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艱難旅程

 

  塘巴峒剛進門時威風八面,現在卻變得如此猥瑣不堪,實在讓人喟歎。其實,塘巴峒還是很凶悍的,只不過見靈鬼師被李強如此輕鬆地滅掉,他從心底裡害怕了。他曾經親眼見過靈鬼師一人殺掉三百多鳩楠國的士兵,並且收了他們的魂魄,在他心目中,靈鬼師厲害得無人可敵,誰知道李強更加厲害,沒費勁兒就將靈鬼師一擊斃命,他這才知道這幫人不是一般人。

  茫野族的四人恭敬地向李強行禮,感謝救命之恩。為首的老者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後恩人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我叫頑公。」他指著另外三人道:「這是我的老搭檔千祈公,還有碧銅和碧石兄弟倆。」李強笑嘻嘻說道:「不用謝啦,這種害人的東西誰見了都不會放過的。嗯,我姓李,李強。」他又向他們介紹鴻僉、納善等人。

  塘巴峒和那群大漢都被逼著抱頭蹲地,地下黑壓壓的蹲了一大片。客棧老闆和夥計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李強一邊來回走動一邊問道:「塘巴峒,你剛才說什麼?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塘巴峒道:「你先得答應我,消息告訴你,你就要放了我們。」納善一聽就火了,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罵道:「他奶奶的,我老大問話,你這個混帳東西還敢講條件?找死!」

  頑公問道:「你說的是不是天路草原祈福百靈現身的事情?」塘巴峒渾身一顫,他要說的就是這個。他沙啞著喉嚨恨恨地說道:「是!不過我還有你們不知道的消息。」李強其實並不想殺這些人,他笑道:「你說吧,說得好就放了你們。」

  塘巴峒頓時精神一振,說道:「靈鬼師說過,祈福百靈和莽原佛址有極大的關係,而且,覲見祈福百靈會得到你希望得到的東西。」他看看地上的白骨,又道:「他也是聽命行事的,具體是如何覲見,能得到什麼東西,我就不知道了,他沒有說。」

  李強對這個消息很在意,因為他也是要進莽原的。他又問道:「塘巴峒,你們還準備去天路草原嗎?」塘巴峒啞聲道:「唉!我們一出這個門就要開始逃亡了,靈鬼師死了,有人不會放過我們的。」頑公欲言又止,李強笑道:「頑公有什麼要說的嗎?」

  頑公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我不相信他說的話。」塘巴峒心裡恨極了,低著頭暗自發誓:以後見到茫野族的人絕不放過。坦歌笑道:「老大,我們不是正好缺少黑尖騎嗎?呵呵,現在可是有很多啊。」納善鼓掌大笑:「哈哈,老坦越來越聰明啦,這麼多黑尖騎!哈哈!」這話擺明了是要搶塘巴峒他們的黑尖騎。

  塘巴峒倒也不糊塗,忙說道:「黑尖騎給你們,只求留一半讓我們逃命。」

  李強心想:「這傢伙不愧是首領,很會隨機應變,如果他要是犯犟,恐怕就得光著身子出門了。算了,還是放他們一馬吧。」他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將客棧今天的損失費付清,留下一半的黑尖騎,立即離開這裡,免得我看著心煩。」

  客棧老闆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塘巴峒只求活命,聞言立即從懷裡掏出一袋西大陸的通用貨幣,放在桌子上,帶著手下慢慢退向大門。李強拿起錢袋遞給老闆,問道:「夠了嗎?」老闆哆嗦著手,解開錢袋看了一眼道:「用不了這麼多。」李強說道:「多了就賞給夥計吧。好了,帕本你們讓開大門,讓他們走,鴻僉你帶人去挑選黑尖騎。」

  頑公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李強這幫人竟會公然搶劫,而且是這樣正大光明地搶對手的黑尖騎,他們覺得不可思議。更讓他們不理解的是,李強竟然讓塘巴峒付客棧的損失費,這種做法不合西大陸人的常理,他們的好奇心越發的重了。

  塘巴峒等人慢慢退出門外,騎上剩餘的黑尖騎跑了。外面的雨聲越發大了。

  客棧老闆戰戰兢兢地走到李強身邊道謝,李強笑道:「不用謝了,你去整理一下桌子。頑公,請過來坐。」又對坦歌說道:「你去叫鴻僉來,讓兄弟們都去練練功,然後好好休息。」坦歌躬身一禮,帶著一幫兄弟回客房去了。

  招呼茫野族的四位客人坐下,李強問道:「頑公,我們對這裡很不熟悉,想找一位嚮導,你看……」頑公笑道:「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做嚮導,這一帶我們熟悉得很。」李強大喜,笑道:「呵呵,那太好了。對了,剛才說的天路草原我們也準備去看看,頑公認識那裡嗎?」頑公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說道:「我們就是準備去天路草原的,最近有很多部族和國家都派人前往那裡,我們並沒有朝拜的意思,只是去看看,瞭解瞭解情況。」

  千祈公補充道:「主要是想瞭解一下那個祈福百靈對我們茫野族有沒有危害,因為我們聽到的幾種傳說不太一樣,我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唉!只要是和莽原搭上的事情,總是有點兒不對勁兒。」

  碧銅和碧石倆兄弟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倆的眼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李強,他們對李強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他的一切都感興趣,包括他的穿著打扮。碧銅年齡大些,還能沉得住氣,碧石到底年輕,終於忍不住,也學著納善他們叫李強道:「老大……我聽他們都叫你老大,我這樣叫你不會生氣吧?」頑公心裡既吃驚又擔心,卻又來不及阻止碧石,只好不安地看著李強,等待他的回答。

  李強不由得笑了,說道:「叫什麼都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喜歡大家隨意一點,以後大家還要一起上路,希望能互相幫助。」李強這話讓四人驚奇不已,千祈公歎道:「西大陸有高手無數,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高人,老朽佩服啊!我也叫你老大吧。」鴻僉正好進來,笑道:「西大陸的高手我可是見過不少,都沒法和我師叔相比啊。」

  李強笑道:「什麼高手低手的,別吹了,鴻僉,都安排好了嗎?」鴻僉點頭笑道:「師叔,西大陸的高手我真的知道不少,交過手的也有好幾個,這次到天路草原可能會遇到他們,呵呵,這種熱鬧地方他們肯定會去的。」李強知道鴻僉以前在西大陸修行過,便問道:「有修真界的人嗎?」

  鴻僉搖頭道:「沒有修真者,只是一般的普通人,仗著會一些小玩意兒稱王稱霸,還有些人似乎會一點修行的方法,不過很差勁就是了,後來弟子就不和他們鬥著玩了。」李強噗哧一聲笑道:「和他們鬥?你沒事幹了?」鴻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呵呵,只是玩玩而已。」

  頑公好奇地問道:「西大陸有名氣的高手我差不多都知道,你和誰鬥著玩的?」鴻僉說道:「算了,還是不說的好,師叔會笑我的。」碧石搶著說道:「我最佩服的是獨騰堡的第一高手……」鴻僉笑道:「不會是騰一手吧?」

  碧石興奮地說道:「就是騰單哥騰一手,他可厲害啦。」鴻僉搖搖頭,笑道:「你知道他為什麼叫騰一手嗎?」碧石說道:「好像是因為他只要用一隻手就可以打敗別人,從來沒有人看見他出另一隻手。」頑公說道:「不是的,據說騰一手就剩下一隻手了,還有一隻手是假的,不過我沒有親眼看見過。」

  鴻僉淡淡地說道:「是的,他那隻手是被我砍掉的。」碧石張口結舌,愣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不可能的,我從來沒聽說騰單哥失敗過。」鴻僉笑道:「虛名害人啊,當時要不是他不依不饒的,我也不會斷他一隻手。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啊。」

  千祈公疑惑不解道:「這位兄弟看上去年歲也不大,騰單哥比我還要大很多,這怎麼可能啊?」鴻僉微微一笑,不再解釋了。李強知道鴻僉說的一定是真話,只是無從向他們解釋,修真者是看不出年齡的。李強岔開話題道:「明天我們就上路,你們早點休息吧。」頑公等人雖然滿腹疑問,卻也不好追問下去,四人便回屋商議去了。

  李強喃喃自語道:「明天……明天會遇見什麼呢?看來西大陸也不太平啊。」

  清晨,大雨依然鋪天蓋地地下著,客棧老闆和夥計早早起了床,卻發現李強已經站在大門口了。老闆小聲問夥計:「客官老爺起得好早,我們起來得是不是太遲了。」一個夥計小聲說道:「他沒有睡,站了一晚上,我半夜起來上茅房就看見了。」老闆小心翼翼地走近李強陪笑道:「大爺早,您休息得好?」

  李強微微一笑,轉身說道:「老闆早啊。」老闆和夥計都覺得眼睛一亮,只見李強神采飛揚,似乎和昨天晚上大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卻說不上來,只覺得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氣勢。其實李強昨天晚上在不經意間第二次神識出竅,他第一次神識出竅是在黑獄時,仗著太皓梭的力量,以元嬰期的修為窺視到出竅期,結果差點走火入魔,這次出竅卻是水到渠成,功力由此大進,他真正踏入了出竅期的修真大門。

  老闆和夥計都不敢再看,老闆吩咐夥計們分頭去準備早餐並去給黑尖騎餵食,客棧裡頓時熱鬧起來。門外大街上卻依然冷冷清清,「嘩嘩」的雨聲緊一陣慢一陣,街上的積水已經讓人看不清道路,好在這裡的房子都有粗大的木柱支撐,懸在地面上,水勢再大也是不妨的。雨霧朦朧中,炊煙嫋嫋地飄散開來,又是新的一天來到了。

  鴻僉帶著一幫兄弟出來,頑公四人也來到前廳,大家見面寒暄了幾句。李強說道:「鴻僉,我打算分成兩路走,一路到天路草原去,一路先回拉都國。」鴻僉想了想說道:「嗯,這樣也好,免得他們擔心。不過,我想和師叔到天路草原去。」納善和坦歌也叫道:「我也要去天路草原。」

  李強搖頭道:「鴻僉和帕本跟我走,其他人都回拉都國。納善、坦歌你們要帶著兄弟們回去,責任可不小,沿途不許惹是生非,知道嗎?」納善真急了,獨眼睜得圓溜溜的,低聲下氣地求道:「老大!大爺!祖宗!行行好!就帶上我吧,去拉都國有坦歌帶隊就行了,不多我一個,求你了。」

  坦歌怪叫道:「納--善!什麼叫有我帶隊就行了,你……你……」納善一把拉住坦歌指向自己的手,小聲說道:「老坦啊,咱哥倆這麼好的交情,嗨嗨,你就讓哥哥去吧,老坦,別爭了,要不,下次機會給你……嗯,不是,下次我叫你哥哥還不成嗎?」他一想不對,下次可是去莽原,不去也是不行的,於是急忙改口轉為親情攻勢。

  坦歌掙脫了手,大聲道:「納善,不行!我……嗚嗚……嗚嗚。」李強扭頭一看,只見納善捂著坦歌的嘴,使勁將他向後面拖去,嘴裡還說道:「呵呵,老坦,我們到邊上商量去,別打擾了大家。」坦歌嗚嗚呀呀地被納善拽進後面去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冤家會怎麼解決問題。

  李強又與頑公商量,頑公笑道:「老大,分兩路走沒有問題,千祈公去過拉都國,讓他帶路就行了,我帶著碧銅、碧石兄弟倆跟你們去天路草原。」他們昨天晚上已經商議定了,這麼厲害的人物到了西大陸,他們機緣巧合遇見了,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套上交情的,這對茫野一族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一會兒,納善和坦歌兩人走了進來,納善可憐巴巴地說道:「老大,我們商量好了,坦歌帶隊回拉都國,我跟老大去天路草原,老大,你就答應我吧!」李強真不知道他倆是怎麼解決的,看坦歌的臉色並無不滿,想不到納善還真有一手。他笑道:「好吧,納善就跟我們走,下次你不許再爭了,明白嗎?」納善心裡很明白,不過,他還是想裝糊塗,含糊答應道:「嗯,這個……是,老大。」

  吃完早餐,老闆和眾夥計冒著大雨,將黑尖騎從後院牽到大門口,足有二十多騎,李強他們總共才十幾個人。李強囑咐坦歌道:「坦歌,路上千萬小心,如果遇到變故,能不動手就別動手,一切都以到拉都國為目的,路上千萬不要惹事,兄弟們的安全要緊,實在迫不得已要動手了,就一定要穩、準、狠,可慈悲不得,記住了嗎?另外,你們多帶一些黑尖騎走。」

  坦歌笑道:「沒問題,老大放心吧。納--善!」納善屁顛顛地跑了過來,一副討好的樣子:「哥哥,什麼事?」大家都忍不住笑,納善眼一瞪道:「笑什麼笑……哥哥,你說。」坦歌想了想:「算了,我又忘記了……到拉都國我們再見。」納善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坦歌是在捉弄自己,不過他的臉皮奇厚無比,依舊滿臉堆笑道:「哥哥一路走好!」

  坦歌這群人都是第一次騎黑尖騎,他們動作生硬地爬上黑尖騎,要不是他們功夫了得,初次坐騎這樣的玩意兒還真是不行。千祈公單騎一隻,大聲說著黑尖騎的操控騎姿要領,大家雖然不是很熟練,但還是勉強騎上了。原本應該兩人一騎的,因為有得多,千祈公便讓他們每人一騎。眾人珍重道別後,在千祈公和坦歌的帶領下飛奔而去。

  李強笑道:「黑尖騎看上去還真不錯,我來試試。」他看中一騎最大的,便從大廳一直走到那只黑尖騎邊。頑公和碧銅、碧石都傻了,要知道出了門庭下台階才是實地,李強就這樣平平地走了出來,根本就無視腳下是實還是空。

  碧石小聲驚歎道:「哇!這是什麼本事,會懸空著走路。」

  李強坐上黑尖騎,他已經在空中飛慣了,簡單詢問了幾句操控手法,很容易就上手了。頑公等人都是熟練的騎手,都有自己的黑尖騎。他們七個人,總共有八隻黑尖騎,於是每個人都挑選了一隻,空著的那只黑尖騎就由頑公扣在他那只坐騎的後面。見眾人都已準備好,李強說道:「我們走!」

  輕輕一提韁繩,黑尖騎就竄了出去。一行人沿著大街向前飛馳而去,中間還夾雜著納善的怪叫:「哇……要掉下去啦……慢點啊……咦……呀……」七人八騎漸漸遠去了。

  頑公三人看著李強和鴻僉真是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大的雨兩人沒穿雨氅,渾身竟然都是乾的,雨水似乎到了他倆身邊就飛走了,根本就近不了身。帕本和納善也比他們強得多,他們三人都有雨氅,可是在飛馳的黑尖騎上,身上都已經快濕透了。

  李強問道:「頑公,你對莽原熟悉嗎?」

  頑公抹抹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莽原在西大陸可是大名鼎鼎,有關它的傳說很多,可是很少有人敢去那裡,我也沒有去過。聽族裡的老人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那裡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莽原上爆發了一場大戰,從此以後,那裡就荒廢了,還經常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個不祥的地方啊。」

  鴻僉笑道:「瞎說,發生過大戰倒是真的,那裡可不是什麼仙人居住的地方。」頑公不敢反駁,嘀咕道:「這是族裡老人傳說的,又不是我編的。」李強笑道:「難道那裡真的很古怪嗎?」

  碧石說道:「老大,我聽說莽原附近全部都荒廢了,因為那裡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死人,而且往往是整個村莊都死得乾乾淨淨,無論男女老幼,就連牲口家畜也活不了,死的人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很恐怖的。」

  李強問道:「難道查不出死因嗎?」頑公挺挺腰背,苦笑道:「嚇都嚇死了,誰敢去查?附近的人聞訊後,都紛紛開始逃難,聽說也有國家派去過軍隊……」他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可連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真是可怕啊。」

  李強沉默不語,臉色也嚴肅起來。

  雨勢漸漸小了下來,頑公說道:「這一帶是亂石崗,地形不好,小心黑尖騎傷了蹄……」鴻僉突然插話道:「你們看前面!」

  遠處升起縷縷煙霧,李強疑惑道:「煙很大呀,不像是炊煙,這麼大的雨,樹林是燒不著的……奇怪。」帕本說道:「師尊,我們去看看。」他一抖韁繩,黑尖騎快速奔去。李強一揮手道:「好,我們都去看看!」

  七人八騎加速衝上前面的山坡,向煙霧升起的地方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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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番國武士

 

  山坡上只有一些稀疏的小樹,李強七人衝到坡頂,遠遠望去,前方山巒起伏林木茂盛,那股濃煙是從不遠處一片樹林後飄起的,似乎還有些紅光閃動。李強和鴻僉已經聽到隱隱的兵器擊打聲,還有幾聲嘶吼傳來,鴻僉說道:「好像有搏殺獸的吼叫聲,大家有沒有聽見?師叔,我們看看去。」

  納善說道:「什麼怪獸?我怎麼沒有聽見。」李強說道:「你修為不夠,當然聽不見了,我們去看看。」他輕輕一抖韁繩,黑尖騎粗大的後蹄發力前竄,一騎當先衝下山坡。眾人吆喝著黑尖騎緊隨他飛馳而去。

  山坡下並沒有現成的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擋住了去路,李強飛出吸星劍大喝道:「跟在我後面!」鴻僉說道:「師叔,我來幫你!」五彩的劍光應聲而出,兩人並排同行,急速向前推了過去。

  頑公和碧銅、碧石兄弟看得目瞪口呆,只見眼前銀芒閃爍五彩飛揚,無數的灌木碎片漫天飛舞,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李強和鴻僉用的是什麼武器,只見二人眨眼功夫開出一條小路。頑公連連搖頭,小聲道:「天哪,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七人八騎穿過那片樹林,李強勒緊韁繩停下黑尖騎,放眼看去,驚訝道:「真是搏殺獸!邊上那些紅色的是什麼玩意兒?」後面跟著人也都停了下來,只有納善這小子控制不住黑尖騎,又向前狂衝了十來步,這才勒住韁繩。

  這是一塊很大的坡地,山坡上長滿半人高的野草,順著山坡向下看去,坡底足有一百多條搏殺獸和一些紅色不知名的小怪獸,一群群黑尖騎正在來回奔馳,駕馭它們的騎手足有四、五百人之多。對面山坡上有一道陡峭的巖壁,巖壁腳下是一座黑壓壓的堡壘似的村莊,高高的木牆將村莊環繞在內,在木牆外的坡下,一些簡陋的木屋正在燃燒著。

  李強扭頭問頑公:「那是些什麼人?」頑公神色凝重地說道:「像是番國的武士團,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大動干戈。」碧銅說道:「這裡是巖寨啊,他們怎麼會惹上這群煞星,番國武士團最是霸道,惹上他們巖寨算是完了。」

  納善罵道:「媽的,又是番國武士。老大,我們去教訓他們!」鴻僉可是知道,李強一旦動起手來那將會非常可怕,他沒說話,只是瞇著眼仔細觀察坡下的情況。李強笑罵道:「納善,你他奶奶的,別動不動就教訓別人,天底下厲害的角色多得是,先看看再說!」鴻僉突然說道:「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只見從坡底飛奔而來十隻黑尖騎,後面緊跟著五六隻搏殺獸和一群紅色的像狼狗這麼大的尖嘴怪獸,向他們飛快地衝了過來。

  頑公三人略顯緊張。李強歎了口氣道:「唉!好奇心害人啊……呵呵,來就來吧,奶奶的,誰怕誰啊!」納善「噗哧」笑道:「老大說話言不由衷,你老人家什麼時候怕過?他們過來那是他們的霉運到了,嘿嘿,老大,我第一場上,行不?」

  那群番國武士速度很快,說話間,已經到了半山坡,就聽一聲怪異的呼哨聲,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搏殺獸突然加速竄了出來,那群紅色的小怪獸也緊隨著撲了過來。李強大怒,他們根本就不問自己這邊是什麼人,居然上來就動手。李強冷冷地說道:「納善、帕本上去殺,放心,有我看著呢。」

  納善大喜,一把抽出逆光劍,打開身上鎧甲的防護,喝道:「看我的!呀呼!」催動座下的黑尖騎,衝向搏殺獸。李強扔給帕本一支長槍,道:「帕本,這是我給你煉製的,正好試試手!」帕本凌空接住,大喜道:「謝謝師尊,弟子就喜歡槍。」舞動長槍他也衝了過去。

  這種搏殺獸就是迅甲蒙,它的衝擊力是非常強的,納善這是第一次和這樣的怪獸打交道,因為有老大作後盾,他興奮得有點兒忘乎所以了。他緊緊盯住飛奔而來的迅甲蒙,就在黑尖騎和迅甲蒙相撞的一剎那,逆光劍的青芒陡然閃出,這是自上而下的一劍,快如迅雷一般,只聽一聲輕響,迅甲蒙的頭顱被他一劈為二,那只迅甲蒙轟然倒地。可是納善沒有操控黑尖騎的經驗,黑尖騎正好被倒下的迅甲蒙絆住前腿,納善嗖地一下便從黑尖騎上飛了出去。

  帕本就在納善的身後不遠處,看見納善飛出,他驚得心裡一顫,原本還有的一點膽怯霎時間都忘記了,他不加思索地從黑尖騎上飛身而起。納善跌落的地方正是紅色的小怪獸群,他剛落地就有三條小怪獸撲咬上來,納善大喝一聲:「滾!」青色的劍芒連閃。這把逆光劍實在是太鋒利了,只一劍,三條怪獸就通通斃命,納善得意地哈哈大笑。

  帕本大叫道:「小心身後!」一條迅甲蒙「乒」地撞在納善的後背上,要不是納善身穿鎧甲,這一下撞擊就能要了他的命,迅甲蒙頭上的尖刺普通人是根本抵擋不住的。納善踉蹌兩步,氣得大吼出聲。

  帕本已經到了,他舞動長槍從迅甲蒙的身後一槍捅進它肚子裡,也不理會衝上來的紅色小怪獸,手腕一翻大喝道:「去死吧!」那條黑色的長槍突然劇烈顫動起來,迅甲蒙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聲,剎那間,它肚子上的槍洞變成了一個大洞,內臟全部流了出來。納善回身砍翻偷襲帕本的幾條紅色小怪獸,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

  番國武士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只出來兩個人,卻眨眼功夫就將兩條迅甲蒙殺死,心驚之下,其中一人發出一聲呼哨,其餘怪獸急忙散開。番國武士中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大吼道:「呔!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干涉我們?」

  李強輕輕一拍黑尖騎,慢慢地靠上前去,冷冷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縱獸傷人?干涉你們……還膽敢?你們是什麼玩意兒?」他根本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為首的武士氣得發暈,他大約也知道自己這一小群人拼不過李強他們,便下令道:「我們退!」撥轉黑尖騎向山坡下飛馳而去。鴻僉笑道:「師叔啊,看樣子他要招人來打了。」李強歎了口氣道:「唉,真是麻煩,最近殺人太多了,我需要找一個棍子來,這樣也許能不傷人命,趕走他們算數。」

  頑公張張嘴,連話都說不出來。坡底下有幾百騎武士,還有各種搏殺獸,李強竟然輕描淡寫地說要趕走他們,還不肯用兵器,說找根棍子就行了,這也太牛皮了吧。鴻僉從邊上的大樹上斬下一根大樹枝,用飛劍就勢將枝節去掉,遞給李強笑道:「師叔,我幫你壓陣。」

  李強將大樹枝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覺不錯,笑道:「好吧,大家就跟在我的身後,我看看他們能怎麼樣。」他從黑尖騎上跳了下來,將韁繩扔給碧銅,笑道:「我下去走走。」他飄然向坡下走去。頑公發現李強看上去走得很慢,可一會兒功夫就快到坡底了,他心裡更加感到驚訝。

  剛才退到坡底的番國武士連連呼哨,不一會兒,聚集了三十多隻黑尖騎,還有幾十條迅甲蒙,返身又向李強他們衝來。

  迅甲蒙在戰場上的作用就是衝擊對方的隊形,它的特點就是速度奇快,威勢驚人。這麼多的迅甲蒙衝上來,聲勢頗為浩大,單是迅甲蒙的腳步聲,就令人心驚膽寒。李強一個人走在前面,面帶微笑,輕輕舞動著手上近三米長的大樹枝,帶起的風聲「嗚嗚」作響。

  一陣弓弦響,十幾支利箭呼嘯著射向李強。頑公三人同時大叫:「小心!」他們心裡非常緊張。鴻僉他們卻一點都不擔心,笑瞇瞇地在一邊看熱鬧。衝在前面的迅甲蒙已經來到李強跟前,李強有心玩鬧,他揚起大樹枝,大叫一聲:「救命啊!怪獸殺人啦,哈哈!」將手中的大樹枝橫掃了出去,就聽「啪啪」連響,迅甲蒙的腳步聲頓時就亂了。

