嚷嚷。柴釋皺皺眉頭,一般電視裡這樣的鏡頭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故意鬧出來的聲勢。擠進去,幾個大漢圍著田沖在吵吵,田沖一會安撫這個一會兒安撫那個,結果是一個都沒有安撫下來,場面亂成一鍋粥。旁邊擔架上放著一個瘦小個子的中年人,賊眉鼠眼,但是現在臉上蒼白表情痛苦。

  看到田沖半天也沒有弄出個一二三四五,柴釋擠到田沖的身邊,抓過一個大漢一巴掌抽了過去。這下子整個場面安靜下來,田沖嚇得臉色蒼白,抓著柴釋的衣角把柴釋往後拉。一個大漢扯著嗓子嚎了一聲:「醫館的打人拉。」柴釋上去一巴掌將這個大漢抽暈在地上,「這是醫館,不是飯館,一個個的吵什麼?有事說事,再鬼喊亂叫的,老子讓你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看沒人說話了,柴釋問田沖是怎麼一個事情,結果田沖表示自己到現在還沒完全弄清楚呢。柴釋扯過一個戰戰兢兢的大漢:「說,怎麼回事?」大漢結結巴巴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他們是拜把兄弟,結果老五吃了田沖醫館的養生丹以後肚子痛,拉肚子拉到虛脫,所以來找田沖。柴釋看大漢說話時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感覺有些不對勁。

  「藥是在醫館買的嗎?」柴釋兩眼緊盯著大漢,發現大漢回答之前往人群裡看了一眼。柴釋順著大漢的眼光看過去,是一個穿著和柴釋差不多打扮手拿折扇的青年人,柴釋想,還真猜對了,果然有人指使。「是,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醫館的?」柴釋結果大漢遞過來的藥瓶,看了看。

  「藥瓶是我家的,藥不是,你們的藥是哪來的?」柴釋斜著眼睛看著大漢。「你胡說,要明明就是你家賣的,吃壞了人,不承認是不是?」大漢有些氣急敗壞的。柴釋沒理他,叫過一個田沖的徒弟,從醫館裡取出一瓶一模一樣的養生丹,柴釋打開瓶子,倒出幾枚藥丸,遞給圍觀的人,然後將大漢拿來的藥丸也倒出幾枚交給他們,「大家可以對比一下這些藥丸,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幾個人看著手上的藥丸,都是烏黑油亮,但是卻有明顯的感覺不一樣的地方,幾個人湊在一起仔細的比了比,發現雖然都是黑得發亮的藥丸,但是醫館裡取出的藥丸明顯要比大漢拿來的藥丸渾圓得多,並且表面的亮度黯淡一些。幾個人將自己的對比結果告訴身邊的人。

  柴釋讓大家舔一舔藥丸,看看味道有什麼不同。幾個人先舔得是醫館的藥丸,舌尖一絲甜味直入心扉,而大漢拿出來的藥丸確是一股菜油味。這下子真假立判,所有人都沒了話說,而幾名大漢成了千夫所指。柴釋抱著膀子,「說吧,誰讓你們來鬧事的?我告訴你們,就算是吃了這假藥,你們兄弟也不會有事,他這樣子,分明是餵了巴豆才會拉成這樣。」

  柴釋的這句話將眾人的情緒提到了最高點,所有人看著幾個大漢。「沒…沒人指使,是我們自己來的。」剛才還理直氣壯的大漢現在變得有些猶疑。柴釋用眼角瞟了一下,發現那個一身白的年輕人正慢慢的往外面挪,就快要退出人群了。柴釋用精神力直接定住年輕人,轉頭讓大家幫忙報報官,一聽說柴釋要報官,幾個大漢臉都白了,四散著準備跑。

  柴釋哪能讓他們跑掉,一手撩翻一個,全趴下了。等官府的衙役到了,拘走幾名鬧事的傢伙,眾人漸漸散去。這時候,那個年輕人怪異的動作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人說:「這不是開藥香居的周老闆的公子嗎?怎麼這幅怪模樣啊?」人群一下圍了上去像看耍猴一樣圍觀這位周公子。

