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君欽涯的悔意(上)

  荷衣廂房內的燈並未熄,那道黑影更明顯地映在牆上.

  還沒有待荷衣反應過來,於子期的人已經閃到書房去了.

  臥室內,剩下荷衣一個人.再者,就是那道黑影.

  君欽涯露面在荷衣身面前時,嚇了荷衣一跳.那哪是一張人臉?分明是一張怒氣衝天,魔鬼的臉.

  他這麼大火氣是幹什麼?

  荷衣收了受驚的表情,坦然的迎對他的怒氣.

  君欽涯一進來,看到荷衣衣衫不整,胸前的衣服被人扯得稀爛.她身上那片遮體的布,一不小心又垂落下來,酥胸再次讓男人目睹.這不是君欽涯關注的焦點,他關注的是荷衣身上的血,於子期方才噴到荷衣身上的血.

  見了血,君欽涯憤怒的眼神轉為擔驚,"受傷了?"

  荷衣努力的搖頭,"沒有,沒有."

  荷衣怕君欽涯發覺書房裡的於子期.她可不想看到君欽涯在她廂房殺人.那於子期要是死在這房裡,她也別想以後安心地呆在這裡.經歷過冥界的她,還是相信冤魂這一回事的.

  君欽涯安排在阮嬌樓的暗線告知他,有人出下重金買下荷衣今夜時,他再也按奈不住內心的真情.他並不知那是真情,只是知道自己不允許任何人碰荷衣絲毫.聽到荷衣不表演節目,要直接為柯千百侍床時,他像頭沒有思想只知進攻的牛火速趕往阮嬌樓.

  君欽涯是從阮嬌樓正門進來的.看到他的人,誰也擋不了.

  龜奴要擋他,"爺,花魁正在接客呢."

  那些姑娘看了,也只是看著.當看好戲一樣.君欽涯把那龜奴像甩香蕉皮一樣扔一邊去,直徑往荷衣廂房走進.只是他的步伐沒有任何聲音.

  那龜奴也只好起身,前去稟報阮媽媽.

  君欽涯把荷衣全身上下都檢查個遍,確定荷衣沒有受傷後,這才把手從荷衣身上離開,"把衣服穿好."

  荷衣納悶,什麼時候關心我得不得體了.為了不露春光,荷衣趕緊把那塊垂落的布拉起來遮住自己的酥胸.荷衣這個樣子真的是很狼狽,就像剛剛被人**過.

  君欽涯急了,"那個人呢?"他搜索了整個臥室,看到荷衣高床上**躺著的柯千百,來了怒氣,"你跟他苟且了?"

  他把荷衣一把拉在懷裡,凶狠地看著她.

  她被他抱得太用力,有些疼痛地叫了一聲.那聲音有些嬌滴,一時讓君欽涯想像到荷衣在床上時**的聲音,他更怒了,"你真賤."

  荷衣再沒有力氣,也要頑抗地推開不要臉的君欽涯.

  死不要臉的君欽涯,丟他到青樓來不正是要讓她招惹男人的嗎?做一個青樓女子,接客是多麼正常的事.她被柯千百欺負時,她的夫君在別的女人身邊.她被柯千百差些要去身子時,是一個跟她無關的人救了她.

  現在他罵她賤?

  他罵她賤.

  呵呵!

  荷衣這一聲笑,就像長空裡突然滑落的流星,在天際閃過那般光亮的火光後所剩下的淒美.滑落的光火,永遠的消失.荷衣的依戀亦然.這個該死的君欽涯,憑什麼罵她賤.

  "我喜歡賤啊?接客就是青樓女子該做的事,正常到像每個人都要吃飯一樣.不止今天我要接客,今後我都要接客.只要有人給錢,我就接.怎麼樣?是不是你也想嘗嘗我花魁的滋味?那拿錢來,讓阮媽媽給你排到明天.今兒我還有客人要侍候,顥琰王爺別掃我雅興."