  李強用真元力包裹著大樹枝,這根大樹枝現在比鐵棒還要堅硬,射來的利箭根本就近不了李強的身,在一米遠外就墜落在地上。李強掄著大樹枝衝進了搏殺獸群裡,只見無數條黑影在他身邊翻飛。那些搏殺獸可慘了,只要一靠近李強,立即就被擊飛出去。那群番國武士怪叫起來:「這傢伙是怪物!上!殺了他!」他們三騎一組亮出長刀,分為左右兩排衝了過來。

  李強靜靜地等著,計算著距離,就在對手的黑尖騎掠過自己的一剎那間,他騰空了。

  前面兩組黑尖騎上的番國武士將手中的長刀狠狠劈出,自認為肯定不會落空的,他們興奮地狂吼:「著!」 突然眼前銀光一閃,地上竟然空無一人。正在發愣時,耳邊就聽到一聲怪異的風嘯--「嗚」 !他們怎麼都搞不明白,樹枝怎麼會從天上砸下來。

  李強從空中將番國武士掃下黑尖騎,同時飛身向後面的大隊人馬撲去。

  後面分成兩排衝擊而來的番國武士發覺不好,對方這個怪人手裡拿著一根粗大的樹枝,也沒有騎黑尖騎,竟然懸在和自己一樣高的空中,要知道他們這群武士可都是騎著坐騎的。武士的首領大叫道:「把他劈下來!」李強又是一聲怪叫:「棒打鴛鴦散!哈哈!」粗大的樹枝左搖右晃,猶如車輪般轉動,只聽「噼噼啪啪」一陣爆豆般震響,黑尖騎上的武士慘叫連連,紛紛從坐騎上掉下地來。

  好在這次李強沒有動殺心,他只是打算教訓他們一下,因此出手時分寸掌握得極好,這些武士雖然被擊落在地,但是都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李強的身影就像銀色的旋風,風刮到那裡,那裡就是一片混亂,番國武士的首領還來不及下令撤退,衝上山坡的武士和怪獸都已經被打翻在地了。

  碧石直愣愣地看著,他拉拉碧銅,說話的聲音都不對了:「哥,這也太厲害了,他……他們……天哪!他只有一個人啊,竟然打翻了番國武士的一隊人馬,我……你……」碧銅和頑公都看得啞口無言。納善笑嘻嘻地說道:「我老大在坦邦大陸的時候,面對幾萬人的坦特國軍隊,照樣衝殺進去,嘿嘿,那次可是血流成河啊!」

  李強剛好凌空飛回,笑道:「納善又在吹牛啦,別聽他的,我們一起下去玩玩。」納善笑著說道:「老大要玩玩,他們那些人可就慘了。嗨嗨,老大!也讓我們幾個玩玩啊。」帕本剛才發了一下狠,現在卻有點手腳發軟,他還是第一次憑著自己的力量搏殺了一條迅甲蒙,他從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厲害,心裡不知怎的有一種後怕的感覺。

  頑公三人徹底被李強他們鎮住了,態度變得更加敬畏起來。七人八騎一塊兒從山坡上衝了下去。

  巖寨裡突然響起號角,「嗚嗚」的鳴號聲在山谷裡迴盪。頑公催動著坐騎,大聲說道:「巖寨的人要出擊了!」

  從巖寨裡湧出上百隻黑尖騎,一出寨門,他們就向番國武士發起了攻擊。番國的武士顯得有些慌亂,很快就有幾十條迅甲蒙迎了上去。鴻僉大聲說道:「這不是巖寨的人,好像是大商隊的護衛!」納善興奮地說道:「管他是什麼人,我們先衝他娘的!」有李強在身邊,他真是百無禁忌,膽子比平時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李強說道:「盡量不要殺人,鴻僉,保護好頑公他們,我們衝!」他一騎當先,舞動著樹枝,哇呀亂叫地衝進番國武士群中,納善和帕本一左一右,也緊隨著李強衝殺進去。納善沒有再用逆光劍,他手持青影束,揚手就是一道閃電,將一個武士從黑尖騎上擊落。帕本手中的長槍則專門對那些武士的胳膊大腿招呼。

  雨又開始下大了。

  鴻僉只顧盯住頑公三人,只要三人有危險,他隨時就飛出碎金劍解圍。

  李強帶著納善和帕本,像一把鋒銳的劍筆直地刺進番國武士群中,三人都是一路狂喊亂叫。番國武士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厲害的對手,只要一靠近三人,立即就被打落黑尖騎,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有威脅的動作。對方出手實在是太快了,尤其是為首的李強,他手上的大樹枝恐怖異常,簡直看不清他用的是什麼招數,那群武士往往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已經掉落在黑尖騎下。

  從巖寨裡出來的商隊護衛可就不輕鬆了,迅甲蒙的衝擊,使他們的隊形變得散亂。商隊裡有少量的刺脊槍,幾聲槍響,殺死了幾隻最兇猛的迅甲蒙後,整個隊伍才算穩住陣腳,可是緊接著又陷入紅色小怪獸的包圍中苦苦纏鬥,如果不是有李強他們牽制住番國武士,番國武士只要趁他們與怪獸纏鬥的機會發動攻擊,那這些商隊護衛就別想再活著回去了。

  刺脊槍在西大陸比較少見,軍隊裡幾乎是不用的,因為西大陸沒有大型的晶礦,而且加工晶石的技術一向是被坦邦大陸所控制,用晶石類武器打仗,西大陸上還沒有哪一個國家能承受得了這樣大的開支,通常,只有皇家衛隊之類的武裝才會裝備這種武器。民間只有大型的商隊會有一些刺脊槍,而且數量不多,一般要到關鍵的時候才會使用。

  李強打了一會兒,漸漸覺得沒有意思,對手實在太弱了。他突然跳到空中大喝一聲:「呔!通通都給老子住手!」自從他在天籟城粗通音律後,他的聲音就開始變了,話語裡總是蘊涵著可怕的震音。這一聲大喝,猶如劇烈的爆炸,轟轟隆隆地震耳欲聾,頓時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來,就連那些搏殺獸也都收斂凶相,俯首帖耳溜到一邊,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納善在這個時候是最會表現的,他喝道:「出來一個會喘氣的!他奶奶的,誰是你們的指揮?過來聽我們老大訓話!」他的樣子盛氣凌人,一般這種時候是他最得意的時候,他都要爽翻了。

  半晌,番國武士都沒有回答,只是漸漸收攏陣腳。納善頓時火大了,手中的青影束連連晃動,喝罵道:「你奶奶的,去!」只見幾道電光從青影束閃出,直撲正在結隊的番國武士。天空中陡然亮了起來,就聽得一聲巨大的霹靂聲。

  「卡喇喇……轟!」

  納善自己都嚇得一低頭,心想:「媽的!青影束沒有這麼厲害啊,什麼玩意兒啊?」

  青影束飛出的閃電,無巧不巧地引動了天上的閃電,直接擊在列隊的武士群中,地上頓時躺倒一大片,一股焦糊味撲鼻而來。這一下立即鎮住了所有人,帕本疑惑道:「老納怎麼變得這麼厲害?居然天上的雷聲都為你助威。」納善頓時覺得很有面子,他挺挺腰,牛皮烘烘地說道:「這是我老納的絕活……」他再次喝道:「喂!過來一個帶嘴的,回答我老大的問話!媽的,再向後面縮,別怪我電死你們這群雜碎!」

  誰知道,那群番國武士根本就不理他們。只聽武士群裡有人叫道:「我們退!」黑尖騎夾雜著搏殺獸如潮水般向樹林狂奔而去,納善氣得破口大罵。李強重新落在黑尖騎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群武士退走,他已經清楚地看到,番國武士群中有靈鬼師,心想:「這場架打得莫名其妙,這群番國武士為什麼要攻打這個小小的巖寨?靈鬼師為什麼會在番國武士隊伍裡?」

  巖寨上歡呼一片,從寨子裡面湧出很多人來,那群商隊護衛也迎了過來,為首的護衛來到李強面前,說道:「謝謝各位好漢!咦,這不是茫野八豪中的頑公前輩嗎?」頑公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番國武士居然就這樣退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留下,要知道,番國武士在西大陸一向是以凶悍頑強出名的。

  頑公歎了口氣道:「你們是哪個商隊的?」那人笑道:「前輩,我們不是商隊的,我們是風鷲護衛行的人,這次護送保人到拉都國去,呵呵,那是我們的大護衛來了。」從巖寨裡奔出十來只黑尖騎,快速來到坡下,為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頑公驚訝地說道:「朗千葉?他什麼時候到護衛行去了。」

  鴻僉神情微動,心裡暗暗疑惑:「朗千葉?」

  朗千葉老遠就大聲招呼:「是頑公老哥啊,哈哈,我說是誰這麼厲害,原來是茫野八豪出手了。」說話間已經到了面前。頑公急忙跳下坐騎,笑道:「千葉兄弟,沒想到真的是你,呵呵,這次可不是我們出手。來,給你介紹幾位前輩高手。」

  李強最喜交友,聞言立即從黑尖騎上飄然而下,笑道:「呵呵,頑公實在是客氣……」鴻僉等人見李強如此熱情,也忙跟著躍下黑尖騎,不敢露出倨傲的神情。朗千葉剛才在巖寨上已經看到李強大發神威,知道這是個極厲害的高手,急忙上前行禮,卻不知道如何稱呼李強,因為李強看上去實在是太年輕了。

  鴻僉突然說道:「朗千葉,呵呵,還記得我嗎?」朗千葉奇怪地看著鴻僉,漸漸地,他的臉色從疑惑變成狂喜,他試探地問道:「你……你……是曾經救過我的鴻僉大叔?天哪!真的是你老人家啊!」他一把抱住鴻僉,號啕大哭:「我找你老人家很久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大叔啊。」他這一哭,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第三章 攝魂絲

 

  李強笑道:「原來你們認識?」鴻僉說道:「師叔,這孩子是弟子以前在西大陸修行的時候在廢陵寨結緣的,那時候他才七、八歲,後來我托給一個朋友撫養,在他二十幾歲的時候又見過一次,後來就沒有見過了。」朗千葉含淚說道:「大叔比那時候還要年輕,我以為你老人家已經白髮蒼蒼了,實在是沒有想到啊。」鴻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起來吧,葉子,你這樣說,我都快要成為老不死啦,來見過我師叔。」

  朗千葉心裡驚訝不已,因為李強看上去更加年輕。如果琦君煞也在,恐怕他真的要暈過去了,那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小。他急忙施禮道:「晚輩朗千葉拜見前輩。」他行的是正式跪拜禮。李強急忙扶起,笑道:「別叫前輩,聽著彆扭,就叫我老大吧。呵呵,這個給你。」

  李強遞給他一顆小培元丹,笑道:「練功的時候吃下去,效果很好。」朗千葉連聲道謝,他顯得非常興奮。碧石、碧銅、頑公都羨慕不已地看著朗千葉,知道李強給的靈丹一定不同尋常,可是他們不好意思開口討要。

  朗千葉在西大陸是有名的高手,他得到過鴻僉的指點,會一點修真的方法,擅長使用一把闊劍。他問道:「大叔,你們怎麼會到巖寨這裡來 ?」鴻僉笑道:「我們遠遠看見這裡煙霧瀰漫的,就過來看看,誰知道番國武士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這才惹得我師叔出手。」頑公笑道:「雨勢變大了,朗老弟我們還是進寨再說吧。」

  大雨夾雜著電閃雷鳴,天上彷彿撕開了一個裂口,豪雨傾盆而下,四周的景物變得一片模糊。朗千葉急忙說道:「啊呀,快請!是我疏忽了。老大,大叔,老哥,我們進寨去。」一群人坐上黑尖騎向巖寨奔去。

  巖寨裡最大的房子是高架在巖壁邊的木樓,為這裡的土人部落首領所擁有,木樓緊貼著巖壁,巖壁被開鑿出一個巨大的空間,算是後堂大廳。朗千葉在前面領路,來到巖洞大廳,然後招呼手下送來熱水給眾人擦洗,又拿來乾爽的衣褲。李強也要了一套,因為自己這身打扮太扎眼了。

  眾人落座。李強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他問道:「千葉,為什麼番國武士要圍攻你們?」

  朗千葉苦笑道:「還不是為了拉都國的人,這次我們護送的是拉都國的一位重要人物。唉,不知道怎麼搞的,消息走漏了出去,番國的武士一直追蹤不放,終於在巖寨堵住了我們,幸好巖寨的土人首領是我的朋友,總算憑著巖寨的地勢擋住了他們,要不然我們就全完了。」

  納善嚷嚷道:「難怪!嵐湫公主在坦邦大陸也被番國武士追殺過,好像番國和拉都國有仇啊。」朗千葉驚訝道:「你們認識嵐湫公主?她在拉都國可是赫赫有名的慈悲公主啊,在百姓中有極高的威信,而且她是拉都國的儲君。」李強幾人都是一呆,乖乖!嵐湫公主竟然是拉都國未來的皇帝。納善張張嘴,半晌才說道:「儲君?皇上?女的?」他簡直無法理解。

  李強站起身走動了幾步,身上的衣服讓他很不習慣,他忍不住學起琦君煞來,抬手將白色長袍的下擺撕掉,又把長長的袖子扯掉,舒了一口氣,笑道:「這樣好多了。嗯,千葉,你知不知道天路草原的事情?」大廳裡的人們只覺得李強行事古怪,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把好端端的衣服撕掉,現在他的樣子可是非常奇怪。

  朗千葉可不敢笑話李強,他規規矩矩地回答道:「老大,我知道一些,風鷲護衛行這方面的消息還比較靈通,天路草原的祈福百靈……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我們總護衛嚴令誰也不許參加,因為百靈牽涉到莽原,唉!莽原……」他沉吟了片刻,又道:「莽原這些年來一直很怪異,別說是進去了,就連莽原附近的城鎮村莊都荒廢了很多,因為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死人,聽很多人傳言,莽原似乎有大事發生,可是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大事,搞得人心惶惶的。」

  鴻僉是所有人中唯一曾經接近過莽原的人,雖然當時有他師尊帶著在莽原的外圍轉過,但還是沒能進到腹地,即使這樣,他也要比大家瞭解莽原的情況。可是現在他也想不出莽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會讓所有的人都惶恐不安,連修真界的修真者也都不斷湧向西大陸,試圖來瞭解發生了什麼大事。鴻僉說道:「葉子,你們總護衛很明智,你也不要涉足進來,那是很危險的。」

  朗千葉有點猶豫道:「是啊,關於天路草原的祈福百靈,還有一種傳說,說那是一個騙局,專門騙無知的人,一旦被騙去,將屍骨無存。大叔,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總護衛才嚴令不許去的。其實,最近一段時間,很多的大小商隊和行商,都準備停下來看看情況,有些傳言實在很可怕。」

  巖洞大廳和前面的木樓由一座短短的木橋相連,邊上圍著木欄杆,站在洞口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的天空。雨水順著岩石洞口飛灑下來,就像是水簾垂下一般,「嘩嘩」的水聲響個不停。

  李強走到欄杆邊,心裡突然一陣煩亂,他盯著雨滴陷入沉思中。

  一個護衛從木橋上跑過來,叫道:「大護衛!大護衛!我們的探哨回來報告,說番國武士退走了,他們似乎很忙亂的樣子,走的非常急。」朗千葉奇怪地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退得這麼快,這不像是番國武士的習慣,奇怪!」他想了想說道:「再探一次。」

  很快,護衛再次前來報告:「所有的番國武士都不見了。」朗千葉雖然心存疑惑,不過番國武士退走總算讓他鬆了口氣。

  李強突然說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納善驚訝地說道:「老大,什麼事情讓你不安啦?我怎麼沒有感覺。」鴻僉道:「奇怪,師叔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怪怪的感覺,心裡好像有點不安,可又說不上為什麼。」眾人覺得很奇怪,周圍沒發生什麼變化啊。

  朗千葉問道:「老大,大叔,我們一起走好嗎?」李強搖頭道:「不,我們先走,我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他心裡突然很清晰地感覺到,這附近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大問題,他雖然說不出究竟是什麼,但這種強烈的感覺是不會騙自己的。

  李強招呼道:「鴻僉、頑公我們先走,千葉你們路上要小心,現在的情形很古怪,大家都要抓緊時間了。」說完快步向外面走去。朗千葉急忙跟上,雖然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李強的話不容置疑。一行人來到木樓大門外,有護衛牽過黑尖騎,李強一言不發飛身上去,鴻僉等人不明所以,也緊跟著李強跨上黑尖騎,沒等朗千葉道別,李強已經催動黑尖騎衝進大雨裡。

  一路狂奔,李強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催動黑尖騎,鴻僉等人也不敢問,只是緊緊地跟在後面。頑公幾次想超前帶路,卻發現李強竟然沒有走錯,心裡真是奇怪萬分。

  李強緊緊鎖住思感中的一個點,他要做的就是縮短和這個點的距離,將心神完全貫注其中,把其他一切干擾都排除在外。鴻僉、帕本和納善還好點,頑公和碧銅、碧石可就慘了,長時間的奔騎使他們三人都感到吃不消。

  鴻僉叫道:「師叔,我們休息一下!」李強扭頭看去,只見頑公三人渾身都濕透了,在風雨中瑟瑟發抖,心裡頓感歉意,說道:「頑公,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避雨?」頑公三人已是飢寒交迫,實在有些吃不消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老大,再趕一步,前面就是芝蓋山口了。」

  李強心裡其實非常著急,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感到不安,他急於瞭解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便道:「好!我們加快速度!」七人使勁催動黑尖騎,又一路狂奔而去。

  天色漸漸地黑沉下來,芝蓋山口巨大的山影已經映入眼簾。頑公幾乎都要坐不穩黑尖騎了,渾身已酸痛無力,他一看見芝蓋山口就大聲叫道:「前面就到了,那邊有一座小鎮可以歇腳。」碧銅也道:「真不敢相信,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們竟跑了這麼長的路,黑尖騎累壞了。」

  前方已經隱隱顯出黑沉沉的屋頂,只是沒有什麼亮光。頑公一騎當先衝進小鎮,其餘六人緊隨其後。頑公大聲說道:「我知道一家客棧,大家跟我來!」他的聲音和黑尖騎的蹄聲在大街上迴盪,李強奇怪地問道:「這個小鎮上怎麼不見有人?」

  納善東張西望,說道:「老大,真是沒有看見,他娘的,死氣沉沉的,聽不見聲音啊。」

  頑公停在一家客棧門口,大聲叫道:「夥計!有客人啦!」四週一片寂靜,除了「嘩嘩」的雨聲和黑尖騎不耐煩的嘶吼聲,這裡和在曠野裡的感覺一樣。納善大喝道:「呀--呔!有人嗎?」李強說道:「不對!鴻僉進去看看!」

  鴻僉沒有敲門,直接從黑尖騎上飛起,飄然進入客棧。

  碧石年齡最小,功力也最差,他渾身不停地顫抖,小聲說道:「好冷啊,怎麼會沒有人?」他四處張望,見李強幾人都穩穩地端坐在黑尖騎上,神色不變,彷彿已經溶入這片黑暗中。他又看看頑公,只見他也和自己一樣,不停地東張西望,神情極度緊張。

  大雨突然毫無徵兆地停歇了,一陣寒風吹過,納善小聲罵道:「他娘的,陰氣好重!」

  「嘎吱吱--」

  客棧大門打開了,鴻僉從裡面走了出來,說道:「師叔,裡面所有的人都沉睡不醒,看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迷失了心神,先進來吧。」李強飛身跳下黑尖騎,說道:「我們進去,先別管是什麼東西在鬧鬼,頑公他們太累了,讓他們先休息一下。」話音未落,小海妖突然從他後腰上飛起,站到他的肩膀上,小腦袋晃動著四下裡掃視,嘴裡「咕咕」低鳴。

  帕本奇道:「小海妖好像發現什麼了。」李強說道:「先別管它,帕本你扶著頑公下來,納善你把黑尖騎牽進院子裡來。」他回身托住碧銅、碧石兄弟,扶著哥倆下來。頑公三人渾身都麻木了,下地後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李強說道:「你們體質太差了,晚上我給你們服用一粒靈丹,恢復一下身體。」頑公三人不由得大喜過望,頓時覺得沒有白費辛苦,急忙道謝。

  李強向客棧裡面走去,鴻僉緊跟其後。房間裡的景象讓人驚愕不已,牆腳邊躺著四個夥計模樣的人,櫃檯後面也躺著一個人,還有幾個商人也四散趴在地上。李強走到一個夥計身邊,伸手在他的鼻子下試試,疑道:「奇怪,好像沒有呼吸了。」鴻僉說道:「還有心跳,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頑公一進房間立即就想躺下來,渾身的骨頭好像都要裂開了。碧石累得只想睡覺,他爬到櫃檯上躺下來,使勁伸了一個懶腰,李強突然喝道:「不許睡!快起來!」眾人被他的喊聲一驚,碧石翻身掉下櫃檯,已經人事不知了。

  碧銅大驚失色叫道:「怎麼回事?兄弟!別睡!快起來!」李強一個健步跨到碧石身邊,托起他的身子,發現他和所有躺著的人一個症狀:呼吸停止,只有緩慢的心跳。碧銅快要急瘋了,一把抱住碧石,叫道:「兄弟……你……」他身子一軟,也癱在地上。

  緊接著,頑公也軟倒在地。納善使勁晃著光頭,怪聲怪氣地說道:「咦?頭暈啊。」他一把拉住帕本叫道:「不好!我們倆快運功。」帕本也覺得不好,聞言立即坐下,兩人同時用功,這才抗住那股莫名的睡意。

  李強心知不妙,立即盤腿坐下,說道:「鴻僉,給我護法!」他將心神沉入元嬰,神識立即出竅了。鴻僉飛出塵霄碎金雙劍,將眾人包在裡面,他雖然沒有什麼睡意,但是心裡也有些恐懼,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這是李強第三次神識出竅,他看見鴻僉雙劍齊出,稍稍放心些,便開始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他發現屋裡佈滿了細長的黑絲,若隱若現,飄浮不定,如果不是自己出竅用神識來看,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察覺到黑絲只要飛近鴻僉的飛劍立即就被消滅了,再仔細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渾身都纏滿了黑絲,而且越來越多,只有頑公三人在鴻僉的劍光護衛下,還剩不多的那麼幾絲。

  一連看了十幾個房間,都發現這種古怪的細絲。李強到底見識的還少,不知道這就是鼎鼎大名陰毒的攝魂絲,雖然它對修真者很難產生作用,但普通人卻是無法抵禦的。李強的神識快速地在小鎮上飛掠一遍,發現到處都是這樣的情形。李強不敢在外面久待,神識突地縮回體內,他睜開了眼睛。

  鴻僉問道:「師叔,是什麼東西在作怪?」李強說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很細微的黑色絲線,眼睛看不見,我用神識才能看見,似乎人只要沾上那玩意兒,就不行了,真是很奇怪的東西。」鴻僉緊張地思索著,半晌,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這樣可不行,我們等於是被困在這裡了。」

  李強已經知道飛劍可以去除黑絲,他立即飛出吸星劍。他現在操控飛劍的手法相當精準了,銀色的劍芒滾過頑公三人的身體,同時劍芒突然漲大,頓時滿屋銀光閃爍。鴻僉不解地問道:「師叔,這是幹嘛?」李強不答,又連續三次用飛劍遍掃房間,這才收起吸星劍說道:「黑絲怕飛劍,被劍光一攪就散,這間屋裡應該已經被清空了。」

  說話間,頑公翻了個身,竟然鼾聲大作,碧石和碧銅的鼻息也粗重起來。鴻僉驚喜地說道:「呵呵,他們醒了,可是太累又睡著了。」納善和帕本站起身來,納善問道:「老大,查到是誰在作怪了嗎?」

  突然,小海妖鳴叫起來,藍光一閃,向院子裡飛去。李強閃身跟上,來到院子裡,只見小海妖身上發出晶瑩的藍光,在藍光的照耀下,無數條淡淡的魂魄向空中飄去,一時之間陰風慘慘。李強急忙招手喚下小海妖,心裡不由得大怒,說道:「鴻僉,你在這裡護住他們幾個,我去看看,是哪個混帳王八蛋在收魂。」

  李強揚手穿上瀾蘊戰甲戴上炫陽環,悄無聲息地飛到空中。昏暗的夜色根本擋不住他的目光,只見無數條魂魄向小鎮外飄去,他向著魂魄飄去的方向搜尋過去。

  小鎮外有一片森林,那些魂魄慢慢聚攏起來,向森林的下方飄去。李強跟著落入林中,迅捷地繞過盤根錯節的林木,他隱隱聽到一陣陣咕噥聲,似乎有人在念什麼咒語。林子裡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只有風吹過樹梢發出單調的「嘩嘩」聲,還有從樹上「噠噠」滴落的水滴聲,沉寂得讓人心神不寧。李強心裡明白,小鎮裡所有生命的魂魄都被那些奇怪的黑絲纏住了,然後又被吸到這裡來了。