  不過這個世界的人不像中國人只看熱鬧不敢管事。有這麼兩個身強力壯的將周公子抬到田沖的醫館裡。田沖一看,立馬想迎上前去,被柴釋一把拉了回來,自己走了過去。裝模作樣的把了一會脈,下了結論:「心虛膽寒,身體僵直,味上一碗溫水就好了。哪位鄉親幫幫忙,叫周老闆派人來接這位周公子回去。」

  田沖只是老實,不是傻子,柴釋的診斷根本就是胡說,他哪聽不出來,知道了剛才的事情肯定是這位周公子搞的鬼,也不說什麼,只看著柴釋怎麼處理。不一會兒,周老闆進了醫館,看到二子的怪模樣,又看到旁邊茶几上放著的藥丸,結合自己路上聽路人所說的事情,知道自己兒子指使他人訛人家被人家治住了。

  周老闆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又是討饒,柴釋接到田沖的一個眼神沃野不會,放開了周公子。被放開的周公子諾諾的叫了一聲爹,暴怒的周老闆上去就是兩巴掌拍在兒子的頭上,「你還有臉叫爹,你個畜生,你簡直是要把老子氣死啊,成天正事不做,游手好閒,盡幹些辱沒家風敗壞門楣的事情,給老子滾回去,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周老闆一遍道歉一遍離開醫館,這事算是了了,至於以後這家子會不會收斂一些柴釋也沒底,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師兄弟交接完所有的丹藥,坐在醫館的客廳喝茶,聊著一些瑣碎的事情。醫館的學徒拿著張帖子進來稟報,說是藥香居周老闆請田沖和柴釋晚上在客仙樓赴宴,當面向兩人賠罪,然後放下請帖出去了。

  柴釋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向田沖打聽這一家子,田沖搖搖頭,「這周老闆也是個可憐人,家裡祖傳的就是開藥鋪的,聲譽挺好,做生意價格公道貨真價實,也從來不會嫌貧愛富,每年有個什麼天災人禍的,總也要捨出萬兒八千兩銀子救濟一下窮苦。只是老婆不爭氣,連生了三個女兒才盼來這個兒子。」

  田沖喝口茶,接著說:「結果哪知道盼來的是個混世魔王,家傳門風一點沒學會,淨幹一些偷雞摸狗狗屁倒灶的齷齪事,要不是這樣,剛才我也不會給你使眼色了。」柴釋聽了田沖的話,哈哈大笑,問田沖晚上要不要去赴宴,田沖表示一定要去,周老闆是個老實人,不去的話,估計他會惶恐不安。

  晚上客仙樓的雅座,柴釋、田沖和周老闆三人。周老闆端起一杯酒,站起來對著柴釋和田沖說:「感謝二位大人大量,小兒周麟今日多有得罪,請二位見諒。」柴釋揮揮手,讓周老闆坐下說話。等周老闆坐下,柴釋開口問:「周老闆,我想問問周公子手裡的藥丸是怎麼回事?」

  周老闆一臉的不自在,最後還是解釋:「實不相瞞,那是敝號醫師仿製的,其實不光是敝號,估計全天下的藥行和醫館都在仿製,只是沒有個萬全的把握誰也不敢往外賣。藥這個東西,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只是沒想到犬子會將它偷拿出來夥同他人訛田先生。」田衝回敬周老闆一杯讓他放寬心。

  柴釋笑了笑,看著這個頭髮花白的富家翁,不用說,這頭髮肯定是為自己家的孩子操心操得。「周老闆要是放心我柴釋的話,我倒願意收周公子為徒,好好管教管教。」聽到這句話,周老闆的眼睛一亮,激動得手都在抖了,連連表示同意。