  這一連串的話,荷衣說得輕鬆,真正的輕鬆.君欽涯,他愛做什麼,是他自己的事.岳荷衣不必要給他真正的理由.

  "是不是我讓你在這青樓正合你意,讓你勾引男人,讓你下賤,讓你正玩得風生水起."君欽涯字字句句無恥道.

  荷衣笑道:"怎麼?看我玩得順水順風眼紅了?還想幫我轉移地點,再一次折磨我?"

  欽涯輕了語氣,"我就真折磨你了嗎?我就真讓你受折磨了?"

  好一個卑鄙的君欽涯,做了這麼多一連串的事,竟不承認.

  荷衣問──

  新婚夜羞辱我的人是誰?

  新婚夜讓我看了自己的夫君睡在別的女人身邊的人是誰?

  新婚夜把我丟給色男的人是誰?

  新婚夜殺我父兄五人的人是誰?

  讓我現在在這青樓接客,陪男人睡覺,同男人承歡的人是誰?

  你還要怎麼折磨?你把我放到哪裡我都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隨便你.

  告訴你君欽涯,你只不過是個劊子手,毀滅了我的幸福,但是你毀滅不了我的精彩.

  君欽涯聽了荷衣說了一連串平淡的話,說得輕鬆,說得安然自得.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錯了,頭一次覺得心也會空.以前,背著仇恨,心只會痛.而現在,面對這麼安然的荷衣,他像被抽空了所有.

  "你是這麼認為我的?我只會折磨你?"

  荷衣答道:"顥琰王,折不折磨誰是你自己事.沒看到我這裡有客人嗎?還不走,還要在這裡也看一回我的春光好戲?我大婚那天可是看夠了.不過,我自己的春光,可不想有他人看見.你請回吧."

  





第四十二章 君欽涯的悔意(中)

  君欽涯正面面對著別開臉的荷衣.她臉上有絲絲的蒼白,卻依然那麼安然.

  的的確確,這一切都是君欽涯一手安排的.現在他倒覺得後悔.

  荷衣見君涯並無要走之意,開口道:"顥琰王是不是也想讓莫笑我為你服侍?那請明天天黑時,帶著銀子同阮媽媽打過招呼後再來.這個時候我該送客了,請回吧."

  這話,荷衣已經說過了.君欽涯當作沒聽見,他瞟一眼床上睡熟的柯千百,一把把荷衣拉近,抵在牆上.他除了粗魯,還是粗魯.他像是十年沒嘗過女人一樣,把荷衣逼在牆邊發了瘋地親吻.

  他不缺女人,他不缺那檔性事,可是他缺荷衣的附合.

  有誰敢像荷衣這樣,躺在君欽涯身下了,還視他如空氣.哪個女人不是投懷送抱,幫他寬衣,歡快地跟著他的節奏享樂.就荷衣例外.荷衣先是閉著唇,不讓他的舌探進去.荷衣擋了他的入侵,他酥酥軟軟地咬著她的唇,撬開她的齒,舌尖一股溜滑進去.

  你吻吧,除了**,你什麼也不會.荷衣乾脆不擋他了,舌頭也不配合他,像沒有神經系統一樣軟在嘴裡.

  君欽涯隨荷衣怎麼不配合,他今天是鐵定了要讓她見識,見識他男人的本性.他就不信,荷衣就真這麼不被他誘人的身體所動.他也管不著那個睡在床上的柯千百什麼時候醒來.等他要了她,她才知道什麼叫男人,她才會求他再要她.君欽涯對自己的信心十足.荷衣也是女人,她真能例外?他不信.

  他連她的衣服也不用脫,直接把她的裙撈起來自己頂上去.

  書房裡的於子期聽到外面的動靜,想衝出來制止.可是現在的他沒有絲毫功力,這樣莽撞衝出來,不但免不了荷衣被辱,反而會自投羅網.他腦袋機靈一轉,鄭水清的冥毒還在他手裡,他可以一樣將君欽涯昏迷了.可是反念一想,他救了荷衣今日,那明日呢?明日何其多,只要荷衣不自願跟他走,他永遠不能真正讓荷衣解脫.