  一絲慘綠的光從密林深處透出,李強精神一震,知道對手應該要到了。他將身形從樹腰處降了下來,貼近地面約半米處,凌空靠了過去。

  突然,李強心神一動,身形急速下撲,兩支閃著綠光的箭從頭頂飛過。沒等對手發出第二箭,李強噴出吸星劍,星芒劇烈地閃亮起來,霎時間照見兩個埋伏者。李強知道已經暴露了行蹤,便改為硬闖,吸星劍芒如一隻光輪般掃過,那兩個埋伏者根本無法抵抗,立時碎裂成幾段,血灑一片,連帶身邊合抱粗的大樹也被斬斷。「吱嘎嘎……轟……啪!」大樹斷裂倒塌,李強長嘯著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從林子的另一邊也傳來一聲震天的長嘯。林中是一塊巨大的空地,四周飛滿了怪異的旗子,李強一眼看見,心裡微微一驚,他知道旗門陣的厲害,可他一時之間還辨不清這個陣法的奧秘。他抬手一指,吸星劍化作一條銀龍,狠狠地衝擊過去,他要試探一下這個旗門陣有什麼名堂。

  旗門陣的另一邊也傳來連連霹靂爆響,照得空地一片通明,不知道是誰也在攻擊這個旗門陣。

  一片血色的濃霧湧出旗門陣,吸星劍突然炸裂開來。李強彈指射出一朵天火紫花,吸星劍陡然收縮,圍繞著李強急速旋轉。那朵天火實在厲害,血色濃霧只要一碰上,發出的聲音就像是一杯冷水澆在了炭火上,「噗哧」聲中,血霧頓時消散。李強發現天火實在是好用,彈指間又是四、五朵天火紫花飛出,他讓天火圍繞在自己的身周,晃動身形硬生生地闖進了旗門陣。

  剛剛進陣,就覺得眼前一暗,無數的尖刺針芒向自己飛來,李強怪叫一聲:「什麼玩意兒?破!」他手掐靈訣,四層疊加,無數的彩條在身邊聚攏,隨著他的喝聲,一道晶亮的彩虹從掌心飛出。吸星劍、天火紫花再加上十八滅魔手同時打出,尤其是十八滅魔手,正是這種陰毒旗門陣的剋星。

  爆響聲驚天動地。旗門陣根本應付不了如此狂暴的衝擊,頓時散亂起來,空中飛舞的旗子大亂。沒等陣法主人重新啟動佈置,天火也開始發揮威力了,最靠近李強的一面黑色長條旗被天火觸到,眨眼之間就被燃成灰燼。旗門陣只要破掉一面旗子,整個陣法的威力就會立即減弱。

  沒等李強再次攻擊,就傳來一聲震天的巨響,一股巨大的寒氣散射開來。李強覺得眼前一亮,旗門陣已經被徹底破掉了。只見空地上有一座三米多高的祭臺,祭臺是三角形的,每邊角上有一根黑色的柱子,祭臺中央的圓形檯面上,插著一隻黑色的法杖,法杖的頂端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骷髏頭,眼中竟然閃爍著紅光。

  三個身穿黑袍的傢伙,浮在骷髏頭的邊上,正在閉目念著咒語。李強清楚地看見,空中飄著的魂魄被那支詭異法杖上的骷髏頭大口大口地吞噬著,而那個骷髏頭似乎還在恐怖地笑著。

  李強吃驚之餘不由得大怒。

 

 

第四章 欺人太甚

 

  李強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樹林裡突然射出無數支閃著綠光的利箭,那三個身穿黑袍的傢伙也更加快速地念動咒語。李強根本就沒有理會射來的箭矢,吸星劍直撲台上三人,繞身旋轉的天火紫花也分出三朵飛向三人。誰知那古怪的法杖突然放出紅光,一股巨大的力量湧了出來,吸星劍被阻擋在祭臺外面。而三朵天火紫花卻不受阻礙,急速射進那三個黑袍人的體內。

  咒語聲立即停止,三人發出了不類人聲的慘嚎:「喔……喔……呀呀!老祖……救……」天火的威力之大連修真高手也不敢輕視,這三個巫師一樣的傢伙更是不濟,不到二十秒鐘就化為了灰燼。那些射來的陰毒利箭,沒等觸到李強就被炫陽環的金光擋住,環繞身周的天火立即將其焚盡。

  空中飄蕩著的魂魄立時像斷了線的風箏,有的向來路急速飄走,還有的則四處亂竄。

  那三個黑袍人一死,祭臺上的法杖突然飛起,一個巨大的骷髏虛影飛了出來,發出令人恐懼的怪笑聲。只聽有人大叫道:「是誰出的手?那是魔器……闐殛魔杖!」李強不知道什麼叫闐殛魔杖,仍然無所畏懼地衝了上去,突然一陣極其陰冷的感覺侵進身來,無數奇異古怪的想法湧進了腦海,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暗叫道:「奇怪!這是什麼玩意兒?」他感到全身一陣乏力,心神一陣恍惚。

  小海妖突然發起威來,渾身藍光閃爍,套在它脖子上的那串佛珠也發出褐色的光來。李強聞到一股濃濃的異香味,心神猛地一振。就聽外面有人大叫:「竟然有噬魂妖……」李強振作起精神,急速向後退去。他這下明白了,這支闐殛魔杖竟會攻擊人,而且是精神攻擊,這支魔杖似乎有自己的意識。

  李強飛到空中,他不敢再用四層疊加的符咒,因為剛才一擊已經花去他一小半的真元力,他將紫焰巨掌脫手而出,頓時「嗶嗶波波」的碎裂聲響起。他大喝道:「給你!」赤紅色的巨掌陡然漲大。那支古怪的闐殛魔杖噴出一股血色雲煙,一下子包裹住紫焰巨掌,像是要把它吞吃掉。李強驚得毛髮俱立,手指著吸星劍穿刺過去,吸星劍化作一條長長的銀色劍虹,直掃闐殛魔杖。他希望能用這一招打斷這支恐怖的魔杖。

  天空中的另一邊,突然顯出一男一女,那個男的揚手扔出一串白色的小球飛向血焰,一邊衝著李強不耐煩地說道:「滾開了,別擋路!」語氣極其傲慢。

  連串的爆炸響起,血色雲煙頓時散開。李強發現剛才發出的紫焰巨掌竟然還在,他心念微動,大喝道:「爆!」

  「叭……轟!」

  猶如開了鍋的水炸開,頓時霧氣蒸騰,翻滾咆哮。只聽一聲淒厲的尖嚎,四周的林木都被震得「噗噗」亂顫,樹林裡「嘩啦啦」一陣亂響,竟然湧出無數的番國武士,他們目光呆滯地向空地湧來,身上全是爛泥碎葉,就像是被活埋後又挖出來似的。

  李強感覺吸星劍觸到了什麼東西,他一口真元力噴進劍影裡。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劇烈爆響,沖天而起的闐殛魔杖斷成了兩截。李強鬆了口氣,以為終於幹掉了這支魔杖,他剛剛收起天火紫花和炫陽環,將吸星劍也收進體內,誰知異變突起。

  那支斷了的魔杖突然從空中飛到樹林邊,空中的兩人幾乎同時大叫:「阻止它!把它逼回空中!」李強沒弄懂這是什麼意思,問道:「什麼?」

  就這麼稍稍一耽擱,只見漫天血霧飛起,空地上幾百個番國武士在不到十秒的時間裡,全部碎成血霧,闐殛魔杖裹著濃濃血霧,發出恐怖古怪的「嘎嘎」聲,突地竄進了樹林裡。空中那兩個男女怒罵道:「混蛋!你是白癡啊,為什麼不阻止它!」

  李強一下愣住了,他進入修真界後還是第一次被人罵成混蛋白癡,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飛到他倆身邊,李強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罵人?」他的表情不鹹不淡的。

  那個男的說道:「韻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傢伙,自以為是的想滅掉闐殛魔杖,害得我們準備了這麼久的時間都白費了,我們走!真是倒霉,遇見這種白癡混蛋,什麼都不懂。」那個女的也是一臉的不高興:「就是,這下回去要被師尊罵了。」

  李強心裡火冒三丈,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只冷冷地說道:「我真是長見識了,修真界居然有這麼一對活寶,告辭!」他懶得理會這種人,轉身欲走,誰知那個男的比他還要火大,厲聲道:「喂!留下名字、門派,本真人要知道你是不是歪門邪道。」那副神情簡直不可一世。

  那個女的也幫腔道:「就是啊,如果是妖魔鬼怪,趁早投降。哼哼,我們天戟峰蘭環宮專門收拾一切邪惡的東西!」李強驚訝萬分,這兩個傢伙竟然是天戟峰的人,心裡對天戟峰的印象頓時惡劣起來,他冷冷地說道:「我是哪個門派的,你們不配問。」他抬頭看看天,又道:「見鬼!今天運氣真差,出門就遇見鬼了。」他這話一語雙關,那兩個人都被激怒了。

  這兩個傢伙大約在西大陸稱王稱霸慣了,兩人其實並沒有看清李強是如何和闐殛魔杖爭鬥的,有點小看李強,以為教訓他幾句他還不得乖乖的聽著,誰知李強根本就不甩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飛出劍光,向李強攻來。

  李強原本就沒有打算交手,又知道對方是天戟峰的人,他有些大意了。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李強措手不及,雙方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霎時間,他被飛劍打出足有百米,身子直撞入密林裡,大片的林木被飛劍的光刃碎裂,碎枝亂葉砂石爛泥沖天而起。好在瀾蘊戰甲還在身上,瀾蘊戰甲不愧是極品戰甲,李強雖然被連續擊中,但卻毫髮無損,瀾蘊戰甲耀眼的金光在「乒乓」的巨響聲中,閃現出奪目的光彩。

  那兩個人以為這樣的偷襲即使不能毀掉李強的肉身,至少也會讓他沒有還手之力。他們兩個都是元嬰中期的修真高手,在西大陸本土,已經算是比較少見的高手了,可他們不知道李強已經是跨進出竅期的高手了。那個女的說道:「師哥,他的戰甲很奇怪啊……」男的說道:「韻妹,管他什麼戰甲,我倆雙劍合璧,誰能擋得住?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哼!敢和我斗……」他一臉的得意狀。

  一聲憤怒的咆哮從林中傳出,李強被打得怒火萬丈。這種無恥的偷襲行為出現在修真者身上,讓他簡直不敢相信,一股無名怒火頓時爆發出來。他來不及戴上炫陽環,張口就噴出吸星劍,縱身飛上高空,在空中突然一個轉身,急速俯衝下來。吸星劍的銀芒因李強的憤怒而發出銀紫色的光芒,天空被映照得一片通明,震耳的劍芒破空聲,竟好似隆隆的雷聲。

  這是李強的全力一擊,他是第一次如此的憤怒,他能夠忍受這兩人的狂妄自大和目中無人,但絕不能容忍他們無恥的偷襲。那兩個人突然明白自己惹上了厲害的角色,男的大喝道:「韻妹,雙劍合璧,殺了他!」

  兩道晶瑩的劍光迎上吸星劍。吸星劍芒猶如一朵盛開的菊花,在空中留下了耀眼的花瓣,花瓣突然散開,繞過合璧的雙劍,水銀洩地般流淌下去。李強雙手都帶上了紫色的天火,他故意讓天火薄薄地浮在掌心,神識則緊緊盯住飛來的雙劍,他大笑道:「哈哈!不要臉的東西!看老子的厲害!」兩手微微震動,將細小如砂石般的天火布成了一張淡淡的紫色網,這是他剛剛悟出來的用法。

  雙劍合璧的威力原本極大,無奈遇見的是李強的天火紫花,這個虧就吃大了。雙劍一觸到天火結成的網,那些細小的天火就像飛蛾撲火般粘了上去,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兩支飛劍化為漫天的火花,立時消散無蹤。與此同時,吸星劍連聲爆響,兩人被炸飛到空中。李強雖然很憤怒,卻沒有想要殺掉兩人,因為,他知道這兩人是天戟峰的人,不管他們多麼卑鄙無恥,礙於朋友的面子,他不想下毒手。

  李強已經手下留情了,可這一劍也讓這對男女吃足了苦頭,他們的戰甲「卡卡」作響,無數道裂縫從戰甲內部延伸開來,眼看著就要徹底報廢了。兩人的飛劍被毀,心神頓時受到重創,那個男的噴出一口鮮血,用怨毒的目光緊盯著李強,狠狠地說道:「好!打得好!你有種到天戟峰來!」李強用鄙夷的目光掃視兩人,他微微搖頭,實在沒興趣和他倆說話。

  兩人眼看著李強轉身要走,那個女的尖聲叫道:「有種的留下名來!姑奶奶誓報此仇!」

  李強淡淡地說道:「無恥的東西,老子沒興趣理會,有多遠就滾多遠!」

  那個男的聲嘶力竭地狂吼道:「在西大陸你敢惹我們天戟峰……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等著瞧!韻妹我們走!」那兩人的陰毒的目光讓李強覺得似乎不應該放過他們,他歎了口氣,心想,原來修真界也有欺軟怕硬、不知進退的傢伙。他轉身欲走。

  那個女的再次叫道:「喂!是漢子的留下名來!如果怕天戟峰報復,你就走……哈哈!只能說明你是膽小鬼!」李強心裡好笑,激將法都用出來了,看樣子他們真是激怒攻心了。

  李強轉身逼近一步說道:「哦,是漢子就留名嗎?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天戟峰老子聽說過,只不過老子剛剛才知道,天戟峰竟然還有你們這樣狂妄自大的傢伙。老子再說一次,憑你們兩個卑鄙無恥的東西,不配問老子的名字,老子告訴你,天戟峰我一定會去的。哈哈!現在,你們兩個給老子滾!滾遠點!免得老子忍不住把你們的元嬰掏出來。」兩人隨著李強的逼近不停地後退著,與剛才盛氣凌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兩人被李強罵得臉色忽青忽白,渾身都撲簌簌地顫抖。要知道李強一旦罵起人來,就算是有神仙的修養,也會給氣得半死。那個男的聲音都變了:「好!罵得好!」他拉著自己的師妹破空而去,遠遠從空中留下話來:「我跟你沒完!」李強發出震天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子怕死啦!」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林中空地一片狼藉,空地已經被鮮血染得黑紅,血腥味撲鼻而來。地上散落著幾十面殘破的黑旗,李強用神識看去,似乎每面黑旗都禁錮著無數的冤魂,冤魂在黑旗裡翻滾哭嚎。他知道,這種東西留著肯定會害人,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想了想,他把黑旗推向空中,飛出吸星劍,銀芒閃動間,這些黑旗碎成小塊,隨風飄散。

  剛收起吸星劍,小海妖突然大聲鳴叫起來。李強微微一愣,只見飛散在空中的碎片突然發出「波波」的爆裂聲,霎時間,無數條魂魄飛散開來。小海妖興奮地飛上天空,一圈一圈地盤旋起來,它急速吞噬著四散的魂魄,身上的藍光閃亮奪目。

  李強不知道,如果不是有小海妖幫助噬魂,他就闖下大禍了。這些被修煉過的魂魄在自然界是很難自行消散的,給它們解開禁錮的結果只會出去害人,而且,這些魂魄可以通過吞噬弱小的飛魂散魄來壯大自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形成魔頭,那樣的話,李強可就是造孽了。

  片刻功夫,漫天飛舞的魂魄就被小海妖吞噬一空。只見小海妖身上發出的藍光更加強烈了,李強直覺感受到,小海妖似乎要又進行一次蛻變了。果然,小海妖突然得到如此多的魂魄能量,開始了急遽的變化。這次的蛻變和上次不同,無數道寶藍色的光華從小海妖身上飛起,這些光華猶如實質般晶瑩剔透,漸漸地,這些寶藍色的光華聚攏起來,形成一顆燦爛奪目的寶藍色大珠,在空中急速轉動,天空樹林都被這光華四射的寶珠所照亮。

  李強心裡微微一驚,他飛出吸星劍將小海妖護住,他明白,這種小海妖的內丹,應該算是稀世珍寶了,很容易被其他人覬覦。為了讓小海妖快點蛻變,他忍不住運出真元力幫助它,小海妖得到李強的能量,歡然鳴叫。寶珠終於凝結而成,小海妖張嘴吸進體內,飛快地撲進李強的懷裡。李強無意中幫助它修成內丹,同時也徹底地馴服了小海妖。

  小海妖撒嬌地用小腦袋輕輕撞擊李強的胸口,顯得非常高興的樣子。李強取出一塊烏子干,小海妖連連晃動小腦袋,頭頂上寶藍色的長翎也搖擺不休,樣子非常可愛。它伸出紅色的小爪子,一把抓過烏子干丟到地上,嘴裡嗚嗚地哼著,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食物。李強笑道:「不要烏子干,那你要什麼?啊,對了,你喜歡吃晶石,好,給你一塊。」

  看著小海妖抱著一塊雨繽石,就像在吃餅乾,「卡嚓」聲不絕於耳,李強覺得很好玩。

  天色已經濛濛亮起來,李強猛然想起鴻僉等人還在小鎮上,急忙向來路飛去。他很快來到小鎮的上空,這時候天也大亮了,小鎮隱現在薄薄的霧氣裡,裡面傳出陣陣哭嚎聲。李強急忙回到客棧,剛走進房間,就聽見鴻僉在問:「……死了多少人?」

  納善一眼看見李強,大叫一聲:「老大!你終於回來啦,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啦?鎮子裡今天死了好多人。」李強見鴻僉幾人都安然無恙,鬆了口氣道:「整晚都在打鬥,還遇見兩個討厭的傢伙。頑公沒事了吧。」頑公笑道:「很奇怪,昨天進到客棧後幹了些什麼我都不知道了,好像眼睛一閉一睜天就亮了,長這麼大從沒睡過這麼香甜的。」

  李強取出三粒小培元丹遞給頑公:「你們仨將靈丹吃下,最好在練功時吃,效果會更好。我們一會兒就走,這點時間足夠了,快去,帕本給他們護法。」納善笑道:「記住,帶上馬桶!呵呵。」在黑獄的經歷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頑公、碧石和碧銅兄弟高興極了,連聲道謝,進裡屋後吃下靈丹開始練功,帕本坐在一邊守護著。

  李強這才將昨晚的經歷告訴鴻僉,納善在一邊聽到天戟峰的人偷襲李強,氣得哇哇亂叫:「他們好大的膽子,敢襲擊老大?我和他們沒完!」李強阻止道:「納善別亂來。鴻僉,你瞭解天戟峰的情況嗎?」鴻僉歎氣道:「天戟峰……我們在坦邦大陸的修真者並不瞭解他們,我以前來西大陸時也沒有見過他們,他們好像很神秘,與當地的修真者決無往來……說實在的,要不是師叔和他們爭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也是修真者。」

  小鎮上的哭聲越來越響,鴻僉長歎道:「只一個晚上,這個小鎮就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幾乎家家都有死人,真是慘啊!」李強心裡明白,有不少魂魄都被那支闐殛魔杖吞噬了,還有一些弱小的也消散在外面,這次如果不是自己出手,恐怕這個小鎮就要成為死鎮了。

  李強說道:「現在的情形有點怪,不知道別的地方怎麼樣,我感覺徵兆很不好,如果這和莽原有關的話,那我們的前途極不樂觀,而且我對天路草原之行也有些疑問……算了,先不說這些了,徒亂人意。」自從進入出竅期後,李強的直覺增強了許多,就像昨天的一路狂奔,他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結果他救了小鎮上的大部分人。現在他同樣對天路草原之行也有不好的感覺,可是不很明確,只能到時侯見機行事了。

  其實,此時的西大陸已經全都亂套了,只是李強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而已。西大陸上不僅有人在攝魂煉魄,還有瘟疫、戰爭以及突然出現的大量的莽原怪獸,所有的國家都進入了緊張狀態,還有大量的修真者趕到坦邦星湧進西大陸,這時的西大陸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迷霧重重,煞氣潛藏,危機四伏。

  鴻僉說道:「我們應該盡快和師叔祖會合,這樣,我們就不怕任何東西了。」李強苦笑道:「他老人家恐怕已經到莽原去了,不會等我們的。」納善說道:「不會吧,不是說好的嗎?」李強心裡明白,像琦君煞這種超級高手,絕對是隨心所欲的人,他不會受任何束縛的,從一開始李強就沒有想要依賴他。

  客棧老闆雙眼紅腫,哭喪著臉走了進來,說道:「各位大爺,實在抱歉,客棧要停業了……我……嗚嗚嗚!全死了……嗚嗚……」他忍不住大哭起來。李強心裡慘然,說道:「老闆,我們很快就走的,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吧。」鴻僉說道:「我們還是先準備一下,等頑公出來就走。」

  納善拍拍客棧老闆的肩膀,說道:「別哭了,趕快回去安排一下。」說著遞給老闆幾張錢數,客棧老闆哽咽著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唉!你們都是好人啊,如果有辦法,趁早離開西大陸吧,這裡全亂了,唉……」他轉身步履蹣跚地走了。

  李強疑惑地自語道:「西大陸全亂了?什麼意思?」

 

第五章 安渡寨

 

  從小鎮出來,頑公就一直心神不寧,坐在黑尖騎上他欲言又止。李強早就發現他心事重重的,便問道:「頑公有事嗎?」頑公苦笑道:「老大……我想讓碧石、碧銅兄弟倆回去,我們茫野族似乎還不知道現在的變故,讓他們兩個回去報告族長,做好應變的準備。」

  李強點頭道:「嗯,好。碧石、碧銅你們倆回去的路上要小心,這幾塊玉符你們收下,青色的是護身玉符,捏碎了可以防身,紅色的是攻擊用的,捏碎後要立即打出去,威力還是不錯的。」頑公急忙道謝,又叮囑了兄弟倆幾句。碧石和碧銅都不願意回去,無奈消息是無論如何都要傳回去的,小鎮上莫名其妙死了那麼多人,讓他們十分不安。

  碧石、碧銅依依不捨地撥轉黑尖騎,向來路飛馳而去。

  李強五人重新上路。頑公由於服用了小培元丹,體質有了極大的轉變,已經可以勉強跟上李強他們這種瘋狂的趕路法。黑尖騎雖然是擅長長途奔跑的牲口,但是像李強他們這樣連續不停地疾馳,也是受不了的,終於,黑尖騎的速度慢下來了。帕本叫道:「師尊,黑尖騎吃不消啦,我們慢一點吧。」

  連續幾天跋山涉水,路上竟然見不到一個商旅行人,似乎所有人都躲起來了,一路上顯得荒涼寂寞,缺乏生氣。

  這天,李強幾人轉過一個山口,眼前豁然開朗,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只見半人高的野草隨風搖曳,各種形狀奇特的飛鳥在空中盤旋,遠處還有成群的不知名野獸,草原的西側是一大片稀疏的林木。李強驚歎道:「哇呀,真是壯觀啊!」

  頑公道:「這就是天路草原,前面有一個大寨子,我們必須先去這個大寨子,和別的商隊搭伴走。」鴻僉說道:「這裡我還是第一次來,以前聽說這條路並不好走。」帕本說道:「天路草原我知道,這裡的怪獸僅次於莽原,聽說必須聚集大隊人馬才能安全通過,以前我有一個朋友曾走過這裡,聊天的時候聽他講過,路非常難走。」

  李強笑道:「西大陸的路,好像都不太好走,你們看,這一路行來發生了多少事情啊。」

  頑公笑道:「西大陸民風驃悍,地理險惡,在這裡生活確實很艱難,呵呵,好在我們也習慣了。」納善好奇極了,他摸摸光頭,歎道:「他娘的,這裡給人感覺很怪啊,老大,你看天上飛的那個大傢伙,樣子實在嚇人。」他突然嚥了口口水,笑嘻嘻道:「老大,不知道那玩意兒的肉好不好吃。」

  那是一隻巨大的怪禽,有兩對黑色的翅膀,細長的身子,圓圓的腦袋,有點像放大了的蜻蜓,正在天上盤旋,像空中巡邏兵一樣。頑公說道:「那是霜翅殉,不會攻擊人的,它專吃死屍。」李強明白了,這是食腐類動物,他笑道:「納善,這玩意兒的肉,你一定喜歡,哈哈。」納善聽說是吃死屍的,立時一陣噁心,連連道:「不吃!不吃!噁心死了。」

  鴻僉用手一指:「前面應該就是那個大寨子吧。」頑公說道:「沒錯,那就是安渡寨的西寨,我們趕一步。」眾人催動黑尖騎飛馳而去。

  安渡寨在天路草原上一共有五個大寨,分為東寨、南寨、西寨、北寨和中寨,中寨位於天路草原的中央,其他東南西北四個寨子,分別分佈在四條進入天路草原的交通要道口上,任何進入天路草原的人和貨都必須先在這四個寨子集結。當然,不要命的也可以自己進去,天路草原裡的食肉怪獸可不是鬧著玩的,少數幾個人進去可能連骨頭都找不到。