  「那得先說好,得讓周公子跟我進山,我師父若是一個人在山裡生活,我們師兄弟都不放心,師兄醫館走不開,只能我在山裡照顧師傅,若要拜我為師,那就要進山裡面聽我教誨,不然免談。」周老闆遲疑一下,一咬牙,同意了。

  「同意就好,半夜我就要回山裡了,那時周公子便與我同去。」柴釋見周老闆點頭,當下就定好了行程。半夜的時候,周公子在夢裡稀里糊塗的就被柴釋帶到了山裡。這一去就是兩年。
 
 
六十八 周麟學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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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昌城,車水馬龍,來往行人絡繹不絕,一副繁華景象。藥香居老闆的周家大院門口,門房三寶靠著門框打盹,一陣腳步聲將他驚醒。腳步沉穩有力,步頻穩定,看樣子是個搏擊高手正走過來。三寶心裡一陣得意,能在門房光天化日之下打盹可不是誰都可以的,這手聽聲辨人的工夫可是用三罈好酒在老門房手上換來的。

  三寶抬眼打量來人,皮膚黝黑,五官長得有些像家裡的夫人,身材不高,但是肌肉分明線條硬朗,穿著一身粗布的衣服但是絲毫不掩其身上的萬千氣度。來人覺得三寶在打量自己,看了三寶一眼,然後走進周家大院的大門。三寶雖然有些怕這人揍自己,但是門房的職責所在,還是閃身將其攔住。「唉!怎麼回事?你是誰啊,就往裡面走,就算是親戚,也總該先通報一下名字吧。」

  三寶就覺得領子一緊,接著就覺著自己被人拎起來了。黑臉呲著牙吼了一句:「狗東西,睜大你的珠眼子看看老子是誰。」三寶一聽這話,就覺得腦袋一蒙,壞了,是周家的混世魔王回來了。除了自家少爺,整個周昌城裡估計沒別人會把眼珠子念成珠眼子。「少爺,放我下來,您這兩年沒回,變了許多,可不是小人眼拙啊,我實在是以為您是夫人的親戚,準備問了姓名去通報呢。」周麟放下三寶哼了一聲,三寶一溜煙的就往內宅跑去,邊跑還邊喊「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看似是在向內宅的老爺夫人報喜,實際上實在向府裡的下人們報警呢。

  周家少爺回來,除了周家和周麟的狐朋狗友之外,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也只有家人和朋友知道了周麟的改變。兩年後的周麟有時間就陪著父母聊天說話,和朋友出去也最多喝頓酒就回家,青樓瓦肆也不去了,更別說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前些天還親自下廚給父母做了一頓飯菜,周家老兩口基本上是流著眼淚吃完的飯菜。

  直到一次周麟喝多了酒,他的朋友才知道周麟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兩年前,周麟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小帳篷裡,頭上枕著的是自己的衣服,整整一大包。周麟開始還以為自己是被綁架了,但是沒發現看守自己的人。胡亂穿上衣服,走出帳篷一看,原來自己是在一個山谷裡,山谷裡一間大房子,一個老人正慢慢得打著拳,悠哉自在。周麟在旁邊問了半天,老人也沒理他,結果是看見柴釋從屋裡出來,叫老人吃早飯。

  周麟跟著老人往房子走過去,在門口被柴釋攔了下來,一句話,不勞作者不得食。周麟被氣的翻白眼,緊接著,柴釋將周麟的衣服扔出帳篷,將帳篷收了起來。周麟這下急了,「你把我弄來,又不給吃又不給住,你到底把我弄來做什麼?」柴釋懶洋洋的看了周麟一眼,「你爹不要你了,我就撿回來,兩個人在山谷住著怪悶得,就當撿個小狗回來逗悶子玩兒。」

  周麟氣得要吐血,什麼叫當撿個小狗回來逗悶子玩兒。勢不如人,周麟只好低頭,「說吧,讓我做什麼,我都做。」柴釋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別介,你整個一廢物,能讓你做什麼?幫倒忙還差不多。」周麟真得要吐血了,長這麼大,還沒人這麼說過他。