  暗裡的於子期正決定要施毒,聽到荷衣臥室裡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今兒包下花魁的人可不是這位爺?"

  是阮嬌娘,厲聲的聲音.

  君欽涯把龜奴甩開後,龜奴便去請來阮嬌娘.跟同阮嬌娘來的,還有蘭香.蘭香見於子期進了荷衣房,迷昏了柯千百後,什麼都放心了,也就又換回衣服做回她的巧鳳.

  君欽涯見來了阮嬌娘,放開了被他壓得正緊的荷衣.

  他沒理會阮嬌娘,倒是看了她身邊的蘭香眼神深了.像是看到驚奇一樣,在心底一驚.

  蘭香見君欽涯打量她的眼神有些怪異,趕緊把頭埋下.

  荷衣在牆邊,衣衫零亂,春光無限.蘭香走了近,拉起床上的披風裹在在荷衣身上,"對不起,我來晚了."

  阮嬌娘發話,"這莫笑姑娘可不能一個晚上同時接兩個客人."

  荷衣剛剛雖險些被君欽涯**,但她依舊沉住氣,"阮媽媽,這顥琰王敢公然狂青樓,找姑娘可真是奇事.你該慶幸這阮嬌樓有這麼好的生意,他若是看得起莫笑,請他明兒再來.只要阮媽媽收了錢,應下這莊生意,莫笑照接不誤."

  說罷,荷衣欠身,"莫笑今天先失陪了."

  荷衣這身狼狽樣,得換身衣服.她領著蘭香從衣櫃裡取了衣服,往書房直徑走去.她本是想直接去浴室,但轉念又想起書房裡還有一個人要打發.

  進了書房,荷衣沒見到於子期人.她以為他早走了,她拉著身上的被單放輕了點.這天太熱了,她正準備轉身穿過浴室,於子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蘭香見了於子期,腦袋糊塗了.這花魁房裡,又是柯千百,又是於子期,又是君欽涯.她驚鄂地看著荷衣.荷衣沒功夫跟蘭香解釋,只得小聲跟於子期說,"快點走."

  於子期望著荷衣的眼,千言萬語.

  "走."荷衣壓低聲音,確是語氣沉重.

  於子期無奈地轉身,回頭仍是複雜地望著荷衣.這情況下,於子期不得不走.天網的人都以為他已經被風一鬼還有風二鬼活埋了.眼下,他要是不走,很有可能被君欽涯發現.萬一君欽涯一下子又跟著荷衣鑽進來,所有都前功盡棄.識實務者為俊傑,能保住自己,逃就逃.日後,他想守候荷衣的日子還長,得留著命才行.

  荷衣臥室裡,只得阮嬌娘君欽涯兩人.剩下的,就是那睡得什麼也不知的柯千百.

  阮嬌娘尷尬地看了一眼柯千百,"這地方說話不方便,借一步說話行嗎?"

  說罷,阮嬌娘往荷衣房外走去.君欽涯則跟在她身後.

  到了阮嬌樓那私人的四合小院,待身後的君欽涯走近來,阮嬌娘關了院門.

  小院裡,風景很好.阮嬌娘插了一地的柳樹.盛夏,正是柳樹成陰,柳絮飄揚的時候.今夜,有清風,徐徐吹來,吹得枊葉輕輕揚揚地蕩起.阮嬌娘的小院一直掌著燈,從不熄過.她喜歡喜氣,所以這小院前前後後,所有懸樑上都掛著紅燈籠.朦朧中,她看到了君欽涯那張一直高傲,一直冷漠的臉上多了一份神傷.

  還沒等阮嬌娘開口,君欽涯搶先道:"從今往後,岳荷衣不用再接客."

  阮嬌娘洞察男人的眼睛跟夜裡捉老鼠的貓頭鷹那眼睛一般亮.君欽涯心裡想什麼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從來沒有人讓君欽涯如此無主失措,公然地從青樓正門來,公然地在青樓鬧事.為的,只是一讓岳荷衣不柯千百羞辱.