  天路草原是裂獸族的地盤,安渡寨就是他們建立的,他們靠收取各種保護費來賺錢,同時,他們也安排了護衛人員,確保五個寨子的安全。西寨算是一個中型寨子,寨子有百米方圓,四周所有的野草樹木都清理得一乾二淨,地上鋪的是碎石,並且夯實砸平了。寨子的外圍斜斜地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尖銳木簽,這些木簽大小不一,大的足有兩人多高,小的也有一米多長。寨子由高大的木牆圍繞著,一共有裡外兩層,每隔十來米就有一根高大的柱子,柱子上建有一個吊樓,可以站兩個人在上面觀察外面的情況,現在上面空著無人,看上去警戒並不太嚴。

  所有進寨的人和貨通通都要交錢,李強五人在寨子門口跳下黑尖騎,帕本和守寨的幾個大漢交談著。李強四下查看,覺得這個寨子如果用來防守的話,一定非常嚴密,看樣子天路草原裡的怪獸確實非同尋常,否則沒必要將寨子修建得如此堅固。只是守護寨子的人極少,除了寨子門口有幾個漢子外,似乎就沒有其他守護的人了。

  帕本交完錢,說道:「師尊,我們進去。」頑公看看四周疑惑道:「奇怪,人太少了,以前這裡可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啊,現在真是到處都不對勁了。」走進寨子,街上也幾乎看不見什麼人。這裡的房子非常獨特,全都是四角形的屋頂,有很多粗大的柱子支撐著,所有的房間都沒有牆壁,只有半截木板圍著,房間裡的人在幹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頑公隨便找了一間沒人的房間,將黑尖騎的韁繩拴在門外木柱上,招呼道:「大家進來吧。」李強也拴好韁繩,奇怪地問道:「頑公,你怎麼隨意進屋?」頑公笑道:「這裡的房間只要沒人就可以住進來。」帕本說道:「所有的費用進寨門時就已經付清了。」

  李強走進房間,見房間裡空蕩蕩的,地上是原木鋪設的,已經變得坑坑窪窪的極不平整,但是磨得油光水滑,顏色已是黑裡透紅,也不知道這裡已經住過多少人了。房間中央是一個方形的凹坑,坑是用長條石頭砌成的,那是火塘。屋角有一堆柴禾,頑公抱起一捆架在火塘裡,他摸摸身上,不好意思地說道:「糟糕!我沒帶晶石取火器。」李強坐到坑邊笑道:「我來吧。」

  李強伸手理理柴禾堆,支起三根粗一點兒的樹枝,然後架上細枝條,笑道:「這些樹枝都是濕的。」頑公吃驚地看著火塘裡的柴禾,也沒見李強用什麼火媒,柴禾就冒出火來,而且火勢越來越大,而李強的手竟然還放在火堆裡,他忙叫道:「老大快縮手,燒到了。」李強笑道:「呵呵,柴禾太濕了,我手拿開的話,濃煙會起來的,稍微再燒一會兒就好了。」頑公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白癡,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半晌,李強縮回雙手,火塘裡的火焰竄了上來。他拍去手上的灰塵,笑道:「好了,帕本去打聽一下情況,看看有什麼事情發生,然後我們上路。」頑公說道:「我們還是找一個大商隊結伴走安全些,在天路草原上行走,人少是很危險的。」他還是沒能明白,其實有李強和鴻僉這樣的高手在,他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李強進寨的目的,只是為了打探消息,要不是一路上發生了這些變故,李強根本就不會進到安渡寨。

  納善說道:「老大,我和帕本一起去。」李強笑道:「你這傢伙一會兒都坐不住。記住,別惹是生非。」納善摸摸光頭,嘿嘿笑道:「哪能啊,老大,你知道的,我老納最膽小怕事了。」鴻僉笑道:「你還怕事?鬼都不信!算了吧,快點去。」

  帕本和納善剛走,就從門外進來兩個人,都是行商打扮,其中一個領頭的是個大胖子,大大的腦袋,圓圓的身子,一雙小眼睛閃著精明的光。李強覺得他不像是走進來的,倒像是滾進門來的。只見他深施一禮,滿臉堆笑地說道:「幾位朋友好,呵呵,能打擾一下嗎?」他身後跟著的人中等身材,臉上佈滿刀削斧劈般的皺紋,讓人看了印象深刻。

  李強站起身來笑道:「你好!請過來坐。你是行商嗎?」頑公想不到李強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客氣,心想:「這種行商到處都是,老大何必如此客氣。」那個胖子笑瞇瞇地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呵呵,我叫卡珠,我是幾個小商隊推舉的聯絡人。不好意思,因為湊不足人數,沒辦法過天路草原,大家便讓我再找些人來,我已經等了很久,只看見你們幾個人來,呵呵,想問問你們,要搭個伴嗎?」他邊說邊坐了下來。

  頑公問道:「最近行商似乎很少,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卡珠臉上的肥肉顫動了一下,歎氣道:「唉!這位老哥,路不平啊。這段時間不斷發生一些怪事,有的商隊居然整隊的人都失蹤了,而且一點線索也沒有,搞不清是什麼原因。好多大商隊都停下不走了,還有一些乾脆就回頭停業,我們這些小本經營的可就苦了,接下的貨如果運不到地頭,那可要賠死了,所以硬著頭皮也要繼續走啊。」

  李強笑道:「我們也是剛到,先看看情形再說吧。」鴻僉突然說道:「有很多人來到寨門口。」李強已經聽見了,說道:「是有很多……」卡珠疑惑道:「你們怎麼知道有很多人來?」他扭頭看向寨門,驚喜地叫道:「這是大商隊!太好了!」

  鴻僉說道:「這不像是商隊,你看,有銀尖騎,是軍隊。」卡珠跳起身來,驚訝地說道:「怎麼這時候會有軍隊?哎,還是大商隊,軍隊的人不多啊。」只見幾十輛由花尖騎拖著的大車沿著大街隆隆馳來,前面是一小隊銀尖騎,大約只有二十來騎五十多人,大車後面緊跟著大批的黑尖騎。卡珠開心地叫道:「太好了!,這是一支千人的商隊,這下我們可以走啦。」

  安渡寨頓時熱鬧起來,鬧哄哄的人群分頭進入街邊的空屋裡,還有人大聲吆喝著牲口,指揮車隊進到專門停放大車的場地。大隊的黑尖騎過去了,後面還跟著很多小隊行商,也都散開來尋找空房間,剛才還很安靜的寨子,現在變得非常嘈雜。李強說道:「好傢伙,這可真是亂套了。卡珠,你不用發愁了,去和他們聯絡一下一起走吧,呵呵,我們還要再看看。」

  卡珠笑瞇瞇地說道:「好啊,我去找他們商量。小兄弟,我們還是一起走吧,別等了,我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商隊,機會錯過了,後悔都來不及。走的時候我來通知你。」他顯得非常熱心,堅持要李強他們和他一起走。

  李強原準備等帕本打探消息回來後立即起程的,見卡珠如此熱心,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他。頑公也說道:「老大,還是和商隊一起走吧,人多可以省去很多麻煩,路上有小股的怪獸也不敢發動襲擊,你看怎麼樣?」李強笑道:「好吧,那就麻煩卡珠去說一聲,我們一起走。」卡珠笑呵呵地告了別,看上去他十分高興。

  鴻僉笑道:「師叔,這下趕不成路了,大商隊走得可慢,不過倒是很安全。」李強道:「頑公,這裡離拉都國還有多遠?我們在天路草原辦完事情,還要抓緊時間趕到那裡去的。」頑公說道:「過了天路草原後,我知道一條近路,雖然路不好走,但是要近很多,時間是足夠了。這支大商隊到了安渡中寨後不知道要往哪裡走,我們還要打聽一下祈福百靈在哪裡,也許到了中寨後,我們還是要單獨走的。」

  隔壁相鄰的房間也住進了人,由於所有的房間都是用半截木板壁圍著的,所以每間房子裡的情況李強他們都能看見。只見隔壁房間裡湧進十來個人,一邊大聲說笑著,一邊「乒乒乓乓」地拖著行李之類的東西,各找自己的落腳處。門外大街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人找不到空房間,有七、八個漢子看看李強他們這一間,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漢子進到屋裡,大聲說道:「喂,朋友,這裡住滿了嗎?」

  李強笑道:「沒有,你們進來吧!」那個漢子扭頭招呼道:「哥幾個,進來!」幾個人一窩蜂地擠了進來,房間裡頓時顯得擁擠不堪。那個漢子叫道:「土墩,把我的行李帶好,搞亂了我可不答應。」一個矮小的漢子答應一聲,拖著兩件大背囊進了屋,扔到屋角,叫道:「柱頭哥,想法子搞點東西吃,實在是餓慘了。」

  那個叫柱頭的漢子笑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餓死鬼上身啦?老蟲,把包裡的卷肉乾拿出來,土墩去搞點水來。」其中一個傢伙躺倒在地,一把扯下腳上的獸皮靴,立時,一股濃烈的臭味瀰散開來。只聽那傢伙說道:「喔唷,這下腳可舒坦了……汗濕透了,烤烤火,這位兄弟讓一讓。」李強早就屏住了呼吸,聞言微微一笑,向邊上讓去。那個傢伙坐起身來,將腳丫子放在火塘邊烤了起來,只見嫋嫋的煙霧從他腳上升起,臭味更重了,他嘴裡還說道:「抱歉,各位,臭了點,忍忍就好。

  柱頭大罵道:「臭腳!你他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每次剛到地頭,你就脫靴臭人,真他媽的討厭。」臭腳哭喪著臉道:「我也沒辦法啊,天生的汗腳。柱頭哥,我不烤了還不行嗎?」他縮回腳,伸手用力地搓著。

  還好房間是半截木牆壁,很通風,味道消散得快。臭腳一邊搓著腳,一邊對李強說道:「這位兄弟,不好意思,臭到你了吧,呵呵,沒辦法……」邊上一個漢子大聲對李強說道:「這小子是有名的臭腳,要不是柱頭哥收留他,沒有哪個商隊肯要他。呵呵,你叫他臭腳就行了。」臭腳聽了也不生氣,笑道:「癩頭,別說我啦,咱倆是難兄難弟,我是臭腳,你可是癩頭。」眾人哄笑起來,連隔壁房間的人也都笑了。

  李強也忍不住好笑,問道:「嗯,臭腳,你們是什麼商隊啊?怎麼和軍隊一起走?」臭腳呲牙咧嘴地搓著腳,還把手放到鼻子底下聞聞,半晌才說道:「我們可是大商隊哦,那一隊士兵也是和我們商隊搭伴走的,最近路上不太平,嘿嘿,像我們這種大商隊可就少了。哎,你們是不是在這裡等著搭伴的?聽我的,沒問題,只要和我們柱頭哥說說,花點小錢就行了。」他的樣子很是得意。

  柱頭挨著李強坐下,笑嘻嘻地說道:「小哥,兄弟我可是三十人的隊頭哦,你們是三個人?放心吧,跟著我們走保證安全。」頑公說道:「我們一共有五個人。」臭腳在邊上插話道:「沒事的,我們柱頭哥可是一條好漢,進出天路草原幾十次了,保的人和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小哥你放心大膽地跟著,只要花些小錢就可保一切平安,多好!」

  老蟲從獸皮袋裡取出一小堆瘦肉乾,放在火塘邊上,大聲說道:「來!吃肉乾!土墩怎麼還沒有過來,笨死了,找水也要找半天。快來吃吧。」臭腳伸手拿起一塊來,撕下一片扔進嘴裡大聲咀嚼著,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老蟲,這肉有股怪味,嗯,好像回潮了。」李強實在忍不住了,笑道:「兄弟,肉應該沒問題。」臭腳舉起手中的肉乾,遞到李強鼻子下,說道:「你聞聞,確實有點變味了。」

  李強急忙扭過頭說道:「哎,老兄,幫幫忙,那是你臭腳丫子味!」眾人哄堂大笑。臭腳把手舉到鼻子下,使勁嗅嗅,笑道:「還真是臭腳味。嗨,不管了,自己的味道不覺得。」他滿不在乎地又撕下一塊肉,塞進嘴裡。柱頭熱情地招呼李強:「來!來!一起吃!別客氣!」李強笑道:「你們吃吧,我剛吃過。」他本來就不用吃的,再加上見到臭腳如此惡劣的吃法,就更不會去碰這些肉乾了。

  這群漢子其實也沒有把李強他們放在眼裡。在西大陸上行路的漢子,幾乎個個都身強力壯,在這裡討生活,沒有一身好筋骨是不行的。李強和鴻僉穿著長長的袍子,都是一副文弱樣子,只有頑公有一副好身板,寬肩厚背粗手大腳,身邊還放著一把大砍刀,滿臉絡腮鬍子,一看就是標準的行路漢子。

  納善和帕本走了進來,納善大聲說道:「咦?這麼多人啊,老大,我們回來啦。」他的樣子最凶悍,光頭獨眼,臉上還有刀痕傷疤,屋裡的人不約而同都看向他。納善除了服氣少數幾個人外,其他人都不在他眼裡。他來到李強邊上,一把拽住臭腳的胳膊,說道:「這位小弟,讓讓啦。」輕輕向邊上一推。臭腳可頂不住這股大力,倒著就翻了出去,一口肉乾頂在喉嚨口,噎得他直翻白眼,老蟲急忙上前使勁拍了一下他的背,他這才吐出喉嚨裡的肉,怪叫道:「喂,你想害死我啊,咳咳!」

  柱頭有點生氣了,說道:「光頭!來,我們認識一下,我叫柱頭。」他伸出一隻大手。邊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柱頭要稱稱納善的斤兩。納善眼睛一亮,也伸手出來:「嘿嘿,我叫納善,嘿嘿,咱倆親熱一下。」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兩人的表情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納善一開始並沒有使勁,他眼睛看著李強,他也知道剛才是自己無禮,生怕老大會罵。李強笑道:「納善,別玩過頭了。」他的意思是不讓納善欺負人,誰知道納善完全領會錯誤,以為李強同意他出手,只是不要傷人就行。他忙笑道:「老大,哪能呢。」

  柱頭心裡開始害怕了,無論他用多大的勁,這個獨眼大漢都紋絲不動,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只見他齜牙一笑,說道:「歡迎啊!柱頭,不好意思啦。」柱頭臉色頓時大變。大家看見,柱頭的臉突然變得通紅,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他死命地緊閉雙唇,臉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

  李強見狀忙道:「夠了,納善放手,向柱頭道歉。」納善急忙縮手,傻笑數聲說道:「呵呵,柱頭,我們老大吩咐了。哎,鬧著玩的啊,別生氣,呵呵,呵呵。」他滿臉堆笑。眾人都不敢相信,這個凶悍的光頭竟然如此聽話,不由得對李強好奇起來:這個年輕文弱的小伙子,真有點高深莫測的樣子。

  柱頭一屁股坐了下來,他被納善捏得手骨差點都要碎裂了,簡直疼到命眼裡去了,好半晌才緩過氣來。他心裡倒也服氣,知道自己跟對方差得太遠,苦笑道:「沒事!沒事啦!」在西大陸行路的漢子都是直脾氣,輸了絕對認帳,不會耍賴皮。

  納善叫道:「帕本,把剛才搞到的鮮肉拿過來,我請大家吃肉啦。」帕本從背上扔下一隻半人大小的怪獸,放到火塘邊。李強笑道:「都過來吃吧,你們也過來。」他指的是隔壁的一群漢子,剛才他們一直都在看熱鬧。那群漢子轟然叫好,乾脆就從半截牆壁上爬了過來。一大群人圍坐在火塘邊,各自拔出隨身攜帶的尖刀,開始割肉烤肉吃。

  納善嬉皮笑臉地拍拍柱頭的肩膀,笑道:「老弟,一起吃吧。」李強和納善的豪爽,立即打動了這群直率的漢子,沒過多久,他們相互間就稱兄道弟了。頑公看得心裡感慨不已,他非常清楚李強的實力,想不到李強竟然這麼隨和,能與這群粗魯的行路大漢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一點也不嫌棄他們,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六章 襲擊

 

  卡珠從門外進來,看到滿屋的大漢,微微一愣。他滿臉堆笑地和這些漢子打招呼,又湊到李強身邊小聲說道:「小哥,我和他們商量好了,明天起程我們一起走。」臭腳耳朵尖,大聲叫了起來:「哎,我說胖子,這幾個是我們的人,別他娘的亂拉人,一邊去。」柱頭說道:「臭腳,吃你的肉,沒人以為你是啞巴。走不走由小哥自己決定,我們拉人沒用的。小哥,你看我們這幫兄弟實力還是很強的,呵呵,跟我們走肯定不吃虧啦。」

  李強差點笑起來,這個柱頭真有意思,嘴裡叫臭腳不要亂拉人,自己卻忍不住又來拉。他笑道:「卡珠,和我們一起走吧,這幾個兄弟人還是挺不錯的。」卡珠的胖臉上顯出一絲尷尬,苦笑道:「小哥,我們已經付費了。唉,既然小哥和這些兄弟說好了,我就不勉強了,路上如果有什麼事情,還請相互照應點。」

  真難為了卡珠,這麼胖的人跑東跑西的,渾身都汗濕透了。李強笑道:「卡珠,坐下來休息一下再走,這裡有鮮肉。納善,給卡珠搞點肉來。」卡珠也實在跑不動了,累得腿都軟了,他一屁股坐在柱頭旁邊,笑道:「打擾了。呵呵,其實和誰搭伴都一樣,關鍵是要平安走過天路草原。」他接過一塊鮮肉,從腰上拔出尖刀,把肉放到火上燒烤起來。」

  「水來啦!乖乖!有鮮肉啊,哪裡搞到的?剛才我看見有人在賣,好傢伙,幾隊兄弟都在搶,差點幹起架來,鬧得連班侗總領都驚動了。」土墩拎著一隻大皮囊進來,有人上前接過水囊,說道:「快去吃吧,這幾位朋友請客。」土墩挨著卡珠坐下,割下一塊肉,說道:「唉,餓得渾身都冒冷汗了。」

  卡珠邊吃邊說:「看樣子這是最後一支大商隊了,剛才我聽說,天路草原出現了極厲害的怪獸,連裂獸族都吃了大虧,死了幾十個好手……」柱頭插話:「是什麼怪獸這麼厲害,連裂獸族都打不過,真的假的啊?」卡珠說道:「真的假的還不清楚,不過,聽說安渡寨要關閉了,好像是裂獸族的人要回寨子裡居住,他們設在外面的住所可能要暫時放棄了。」

  臭腳說道:「這下完蛋了,以後討生活就更難了,唉!世道越來越不好了。」大家聽了卡珠說的情況,心情漸漸變得沉重,氣氛也沉悶下來。癩頭突然說道:「管他娘的,我們這種小人物,到哪裡不能混口飯吃,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保住小命就好。」土墩大口嚼著烤肉,含糊不清地說道:「只要有口肉吃,我就心滿意足了。」

  柱頭好奇地問道:「小哥,你們兩個怎麼不吃啊?」李強笑道:「你們吃就行了,我不餓。」鴻僉一直在閉目養神,他懶得和這群粗魯漢子打交道,只是因為李強和他們有說有笑的,他才耐住性子坐在一邊。癩頭好心地說道:「小哥,要多吃一點,看你瘦成這樣,明天趕路會受不了的。」頑公心道:這裡沒有人能比得過李強,別看他瘦弱,可比誰都要厲害。

  其實,李強的身材並不算瘦弱,只是與這群常年在外奔波的漢子相比要差很多。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再加上進入出竅期後,臉上的疤痕已經幾乎看不清了,凶悍之氣頓時減少許多,所以這些大漢看了很難重視他。西大陸這裡的規矩,是誰厲害誰說話,弱的必須聽從強的,要不是納善剛才露了一手,而他對李強又是那麼的恭敬,這些漢子還真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李強表現出來的親和力,卻讓這些漢子覺得他人很好。

  第二天凌晨,天還沒有亮,就有人舉著火把沿街大叫:「所有今天準備出發的人,趕快起來!所有今天準備出發的人,趕快起來!」前前後後都有手拿火把的人在叫喊,整個安渡寨都被驚醒了。不一會兒,各個房間傳來人們的咳嗽聲說話聲,寨子裡漸漸地熱鬧起來。李強、鴻僉、帕本和納善都沒有睡覺,他們一直在盤腿練功。納善伸了個懶腰,說道:「這麼早就開始叫,天還是黑的啊。」

  柱頭也醒了,他爬起身來,大聲吆喝道:「都起來都起來!臭腳,別睡啦,去整理行李,要上路啦。老蟲、土墩你們幾個快點,叫我們隊的人都到這裡來集中。小哥,你們跟著我的隊就行了,放心,有我照看著沒事的。」昨天李強他們給了他不少錢,因此他很客氣。

  頑公一晚上都沒有睡踏實,這群漢子的睡相實在太差,放屁磨牙說夢話一個不少,鬧得人不得安寧。他雖然常在外面奔走,但是從來沒有和這種下層討活的漢子接觸過,要知道,他可是茫野八豪之一,也算是西大陸的一個名人了。他使勁搓搓臉,問道:「老大,睡得好嗎?」

  李強現在是只要有空就靜坐修煉,他修煉了一個晚上,精神顯得極好,笑道:「呵呵,很好,我們也準備一下。」

  人們三五成群地走上大街,各隊為首的人都在大喊大叫,招呼自己的人集中。柱頭這一隊的人也聚攏過來,他大聲招呼著,專門向大家介紹了李強他們幾個。像這種沿途捎帶搭伴的人,在這裡是很常見的現象,這是商隊不成文的規矩,也是這些漢子賺取外快的唯一機會。

  柱頭看了李強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準備弓箭了嗎?你們用什麼兵刃?」李強他們幾個人中,只有頑公背上插了一把大砍刀,帕本倒提著一桿黑色長槍,納善將逆光劍扣在手臂上,李強和鴻僉都是空著雙手的,身上看不見有任何武器兵刃。李強笑道:「我沒有弓箭啊。」

  柱頭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小哥,你會不會用弓箭?你要是會用,就不用像我們一樣和怪獸直接拚鬥,只要在後面放放箭就行了,但是箭術一定要好才成。」李強說道:「沒問題,我箭術很好,只是沒有弓箭,怎麼辦?」其實他手鐲裡是有弓箭的,只是那個弓箭太厲害了,用起來實在太顯眼,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如此炫耀。

  納善忍不住好笑,說道:「我們老大的箭術,嘿嘿,可是厲害得很……」他剛想大大的吹噓一番,卻被李強揮手止住。李強笑道:「你們有什麼弓箭,借我用用吧。」柱頭問道:「你用多重的弓?」李強沒聽懂,弓還有多重?他隨口說道:「越重越好吧。」臭腳不禁叫了起來:「啊?越重越好?柱頭,給他最重的弓試試!」

  隊裡的人議論紛紛,其中一個說道:「柱頭,最重的弓這裡沒有,要到車隊去領才行。」柱頭認真地說道:「你真能用重弓?那我就派人去領,別拿來後你拉不動,我可就慘了。」李強心裡奇怪,搞不清他怎麼就慘了,說道:「沒問題,肯定能用。」鴻僉也說道:「給我也拿一樣的重弓。」眾人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他倆。柱頭臉上顯露出喜色,他一揮手,立即有兩個漢子匆匆向後面跑去。

  通常在商隊裡,最缺的就是高明的弓箭手。柱頭他們這個小隊尤其缺少弓箭手,沒有想到這兩個年輕小伙子如此厲害,居然都要用重弓。這簡直像是在開玩笑,重弓就連柱頭自己都拉不動,更不用說射箭了。

  街上的人很多,鬧哄哄的一片混亂,各人都在準備自己的坐騎。李強發現柱頭他們的黑尖騎上都掛著一把奇形的兵器,他笑著指指那件兵器問道:「柱頭,能給我看看嗎?這叫什麼名字?」

  臭腳大驚小怪地叫道:「連聚鐮都不知道啊?這是我們這裡最常用的兵刃了,沒有一把好氣力是耍不動的。」柱頭笑著取下聚鐮,遞給李強,說道:「挺沉的,小心接住了。」李強伸手接過,感覺果然很重,估計最少也有二十多斤,樣子很像長槍,槍尖足有半米長,呈三角形,有三個面三條刃,像是放大了的三刃尖刺,握柄有一米半多長,上面纏著密密的獸皮條。李強隨手舞動了兩下,笑道:「衝刺起來應該很厲害吧。」

  柱頭笑道:「那是當然,幾把聚鐮同時衝刺,一般的怪獸根本就受不了。哎,要不要給你也搞一把。」李強搖搖頭,謝道:「不用了,我就用弓箭吧。」

  剛才跑去的兩個大漢,帶著兩張大弓和兩捆長箭回來了。柱頭接過長弓看了一眼,點頭道:「就是這種重弓,小哥,給你。」李強接過重弓,他把弓弦扣上,繃緊弓梢,輕輕一拉然後鬆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他知道,這弓的確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拉開,怪不得他們剛才不相信,這確實需要真本事才行。