  「你就不怕我跑了?」周麟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兩條腿,呆不下去自己乾脆一走了之。「說你是廢物還真不假,現在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兩條腿,你跑吧,就你這小身板,就算沒被山裡的寒氣凍死也成了野獸的點心,不怕告訴你,一直往西走,從這到周昌城直線距離八百多里地,要翻過八座大山兩條大河,你要想走請自便。要是不走,吃的自己找,住的自己蓋,要是敢進這屋子半步,就直接把你丟老虎窩裡。」

  當天晚上,周麟是裹著所有衣服在巖縫裡蹲了一夜。第二天,實在受不了的周麟在山谷口的小溪裡抓了一上午才抓到兩條小魚直接生吃,算是填了點肚子。接下來的幾天,在飢餓和寒冷的雙重壓迫下,周麟開始學習找吃的。曾經也有吃到有毒的東西奄奄一息的時候,不過那位白鬍子老頭似乎對他來了興趣,出手救了他。

  再後來,周麟學乖了,對不明白的東西都會趁早上或者其他時候老人出來活動身體的時候去問他。再後來,周麟非常幸運的從老頭那借來了一把短刀和一把斧頭。周麟開始謀劃在山谷裡自己蓋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辛辛苦苦的幾天勞作,周麟是腰酸背疼腿抽筋,手上腳上全是血泡。好不容易蓋起了一間小窩棚,恰好柴釋打旁邊經過,放了一句話「我說是像撿條小狗一樣回來逗悶子吧,還真蓋了個狗窩。」

  氣得周麟將還沒睡上一天的窩棚掀翻,又重新開始蓋自己住的地方。這次蓋得好了不少,也快了不少,蓋好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柴釋的一句勉強夠得上豬窩的標準了,讓周麟氣得重新來過。不過這次周麟沒有直接上手蓋,而是圍著柴釋住的屋子轉來轉去,仔細的觀察了整個房子的結構才開始動手。

  柴釋用石頭和泥修建煉鐵的爐子,周麟就跟著學用茅草和泥加固自己的房子;柴釋用陶土燒喂雞的雞食盆子,周麟就學著用陶土燒製鍋碗和盆子;柴釋進山選礦石回來打鐵,周麟也學著尋找礦石,趁柴釋不再用他的工具打東西;柴釋給菜園子翻土下種,周麟也用削尖的木棍翻土,找來一些有塊狀根莖的植物種下去。

  半年的時間,周麟才算是理順了自己的生活,吃住不愁的情況下周麟開始刻意鍛煉自己的身體,刻意觀察柴釋捕獵的過程,甚至是刻意觀察動物之間的搏鬥。學會了捕獵,周麟的伙食改善了許多,不用再每天都吃魚和塊狀根莖的植物熬得糊糊了,即使吃,也是加了肉的。周麟在觀察野豬的時候還在小溪邊上發現了岩鹽,學著柴釋做醃肉等等,不知不覺中力氣漲了許多。

  周麟一次偶然的機會,挖到了一株巨大的黨參,被白鬍子老先生看中,用兩床棉被一匹粗布加上一些農具換去。這下,周麟找到了一條改善自己生活的好路子,於是開始學著辨認藥材。出生在藥材世家,加上柴釋會時不時的在山谷裡攤曬藥材,周麟對藥材有了越來越多的瞭解。自己用得上的,留下,學著柴釋攤曬處理好,用不上的拿去和老頭換東西。

  就這樣,周麟慢慢將積攢了一些家底,日子過得舒心多了。在山谷中如野人般生活的周麟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一句留心處處是學問。從吃生魚到吃或夾生或糊了的魚到吃烤植物根莖,再到魚和植物根莖煮得糊糊,最後做得一手好菜。從穿著家裡帶來的綢緞衣服到破衣爛衫到樹葉遮身,然後是學會硝制毛皮縫製衣服。從山谷的石縫裡棲身到簡單的小窩棚到用土木混合製作的屋子。從吃生魚到烤魚到用陶盆煮食到用鐵鍋木桶蒸飯炒菜。