  男人的佔有慾是很強的,他看好的女人,他不允任何人動她.

  阮嬌娘試問,"丟她來青樓,你不是就讓她接客的嗎?"

  君欽涯沒有她氣地說道:"我說了,她以後不用再接客."

  "那今天那個柯千百呢?"阮嬌娘接住.

  "柯千百我自有人處理他."

  好一個君欽涯,他在阮嬌娘的天下第一青樓安插了多少線人,阮嬌娘查得一清二楚.當初,她開這間青樓正是為了要賺錢,為君欽涯贖罪.她得知君欽涯安插有天網的人在內後,也沒阻止.她只想安心得開青樓,安心的賺錢.有錢賺,她就不想再生事,不想找君欽涯理論.到最後,她還不是為了他,他要做什麼,她也不阻擾.

  君欽涯這麼不屑一顧地對阮嬌娘說話,她心涼如深井裡的水,"那你為何還要跟我說不用讓她接客,你都安排好了,還用跟我說什麼?"

  "我是告誡你."

  阮嬌娘的笑聲響在這小院裡.搖擺的枊葉似乎不是被風吹的,而是被阮嬌娘的笑聲震動的,"君欽涯,你不覺得你可笑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嗎?是你自己要丟她到我這裡來招惹男人,你還怨我.告誡我什麼?告誡我要疼你的嬌妻?照顧好你的嬌妻?那顥琰王府的阮小魚又算什麼?你要害多少女人在你手裡成為殘花敗柳?"

  君欽涯暗淡地說:"我只讓你以後別讓她接客."

  阮嬌娘淒冷地問:"你愛上她了?"

  君欽涯沉默.

  無需再解釋什麼,阮嬌娘丟給君欽涯一句話,"那你把她接走,別放在我這裡招惹人.她那麼嬌艷的一朵花,我不懂要怎麼呵護."

  醋意,是每個女人都有的.一旦打翻了,那陳舊的酸味將空氣罩得失去清新.阮嬌娘曾說過自己的姐姐阮小魚賤,她試問自己就有多清高?自己不是一樣賤嗎?做的所有事,都圍繞著君欽涯.賺的錢都拿去幫他行善了,她活著才是真的賤.而君欽涯從來都只是對他冷淡無味,只索取性.

  君欽涯說:"你讓我把她接到哪裡去?"

  這個問題,君欽涯還沒有想過.畢竟丟荷衣來,真正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讓她在阮嬌樓,不許她接客."






第四十三章 善後

  於子期踏著清風,從荷衣書房的窗門躍身而逃.還好鄭水清救他時,力保住他的輕功.

  "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沒有被欺負吧?我明明看著他幫你解決了柯千百,怎麼又跑出來了顥琰王?"蘭香問了一連串的疑問.她真的是搞糊塗了,本來以為於子期的到來,荷衣便安全了.沒想到阮嬌娘火速地把她拉到荷衣房間看到荷衣正被君欽涯欺負.

  今天的事是荷衣意料之外的,真正擺脫君欽涯的日子到底是多久?

  "妹妹沒怪我沒有按照你的計劃配合你吧?我是看到他進來解決了柯千百後,才安心離開的."蘭香焦急地解釋.

  荷衣草草帶過,"沒事,姐姐不要自責,該來的總會來.就是今天真失了身,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對了,姐姐可知道我岳家父兄被刺的消息是否傳到皇帝耳中,是否天下人都得知?"

  荷衣自從進了這阮嬌樓,就再沒有得知過外面的消息.幸好她身邊還有個蘭香可以幫她打聽消息,要不她真是連自己會怎麼死也不知道.

  "妹妹問這個做什麼?這個天下人倒是不知道,但是皇上他早已經知道了.是皇上封鎖的消息,他不讓天下人知道護國將軍被刺的消息."蘭香一一解釋.

  荷衣忙問:"那邊國郝爾漠國來犯的事呢?"