  臭腳笑道:「小哥,你行不行啊?開次弓試試,讓我們也開開眼。」李強曉得他們不相信,他隨手一拉,就聽弓臂「嘎嘎」直響,一張重弓已然滿弓。鴻僉一笑,也隨手將重弓開滿,說道:「可惜還是太輕了。」李強笑道:「再重的弓他們可能沒有了,將就著用吧。」他倆旁若無人地開滿重弓聊天,眾人看得都驚呆了。

  臭腳怪叫起來:「哎呀,小哥好大的力氣。柱頭,這下好了,我們隊也有重弓手啦。」柱頭滿臉笑容,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小哥,在路上遇見怪獸的時候,你只要在後面盯著,誰有危險就幫一把。兄弟們,先謝謝小哥。」這群漢子亂哄哄地一起上前套近乎,頑公笑道:「在西大陸的商隊裡,重弓手和刺脊槍手最受尊敬,關鍵的時候他們能救人一命。」

  拿來的兩捆箭,每捆有三十支。這種箭也很特別,箭頭足有巴掌長,呈螺旋狀,閃著幽幽的藍光。柱頭說道:「小哥,這種箭有劇毒,千萬小心別射到人,來不及救的。」李強笑道:「放心好了。不過箭矢太少了,三十支箭,一下就射光了。」柱頭張張嘴,心裡驚訝不已,要不是剛才見李強隨手就開滿重弓,他真以為這個年輕人在胡說八道。要知道,憑力氣拉動重弓,射出三十箭後,基本上就沒有力氣了,箭支多了也沒有用。

  土墩笑道:「我們都帶有箭支,不夠的話,我給你,反正我也不喜歡射箭。」李強點點頭,將重弓掛在黑尖騎上,他不想收進手鐲,以免引起這群漢子的注意,這是很難向他們解釋清楚的。

  天色大亮,大隊人馬集合完畢,所有的小隊都在進行例行訓話。

  柱頭說道:「兄弟們,還是老規矩,我們這一隊在右側防護,大家小心點,天路草原最近不太平,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希望大家能夠平安回家,不過,這要靠我們自己努力,還是那句老話,誰怕死誰第一個死,所以,誰他媽的敢亂了陣腳,就是怪獸咬不死你,我們大家也會砍死你的,聽清楚了嗎?」眾人轟然允諾。

  李強覺得很有意思,看來這支商隊的實力確實不錯,怪不得別的商隊都不敢上路了,他們卻還照樣不變。只要看看柱頭這群人,就知道這支商隊的組織能力還是很強的。李強笑道:「柱頭,需要我們幹什麼儘管吩咐,不用客氣。」柱頭說道:「你們畢竟是客人,有危險的時候就向後退,我只需要借重你們的兩把重弓,這就算幫大忙了,其他的就算了。」

  納善撇撇嘴,心想:「這是你們沒有眼光,老大要是出手,那些怪獸根本就不在話下。嘿嘿,老大裝傻,我也樂得輕鬆。」

  所有的人開始穿戴甲冑,李強示意納善和帕本也穿上鎧甲,他和鴻僉兩人都是不需要的,穿上戰甲實在是太惹眼,何況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怪獸。納善和帕本的鎧甲剛穿上,就引起了那群漢子的羨慕,那真是太華麗太精美了,連他們商隊的總領也沒有這麼好的鎧甲,這可是坦邦大陸的名家製作的,就連頑公看得都有些眼紅。

  癩頭伸手摸了摸,驚歎道:「這好像是坦邦大陸的鎧甲吧,我們這裡很少見的,呵呵,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鎧甲。」

  「嘟嘟」的號角聲響起,柱頭大聲叫道:「通通上騎,馬上要出發了。」李強很聽話地翻身爬上黑尖騎。柱頭他們都是兩人一騎,臭腳笑道:「小哥,你們真是闊氣,一人一匹黑尖騎,了不得啊。」老蟲坐在臭腳的身後,說道:「哪天臭腳也發達了,一人兩匹黑尖騎,騎一匹牽一匹……」臭腳叫道:「我要兩匹幹嘛,沒事幹啦?」老蟲笑道:「擺擺闊氣啊。」眾人哄笑起來。

  轟隆隆的蹄聲在天路草原上響起,一支大商隊浩浩蕩蕩地行來。前面是二十多匹銀尖騎開道,每匹上有兩個士兵,前面的士兵操控坐騎,後面的士兵執弓。距離銀尖騎五十米遠的是一百二十匹黑尖騎,五匹黑尖騎一組,四組一個小隊,一共六個小隊。

  黑尖騎後面跟著的是由花尖騎拖動的大車,足有四十幾輛大車,每輛大車都有五人操控,兩個車伕,兩個弓箭手,一個刺脊槍手。左側有一百二十匹黑尖騎,右側卻有一百二十五匹黑尖騎,多了李強他們五騎。

  車隊後面是斷後的一百二十匹黑尖騎。整個商隊有一千多人,不遠處還有五、六百人的小行商,亂哄哄地跟在隊伍後面。

  因為李強可以開重弓,柱頭特意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小隊裡,他很是得意,有兩把重弓的保護,自己的小隊就安全得多了。一路上,他經常和李強說笑幾句,並且還介紹他和其他小隊的頭認識,很快,李強就和他們混熟了。

  坐在黑尖騎上,李強覺得很愜意,周圍的景物是那麼的新奇。納善和李強一樣,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他湊到李強身邊,兩人並駕齊驅。他說道:「老大,好像沒有看見什麼厲害的野獸啊,他們幹嘛大驚小怪的?呵呵,有這麼多漢子應該沒什麼問題。」柱頭笑道:「老兄啊,你是第一次進天路草原吧,和我初次進來的時候想的一樣,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我現在不敢這麼想了。」

  納善很不服氣,說道:「為什麼?這些猛獸真的很厲害嗎?我們也不差啊。」柱頭身後的土墩說道:「那是你沒有看見,如果你見到了,就不會這樣說了……」正說笑間,從前面飛馳而來一匹黑尖騎,上面的人大聲吆喝道:「所有的人都準備好武器!所有的人都準備好武器!前面發現大批劍齒豪!排好隊形!不許散亂!衝過去!」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柱頭大吼道:「一定要跟上隊伍!各組的兄弟相互照應,武器準備好了,保持速度!隊形絕對不許亂!亂了我們誰都活不了!」他不住地喊叫著,其他各個小隊的頭也都在狂呼亂叫。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陣尖利的嚎叫聲,讓人聽了很不舒服。後面跟著的小行商也快速靠了上來,每個人都取出了兵器,其中竟有不少刺脊槍,大家都知道只有靠近大隊才有活命的希望。

  柱頭對李強大叫道:「小哥,快架重弓。」李強微微一笑,為了讓柱頭放心,他取下重弓拿在手裡,隨手抽出三支利箭,笑道:「誰還有多餘的箭給我。」他的語調不緊不慢的,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這群漢子看了心裡都暗暗佩服。土墩將自己的箭袋扔給李強,叫道:「我這裡有兩袋,給你一袋,接著!」

  李強接過來看了一眼,箭袋裡大約有二十支箭,他笑道:「還是不夠啊,誰還有得多!」柱頭他們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傢伙實在是太狂了,已經有了五十支箭,他竟然還喊不夠。柱頭沒辦法,又將自己的箭袋扔給李強,叫道:「小哥,你要是拉不動重弓,可不要勉強啊。」他的意思大家都懂,一旦力氣不足,肯定會影響重弓的準頭,誰知道他的箭會射中什麼,搞不好誤傷到人,那就麻煩了。

  柱頭的箭袋裡有三十支箭,李強還覺得不夠,想想又算了,他不好意思再要了。鴻僉也要了一袋三十支箭,加上原來的也有六十支箭了。他們幾個不打算太招搖,都準備低調行事。納善向他們要了一把大砍刀,刀的形狀很像鍘刀,只是握柄比較長,是要用雙手握的兵器,可納善只用一隻手倒提著。

  尖利的嚎叫聲越來越近,眾人已經能看見一大片黑壓壓的脊背,從半人高的野草裡向商隊衝來。納善怪叫一聲:「哇!他娘的,怎麼這麼多?老大你看,至少有幾千隻!」李強瞇著眼,仔細打量著衝來的劍齒豪。那玩意兒的體形不小,有小牛犢那麼大,長長的嘴巴裡長著密密的白牙,像刀鋒般閃著白光,最奇特的是它們居然有退化了的翅膀,附在背脊上,黑色的尾巴就像蠍子的尾巴一樣高高豎起。劍齒豪還有一個俗名叫鞭豪,就是因它的尾巴厲害而得來的。

  劍齒豪奔跑的聲音驚天動地,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眾人胯下的黑尖騎。銀尖騎上的士兵首當其衝殺了過去。這些士兵非常勇猛,二十多騎排列成三角形,猶如一隻巨大的尖錐,直插獸群。緊跟上來的黑尖騎上的弓箭手不斷射出利箭,掩護著銀尖騎上的士兵。整支隊伍一刻都不敢停留,急速向前衝去。

  這時整個隊伍就像一條長蛇,最弱的地方就在腰部,若是這裡被截斷了,商隊可就慘了,所以真正厲害的護衛力量都部署在車隊的兩側。李強五人被指定在大車邊行馳,柱頭這個小隊負責右側六輛大車的安全。

  劍齒豪咆哮著撲了上來。柱頭喝道:「不許戀戰,盡可能不要被纏住!」手上的聚鐮急速刺向一隻撲來的劍齒豪,他身後的土墩用的也是一把聚鐮,兩人同時穿刺上去,速度都是奇快無比。劍齒豪張大的嘴巴被柱頭的三角聚鐮穿了進去,一擊斃命。柱頭翻腕抽出聚鐮,陡然發現另一隻劍齒豪已躍到自己頭頂上,心裡猛地一驚,他已經來不及舉起聚鐮了,而他身後的土墩也和他一樣。

  正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只聽一聲清脆急促的弓弦響,李強非常準確地射出一箭,這一箭的厲害之處在於,它是李強運真元力射出的。那只劍齒豪被這一箭打得倒飛出去,不像是被箭射中,倒像是被一把鐵錘砸倒的。柱頭緩過氣來,挺起聚鐮,大聲叫道:「小哥,謝啦!」

  納善一直沒有動手,他正在東張西望,突然他說道:「後面的人可慘了!」他說的是那些小行商。

 

 

第七章 裂獸族

 

  整個車隊行進的速度緩慢下來。李強扭頭向後望去,見隊伍後面的那些小行商正在拚命抵抗劍齒豪的攻擊,已經有不少掉隊的人和黑尖騎被劍齒豪撕碎,慘嚎聲陣陣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劍齒豪的咆哮嘶吼聲和兵器的擊打聲。那些緊跟著大商隊的人稍微好些,因為有斷後護衛的幫助,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李強隨手發出兩箭,射翻兩隻撲來的劍齒豪,大聲說道:「鴻僉和頑公跟上大隊,帕本、納善跟我來!」他操控著黑尖騎向隊伍外面馳去。柱頭大叫道:「小哥!危險!快回來!」他拚命舞動著聚鐮。鴻僉應道:「好!師叔你去!這裡有我!」他連珠箭發,連續放翻了幾隻撲上來的劍齒豪。

  納善右手拎著大砍刀,左手握住逆光劍,帕本手中提著長槍,兩人緊跟在李強身後。李強沒有直接向後衝,那樣的話,整個隊形就衝亂了。他先衝到隊伍的外圍,那些劍齒豪不知道是煞星來了,眼見美味當前,七、八隻劍齒豪一擁而上衝了過來。

  納善大喝道:「來得好!去!」他這把大砍刀份量極沉,一刀就將一隻劍齒豪的長嘴砍飛了,同時,左手的逆光劍突地刺出,一道青光爆閃,將衝向李強的一隻劍齒豪一分為二,頓時鮮血噴湧而出,猶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帕本的長槍也不遜色,無數的槍影飛撒開來,一隻撲向他的劍齒豪被打得像篩子一樣,全身都是窟窿,摔出老遠。李強手上的重弓更加厲害,他將真元力加在箭矢上,每一箭都是穿頭而過,劍齒豪只要挨上一箭,就立即斃命。

  一眨眼的工夫,車隊已經從他們身邊駛過。李強三人就像一把利斧,將車隊右側的野獸群狠狠切開了一個大口子。他們三個人實在厲害,劍齒豪只要靠近就沒有能逃得過的,片刻之間,三人周圍就躺滿了劍齒豪的屍體。

  大群的劍齒豪是從左前方衝擊過來的,右側的劍齒豪數量不算很多,大約也就百十來只,所以車隊右側的壓力相對要輕一些。商隊的傷亡人數不斷增加,只要被劍齒豪撲下黑尖騎,幾乎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不一會兒,李強三人衝到了車隊尾部。李強大聲道:「能救幾個算幾個,你們兩個互相照應著,別散開了,我去後面。」

  納善停在第一撥人群邊上,掄起逆光劍連續砍翻幾隻劍齒豪,而帕本則舞動長槍將聚攏的劍齒豪衝散。兩人大發神威。

  李強大喝一聲向後面飛馳而去。落在隊伍後面的小行商絕望地圍成一群一群,拚命抵抗著劍齒豪一波一波的衝擊,每一群人有多有少,多則百十人,少則五、六十人,狂吼廝殺聲聽得人驚心動魄。李強一路不停地直衝到最後,他要從最後面的人救起。

  胖子卡珠恰好在最後面,他因為特別胖,座下的黑尖騎又瘦又小跑不快,落在了最後。他只有一把刺脊槍,而且是比較差的那種,發射十多次就必須更換晶石。他身邊的這群人越來越少了,不斷地有人慘叫著被劍齒豪拖出去,人數從百十多個迅速減少到幾十個、十幾個……一隻劍齒豪流著長長的口水,張著大嘴巴,卡珠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它嘴裡的利牙,他急忙用刺脊槍尖頂住它的大嘴,手指按動了激發鈕。

  劍齒豪的大嘴狠狠地咬下來,就聽「卡卡」一陣碎裂聲,卡珠這才發現刺脊槍已經沒有晶石能量了,這時候再想換也來不及了,刺脊槍已經被劍齒豪咬斷了。卡珠滿臉油汗,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長吼,聲音裡充滿了悲憤和不甘。正當劍齒豪又一次張口咬下之際,只聽得一陣連珠般的爆響,李強到了。一支利箭從劍齒豪側面射進了它的頭部,將它狠狠地撞飛到一邊。卡珠這才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撲簌簌發抖,汗水已經濕透全身。

  李強沒想到劍齒豪會這麼厲害,暗自後悔沒有早點做準備。他連續不斷射出利箭,用的手法還是在侯霹淨聖王府裡學的連珠箭法,他畢竟有著高超的修真功力,使用重弓時根本就不用費力。他一次抽出五支長箭,別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聽到弓弦發出一連串爆響,一條條箭影從重弓裡飛出,接著就聽到劍齒豪中箭時發出的怪叫聲。李強大聲喝道:「所有的人都向前衝,不許亂!穩住了!」他目光一掃發現了卡珠,又叫道:「卡珠!你來指揮,盡可能向前!」

  說話間,李強並沒有停手,長箭依然連續不斷地射出。卡珠精神大振,大吼道:「快衝啊!」人們陡然振作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誰都知道,如果停下來那就死定了。李強的重弓簡直就是閻王爺的帖子,劍齒豪只要被他瞄上了,就根本沒有活命的希望。

  人們一群一群地紛紛向前狂奔,劍齒豪也被打蒙了,稍稍遲疑了片刻。李強就是要爭取這點時間,他靈巧地操控著黑尖騎,在人群外圍來回奔馳,手裡的重弓一刻都不停歇。正在眾人慶幸和另一群人會合之際,李強手中的重弓終於不堪重負,「卡嚓」一聲,弓折弦崩。重弓竟被他硬生生地拉斷了。

  眾人一直都關注著李強,知道活命的希望全在他手上的這支重弓上。重弓崩斷,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呼出聲。李強知道這下沒辦法再掩飾了,他長嘯一聲,吸星劍陡然噴出,他索性放開來大幹一場。卡珠看見李強的重弓折斷,頓時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剛想說「完了」,突然見他躍到空中,身上迸發出耀眼的銀芒,咆哮聲震耳欲聾,剎那間,銀芒像流星一般從空中墜落,無數的血肉隨著銀芒飛散開來。吸星劍只這一擊,就殺掉了十幾隻劍齒豪。卡珠激動得渾身顫抖,心裡直念叨:「終於有救了!」

  鴻僉在前面的車隊裡看見後面銀芒閃爍,知道師叔忍不住出手了。其實他們這裡也已經非常吃力了,幾千隻劍齒豪同時衝擊,前面銀尖騎上的士兵也死傷過半,實在是衝不過去了。柱頭的眼睛都紅了,狂吼道:「兄弟們!無論如何不能掉隊,注意保存體力,輪流上前抵擋!今天要是抗不過去,大家都活不成了!再加把勁啊!」他喊得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李強一聲長嘯,穿上瀾蘊戰甲,從空中急速向劍齒豪群最集中的地方衝去。整個商隊都看到了李強的樣子,柱頭這幫人更是吃驚,臭腳結結巴巴地叫道:「是……是……小哥!」鴻僉微微一笑,說道:「沒錯!他老人家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嘿嘿,算你們運氣。」他也長嘯一聲,噴出塵霄、碎金雙劍,躍到空中。

  飛劍一出,這些劍齒豪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李強喝道:「鴻僉,你護住商隊,我到前面去!」他發現這些劍齒豪是有人操縱的,因為即使是怪獸,遇到強敵也會害怕的,可他們殺了這麼多劍齒豪後,怪獸還是前赴後繼地向上衝,這只能說明是有人在操縱。李強不敢放出火精,因為茫茫草原上有無數的雜草亂枝,一旦燒起來,大火是無法撲滅的。

  鴻僉在車隊上空來回飛了幾遍,喝令道:「立即停下紮營,不要再走了!」

  車隊應聲停下。見到李強和鴻僉的實力後,整個商隊的人都心服口服。鴻僉讓他們用大車圈起一個圓形防禦圈,將受傷的人圍在中間。這時候劍齒豪已經停止了攻擊,在不遠處來回奔馳,似乎不肯離開。這下鴻僉也覺得有問題了,他緩緩落在圈裡,大聲說道:「誰是這裡的總領,請過來。」

  一個身穿坦邦大陸鎧甲的大漢大聲說道:「我是班侗總領,這位大哥謝謝你幫忙!」他快步走了過來。班侗總領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他心裡明白這次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自己的商隊裡竟然藏著這麼兩位高手。其實,這次運貨他也是硬著頭皮來的,如果半路折回去,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因此他想賭一把,誰知道,剛進天路草原就被這麼多劍齒豪圍攻,他心裡後悔極了。等到李強他們出手,他才放下心來,知道商隊有救了。

  李強快速向前方飛去,他巡視著下面的草原,草原上成群的劍齒豪奔馳往返,還有一些其它的怪獸夾雜其間。李強沒有發現什麼人,便向草原的另一側飛去。很快,他就發現有一小群人正站在不遠處的草叢中,周圍全是劍齒豪,還有一些古怪的野獸。李強飛到上空大喝道:「喂!為什麼縱獸傷人?」

  這群人看上去似乎有點慌張,他們的穿著打扮,讓李強聯想起在大聯會時見過的裂獸族的武士。這群人中的一個傢伙突然吹起尖利的鳴哨,從草叢中轟然飛起一大群怪鳥,在空中盤旋數圈後,尖叫著向李強衝來。那是一種青色的怪鳥,有半米多長,速度奇快,李強感覺天色都暗下來了。幾百隻怪鳥同時衝擊下來,聲勢也是頗為驚人的。

  這種青色的怪鳥衝擊力極強,李強促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地撞了幾下,氣得他揚手劈出紫焰巨掌,巨大的掌影脫手而出,同時,吸星劍猶如一條銀色的巨鞭,一圈圈地飛舞著向青色怪鳥捲去。紫焰巨掌陡然炸開,霹靂一聲震天響,無數的紫焰射入青鳥的體內,頓時滿天的羽毛飛散。吸星劍化作巨鞭散射開來,耀眼的銀芒霎時間將周圍的青鳥全部碎裂了。

  從天而降的血肉碎骨羽毛劈頭蓋臉地落下,就像下了一場暴雨,站在下面的人驚得魂飛魄散。還活著的青鳥無論下面的人怎麼催促,再也不敢靠近李強了,都遠遠地在空中盤旋悲鳴。李強飄然落到那群人面前,他眼光猶如刀鋒般掃過眾人,沉聲道:「為什麼縱獸傷人?」

  這群人非常驚懼,不過他們是有備而來的,雖然心裡十分害怕,但是神情還算鎮定。為首的大漢喝道:「這是我們的地盤,我們想幹什麼輪不到你管!射!」他的話音未落,一條條黑色的八爪長蟲從這群人手中飛出。李強沒有看清楚是什麼玩意兒,他將吸星劍急速繞身旋轉,誰知這些尺長的蟲子一觸即碎,化成的黑色霧氣像濃稠的粘膠一樣纏上了吸星劍。

  李強大吃一驚,這玩意兒似乎可以污染飛劍。吸星劍黯淡下來。那群人面露喜色,有人叫道:「他不行了!他不行了!」李強冷冷地說道:「老子再問一次,是誰指使你們這樣幹的?哼!不見棺材不落淚,去!」彈出一朵天火紫花,飛入黑色的霧氣中,就聽得「哧哧」聲大作,一股濃烈的臭味隨風飄散,吸星劍頓時光芒四射。李強知道他們這些人是禁不起吸星劍全力一擊的,他還沒有打算殺掉這些人。

  為首的大漢蒙了,只聽他大吼道:「我們走!」那些人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濃煙。李強心知不好,吸星劍陡然射出,一道銀光閃過,為首的大漢痛叫一聲,他的一隻手被斬落下來,一股濃煙從他掉落的手上散開。除了斷臂大漢,其他人已經無影無蹤了,連那只斷臂也消失不見了。李強罵道:「媽的!逃得還真快!」

  看看在地上翻滾嚎叫的大漢,李強心想:「好歹算抓住了一個。奇怪,裂獸族竟然還有這麼高明的挪移法,眨眼間就跑得一乾二淨,要不是老子的劍快,這個傢伙肯定也逃了。西大陸真是夠亂的。」他心裡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這些裂獸族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幹,這裡可是他們立足的根據地啊,他們這樣搞不是把自己孤立起來了嗎?難道是被逼迫的?李強陷入了沉思。

  周圍的劍齒豪失去了指揮,很快就逃進草原深處,危機暫時消除了。

  柱頭那幫人圍著納善、帕本和頑公他們,興奮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柱頭問道:「納大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簡直太厲害了,尤其是李小哥。呵呵,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物。」納善得意得骨頭都輕了四兩,嘿嘿笑道:「我們的老大可不是一般人啊,嘿嘿,厲害吧。」

  臭腳哭喪著臉道:「完蛋了!這下我慘了,肯定完蛋了!」癩頭奇怪地問道:「臭腳,什麼完蛋啦?我看看……哎!你的臭腳還在啊,沒有被劍齒豪咬掉,哈哈,可以繼續臭下去啦。」臭腳氣得狠狠給了他一拳,說道:「唉!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那天晚上我……我在小哥邊上烤腳,他肯定很生氣……」

  納善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臭腳啊,我很佩服你。老大有沒有罵你啊?」臭腳連連搖頭,說道:「沒有,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唉!我還以為他不敢說呢,早知道他這麼厲害,腳就是再癢,我也不敢在他身邊烤啊,這下可完蛋了。」帕本在一邊笑道:「臭腳,我師尊才不會為這個生氣呢,你放心吧。」

  鴻僉帶著班侗總領走過來,柱頭急忙上前施禮。班侗總領滿臉笑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柱頭啊,原來是你們帶上的客人,呵呵,救了我們全商隊啊。嗯,我準備讓你多帶兩個小隊,有沒有興趣啊。」柱頭聽了都樂暈了,他大聲說道:「謝謝總領的賞識!」邊上的一幫兄弟也個個喜形於色。柱頭的權力加大,也意味著他手下這幫兄弟的好處增加,以後再出來行走,只要是柱頭隊裡接到的活兒,大夥兒都有分成。

  班侗總領有點焦急地看看四周,小聲問道:「老哥,前輩怎麼還沒有回來?」鴻僉微微笑道:「我師叔去查看一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你還是趕快去處理事情吧,商隊好像有不少傷亡。」班侗總領點點頭,歎道:「我走了這麼多次天路草原,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多的劍齒豪,唉!這還只是一般的怪獸,如果遇到真正厲害的怪獸,也像這樣聚攏來攻擊,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天路草原也就沒法走了。」