  周麟在學會這些技能的同時也在一點點的蛻變。晚上睡不著的時候無不是在後悔當初將時間浪費在一些無意義的事情上,沒有好好學些本事。有時候周麟也會笑自己,當初是怎麼想出來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的。都快一年沒怎麼說過話了,周麟的心裡其實有好多話想說,這時候的他,是最懷念那些自己看不慣老想欺負的人。

  秋去冬來,這年的冬天對周麟來說格外的漫長,山谷裡的氣溫本來就低一些,冬天的時候更是冷得要命。周麟圍著柴釋的打鐵爐觀察了好幾圈,在自己屋子的牆上掏了一個洞,拍拍打打的修了一個壁爐,並且還獨具匠心的專門安裝了一個可以封閉起來的進氣口。

  大雪封山的時候,周麟就在家裡鍛煉身體或者模仿動物的撲擊動作或者模仿老人慢吞吞的拳法。在這山裡,保護不了自己的結果就是死,而且死得極不光榮。這天周麟走出屋子的時候看見柴釋一身勁裝,手挽大弓,身背箭袋腰挎獵刀,威風八面的準備出去打獵。周麟看著柴釋的長弓,眼饞得沒辦法,目送柴釋離開山谷。

  沒一會兒,柴釋就回來了,手裡拿的是斷成兩節的長弓。周麟不由心喜,弓斷了,那麼柴釋也許會做一把新的,那自己就有機會偷學怎麼做弓了。果然,柴釋選取了一根乾透的水杉樹幹,開始破木取材,周麟蹲在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開始學習怎麼製作長弓。等柴釋做好弓,周麟已經蹲到腳麻了,站都站不起來。

  可是周麟高興啊,學會製作長弓就意味著可以用弓去獵殺兔子和飛鳥還有一些小型的麂子之類的東西,而不是等這些動物掉進陷阱裡才有得吃啊。制弓做箭打箭頭,等周麟練好射箭並且吃到自己第一個用弓箭打到的獵物時,那種感覺,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
 
 
六十九 周麟學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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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周麟將去年冬天前攤曬好的藥材拿出一部分,和老人換了一些菜籽和幾隻小雞,從老人那學到了怎麼辨認小雞的公母。學著柴釋紮了雞籠,觀察柴釋是怎麼養雞的,什麼時候餵食什麼時候餵水,什麼時候給小雞吃什麼草藥。也觀察柴釋什麼時候翻土,翻多深的土,什麼時候下種,什麼時候澆水,什麼時候施肥。

  一個冬天的打獵,讓周麟感覺自己要多多練習箭術,雖然整個冬天自己並沒有確新鮮肉吃,但是從自己箭下溜走的動物更多。每天起來,照例是喂雞,然後鍛煉身體,最後是箭術。練滿一百次,背上背簍上山採藥,也順便弄些吃的回來。晚飯後,再練習射箭,直到天黑看不見箭靶,然後鍛煉身體。

  離家時間久了,越發想念家裡的父母和朋友,也越發懷念周昌城裡的繁華,所以周麟每天都是將自己操練的累趴下才能心無雜念的睡著。山谷的夜晚是漫長的,周麟實在睡不著的時候或者睡醒了就會很無聊很無聊的一個人瞎想,於是周麟想到了看書。書自然是要用藥材去換的,所以周麟這幾天變得格外的勤快,將每天早上必須要做的功課完成後就急急忙忙的上山採藥。

  不得不說他的運氣不錯,幾天下來在一處偏僻的山腳,周麟找到了他覺得能換來書的一個藥材,是一株首烏,雖然還沒成形,但是也有老大一塊了。周麟興沖沖的拎著首烏去找老先生換書看。老先生的書基本上都是醫書,周麟才不管呢,有書看,可以打發時間就可以了。看了幾天的醫書,周麟覺得厭倦了,醫術不是志怪小說,自然沒有什麼趣味性的。