  山間曾在荷衣接客前對她講過,郝爾漠國來犯之事.並且山間說那話時,對岳家將領信心十足,鐵定了郝爾漠國不敢踏進古域國領土一事.荷衣想從蘭香口裡獲知情報.

  蘭香說道:"這只是傳言,實際並未來犯."

  荷衣明白了,郝爾漠國是故意造謠氣勢.怪不得,那個人並未來找她.這場戰事,不知是否會到來.想必君欽涯早已做好準備,佈置他的計劃.

  明白了一切,荷衣這才有心思打理自己這一身的狼狽.

  "姐姐,我想沐浴,再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今晚你就陪我睡在這書房吧."

  雖然柯千百睡得正死,但荷衣還是怕他突然就醒了.蘭香在,他醒了她也不必怕了.這一次就是沒有於子期的冥毒,她們也可以實施前幾日說好的計劃.

  她們出了書房,經過臥室要去浴池.柯千百睡得正死,只是睡相不雅.一個大男人,**地躺在床的正中,成八字型.該看到的,蘭香與荷衣都看到了.蘭香拿了荷衣身的半披的被單,像甩繡絹一樣蓋在柯千百身上.

  蘭香幫荷衣拿著乾淨的衣衫,正準備一併同荷衣去往浴室.這花魁正南廂絕塵來了個衣袂飄飄,裝著嬌艷的女子.

  荷衣見那女子是那日領她進阮嬌樓的人,輕問:"姑娘這是前來莫笑廂房有何貴幹?"

  水仙見荷衣這般客氣,也客氣道:"不好意思打擾花魁姐姐了."

  荷衣莞爾道:"叫我莫笑就好了,敢問姑娘芳名?"

  "水仙!"

  一個出塵的好名!荷衣客氣,"水仙姑娘請坐,有事坐下來說."

  水仙也沒再客氣,直徑就往那籐椅上坐去,"有位爺讓我來幫花魁姐姐接客,他怕你辛苦了,承情不起這柯公子的美意."

  荷衣心裡猜出端倪,故問:"哪位爺?"

  水仙道:"花魁姐姐命好,有大爺護著.才不像我們落得殘花敗柳不說,還沒人憐愛."

  這話說得,像是荷衣就有人憐愛了.水仙只知道君欽涯叫她幫荷衣接客,卻不知君欽涯之前對荷衣一直的折磨.

  荷衣好笑,"那莫笑要謝謝那位爺了,不過莫笑想這不必了.該接的客人,我都會接.要不,我從哪裡賺錢來."

  水仙道:"可是......"

  荷衣搶道:"也謝謝水仙姑娘了,你請回吧.麻煩你轉告那位爺,荷衣乃這青樓的花魁,接客是常事,不用他費心."

  荷衣心知肚明,水仙說的那位爺便是君欽涯.他既要讓她招惹男人,這會又要差人保護她.荷衣心想,這離他痛不欲生的時候應該不遠了.

  次日清晨,日曬三桿了,柯千百還未醒來.

  荷衣和蘭香在書房睡了半夜,那柯千百仍舊是跟豬一樣死睡.到了這早晨,荷衣吃過早餐,一切都整理好了,柯千百的冥毒還未解.於子期下毒的時候,份量下得比較多,這會他當然醒不來.

  柯千百醒的時候,臥室空無一人.他看著自己**地躺在荷衣床上,找了半天也沒見自己的衣服.探頭望到床下時,才看到一地的零亂,他的衣服正亂七八糟地躺在地面.他下了床,拾起衣服穿好.荷衣剛好從書房出來,"公子醒了?"

  昨夜?柯千百努力搜尋記憶.昨夜,他受不了自己的**,幫荷衣拔了衣服,再後來......柯千百明白了,再後來他跟荷衣正水生火熱.柯千百臉上泛起笑意,"莫笑姑娘昨晚可睡得舒服?"

  荷衣故答:"睡得還算安心."