  商隊的人傷亡並不算慘重,真正傷亡比較多的是小行商。大商隊裡的護衛力量很強,彼此經過長期的配合,相互間都有一份默契,見到同伴有難,邊上的人絕不會袖手旁觀的,都是豁出命去相救。正因為如此,商隊在遇到攻擊時短時間裡傷亡不會太大,但是時間長了也是不行的。小行商就不同了,他們猶如一盤散沙,大部分人都是自顧不暇,怪獸攻擊上來一下就被各個擊破了,所以傷亡要大得多。

  卡珠呆呆地坐在地上,他到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他用來馱貨的一匹花尖騎被劍齒豪拖走了,所有的貨物都在上面,自己的黑尖騎也被咬傷了,已經奄奄一息。周圍還有不少和他一樣的小行商也在哭泣,為了失去的親友和貨物,為了不測的前途,人人心裡惶恐不安。

  李強拎著那個裂獸族的漢子飛回商隊,隨手將他扔在地上,說道:「納善,你把他拖到邊上去,問問他為什麼要襲擊商隊。」納善、柱頭一群人看見李強下來,立即圍攏過來,聞言個個吃驚:剛才劍齒豪的攻擊竟然是有人指揮。納善叫道:「老大,我來伺候,哈哈,竟然有這種傢伙。」李強又道:「納善,別把人整死了,他是裂獸族的人。」這話一出口,場面就亂了,大夥兒議論紛紛。不管是什麼理由,裂獸族幹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這次天路草原之行真是危機重重。

  納善一把抓住那個大漢的頭髮,向邊上拖去,大漢呻吟了一聲清醒過來。他剛才被李強斷去一隻胳膊,痛昏了過去,現在被納善一拽又醒了。他睜眼看去,周圍全是憤怒的目光,心知不妙,他伸出剩下的那隻手臂,從腰裡抽出一根黃色的晶棒,吼道:「要死一起死!」用力向地上砸去。

  帕本一直緊盯著那個漢子,見他抽出晶棒心知不好,飛起一腳踢中他的手腕。這一腳的力量非同小可,就聽得「卡吧」一聲,那漢子怪叫道:「唔哇!」頭一歪又暈死過去。他的整條胳膊都被踢碎裂了。納善氣瘋了,叫道:「來幾個兄弟,給我扒光這個混帳東西!」他撿起地上的晶棒,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在黑獄時他們用過的晶棒,是用來炸石頭的。這玩意兒非常危險,一壓就炸,每次要用到它時,苦囚們都要抽籤決定由誰去用,基本上是誰用誰死。納善心裡明白,剛才要不是帕本腳快,自己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他不禁又是憤怒又是後怕。

  鴻僉陪著班侗總領來到李強面前,班侗總領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前輩,班侗真不知道如何感謝是好。」李強急忙回禮,笑道:「呵呵,班大哥別客氣,我們也是商隊的一員啊。鴻僉你去看看納善,別讓他把俘虜搞死了,還有很多情況需要瞭解,線索斷了就不好辦了。」鴻僉點點頭走了過去。班侗總領問道:「前輩,抓住的是誰?」

  李強說道:「好像是裂獸族的人,他們在役使怪獸攻擊我們,搞不清楚是為了什麼。」班侗眉頭微微皺起,輕聲道:「如果真是裂獸族的人,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李強發現他並沒有大驚小怪的,神態依舊是那麼鎮定自若,心裡不禁暗暗佩服,看樣子就知道班侗是見過風浪的人。

  一陣嘈雜聲傳來,癩頭跑過來說道:「裂獸族的人自殺了!」

 

第八章 危機重重

 

  裂獸族的那個漢子躺在地上,七竅流著黑血。李強搖搖頭,說道:「這也是一條好漢,寧死不屈啊。納善,他有沒有說什麼?」納善有點尷尬地說道:「老大,他只說了--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突然口鼻噴血,搞不懂這個傢伙是怎麼弄死自己的。」

  柱頭突然叫道:「大家看!」

  只見躺在地上的屍體開始膨脹起來,彷彿有一隻大氣筒在給他充氣。鴻僉知道不好,他來不及叫圍著的人避讓,張嘴噴出碎金劍,但是他還是遲了一步。

  「砰!」

  一聲沉悶的爆裂聲響起,屍體炸開了,一股股黑色污水噴射而出。納善反應很快,一把抓住身邊的柱頭倒翻出去,帕本也一手抓了一個人向後躍出,李強下意識地揮出一道紅光擋在身前,只有土墩來不及躲避,他剛剛舉手擋住臉,就被黑水射中了。

  邊上還有幾個看熱鬧的護衛也被射中,其中一個最慘,被黑水噴得滿頭滿臉,他悶哼一聲,連叫都來不及,就血肉模糊地扎倒在地,當場氣絕身亡。其他人雖然沾上的不多,卻也疼得忍受不了,狂喊亂叫地又蹦又跳。

  土墩慘嚎起來,雖然只有一股黑水射在他的手臂上,可他已無法忍受了。他臉色煞白,大滴的汗水從臉上滑落,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他的手臂就露出了白骨。李強抬手一道銀光閃過,土墩的那隻手臂掉落在地上。土墩大叫一聲,向後倒下,李強快速躍到他的身邊,抬手餵了他一顆寒髓鱗,這可是解毒的聖藥。

  李強命令道:「鴻僉,快去把他們沾毒的地方切掉,快點!」鴻僉應聲飛起碎金劍,眾人還沒看清楚,金光閃動間,他已經將那些人身上沾的毒削去。李強又取出一顆寒髓鱗,說道:「用水化開後給他們每人喝一點。」

  土墩絕望地看著地上自己的手臂,手臂已經完全化為白骨。他知道,剛才如果不是李強當機立斷,自己現在肯定已是白骨一堆,死定了。寒髓鱗不愧是靈丹,土墩吃下後立即化解了劇毒,同時傷口也停止噴血,快速結痂。他神志稍稍清醒,不禁放聲大哭,缺了一隻手臂,意味著他以後再也不能在商隊裡幹活了,沒有哪個商隊會用一個殘廢人的。

  柱頭嚇出一身冷汗,他抓住納善連聲道謝,又叫了幾個兄弟將土墩攙扶到一邊休息。班侗總領說道:「好厲害的毒啊,這人一定是裂獸族的,只有他們才會用這種古怪的東西。」他看看李強,心裡湧起一絲希望:如果有李強這幾個高手幫忙,活著走出天路草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他再一次恭敬施禮,說道:「前輩……」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李強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盡力而為吧!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未知的因素太多了,我們一起拚殺出去。」班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李強這幾個人的實力他剛才見識到了,有了李強的承諾,過天路草原就大有希望了。他立即傳下命令,召集所有的小隊長過來拜見李強,要求大家必須聽從李強的指揮,包括他自己在內。

  李強堅決推辭,他只答應協助商隊。此時,他心裡還有一個隱憂,那就是他曾在小鎮外和天戟峰的人爭鬥,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旦找到自己,勢必會牽連商隊。班侗沒有辦法了,他不敢勉強李強,只好將命令改為:在任何情況下,只要李強下令,所有的人都必須執行。至於李強願不願意指揮,那就由他自己決定了。

  天色漸漸昏暗,班侗將隊伍重新安排妥當,匆匆過來見李強。他苦笑道:「我們到達不了前面的宿營地,如果繼續趕路,天黑後情況很難判明,要是原地宿營,危險也不小。前輩,你看該怎麼辦?」李強撓撓頭,問鴻僉道:「鴻僉,你覺得是走好?還是停下好?」他心裡也沒有底。

  鴻僉很乾脆地說道:「都不好!各有利弊。」李強看看天色,知道不能再耽擱了,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傾向哪種?走或者留?」鴻僉原想詳細解說一番自己的想法,見師叔追問,只好答道:「停下不走,趕快紮營安置。」

  李強又問班侗道:「你的意見呢?」班侗道:「我也覺得就地紮營妥當,但是……」李強打斷他的話,下令讓小隊長們分頭去詢問商隊裡所有有經驗的人,問題只有一個:商隊是走或留。這個問題關乎生死,很快,回答就收集上來了,商隊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說應該就地紮營。

  李強笑道:「總領,不用我多說了,答案已經出來了,趕快行動吧。」其實,李強這是用了個現代人的方法,即所謂的民意調查。因為他也搞不清走和停的利弊,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是他知道商隊裡絕大部分的人都走過天路草原,他們經驗豐富,讓他們自己做出選擇,那才是正確的選擇。雖然李強沒有明確表態,班侗卻對他佩服極了,急忙指揮手下開始紮營。

  所有的人都行動起來,很快就清理出一塊空地,燃起了篝火。大車全部圍攏在一起,外圍挖出一條壕溝,裡面插上了一些尖刺,壕溝邊還插上了火把。一陣忙碌之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班侗讓人在地上鋪上獸皮,請李強過去休息。李強看見卡珠抱著腦袋蹲在一邊,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問道:「卡珠,怎麼啦?是不是受傷啦?」卡珠抬頭木愣愣地看著他,眼光裡滿是絕望,篝火映射出的紅光,使他的胖臉顯得有些扭曲。他認出是李強,用乾澀的聲音答道:「我唯一的朋友死了,他是為了救我,貨也全完了,唉……這下可怎麼辦?」

  李強想起了那個和他初次見面時的中年漢子,他歎了口氣,安慰道:「卡珠,只要留下命,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過來,到那邊去坐,休息一下就好了。」卡珠沒想到李強會過來安慰自己,心裡頓時感覺好受了一些。他無言地點點頭,站起身來,腳步蹣跚地跟著李強走過去。

  營地中央挖了一個淺淺的坑,篝火燒得很旺,李強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班侗、鴻僉、納善、帕本、頑公還有卡珠都圍坐在火堆邊,李強又特意讓人叫來柱頭和臭腳他們幾個。班侗命人取來獸肉,納善一見大聲叫好,他早就餓了,不由分說割下一塊肉,自顧自地烤了起來。其他人卻一點食慾也沒有。

  大家都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柱頭終於忍不住了,說道:「小哥,我心裡一直有件事搞不明白,能不能問啊?」他還是習慣稱呼李強為小哥。李強笑道:「柱頭,有什麼疑問你就說吧。」柱頭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厲害?」他這一問,連班侗和頑公都很注意地在聽,尤其是頑公,他心裡早就有同樣的問題,他見過李強多次發威,知道他的厲害,可是一直不便打聽他們的身份。

  李強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我們只是一群浪跡天涯的人,和你們差不多,到處為家處處家,呵呵。」他的笑聲裡透著苦澀。大家都愣住了,沒想到李強會這樣回答。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到李強的心情,包括鴻僉他們幾個。

  臭腳現在很老實,不敢脫靴烤腳了,只是隔著靴子使勁地揉著。柱頭瞪了他一眼,嚇得他急忙縮手,說道:「我沒有……哎,柱頭,我們小隊什麼時候巡哨?」柱頭道:「要到下半夜,等一會你先去睡,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李強沉思了片刻,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問道:「如果你們是裂獸族,這次襲擊沒有成功,你們會罷手嗎?」納善吞下一口肉,說道:「要是我,肯定不會放過的,一次不行就兩次。嘿嘿,只是老大在這裡,他們沒戲。」他還不忘順手給李強一頂高帽子。

  大家都默不做聲,看著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燒。半晌,班侗總領長歎道:「真是不明白,裂獸族為什麼要對我們商隊下手?唉!在天路草原上與裂獸族為敵,凶多吉少啊。」鴻僉突然說道:「我覺得裂獸族不會等到明天,可能今天晚上就會動手。」李強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今天晚上他們就會動手,而且,裂獸族的這次行動,似乎有人在背後操縱。」

  頑公驚訝道:「背後有人操縱?是誰這麼厲害?」班侗坐不住了,說道:「我去準備,讓大家備戰……」李強攔住他說道:「別急,他們現在還不會來,要來也要到後半夜。所有的人都要抓緊時間休息,不用派巡哨了,有我在,他們是偷襲不成的。」鴻僉說道:「沒錯,只要守住這個防禦圈,外面的就交給我和師叔吧。」

  納善打了一個飽嗝,說道:「別大驚小怪的,有老大在,萬事大吉。」他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帕本說道:「防禦圈裡有我和老納,應該沒有問題。」

  宿營地很快就安靜下來,班侗只安排了少數幾個人巡夜,他不是對李強不放心,而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營地裡鼾聲四起,偶爾還傳來受傷人低低的呻吟,遠處不時地有不知名的野獸發出奇怪的叫聲,一陣野風吹過,篝火飛起大量火星,飄散在空中。李強和鴻僉都沒有睡覺,兩人盤腿坐在篝火邊,納善和帕本也在抓緊時間修煉,柱頭和臭腳他們幾個已回自己的小隊去了。

  李強小聲說道:「鴻僉,如果我們走散了,就在拉都國會合……」鴻僉奇怪地看著李強,小聲笑道:「師叔,呵呵,你不會一個人悄悄溜掉吧。」李強搖搖頭,說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可又說不上是為什麼,小心沒大錯吧。」鴻僉不以為然地說道:「憑裂獸族的實力,他們還威脅不了我們,惹上我們算他們倒霉。師叔,沒什麼好擔心的。」

  自從踏上西大陸這塊土地,李強就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很多不好的徵兆,對於莽原、佛宗、修真界和天戟峰的關係,他一直都沒有理出頭緒。一路上遇見的靈鬼師、闐殛魔杖、天戟峰的修真者和天路草原的裂獸族,都是那麼古怪詭秘。莽原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那個祈福百靈又是什麼玩意兒?他左思右想也搞不明白,心裡不由得歎道:西大陸真是一塊神秘的是非之地。

  李強將心神沉入元嬰裡,開始修煉。他不敢太專注,一面緩緩推動元嬰體外的小宇宙,一面分出一絲神識,將周圍方圓十里範圍內的動靜盡收於心,這是到出竅期才能具有的能力。元嬰已經完全凝煉成實體,它腳下的紫炎心結合了炫疾天火,威力更加不同凡響。紫炎心射出的紫光猶如一道光幕包裹著元嬰。五彩斑斕的小宇宙也比以前壯大了許多,吞吐能量的速度極快。火精也在推波助瀾,小嘴裡不停地吐出燦爛的小星星。

  火精已經不在元嬰的肩膀上了,它爬附在紫炎心上,直接從紫炎心裡吸收炫疾天火的能量。火精畢竟太小了,所吸收的天火能量有限,多出來的那部分能量它就噴給了李強的元嬰。經過火精的轉換,天火中原有的霸道物質被去除了,餘下的極其精純的火性能量源源不斷地送進了元嬰裡。火精帶給李強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他就像是有兩個元嬰在同時修煉一樣。修真界也有人修煉第二元嬰的,不過像李強這樣無意中多出一個的,可能是絕無僅有。

  心神一動,李強和鴻僉幾乎同時睜開眼,兩人相視一笑。鴻僉道:「師叔,裂獸族的人來了。」李強點頭道:「怪獸很多,鋪天蓋地的。」兩人非常默契地同時起身大喝:「呔!所有人通通起來,怪獸就要到了,準備武器!」

  宿營地轟然大亂。李強和鴻僉同時喊叫,聲音不亞於驚雷滾滾。納善和帕本驚得一下跳起來,納善嘟囔道:「老大,不需要喊那麼大聲吧,嚇死人不償命啊。老帕,又要開始大幹一場啦,呵呵,和老大在一起沒別的事可幹,就打架玩了。」

  帕本苦笑道:「你不是最喜歡這樣嗎?唉!我還是不習慣打打殺殺的。」納善笑著摟住他的肩膀,說道:「老帕,你早就變了一個人啦,呵呵,我還記得你剛到黑獄時的那副熊樣,連話都說不清,要不是我老納照應,你肯定完蛋大吉。」帕本一拳擂在他胸口,笑罵道:「照應個屁!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少苦囚想扒你的皮,喝你的血,要不是師尊來到黑獄……哼哼……」納善嘿嘿笑道:「我老納看人的眼光錯不了,嘿嘿,老大一來,我就知道有救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當時眼光怎麼這麼厲害的。」他又開始狂吹起來。

  班侗總領急匆匆跑來,問道:「發現什麼啦?我們沒看到有怪獸過來啊。」他詢問過巡哨,外面並沒有動靜。李強不急不忙地說道:「很快就要到了,而且極多。納善,把這個給大家分發下去,教他們如何使用。」獸皮上突然出現一堆紅色的橢圓小球。納善驚喜地大叫道:「哇!哈哈!爆彈!太棒了,哈哈,這玩意兒好!」

  班侗嚇了一大跳,他也認識這種爆彈,這種高級的玩意兒在西大陸價格極其昂貴,絕對不是普通商隊能夠使用的。李強接著又取出幾十支軍隊使用的刺脊槍和一些能量晶石,說道:「找會用的人來領,納善和帕本你們用這個。」兩門虹錐炮顯了出來。納善喜翻了心,抓起虹錐炮叫道:「南口關的戰利品,哈哈,我差點都忘啦。」

  柱頭帶著一幫弟兄過來,正好看見。臭腳倒吸一口涼氣:「乖乖!柱頭,小哥原來是個武器行商,有這麼多好東西,不知道總領要花多少錢來買。」班侗正在為突然冒出來的武器吃驚,臭腳的話一下子提醒了他,他忙問道:「前輩,這要多少錢數……我們……」他心想,這些武器在西大陸非常值錢,要是李強獅子大開口,他真不知道能不能買得起。

  李強擺擺手道:「白送!一個錢數都不要,儘管用好了。」癩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傢伙,真他娘的闊氣……哎喲,柱頭幹嘛打我。」柱頭罵道:「嘴巴乾淨點,討打啊,下次要叫你臭嘴了!」癩頭不敢回嘴,趕忙躲到一邊。

  鴻僉說道:「最好編成一個刺脊槍隊,專門用來支援和突襲,這樣比分散使用效果好。」

  班侗也是有經驗的人,點頭道:「柱頭,你來組織,把會用刺脊槍的人集合起來,五人一個小組,快點行動!怪獸就要到了。」柱頭興奮極了,刺脊槍的威力西大陸的人都知道,能編成一個隊,威力可想而知了。卡珠突然說道:「我會用刺脊槍,給我一支!」李強從手鐲裡抽出一支黑獄槍,說道:「這支給你,小心使用。」卡珠緊緊抱住黑獄槍,他打算豁出去大幹一場,好好出出自己胸中的一口惡氣。

  營地裡的人忙亂了好一會兒,終於準備完畢了,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

  天空微微泛白,遠處隱隱傳來隆隆的聲響,漸漸地,大地開始震顫,怪獸的尖叫嘶吼聲清晰可辨。營地中央站著五個人,納善扛著一門碗口粗的虹錐炮來回走動著,他心急火燎地想試試虹錐炮的威力,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他毫不在意,有老大在,他什麼都不在乎。李強和鴻僉也是一副悠閒的樣子,看不出一點緊張。帕本拄著虹錐炮在閉目養神。班侗雖然心裡緊張,表面上還保持著鎮定。

  頑公和柱頭在一起,手上也拿著刺脊槍。整個商隊中只有他們這個護衛小隊感覺稍好一點,他們手上的刺脊槍可以遠射,用不著貼近搏殺,因此危險相對要小得多。

  李強飄然飛上一輛大車的車頂,向遠處張望。天空灰濛濛的,能見度不高,但對李強這樣的高手來說影響不大。只見遠處煙塵滾滾,半人高的野草隨風搖擺,天上還有無數細小的黑點在盤旋,李強知道那一定是飛翔的青鳥。

  前方的野草突然波動起來,那不是自然的波動,一望便知是草下面有東西在快速移動。李強暗自吃驚,因為波動的範圍極大,他一時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李強叫道:「我去看看!」揚手穿上瀾蘊戰甲戴上炫陽環,他飛射出去。

  飛到野草波動的地方,貼近地面看去,李強不由得心裡一陣發麻。只見野草裡密密麻麻的全是火紅色的蟲子,每隻約有巴掌大小,移動速度非常之快。他俯身撈起一隻,向回飛去。那只紅色怪蟲用一對尖齒死命夾著李強的手指,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吱吱」叫聲,隨著尖齒的蠕動,一滴滴透明的黃水流了出來。

  李強落在營地中央,舉起手上的怪蟲,問道:「班侗,這是什麼玩意兒?」

  班侗一見臉色劇變,失聲叫道:「火裂蟲!天哪!是火裂蟲!這下完了……」李強用力一捏,就聽「吧噠」一聲脆響,那只火裂蟲碎成一團爛漿。他說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班侗顫聲道:「火裂蟲在天路草原僅次於地火獸和希霹玲瓏,排在第三位,它的毒液非常厲害,而且,它們一出現就是幾萬隻,任何東西都擋不住,唉!完了。」他再也保持不住鎮定了。

  李強點點頭,說道:「鴻僉,看來不能讓這些東西靠近,只好我們辛苦一下啦。」鴻僉笑道:「這些蟲子主要是倚仗數量多,少了就不成氣候了。好!我們先滅掉它!」班侗聽了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能依靠李強他們了。

  人蟲大戰一觸即發。

 

第九章 陷阱

 

  李強扔給鴻僉一門虹錐炮,笑道:「節省一些真元力,嘿嘿,先用這玩意兒試試。」鴻僉揚手接住大笑道:「師叔,這個主意好。呵呵,在南口關師叔揀了不少好東西啊。」李強笑道:「那是當然,看我的!」他一手一門虹錐炮,飛到空中。納善張大嘴巴,怪叫道:「老大……你也太爽了,用兩門大傢伙……」他羨慕得直歎氣,知道這次輪不到自己玩了。

  兩人飛到火裂蟲上方,李強嘿嘿笑道:「鴻僉,你管那邊,這裡歸我了!」

  李強按動激發鈕,手中的兩門虹錐炮微微顫動,噴出兩道紅色能量光球,「轟!」「轟!」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李強在上空清楚地看見,著彈點的兩圈紅光急速擴開,煙霧、野草、泥土和火裂蟲的碎片沖天而起,地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大坑。李強大喜道:「這玩意兒好用!可以與野戰榴彈炮媲美了。」鴻僉也射出一道紅色能量光球,大聲問道:「師叔,什麼是野戰榴彈炮啊?」

  李強輕笑一聲,他其實也不知道榴彈炮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只是以前在家鄉的電視中看到過,這可沒法跟鴻僉解釋。虹錐炮裝上一塊能量晶石可以發射十次,然後就必須更換晶石,每發射一次後的能量充填最快也要一分鐘,李強在南口關共收藏了十幾門這樣的虹錐炮,所以他根本就不等充填能量,立即就換上兩門新炮。

  鴻僉目瞪口呆地看著,只見李強發射完兩道紅色光球,緊接著又發射兩道,幾乎沒有停頓,而自己手中的虹錐炮還沒有充填完畢,氣得他大叫一聲,飛出塵霄、碎金雙劍,頓時五彩劍光噴湧而出,如狂風暴雨一般順著草地刮去,那氣勢絕不亞於李強的虹錐炮。

  宿營地裡的人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李強和鴻僉兩人猶如蛟龍一般,翻江倒海,威風凜凜。納善也跑到柱頭他們的小隊裡,看了半晌,忍不住感歎道:「唉!哪天我也能這麼威風就牛氣了。」他不停地把手裡的虹錐炮舉起放下,真想放上一炮過過癮。

  柱頭指著前方叫道:「你們看那邊一大群怪獸……誰認識這是什麼怪獸?」遠處揚起的煙塵連天接地,像是有人在釋放濃濃的煙霧。臭腳發現身邊的大車都顫動起來,那是被怪獸的腳步震動的。宿營地頓時一片死寂,人人都有末日來臨的感覺,臭腳渾身顫抖,牙齒也不爭氣地發出「得得」聲。

  虹錐炮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一道能量光球可以掃光三十平方米以內的火裂蟲。鴻僉雙劍齊出,滅蟲的速度也是奇快。兩人你來我往交錯奔殺,火裂蟲幾乎全部滅絕。李強突然收起虹錐炮,叫道:「好傢伙!鴻僉,你看!裂獸族竟然能役使這麼多的怪獸,他們想累死我啊。」鴻僉歎氣道:「我在西大陸待過很久,從來就沒聽說過裂獸族能役使大群的怪獸,這些怪獸若不是從小馴養,是不可能聽從指揮的。真是奇怪,哪來的這麼多怪獸?」

  李強喝道:「鴻僉,你就留在商隊附近,小心別讓怪獸突破防禦圈,我必須先找到裂獸族的人。」李強深明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如果不能盡快找到躲在怪獸後面的裂獸族,商隊一旦抵禦不住就會有大量傷亡,那時,他和鴻僉勢必大開殺戒。雖然這些都是怪獸,可殺多了對自己的修煉也是不利的,只有先控制住裂獸族的人才能化解這場危機。李強長嘯著飛出吸星劍,猶如一顆流星般向怪獸的後方掠去。