  這樣早睡早起的生活讓周麟胡思亂想的時間多了,無奈之下也只好強迫自己看醫書,其實看書有時候就這樣,原本以為自己看不進去,最後強迫自己看下去還是能看進去的,只是很多時候對自己不夠狠而已。起床看書、喂雞、鍛煉、射箭、採藥、做飯、射箭、鍛煉。這是周麟每天生活的全部流程。

  一天晚上,周麟聽到異常的響動,爬起來,看到柴釋扛著一個巨大的東西走出山谷,周麟一激靈,爬起來輕手輕腳的跟在柴釋的後面,一直走到小溪的源頭一個深潭旁邊,就見柴釋放了一些東西在容器裡,然後加水進去,將乾柴塞在容器下點著以後離開了。

  周麟估摸著柴釋走遠了,就跑到容器旁邊觀察容器。整個容器遠看有些像葫蘆,下面一個圓圓的大肚子,肚子上是一個蓋子,蓋子是由四個鋼爪連接在肚子上的。沒敢多看,仔細記下了整個爐子的構造就又躲得遠遠的觀察。剛剛藏好,柴釋就拎著一個東西回來了。

  周麟不由感歎自己機靈,要是晚點,說不定柴釋要殺人滅口了。周麟藉著火光,看清楚柴釋拿回來的是一個巨大的野蜂巢。柴釋在原地擺弄了一下蜂巢,架起火開始煮東西。最後柴釋將煮好的東西倒進剛才還哧哧作響的大肚子容器裡,攪拌了一下,然後不斷的往容器外面澆水。再然後就是一片片小東西飛進柴釋的手裡。

  等柴釋收拾完東西走了,周麟跑到剛才柴釋呆得位置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什麼也沒留下,只有一地的蜂蛹和一股濃濃得藥香。周麟一下意識到,柴釋剛才就是在製作藥丸子。雖然不知道柴釋最後是怎麼把放進去的東西變成藥丸子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最後放得肯定是熬過的蜂蜜。

  觀看了全過程的周麟並沒有太過興奮,他收拾好地上散落的蜂蛹,又輕手輕腳的回到山谷。蜂蛹是個好東西,柴釋不要,周麟決定給自己加加餐。從那天起,晚上鍛煉完的周麟就不急著睡覺了,等柴釋他們睡著了,周麟會偷偷的溜出山谷,用簡單的罐子盆子等東西試驗。他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回到周昌城,回到藥香居的周家。

  經過半個月的試驗,周麟終於找到了做丸藥的正確方式,雖然還不是那麼完美,但是至少是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周麟的方法和柴釋還有不同的地方,柴釋是將藥材變成粉末狀,然後放進水裡熬煮,直接煮到糊狀加入蜂蜜搓丸。周麟哪有柴釋那種變態的精神力,所以他是將藥材煮化以後用紗布一遍遍過濾,最後將過濾以後的藥汁煮干,砸成粉末以後加入蜂蜜抽條搓丸。

  比起柴釋的方法,周麟的方法更適合普通人操作。找出了丸藥的製作方式,周麟就有些呆不住了,想家的心情催促著周麟趕緊回家。周麟暗中做著回家的準備,磨刀修箭,曬制肉乾米粉,另外還炮製外傷用藥和一些活血化瘀的丹丸。

  不得不說周麟聰明,居然做出了這個世界的第一批壓縮餅乾,說是壓縮餅乾並不準確,但是和壓縮餅乾的效果差不多。他先用藥材換來一些糯米,然後將糯米粉碎以後熬成糊,將米粉、肉粉、鹽和一些益氣補充力氣的藥材熬成的粉末混合攪拌均勻,做成一塊塊的長條狀的餅,然後將這些餅曬乾,成為能夠在最短時間裡進食而且可以保持體力的食物。