第四十四章 君欽涯的悔意(下)

  

  這幾日,君欽涯一如以往鐵青著臉面對顥琰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阮小魚.

  這是君欽涯從阮嬌樓回來的第四日.清晨,甘露還留在顥琰王府院裡的所有花草上.夏日,太陽未出來前,霧氣罩得整個蜀都城一片仙境,絲絲繞繞在地面上空.

  顥琰王府這每一根梁木,每一塊磚瓦,每一扇窗門都是君欽涯拿自己的錢建造的.他沒有拿過朝廷一分錢,沒有受過朝廷一點恩惠.不是朝廷不給,是他不要.二十三歲的他,富甲整個古域國.他靠得不僅是天網殺手接下的生意賺來的錢,他更是一個古域國聞名的商人.

  可以說,顥琰王府比皇宮還要華麗.雖然面積不及皇宮大,但其建築設計,工藝,裝飾遠及過皇宮的雍華.皇宮只是華麗,亮堂,而顥琰王府堪稱奇.但不說整個顥琰王府,就單單只是花園便足顯它的闊氣.那園中有千年古樹.有天下一絕的石玉雕獅,那石玉獅子價值連城.有懸空的霓虹噴池,有可觀整個蜀都城景致的數十層樓塔.

  這一大早,天才剛亮,君欽涯便站王府的花園噴池旁沉思.

  昨夜,他又無眠.他那張雕有龍騰圖的高床被他盯得快穿孔了,他還是無眠.他憔悴,失眠導致的.他下額的有零亂的鬍鬚四日未清理,把他那張英俊的臉襯托得失容.

  阮小魚從王府寢宮邁著儀態萬千的步伐過來.一大早,她打扮得得體端裝,就是想討君欽涯歡喜.這四日君欽涯與阮小魚分床而睡,他讓她寂寞了四個孤枕難眠的漫漫長夜.

  這一早,阮小魚是來陪養感情的.她身後跟著兩個丫環,端著她親手煲的海鮮粥,龍骨鳳爪湯,清蒸虲仁包,鮮肉酥卷.這是阮小魚五更的時候起身親自做的.

  天灰濛濛亮時,廚事的總管吆喝著著廚事的整班人,"今兒早上大家給我做認真點了,王爺幾日都沒有味口食宴,做朝食的時候在湯裡下點酸醋."

  廚事總管還想吩咐大家做一個酸梅煲湯,阮小魚踏進廚事正廳,"湯不要放醋,王爺不喜歡吃醋."對君欽涯的生活習性,阮小魚瞭解得清清楚楚.當然,這些不是君欽涯告訴她的,而是她跟他在一起一點一滴摸索出來,牢記在心的.

  阮小魚吩咐完,並未離開,而是親自做了丫環盤裡端著的一餐朝食.別看阮小魚一副貴人樣,她可是個超級的廚娘.為君欽涯下廚,她更是用心百般.她想,如果一餐美食能化解這幾日欽涯的苦悶,就是讓他三更起床,他也樂意.

  殊不知,一餐美食何能解開君欽涯心中的凝霧.阮小魚棲身在君欽涯身旁,君欽涯都未正眼看她,甚至沒發覺她的到來.

  "王爺,衣兒給你送來的你喜歡吃的海鮮粥."

  在顥琰王府有人在場時,阮小魚以顥琰王妃岳荷衣的身份自居.她本性嫵媚,妖艷,卻在這身身份下扮得端裝得體.正如一個知書達禮,賢惠溫柔的帝王家王妃.

  "王爺!"

  丫環規矩地站著,候著她主子顥琰王妃.顥琰王妃探身,候著她夫君.只是,君欽涯並未理睬.

  "王爺!"

  阮小魚叫了兩聲,君欽涯這才轉過頭看她一眼.

  待得到君欽涯的回應,阮小魚傾城一笑,"王爺可以用朝食了.我陪你到亭子裡坐下吧!花園景致很美,衣兒好侍候你舒心地用餐."

  舒心地用餐?君欽涯這時哪來的舒心?他自己都莫名自己哪來的那麼多窩火,煩躁.