  怪獸分為幾大群,奔走在最前面的是劍齒豪,數量比昨天還要多出一倍,簡直是鋪天蓋地。後面跟著的是幾千隻搏殺獸,也就是迅甲蒙。最後面慢悠悠地跟著兩隻地火獸,就是李強在南口關看見的那種所謂神獸。天空中盤旋尖叫著的是無數只青鳥。

  火裂蟲已基本上殺滅乾淨,剩下的一些對商隊已構不成威脅。怪獸群逼近了,劍齒豪猙獰的面目逐漸清晰起來。面對著這麼多的劍齒豪,就連那些老練的護衛也覺得腿肚子發軟。納善大聲叫道:「帕本!把炮拿到中間來!你偏右邊轟,我偏左邊轟,聽我的口令……預備……放!」他們兩個分左右站在大車頂上,兩道紅色能量光球發射了出去。

  虹錐炮確實厲害,劍齒豪的隊形原本非常密集,兩發能量光球一下就將中間破開一個大缺口。班侗大吼道:「刺脊槍手、弓箭手……放!」「啪啪啪啪」一排青色的光彈射過去,立即放倒了幾十隻劍齒豪。弓箭手射出的長箭也射中了不少,但是帶箭衝擊而來的劍齒豪還有很多,箭頭上的毒一時也難以使劍齒豪失去戰鬥力。

  如果只有幾百隻劍齒豪,商隊還能夠應付,可現在是幾千隻劍齒豪同時衝擊,密密麻麻的劍齒豪將商隊用大車圍起的防禦圈堵得嚴嚴實實,它們咆哮吼叫著拚命向裡面進攻。鴻僉在上空看得驚心動魄,他見哪裡危急就飛到那裡救援。納善將虹錐炮遞給柱頭,自己抽出逆光劍衝殺上去。帕本也抽出長槍,專找護衛力量薄弱的地方救助。

  天上的青鳥盤旋著繞在李強的身周,它們似乎知道李強的厲害,不敢向他攻擊,只是在他周圍來回干擾。李強心裡很惱火,知道這是裂獸族的人故意用來遮擋自己視線的,他突然想起在天籟城學會的一種功法,那就是翰音惑中的潑音法,他運了口氣,用潑音法喝道:「滾!滾!滾!」連續三個滾字,一字比一字高,一字比一字狠。

  翰音惑密法共有八種音法,可以藉物而發,也可以用語音發,如果用語音發出,必須要有元嬰後期的修真水平。李強雖然對此不算精通,不過他已是出竅初期的高手了,功力上綽綽有餘。這三個滾字,猶如三道無形的催命符,靠近李強百米之內的青鳥都搖搖晃晃地跌落下去,更遠處的青鳥彷彿見到天敵一般,沒命地向遠處飛竄。天空中突然安靜下來,除了李強之外空無一物。

  李強不禁大笑起來,他心裡很得意,這個辦法還真管用。他又急速向前飛去,一邊飛行一邊尋找裂獸族的人。他越飛越遠,突然,一道劍光在不遠處閃過,李強微微一驚,心道:裂獸族也有修真者?不可能吧。他雙眼精芒閃動,悄然將神識散開,陡然發現自己已落入一個可怕的陷阱裡。

  無數張肉眼看不見的網已將李強周圍的空間封死,只留下中間一塊不大的地方。李強立即發出長嘯通知鴻僉,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聲音也傳不出去了。天空中突然顯出七個修真者,全都穿著戰甲,其中四個人迅速佔住四個角位,另外三人飛近李強。

  三人中李強認識兩人,那就是在小鎮外偷襲自己的那對男女。那個男的臉上滿是得意興奮,他用貓戲老鼠的口吻說道:「我還以為你早就逃走了呢,嘿嘿,你這個惡魔,故意放走闐殛魔杖,這下你可逃不掉了。師叔,就是他破壞了我們的埋伏,打傷了我和韻妹!」那個女的也大叫道:「他根本就不把我們天戟峰放在眼裡,師伯,你要為我們做主。」

  李強覺得這兩人很可笑,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不講道理胡說八道的修真者。要講耍賴皮,李強並不差,他也精通此道,可是隨著修真功力的進精,他已經不屑於這樣做了。李強冷冷地說道:「天戟峰的人難道就只會偷偷摸摸的搞襲擊嗎?上次老子已經大發慈悲饒過你們,這次你們還這麼做,你們腦袋裡少根筋啊?惹得老子火起,別怪老子滅掉天戟峰!」他心裡很不爽,又擔心著鴻僉他們,因此說出來的話比較難聽。

  那七個修真者中有六個都是怒容滿面,只有中間那個被稱為師叔的人不動聲色。他穿了一件淡紅色戰甲,額頭上戴著一隻精美的火焰狀飾物,一張四方臉,膚色黝黑光潔,兩道白眉特別突出,顯得很威嚴的樣子。他沉聲道:「你很狂,修真功力似乎也很高,可沒什麼了不起的,你不把天戟峰放在眼裡,天戟峰的人同樣也不會在乎你!」李強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他的不滿,於是笑道:「看來,老子和天戟峰結下仇了,好吧,讓我先搞清楚和什麼人結了仇,報名上來!老子不殺無名之輩。」他心裡惱火極了。

  白眉說道:「好!既然你這麼狂,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天戟峰的第七鎮關使龍千岳,嘿嘿,這幾個都是我的師侄輩。」

  李強嘲笑道:「第七鎮關使?乖乖,修真界也有官名?老子真是孤陋寡聞了。」他用手一指龍千岳身邊的那兩個男女:「你們是不是也有個什麼驚人的稱號或者綽號,說來聽聽,看看能不能嚇死老子,也省得你們大動干戈啦,嘿嘿。」他心念電轉,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明知道對方不會善罷甘休,卻依然沒有注意防範,結果落入了對方的陷阱,恐怕這次要吃大虧了。

  龍千岳的白眉慢慢地豎起來,他開始相信自己師侄所說的了,這人真是很邪,說出來的話讓人怎麼聽都難受,可是他流露出來的氣勢卻不一般,雖然被七個人圍困著,卻能夠面不改色侃侃而談。

  那對男女勃然大怒。那個男的怪叫道:「我是天戟峰的守關弟子明靈子,這是我師妹虹韻子。你這惡魔,你的末日到了!」虹韻子尖叫道:「你叫什麼?是什麼門派?」她和明靈子早就商量過了,無論這個仇家是什麼門派的,都要狠狠地報復。在他們的心目中,天戟峰的人是誰都不怕的。

  李強已經很不耐煩了,他大喝道:「重玄李強!看傢伙!拙!」

  吸星劍突然間如夢如幻。龍千岳驚喝道:「小心!這是傳說中的真幻劍氣!」他們七人都沒聽清李強說的話,吸星劍的攻擊已經到了。這是標準的偷襲,這一擊是李強蓄謀已久了的。這一次,吸星劍的形態很特別,它完全失去了飛劍的銀芒,竟像晨霧一樣,李強掩在淡淡的雲霧中,顯得那麼虛幻。吸星劍終於顯露出它真實的特質。

  這股奇特的銀霧湧到七人身前,明靈子的飛劍陡然沉重起來,飛劍就像掉進了濃濃的粘膠裡,劍光頓時遲滯黯淡下來,他驚得大叫道:「是什麼邪惡的東西?」龍千岳心裡明白,這個敵手非常厲害。他以前曾聽前輩高人說過,這種真幻劍氣亦真亦幻,是實還虛,是修真界最正宗、最難煉的劍法之一,除了修真功力外,還必須有水火屬性的極品飛劍,配合特殊的心法才能學會,好像早已失傳了。現在他突然見到這種劍法,心裡不禁大吃一驚,隱隱覺得這次天戟峰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大麻煩。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明靈子和虹韻子的飛劍在霧氣裡爆出一串飛星,化作碎片飄然墜落,幸好龍千岳就在旁邊,及時用自己的飛劍護住兩人。明靈子眼睛都紅了,他已經被李強廢掉兩把飛劍了。他氣得渾身亂顫,忍不住破口大罵:「小賊!混蛋!我發誓絕不饒過你!我和你沒完!」心裡充滿了憤恨。

  龍千岳喝道:「啟動萬重大陣!」他的飛劍也快頂不住李強的吸星劍了,那可怕的陰柔的劍霧使他們無從抵抗,劍霧就像水銀洩地一般無孔不入,連他們身上的戰甲也變得黯淡了,只要是在劍霧籠罩的範圍裡,似乎任何東西都能被腐蝕掉。

  隨著龍千岳的喝聲,天空中突然顯出無數道金色的網,就像蜘蛛網一樣,層層疊疊佈滿了李強的上下左右。龍千岳七人迅疾隱進萬重大陣中,虹韻子尖聲大笑:「師哥,困住他了!哈哈!」龍千岳手掐靈訣喝道:「精絲殘!拙!」無數條金色的細絲從網上飛出。這些金絲是專門用來纏繞飛劍的,但是對李強的飛劍卻不起作用,如果吸星劍還是原來的劍訣,那很可能會被收走,可現在的吸星劍是霧化的真幻劍氣,如此形態的劍訣,金絲是困不住的。

  李強根本就不理龍千岳他們,他的心神完全陶醉在真幻劍氣裡,他從來沒有設想過吸星劍可以化成這樣的形態。他閉上眼全神貫注地琢磨其中的奧妙,對射來的金絲毫不理會,漸漸地,他瞭解了吸星劍急遽變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陽極陰生,因為李強有紫炎心和炫疾天火這兩樣至剛至陽的極品寶貝,吸星劍為了保持平衡,自然而然地轉化為陰柔的形態,將水屬性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就像瀾蘊戰甲的進化一樣,這次吸星劍也發生了同樣的進化,只不過瀾蘊戰甲主防,吸星劍主攻。

  龍千岳等人越來越驚訝,他們見李強靜靜地懸停在空中,兩手背在身後,閉著雙眼,身邊銀色的霧氣漸漸變淡,逐漸轉變為極淡的金色,身周還環繞著七顆耀眼的金星,那是炫陽環發出的護身金星。其中一個修真者問道:「師尊,你看!那紫色的光華是什麼玩意兒?」龍千岳都看傻了,說道:「我不敢肯定,像是傳說中的天火,不過形狀有差別。」他心裡驚訝萬分,好在已經困住了李強,暫時倒是不怕李強威脅自己的師侄輩了。

  李強心神微微一動,他將天火化成極細的碎粒,小心地融合進吸星劍,吸星劍似乎很排斥,他也不勉強,只是想試試而已。看看不能成功,他突然明白了,是缺少一樣陰極的寶貝來平衡兩者。他分出一絲心神,在手鐲裡找到在天籟城搞到的玄珠,這是陰寒的極品,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玄珠射進劍霧裡,只聽「波」地一聲碎裂響,一道黑氣在劍霧裡盤旋起來。任何人都想不到,他竟在萬重大陣裡制起器來。

  明靈子怪叫道:「師叔,他在搞什麼鬼?幹掉他啊!」龍千岳微微皺眉,他問道:「剛才他報的是什麼門派,我沒有注意,你們誰聽見了?」虹韻子說道:「管他是誰,竟然敢看不起我們天戟峰,殺掉他拉倒!」龍千岳雖然護短,可聽了虹韻子的話還是有點生氣,他畢竟是修真高手,氣量還是有的。他微微一擺手:「他已經被困住了,如果是誤會,教訓他一下也就算了,沒必要結下大仇。」其實他心裡還有點探不到底,這人表現出來實力絕對不像是一個無名之輩。

  明靈子說道:「剛才他說什麼重玄李強,沒聽過這個名字,還有姓重的?」龍千岳喃喃道:「重玄李強……重玄李強,重玄……李強?重玄!李強!」他突然大驚失色,失聲道:「重玄派!李強!這下麻煩大了!」

  明靈子他們是晚輩,很多情況都不清楚,但是龍千岳就不同了,他是天戟峰的核心人物,怎能不知道重玄派和李強--坦邦大陸的坎波兒大神親自邀請到天戟峰的貴客,青峰真人傅山傅崇碧的弟弟,重玄派的核心兄弟,元始門一代宗師侯霹淨的兄弟。且不看這個李強的實力如何,單看他身後這些人的勢力,就沒人敢惹,更何況李強自身也那麼厲害。龍千岳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龍千岳愣愣怔怔地懸在空中,他知道事情嚴重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和自己師侄結仇的竟然是重玄派的李強。他搞不懂李強為什麼會來到天路草原,明靈子說這人很邪惡,放走了闐殛魔杖,毀了自己的飛劍,當時他聽了並沒有多想,以為這只是一個覬覦魔杖的修真者,剛好自己的師兄沒空,他就帶了四個徒弟和明靈子兩人出來,在天路草原設下陷阱埋伏,準備除掉這個邪惡的修真者,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惹上的竟然是重玄派的李強。

  明靈子說道:「師叔,別猶豫了!現在是天戟峰的非常時期,幹掉他!我們早點回去。」

  龍千岳臉色變得鐵青:「幹掉他?如果幹掉他,我們天戟峰恐怕就完蛋了。你們老實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結仇的?」明靈子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又說了一遍李強如何邪惡如何欺負他們,還拉著虹韻子一起做證。龍千岳心裡已經生疑,怎會讓他再次欺騙,很快就發現他話裡的破綻,追問了幾句就把真實情況搞清楚了。他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兩道白眉都要飛起來了,狠狠地罵道:「兩個昏了頭的傢伙,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你們還不依不饒的,現在怎麼辦?你就是放了他,他能答應嗎?這可好,打又不能打,走又不能走……」

  明靈子小聲嘀咕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天戟峰怕過誰啊?有萬重大陣在,乾脆把他幹掉,誰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師叔也太膽小了。」龍千岳聽了,不禁有點動心:如果放掉李強,萬一他到天戟峰來興師問罪怎麼辦?自己雖說不怕,可那些晚輩就慘了;假如萬重大陣困不住他,那後果就更嚴重了。他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強被困在萬重大陣裡出不來,商隊那裡的情況也不妙了。

 

第十章 浴血奮戰

 

  鴻僉來回奔突廝殺著,他心裡暗暗著急,這些怪獸不要命地狂衝過來,無止無歇,有好幾次都已經衝進防禦圈裡。那支刺脊槍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射殺了無數衝進來的怪獸。尤其是納善的那把逆光劍,青光縱橫來去,竟也不次於鴻僉的碎金劍。

  劍齒豪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商隊也出現了大量的傷亡。班侗絕望地看著一波一波衝擊過來的劍齒豪,心想:如果李強再不回來,商隊就要抵擋不住了。納善舞動逆光劍,劈開兩隻劍齒豪,吼道:「爆彈準備!爆彈準備!聽我口令!」他手上提著鴻僉扔給他的虹錐炮,抬起炮口,按動激發鈕,喝道:「大家扔爆彈!」

  「轟……轟……轟!轟轟……」連珠爆響,成片的劍齒豪被爆彈炸成碎片。納善狂笑道:「哈哈!他娘的真過癮!」連續的爆炸使劍齒豪的攻擊稍稍停頓下來,要不是有強力的控制,它們早就四散奔逃了。鴻僉微微緩了口氣,他知道眾人的體力精神都到了極限,如果劍齒豪再這樣持續不斷地攻擊,他們肯定要崩潰了。

  卡珠驚奇地發現手中的黑獄槍非常好用,射出去的能量光彈威力極大,連續射擊百十發後,竟然還有能量。看到劍齒豪暫時停止了攻擊,他渾身發軟,抱著黑獄槍癱坐在大車上。身邊已經沒有熟悉的人了,剛才他一槍射穿一隻劍齒豪的腦袋,那只劍齒豪翹起的尖尾猛地翻刺過來,將邊上一個小行商的胸口戳開一個大洞,那人當場氣絕身亡。他悲哀地掃視著防禦圈內,上千人的大商隊現在已經死傷一大半了,完好無損的人不超過三、四百,許多人身上都是傷痕纍纍。

  柱頭疲憊地看著自己的小隊,因為有刺脊槍,他們大多數人沒有受傷,但是個個臉色青白,汗透皮甲。怪獸無休無止地衝擊,使他們產生即使拿著刺脊槍都無力抵抗的感覺。癩頭的手臂被劍齒豪的利齒劃開兩道大口子,臭腳正忙著給他包紮,他小聲道:「癩頭,我們能不能殺退這些東西啊?我快要頂不住了,唉……」癩頭身子輕輕顫抖著,說道:「兄弟,頂不住也要頂啊,不然我們真要死在這裡了。」

  班侗跑到鴻僉身邊問道:「老哥,李前輩怎麼還沒有回來?」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李強身上,可李強剛才飛出去後,就蹤影俱無了。鴻僉心裡也非常奇怪和不安:師叔一去不回,難道他遇到什麼厲害的東西被纏住了?他安慰班侗道:「我師叔一定會回來的。我們趕快準備,劍齒豪後面跟著的是搏殺獸。」他沒有說後面還有兩頭地火獸,怕班侗聽了承受不了。

  鴻僉飛到空中縱聲長嘯,連嘯三聲,可是除了怪獸的嘶吼聲,他聽不到李強的一點回應,心裡不禁真的有點著急了。落到地上,鴻僉說道:「班侗,悄悄把黑尖騎準備好,實在抵擋不住,就向回跑吧,我來斷後。再等一會兒。」班侗心裡一涼,知道局勢已經控制不住了,他似乎一下蒼老了許多,歎道:「只能這樣了,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

  納善大吼道:「怪獸又來了!小子們,加把勁!殺!殺!殺!」眾人鼓起餘勇,振作精神,再次衝上前去。局勢越來越不妙了。

  李強這裡也到了緊要關頭,多虧龍千岳的猶豫,才使他爭得了寶貴的時間。他真是傻大膽,在被人圍困之時,竟然有心思製器煉劍,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圍繞著身體的劍霧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三色煙嵐,上層是紫色的天火,中層是黑色的玄氣,下層是淡金色的劍霧,涇渭分明,各不相擾。李強非常小心地用了種種辦法,都沒有使它們融合成功,最後,他想到在天籟城學會的音序排列,靈機一動,他強行將天火和玄氣按音序排進吸星劍裡,剎那間,三色煙嵐融合了,修真界一種最奇特的飛劍就這樣被他搗鼓出來了。

  幾乎在這同時,龍千岳也下定了決心:如果能幹掉李強,就可以像明靈子說的那樣推個一乾二淨,不承認見過他;如果自己敗了或者萬重大陣被破掉,只要自己能全身而退,以後也可以推說不知道李強是什麼人,給他個死不認帳,最多也就是「誤會」而已。

  明靈子緊張地看著師叔,他知道,龍千岳如果退走,自己和韻妹回去肯定要受到極重的處罰,他現在就看龍千岳怎麼決定了。看見龍千岳的兩道白眉完全豎起,明靈子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師叔動心了。龍千岳喝罵道:「混帳東西!現在你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了吧,以後別再到處惹禍了,比你強的修真者不知道有多少!真是氣死我了。」明靈子眼裡閃過一絲怨毒的光,低頭道:「謹遵師叔教誨,弟子知錯了。」

  龍千岳揚手飛出一隻六角形的法寶,喝道:「準備鎮塔天雷!」他的四個徒弟驚訝萬分,鎮塔天雷是天戟峰專門用來應對莽原不測時的絕招,輕易是不能動用的,四人不由得微微遲疑。明靈子急得大吼道:「你們難道要抗令不遵?」見龍千岳的白眉飛揚起來,四人急忙答道:「是!遵師令!」

  虹韻子突然尖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他的飛劍和剛才的不一樣了。」龍千岳氣得喝罵道:「你給我閉嘴!沒人說你是啞巴!」他心裡有一股無名火,因為現在的行動完全違背了自己的本意,他其實是個剛愎自用的人,是這兩個師侄讓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他內心非常惱怒。明靈子悄悄拉拉虹韻子,用眼睛示意她不要多說。

  龍千岳也發現了李強飛劍的變化,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飛劍幻化的劍霧亦真亦幻,如潮起潮落滔滔不絕,似星移斗轉變化莫測,劍霧的顏色也幻化無常,就像陽光下升起的煙嵐,雲蒸霞蔚絢爛奪目,尤其讓人吃驚的是,劍霧裡還傳來一縷縹緲的簫音,繚繞不去。劍霧因為有萬重大陣阻隔,龍千岳幾人還不覺得怎樣,但那縷簫音卻穿透力極強,聽得人昏沉沉提不起精神。龍千岳到底修真功力深厚,察覺到不好,奮起精神大喝道:「鎮塔天雷……天……雷……動!」

  六角形的法寶在空中急速旋轉,無數道青光吞吐伸縮。四個弟子每人揚手飛出一隻白色的手環,一道道的白光刺進六角形的法寶,頓時,青白兩色絞在一起,整個法寶急遽閃亮,空氣似乎都顫抖起來,隱隱的雷聲也漸漸響起。龍千岳手掐靈訣向李強打出,一道青白色的光芒扭曲著從六角形的法寶射出,直撲李強而去。

  李強突然感到頭頂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轟擊下來,急忙運起吸星劍逆襲而上,猛然驚覺不對,這股勁力竟然不是他所能抵抗的,待要閃身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可惜的是,吸星劍的新變化他還沒有完全掌握,不能對付劈下的天雷。

  「卡啦啦……嚓嚓嘣!」

  龍千岳連續釋放出五道鎮塔天雷。鎮塔天雷是天戟峰的鎮峰之寶,是專門用來應對莽原不測的法寶,威力大得不可思議。前兩道天雷將李強的劍霧震開一道裂縫,緊接著第三道天雷將炫陽環的金星劈散,第四道天雷劈下,瀾蘊戰甲也是一片黯然,第五道天雷實實在在地劈在了李強身上。這最後一道天雷的威力之大是李強沒有想到的,前面四道天雷是龍千岳分別合一個弟子的功力激發,最後一道天雷卻是五人的功力一起激發,威力足以劈山裂地。雖然影夢甲立即護住了肉身,可這道天雷實在太厲害了,李強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被這道蘊含著無上勁力的天雷擊傷了。

  最後這道天雷擊傷李強的同時,也觸動了太皓梭。李強身上出現了淡淡的光暈,光暈閃爍著,冒出無數細小的金星,太皓梭好像在積蓄能量,慢慢地,一圈圈的金光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龍千岳發現萬重大陣搖晃顫動起來,他大吃一驚叫道:「怎麼回事?」

  李強半蹲在空中,一手扶膝一手下垂,頭也低著,卻不墜落,漸漸地,金光將他的身形都隱去了,「噼噼啪啪」的碎裂聲越來越響。明靈子得意地狂笑起來:「哈哈,這下看你再狂,哼!和我們天戟峰鬥,只能怪你沒長眼睛,死了活該!哈哈……哈……我要撕碎你的元嬰,哈哈!」他以為李強已經受到重創,正在碎裂。

  龍千岳到底不凡,他察覺不妙,揚手撒出一道紅色的護罩護住六人,同時大喝道:「放出飛劍!全力……」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太皓梭終於發作了。

  由於搏殺獸的加入,商隊的防禦圈終於抵擋不住衝擊,出現崩潰的徵兆。帕本的長槍越用越熟練,他來回縱橫飛奔,不管是劍齒豪還是搏殺獸,長槍過處一片狼藉。他也很疲憊了,怪獸仍無窮無盡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湧來,尤其可怕的是那些沒有死透的怪獸,如果不小心踏上去,很可能被它反咬一口。

  納善也有點膽寒了,他的逆光劍僅次於鴻僉的塵霄碎金雙劍,舞動間青光閃耀,劍芒最遠可達到五米開外,任何怪獸只要被劍芒掃到,輕則皮開肉爛,重則筋斷骨裂。可即使是這樣納善也覺得很吃力了,怪獸實在是太多了,讓他殺不勝殺,他只能照顧到身周的人,遠處咆哮怪叫慘嚎的人獸大戰,他已經無力看顧。他奮起精神,狂吼道:「老帕!老大跑到哪裡去啦!他再不來,這些人就全完蛋了!殺啊!」

  柱頭等人圍成一個小圈,圈子裡都是受傷的兄弟,他們手上的刺脊槍全部都給了身後還能站立的兄弟,讓他們在圈裡向外射擊。柱頭小隊的人,每人都挺著一把聚鐮對著外面,他們已經無暇顧及圈外的人了,只能靠著聚鐮暫時遲滯怪獸的衝擊,再由身後的人用刺脊槍消滅怪獸。這個方法還算不錯,圈外的怪獸屍體越堆越高。人人都拼了命,殺紅了眼。