  做好準備之後,周麟又呆了兩天才走。讓周麟留下的是一個方子,老頭在曬太陽看書的時候被柴釋叫去吃飯,書就隨手攤在茶几上,周麟瞟到上面寫著的是一個方子,叫做十全大補丸。周麟不斷的找機會路過茶几旁邊,默默記住了方子上記載的藥材和炮製方法。方子是由黨參、獲苔、白朮、熟地黃、川芎、白芍、炙甘草、炙黃茂芪、肉桂、當歸十味藥材組成,白朮要炒制,白芍要酒炒。

  記得了方子,周麟又找來一塊白布用炭記下,貼身放著,等了兩天,周麟再也沒看到老頭疏忽將書放在外面,便啟程回家。回家的路並不順利,這一路走了八天,當看到周昌城的城牆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刀斷弓折。無奈只好先找個人家休息了兩天才算恢復過來。

  講完自己的經歷,周麟的弟兄們都唏噓不已,一個明顯是喝多了的傢伙嚷嚷,「麟少爺,揍他,幹嘛不揍他?」周麟不屑的笑了一下,「揍他?他一個對你一萬個還讓一隻手呢。以前威震八方的猢猻大仙,知道嗎?就是他,我可見過,人家都不帶走路的,來來回回都是飛,揍他,幸好我沒懂這個念頭,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周麟明顯是對朋友的話感到鬱悶,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周麟學會了煉丹的消息一下子就被放出來了,不過周麟沒說具體的過程,只說了學會煉丹而且得到了一個藥方。周老闆自然也知道了,叫過周麟談論這件事。對於藥方和煉丹過程,周麟自然不會對自己老爹保密,但是死活不承認是柴釋教的,而說是自己偷學的,周老闆看得出周麟對柴釋的怨念極大,才將事情的始末一一道了出來。

  周麟聽父親這麼一說,再回想兩年裡在山谷的生活,的確,有意無意的破綻太多了。首先,如果真是柴釋說得那樣是父親不要自己了,當天晚上就不會把自己放進帳篷。柴釋以前用得雞食盆子是掏空了的樹幹,即使是換,也沒必要換成陶制的,以柴釋的能力,換個木頭的更簡單。

  冬天時候,柴釋出去打獵也沒必要整出那麼大動靜,那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柴釋挽弓跨刀的造型,哪怕是獵熊斗虎,柴釋也是空手。還有煉丹的那個晚上,柴釋之前和之後都沒那樣扛著東西走,基本上都是手一揮就將東西裝上,用的時候手一揮就出現了。

  周老爺摸著兒子的頭,「你覺得你師傅要是不那樣對你,你能學得進去東西嗎?你呀,我算是明白了,你原來的毛病都是我寵出來的。」聽到父親這樣說,周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原來干的一些事的確是太過荒唐了。

  周麟瞭解了自己為什麼會吃那麼多苦頭,也對柴釋感到了一些敬意。原來只是害怕,現在是尊敬,打定主意要等柴釋再來周昌城的時候到田沖的醫館好好謝謝師傅。至於山谷,周麟是打死也不去了,那地方簡直就是周麟的噩夢。

  周昌城裡的藥香居門口鑼鼓喧天,周家父子穿戴一新,站在藥店門口對著道賀的賓客道謝。藥香居的十全大補丸今天是第一天售賣,這個儀式是萬萬少不得的,田沖這個師叔也幫忙張羅了一大批有份量的客人前來道賀。

  人群中走出兩個人,一個白衣勝雪金髮碧眼,一個一襲青衫鶴髮童顏,周麟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前去鞠了個躬,「師傅、師祖你們怎麼也來了,徒兒多謝師傅師祖的教誨。」柴釋揮揮手,「我能教你的都教了,剩下的就要你虛心向你父親學習怎麼做人本分經商,若是你偷奸耍滑,別怪我這個做師傅的不給你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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