  "你自己吃."

  一句冰冷的陳述句丟給阮小魚後,君欽涯踏著那腳下的霧氣準備離去.

  阮小魚追了兩步,"王爺,你要是覺得不想吃海鮮粥,我再吩咐廚事做別的."

  "王爺!"

  君欽涯絕塵而去.

  阮小魚冷了臉,"把這些都給我扔掉."她對著丫環們冷聲道.

  "王妃,這是你親自做的,扔了多可惜.要不王妃你自己享用吧!"

  丫環這麼說,她更來火氣.自已享用?她正是要用這美食將她與君欽涯冰冷的關係火化,卻讓她等到君欽涯冰冷的背影,"我說扔掉,沒有聽見嗎?"

  丫環只得照阮小魚所吩咐將好好的美麗食端去扔掉.

  阮小魚走後,丫環們開始小聲嘀咕──

  "王爺不知道怎麼了,對王妃那麼冰冷.這幾日都是王妃一個人睡寢宮.王爺去了書房,一個晚上的燈都是亮著的,不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一個粉衣婢女道.

  另一個綠衣婢女小聲道:"你小聲一點,要是被王妃聽到了,小心被殺頭."

  那個粉衣女子環望四周,謹慎地向綠衣婢女靠近,"我們都不說了,這主子不好過,我們也不會好過.希望王爺早日消氣,早日對王妃好點,要不我們就跟下地獄一樣."

  "但願吧."






第四十五章 君欽涯(一)

  君欽涯離了花園,獨自去了書房.他在書房一呆就是暮色.

  書桌上筆,墨,紙,硯樣樣不少.筆是翡翠狼毫,硯是上古黑玉.君欽涯喜愛詩詞,善書法繪畫.他在上等宣紙上默下當日見到荷衣寫下的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見過各種怪異的字體,連行雲流水至跳舞的那種他也不覺得稀奇.可是,惟獨荷衣寫出的字體,他沒見過.

  那張宣紙上,是荷衣親筆寫下的字.那字該直的不直,該折的不折──

  老公,前世我只是錯了一夜,今生你就要如此懲罰我.你就這麼恨心?

  這一句話君欽涯看不懂.那日,荷衣寫下了,把它放在竹筒裡.君欽涯走的時候把這張宣紙據為已有了.為了這句話,他特意問了能通陰陽的於子期.可是於子期什麼也沒有告訴他.他琢磨著這句話,失神了良久.

  清晨,阮小魚沒有博得君欽涯一笑,她還不放棄.這會兒她正精心地沐浴,想要出水芙蓉後穿著性感的衣服去討好君欽涯的歡心.

  顥琰王府,這王妃的生活滋潤在珠光寶氣,眾人奉承,坐享榮華中.以前她是一個妖精,迷倒眾多男人.她袒胸露乳地出入在天網,姿色妖艷得如同剛剛盛開的緋紅牡丹.在天網,對阮小魚著迷的人不乏能人賢士.風一鬼和風二鬼雖是生性風流,卻也忠於對阮小魚的愛慕.這兩兄弟,明知魚兒姐是尊主的人,還對阮小魚垂涎三尺.只可惜,人家阮小魚雖是招惹男人,卻只忠於君欽涯.

  戀上君欽涯是阮小魚千百的情願.

  戀上君欽涯是阮小魚痛苦的開始.

  做上王妃的阮小魚,性格大變,再也不妖艷,再也不濃裝艷抹.她處處落得款款大方,端裝得體,十足的顥琰王府的女主人.跟了君欽涯五年,她從清純的少女變成韻味十足的妖女,再變成如今端裝得體的閨秀.無論是清純,妖艷,端裝的哪一個她,都未得到過君欽涯的歡心.

  阮小魚泡在熱氣騰騰的浴池中,怎麼也想不通到底她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君欽涯對她上點心思.她現在還年輕,有姿容,有身材.她要是花敗花落了,君欽涯還會臨幸她的身體嗎?女人的容顏又經得起幾個春夏秋冬?戀上君欽涯怎不是阮小魚痛苦的開始呢?