  柱頭的雙眼血紅,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土墩靠在他背後,單手舉著刺脊槍,那只殘臂緊緊扣著柱頭的脖頸,兩人頭靠著頭,他叫道:「柱頭,柱頭!快想辦法帶著兄弟們衝出去!你一定要帶著兄弟們衝出去!」柱頭用聚鐮死死抵住一頭劍齒豪,吼道:「開槍啊!」臭腳飛快地豎起聚鐮,狠狠刺進一頭搏殺獸的胸膛。土墩連擊兩槍,殺掉兩條怪獸,突然他大驚失色:刺脊槍的晶石已經耗盡,而他斷掉一隻手臂,根本就來不及更換晶石。臭腳在一邊狂吼:「土墩!射!」

  土墩眼看著劍齒豪的尾巴抽向臭腳,他悲吼一聲,扔掉刺脊槍,從柱頭背上躍起,合身撲了上去,「噗!」 劍齒豪鋒利猶如刀尖的尾巴狠狠插進土墩的胸口,他慘嚎著飛了出去。臭腳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豎起來了,他知道土墩這是為了救他,他狂嚎起來:「土墩啊!我……他媽的!殺……啊!」一手頂住聚鐮,一手抽出砍刀,這一刀凝聚了他渾身所有的力氣,那隻怪獸的腦袋被一刀削飛,噴出的鮮血濺得他滿頭滿臉。頑公也在圈內,他飛身來到臭腳邊,喝道:「臭腳,別衝動!」抬手劈翻另一條搏殺獸。

  鴻僉知道不行了,上萬隻怪獸不要命地衝過來,自己雖有修真者的實力可保無事,但是商隊的人就沒法保全了。黑尖騎和花尖騎早已炸了群,被蜂擁而上的怪獸沖得七零八落,現在就是想逃也沒有坐騎了。看著越來越重的傷亡,鴻僉心中悲憤之極,他順著外圈低飛,雙劍猶如無數彩花散射開來,霎時間,血肉飛濺。他不再顧慮是否會影響到自己的修真,開始大開殺戒了。

  突然,怪獸群退了,兩隻地火獸緩緩爬來,鴻僉知道大勢已去。近百米長的地火獸,一旦噴出火來,任何人都無法抵擋。鴻僉也不敢硬抗,他再次發出震天長嘯,試圖找到李強。商隊的人沒有一個逃跑的,誰都知道是跑不掉的。納善大吼道:「集中所有的虹錐炮,所有的刺脊槍通通到我身邊來!」鴻僉沒想到納善竟如此冷靜,也叫道:「所有的人都聽他的指揮!」

  此時眾人都已六神無主,聽納善一聲吆喝,不由自主地都向他聚攏過去。三門虹錐炮都已經充填好能量,納善道:「所有的武器都對準左邊的那頭大傢伙,聽我的口令……預備……放!」三道紅色能量光球在天空中劃出三道紅色的弧線,「轟!轟!轟!」其中兩道準確地擊中了地火獸的脊背,還有一道在它的頭部前炸開。與此同時,幾十支刺脊槍也一起開火。左邊的那只地火獸受到重創,突然發狂,向邊上的怪獸群跌跌撞撞衝去,霎時間,怪獸群一片大亂。

  商隊裡一片歡呼。納善大叫道:「繼續準備!他娘的……還有一隻大的!」有人突然大叫道:「大家快看啊!快看那邊!」

  只見天邊一抹金色亮起,像閃電般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大地突然劇烈震顫,促不及防之下,所有站著的人和獸都被掀翻在地。耀眼的金光將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人人都感到有一股颶風從背上掠過,震耳欲聾的驚雷聲陡然炸響,就像晴天霹靂一般。

  所有的人都嚇壞了,納善看見金光頓時渾身顫慄起來,他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曾經見過兩次這樣的金光。他狂叫道:「鴻僉!老大有危險,你快去!」他跳起身來,急得狂呼亂叫。帕本急忙拉住他,說道:「老納!冷靜!冷靜!」鴻僉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嘯,向著發出金光的地方急速飛去。

  太皓梭是第一次全力反擊,鎮塔天雷將它蘊含的能量全部激發出來了。仙器所具有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龍千岳已經有所察覺,所以先護住了六個弟子,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手反擊的是仙器。萬重大陣被太皓梭無匹的能量炸得粉碎,懸在空中的六角形法寶和四個弟子的白色手環通通化為灰燼,七個人的飛劍戰甲就像薄薄的瓷器被鐵錘砸中,碎裂飄散。

  龍千岳只來得及撒出最後一道防護,那是他救命的法寶,但還是稍微慢了一步,虹韻子的功力最弱,肉身在一瞬間灰飛煙滅。明靈子和她是合籍雙修的伴侶,他眼睜睜地看著卻無法救助,半晌,他才長嚎出聲:「啊……啊……韻妹!哦……哇!」他急瘋了,心裡恨極了李強。龍千岳為了抵擋太皓梭的衝擊也受了極重的內傷,他現在的樣子很難看,眼鼻口耳都流著鮮血。

  明靈子抱著虹韻子的元嬰,他不僅恨死了李強,連帶著也恨起了龍千岳。他衝著龍千岳瘋狂地叫道:「你為什麼不護著韻妹!你……你不是我的師叔!」他覺得龍千岳不公平,自己的四個弟子安然無恙,卻偏偏讓他的韻妹遭了殃。

  龍千岳噴出一口鮮血。他的大弟子憤怒地罵道:「明靈子!你混蛋!」抬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明靈子眼睛都紅了,說道:「好!你們等著瞧!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發誓……」他咆哮著急速飛走了。

  李強也是元氣大傷,他心裡明白,要不是有太皓梭,自己肯定沒命了。他緩緩挺直身形,淡淡地說道:「龍千岳!這件事情沒完,我一定會去天戟峰討教一番的。」他還不知道,太皓梭已經將虹韻子的肉身毀掉,他與天戟峰已然結下了大仇。龍千岳心裡一痛,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強竟然如此強橫無匹,不但破掉了萬重大陣,還將自己的法寶「震塔星」毀去,自己不但大敗虧輸,而且結下的仇家如此厲害,真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

  鴻僉長嘯著飛到李強身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李強如此狼狽,瀾蘊戰甲上佈滿了細密的裂痕,臉上血跡斑斑。他大叫道:「師叔!怎麼回事?他們是什麼人?」李強看見鴻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道:「是天戟峰的人,商隊的人怎麼樣了?」鴻僉一聽就火了,怒喝道:「師叔,看我的!」碎金劍陡然炸開,射向龍千岳五人。

  此時,龍千岳五人已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李強攔住鴻僉道:「讓他們走!老子不屑於趁人之危。」龍千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心裡也佩服李強的大氣,說道:「我們走!」四個弟子扶著龍千岳,搖搖晃晃地飛走了。

  鴻僉收回飛劍,說道:「商隊傷亡慘重,現在快要頂不住了,後面又來了兩隻神獸。」李強大驚道:「我們快走!」話音剛落,他突然像一塊石頭般從空中墜落。鴻僉一愣,立即明白過來,他嚇得魂飛天外,慌忙向下追去。

  李強昏迷了。

第十一章 傷亡慘重

 

  鴻僉一把抱住李強,緩緩落在地上,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之極。落地的輕微震動,使李強睜開了眼。鎮塔天雷是天戟峰最厲害的法寶,李強要不是有三層甲護身,根本就無法抵擋。他深吸一口氣,吃了一顆靈丹,輕輕說道:「鴻僉,你先回去!我靜坐片刻就好。」鴻僉咬牙道:「不行!我不能離開……」

  李強有點著急,說道:「鴻僉,現在我還能對付,你快去找到裂獸族的人,阻止他們!快去!」他的聲音雖然很低沉,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鴻僉又氣又急,他擔心李強的安全,不願離開,可又不敢違抗李強的命令,急得他在地上亂轉起來。李強說道:「鴻僉,我有火精護身,沒人能近身的,你去吧,再遲一點他們真的要頂不住了。」

  鴻僉無奈道:「師叔保重,弟子一會兒就來!」他縱身躍到空中,心裡湧起無限的殺機。他快速在空中盤旋,搜尋裂獸族的蹤跡。空中的視野開闊,很快他就察覺出西南方有怪異的哨聲,他悄無聲息地飛過去,決心要殺光這些害人的傢伙,哪怕會影響到自己的修真。

  李強定下心神來檢查自己,不禁暗暗吃驚,這才知道剛才承受的最後一擊是多麼可怕。瀾蘊戰甲雖然沒有被毀掉,但是也必須重新修煉,元嬰也受到極大的震動,似乎有些萎靡不振。他不禁歎了口氣,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太順了,自滿之心一起,遇見厲害的傢伙,難免會吃大虧。他苦笑笑,將心神沉入元嬰,全力運功修復,可是他又疏忽了,自己是坐在空曠的大草原上,野草雖然遮住了他的身影,卻遮不住他練功時發出的光。

  地火獸被炸得發了瘋,突然轉向怪獸群衝去。在天路草原,地火獸是怪獸中最厲害的一種,怪獸群被它一衝,頓時大亂。這時一陣尖利的鳴哨遠遠傳來,怪獸們就像是聽到了進攻的號角,轟然掉頭向商隊再次衝來,剩下的那只未受傷的地火獸卻緩緩掉頭,向後退去。

  所有的怪獸都像發了瘋一樣向商隊衝來,比先前的衝擊還要猛烈許多。納善咬牙切齒道:「他娘的,這些奇形怪狀的傢伙跟我有仇啊,還真來勁啊,呸!再來過!」帕本苦笑道:「大家都精疲力盡了,怎麼辦?」柱頭沙啞著聲音叫道:「虹錐炮可以放炮了,打哪裡?」頑公多虧了帕本的照看,幾次將他從怪獸嘴邊救出,這會兒他也是渾身發軟,眼冒金星,聞言說道:「柱頭,隨便放吧,打哪都一樣了……」

  班侗指揮所有的人聚攏到營地中央,最裡層是重傷員,外層是沒有受傷的或是輕傷員,他吼道:「大家聽著!我班侗對不起兄弟們了,把大家帶到了絕地來,現在我們再拼最後一把,殺一隻是一隻,殺他娘的兩隻,就賺上一隻,就是死也要死得像條漢子!」商隊的人被他鼓動得熱血沸騰。納善狂叫道:「班侗!是條好漢子,我納善交你這個朋友!哈哈!虹錐炮……放!」

  柱頭首先發出一炮,然後扔下虹錐炮,挺起聚鐮衝到最外層。所有外層的人都挺起手中的聚鐮,每個人身後都緊跟著兩個手拿砍刀的漢子。只片刻功夫,劍齒豪和搏殺獸就越過大車衝了上來。納善縱身跳到圈外,手中的逆光劍青光亂閃,帕本也同時躍出,手中的長槍飛出無數的槍影。兄弟倆靠在一起,仗著手中的利器,瘋狂地砍殺起來。

  眾人見他們哥倆如此凶悍,個個精神大振,也不顧一切地衝殺上去。

  當鴻僉突然出現在裂獸族的人群中間時,那些人才發現他。鴻僉一眼就看見一個靈鬼師打扮的人,聯想到剛到西大陸時在埠塘土寨的都集客棧看見的靈鬼師,立即知道就是這個傢伙幹得好事,飛劍不加思索地射了過去。

  靈鬼師促不及防,被飛劍射中,身體一下就炸開了,無數道黑影哭嚎翻滾著從他體內飛出,當即被碎金劍剿滅了許多,還有一些則尖嚎著鑽入泥土裡。鴻僉喝道:「你們通通給老子去死!」恨極之下,他也開始自稱「老子」了。

  那些裂獸族的人如何能夠抵禦修真者的飛劍,眨眼之間,就被劍芒殺傷大半。剩下的人則爬伏在地,哭嚎求饒。鴻僉心裡訝然,上次抓住的裂獸族的漢子可不是這樣軟弱的。他厲聲說道:「立即命令所有的怪獸停止攻擊!」

  從地上爬起兩個人,嘴裡含著一隻紅色的鳴哨,鼓著腮幫子使勁吹響,鳴哨的聲音迴盪在草原上空,顯得十分詭異。鴻僉微微放鬆下來,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指使怪獸殺人?這個靈鬼師是來幹什麼的?」其中一個人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們也沒有辦法,前段時間來了幾個靈鬼師,還有像您老人家一樣的人……」他見鴻僉臉色一變,嚇得急忙道:「不……不是的,是像您老人家這樣殺……殺人……用亮閃閃的光……」鴻僉一下就明白了,是用飛劍殺人,那一定是有修真者參與進來了。

  「我們所有的族人都被靈鬼師下了咒,剛才您老人家殺掉他,我們才算清醒過來。您老人家饒命啊,我們也是無辜的……嗚嗚……」那人放聲大哭。鴻僉看著滿地的屍首,心裡懊喪不已,咬著牙問道:「他們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其中一個老者說道:「我們只是被他們當作工具利用,並不清楚他們要幹什麼。」鴻僉冷冷地說道:「是嗎?那留下你們還有什麼用?」他這麼一嚇唬,頓時哭聲一片,有人說道:「大、大、大爺,你老人家知道……我、我們……他們不會告訴……為什麼要這樣幹,您……饒命啊!」鴻僉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看著這群裂獸族的人,真有點不知道那他們怎麼辦。他陰沉著臉不說話,只是盯著這些人看,看得他們毛骨悚然,脊背上直冒涼氣。

  終於,有一個人小聲說道:「我、我聽到一點……」鴻僉眼睛一亮,說道:「是什麼?快說!」那人說道:「他們在收集什麼東西,說是死人才有……而且必須是死得很慘的人才有,所以他們就讓我們在暗中縱獸傷人……嗯,我還聽到一個靈鬼師說,要為莽原的老祖出份力什麼的,還需要大量的人去拜見祈福百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鴻僉沉吟半晌,暗自尋思:莽原老祖?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可想了半天,也記不起在哪裡聽說過了。他知道不可能再問出什麼情況來了,又道:「前面還有你們的族人嗎?」那個老者說道:「每一路都有一個靈鬼師控制,最近進來的商隊都逃不掉的。唉!裂獸族這下算是完蛋了,以後沒有人會放過我們的。」他一旦清醒過來,立即明白了自己族人的險惡處境,心裡不由得恨極了那些靈鬼師。

  商隊的人已經徹底絕望了,長時間的拚殺,體力已經消耗到了極至。納善和帕本左突右奔拚命廝殺,試圖堵住防禦圈的缺口。眾人拼盡了最後一點氣力,終於再也頂不住怪獸連續不斷地衝擊,全部崩潰下來,霎時間,慘嚎聲響成一片。納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光頭上滿是汗水和鮮血,渾身發軟,兩手無力。帕本比納善稍微好些,這要得益於他平時的苦練,但是此時的他也只能護住納善,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救助眾人了。哥倆身邊的怪獸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兩人身上沾滿碎肉爛泥和鮮血,樣子十分可怕。

  柱頭的聚鐮已經丟棄,他手裡拿著一把大砍刀,吼叫著命令自己小隊的人向他靠攏。他非常清楚,這時候只要一落單,幾乎就沒有生存的可能,將小隊聚攏也只不過是多支撐一會兒而已。

  一隻搏殺獸狠狠撞在癩頭的後背上,頭上的尖角深深插進他的肩胛骨。癩頭被搏殺獸頂著向前推去,他痛極狂吼。頑公上前一刀捅進那只搏殺獸的肚子,手腕猛地一翻,攪動著抽出砍刀,又回手擋住一隻劍齒豪抽來的尾巴。

  臭腳怪叫著抱住癩頭,狠狠一腳跺在搏殺獸的頭上。癩頭背上的鮮血順著皮甲流淌出來。又是一隻劍齒豪撲來,將臭腳和癩頭撞翻在地,張開大嘴咬向癩頭,臭腳大吼著抬腳踹去,卻被劍齒豪一口咬住。「乒!」一聲刺脊槍響,是卡珠救了臭腳一命,這一槍準確擊中劍齒豪的脖子。黑獄槍的威力可真是不同凡響,一槍就把劍齒豪的脖子打斷。臭腳慘叫著縮回腳,腳上竟還連著一隻咬著不放的怪獸頭顱。

  突然,一陣怪異的鳴哨聲傳來,怪獸猛地停止了攻擊,齊齊地向四外散開。柱頭大叫道:「獸群退了!」幾乎同時,所有的人都像被抽去身上的骨頭般癱軟在地,納善也一屁股坐在血水中,張開大嘴,狂笑出聲:「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柱頭癱倒在一隻劍齒豪的屍身上,他張了張嘴,沒有笑出來,眼淚卻不爭氣地滾滾落下。

  有人驚叫道:「看那只受傷的地火獸……它衝過來啦!」

  班侗厲聲喝令道:「引開它!引開它!」好不容易找到幾匹黑尖騎,幾個護衛騎上快速迎了上去。納善和帕本也找到一匹銀尖騎,柱頭擦去眼淚,抓起邊上的虹錐炮追上去遞給納善,大聲道:「兄弟小心!」帕本用槍柄一抽座下的銀尖騎,跟著護衛後面衝了出去。

  地火獸背上被炸開兩個小洞,身上的硬甲都是裂痕,頭部傷痕纍纍,一隻巨大的眼睛流淌著烏青色的濃漿,它被炸瞎了一隻眼,六隻粗大的長腳也斷去一隻。它搖晃著龐大的軀體,歪歪斜斜地在草原上橫衝直撞。

  那幾匹黑尖騎上的護衛人人手執刺脊槍,他們來到地火獸的側面約百米處舉槍射擊,光彈打在地火獸龐大的身軀上,雖然傷不到它,卻成功地把它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一聲令人顫慄的狂吼聲響起,兩道青紅色的火焰從地火獸頭部兩側噴出。那幾個護衛沒想到地火獸能將火焰噴射得這麼遠,想往回跑已經來不及了,剎那間,他們連同座下的黑尖騎都燃燒起來。

  納善急忙掉轉銀尖騎,他和帕本靠的也太近了。地火獸的眼睛似乎對移動的東西很敏感,轉身向他倆追來。納善怪叫道:「老帕,你來控制銀尖騎,給這個大傢伙追上就完蛋啦,快逃啊!」帕本用槍柄不停地抽打銀尖騎的屁股,銀尖騎帶著他倆向前狂奔而去。納善扭身抬起虹錐炮,說道:「穩著點,他奶奶的,晶石快消耗完了。」他按下激發鈕。

  「轟!」

  這一發能量光彈在地火獸頭部右側炸開,炸得它狂吼一聲,火焰再次噴出。納善怪叫:「快逃!」帕本狠命地抽了一記銀尖騎,銀尖騎被抽得痛嘶不休,瘋狂地向前竄去。那道火焰就落在他倆身後,一股炙熱的氣流撲了上來。納善叫道:「向那邊跑!」幸虧地火獸傷了一隻腳,否則,銀尖騎是跑不贏它的。

  「別慌!向這裡來!」

  納善聞聲大喜,向著空中的鴻僉說道:「哈哈,你要是再不來,我老納就要變成烤肉啦!」鴻僉忽地掠到納善身邊,笑道:「炮給我!」抓起虹錐炮轉身向那只受傷的地火獸飛去。納善羨慕地說道:「哎!我要是能飛就好了。」帕本一把抓住納善,叫道:「你看那邊!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鴻僉從空中落到地火獸的背後,輕巧地站到它的背上,抬手將虹錐炮探進地火獸背上的傷口裡,冷笑道:「這還搞不死你?」按下激發鈕的同時,他急速向上空升去。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炸,地火獸龐大的身軀碎裂成兩段,爛肉碎甲四散飛落。鴻僉解決掉地火獸,轉身向李強停留的地方飛去。

  商隊裡還活著的人都木愣愣地看著地火獸被炸開。柱頭趴在癩頭身邊,用手徒勞地去堵他背上的傷口,臭腳也不顧自己鮮血流淌的小腿,托著癩頭,叫道:「癩頭,你醒醒!醒醒啊!」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癩頭,我們哥倆是一對……我是臭腳,你是癩頭,你要是走了,臭腳可怎麼辦?兄弟,醒醒!你醒醒!」癩頭喉嚨裡呼嚕呼嚕地響個不停,他嘔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塊,歎了口氣就不動了。柱頭和臭腳兩人呆呆地抱著癩頭的屍身,無言地坐在泥漿血水裡。

  一個上千人的大商隊,活下來的不到五百人,而且人人身上帶傷,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的。柱頭的三十人小隊只活下來十八個,其中還有七個重傷,這已經算是存活人數最多的小隊了。班侗坐在怪獸的屍體堆裡,面無人色地看著自己的商隊,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掉的好,如此慘狀讓他簡直無法面對。

  納善和帕本跳下銀尖騎,緩緩向野草叢發光處走去。納善緊了緊手上的逆光劍,問道:「會不會是什麼寶物?」帕本擺擺手讓他不要說話,兩人躡手躡腳靠了過去。突然帕本小聲驚呼:「天哪!是師尊!」鴻僉此時也到了,他舉手示意,傳音道:「師叔在修煉,我們在邊上護法,千萬不要驚擾了他老人家。」

  帕本納善滿腹疑問,可是不敢多問,兩人提著手中的武器,為李強護法。

  李強將心神沉入元嬰,緩慢地推動著小宇宙,同時小心翼翼地修補身上的損傷。他的優勢是掌握了兩個門派的修真秘笈,加上有紫炎心和火精的幫助,所以恢復起來非常快,只是短短的一會兒功夫,他的傷勢就已經好轉,竟然還有餘力去修煉身上的瀾蘊戰甲。

  李強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太皓梭似乎變得很弱,他猶豫再三,想起在黑獄吃的苦頭,終於放棄了修煉太皓梭的想法。後來他才知道,這時候的太皓梭因為完全發散了自身的能量,是最弱的時候,如果自己順勢修煉它,就可以成為修真界第一個在出竅初期就擁有仙器的修真者,可惜他錯失了這個機會。

  因為有鴻僉在空中護法,納善和帕本就在邊上一直看著李強,兩人靠在一起小聲嘀咕著,納善悄悄道:「老帕,離開這裡以後,你跟著老大修真,還會回來嗎?」帕本苦笑道:「我只想早點離開這裡,唉!其實,我只想老老實實過完這輩子就行了,可遇見師尊後,我就打算一直跟著他了,不瞞你說,自從我知道修真以後可以活這麼久,還真有點害怕啊。」納善興奮地說道:「嘿!我可是開心死了,能長生不老啊,還有什麼比這更牛皮的?哎,老帕,你看我是不是更年輕啦,嘿嘿,要是回到家鄉,准讓他們嚇一跳。」他滿臉得意,又道:「你知道嗎,聽老大說,只要我修到元嬰期,瞎掉的這隻眼還能復明,真是想想都開心啊。」

  帕本卻不像納善想得那麼簡單,他說道:「也許以後師尊想要安定下來,找個什麼地方潛修,我就給他老人家看門護院。」他沉吟片刻,又道:「過得百年,你發現兒時的玩伴、以前的好友、自己的親屬全都不在人世了,只剩下你孤零零的活著,你還會覺得有趣嗎?」納善微微一呆,說道:「這個倒是沒有想過。嗨!管不了那麼多,到時候再說吧。」帕本搖搖頭,心裡卻很羨慕他的灑脫。

  李強身上的金光更加強烈了,瀾蘊戰甲籠罩在一層紫氣裡,泛出刺眼奪目的寶光,戰甲上的細碎裂痕漸漸融合,他身上突然湧起濃濃的霧氣。鴻僉在空中一眼瞥見,趕緊落在納善和帕本身邊,拉著他倆急速後退,說道:「師叔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好像在煉劍,奇怪,怎麼會是這樣的?這像是劍霧……」

  帕本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劍霧?很厲害嗎?」

  鴻僉說道:「這種劍法我以前聽說過,據說如果能把飛劍煉到劍霧的狀態,一般的飛劍就根本無法對付,看師叔的劍霧似乎是剛剛煉成的,還是初步的形態,要能再進一步可就不得了啦。」納善問道:「怎麼不得了?」

  鴻僉笑道:「我也是聽說的,等師叔醒了,你去問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納善摸著光頭嘿嘿笑道:「我說老哥,你是吊人胃口啊,說話說一半,成心慪我。」帕本也說道:「師兄,你就說說吧。」納善附和道:「對啊,說吧,就是講錯了我們也不知道,嘿嘿。」鴻僉被纏得沒辦法,只好說道:「這種劍法是以真幻虛為初步,然後就是以虛幻真,再後面怎麼煉,我就不清楚了。」

  納善晃著光頭,咧咧嘴笑道:「聽不懂,什麼真啊虛的。我說老哥,就問一句話,劍霧很厲害嗎?」鴻僉笑道:「廢話!當然很厲害,這可是頂級的修煉方法了。」納善一臉的嚮往,說道:「什麼時候老大也教教我就好了。」鴻僉覺得納善簡直是在做白日夢,他只笑笑,淡淡地說了一句:「也許吧。」

  帕本指著地平線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李強站起身來說道:「那是一群修真者,你看到的是劍芒的影子。」

  納善驚喜地叫道:「老大!你醒啦。」

  鴻僉神情凝重地說道:「不知道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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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蓮の翼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