  書房裡,君欽涯無神的望著那張宣紙.這是夏日,天階夜色卻涼如水.今兒這天氣格外的涼爽,正適合談情說愛的男女花前月下.阮小魚來了這書房,沒有引起君欽涯的注意.他的視線一直在那張紙上,無神,像個無助的孩子.

  君欽涯的無助,天下沒有人會相信.而阮小魚,清清楚楚.正是因為這一點,君欽涯再怎麼冷淡她,她也依舊地愛他.

  "尊主!"

  書房裡沒有他人,阮小魚照君欽涯吩咐喚他尊主.

  君欽涯聽到了,卻不抬頭,也不回答.自己睡了千百個夜晚的女人,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對她溫柔一點,剩下的時間好像她是個無關的人.

  阮小魚的心就跟今夜這送來清風一樣,涼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氣如蘭.剛一走進來就讓她沒了信心,但她還是要試一試.

  "尊主!今天有點涼,要不要早點歇息?"

  君欽涯把視線從宣紙上移到阮小魚身上,"天這麼涼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顥琰王妃該有個王妃的樣,別讓我再看到你穿得不三不四的."

  阮小魚今兒特意穿了那一身粉色的縵紗長裙,很是裸露,卻十足的性感.她把君欽涯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了,在今兒之前,她確實是裝著很得體.今兒這身打扮是她特意的,欽涯前前後後有十日沒有碰過她的身子.她只是想得到欽涯以往的溫存,才特意穿了這曾經讓欽涯誇獎過性感的縵紗長裙.

  "我……"阮小魚頓塞.

  "你來這裡做什麼?穿成這樣還到處跑,這是顥琰王府,不是你那個玩得火熱的江湖."

  這是什麼話,這話是責備?訓斥?還是厭惡了?

  最初,她很青澀,連在床上時她也是那麼羞澀,她不敢叫,不敢主動附上君欽涯的身體.君欽涯說了她,你怎麼這麼死板.從那以後,她就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改變自己.她第一次穿著暴露的衣服就是這件粉色縵紗長裙.那一次,在君欽涯的浴池裡,她出水芙蓉.讓君欽涯一眼見了就把她抱到床上惡狠地要了她;那一次,她第一次在床上歡愉地呻吟再叫喊.也是從那一次,君欽涯臨幸她的次數開始增多;那一次,她開始受到君欽涯的龐幸;那一次她決心從一個清純的女子變成嫵媚的妖精.

  這不過才是兩年前的事,此時在君欽涯眼裡卻是厭惡.做了顥琰王妃,她聽他的話變得端裝一點,仍舊得不到他的歡心.

  阮小魚忍住心痛,輕啟朱唇:"尊主今天需要小魚服侍你就寢嗎?"






第四十六章 君欽涯(二)

  "我是說今兒天氣有些涼,小魚想守在你身邊,怕你著涼."

  這夜色才剛剛暗下來,這麼早就就寢,君欽涯還不習慣.

  君欽涯草草說完,那視線如流光快速地從阮小魚身上移開.

  阮小魚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君欽涯低著頭悶聲問:"還不出去?以後不許再穿這樣的衣服."

  "小魚明白!"阮小魚失落地欠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顥琰王府的總管阿泰闖了進來.

  小魚厲聲道:"進來怎麼不通報一聲?"

  阿泰屈身,"小的該死,只是外面......"

  阮小魚眼神光亮地看著阿泰,"只是什麼?"

  阿泰大膽言:"稟告王爺,王妃,單公公特來傳太后懿詣."

  一旁沉默的君欽涯眼睛雪亮,跟綠眼殭屍一樣恐怖,太后懿詣?

  君欽涯冷聲對阮小魚說,我去接懿詣,你自己回去.他沒有再說出讓她穿著得體一點,阿泰在這裡,他算是給足了她面子.

  阿泰跟在君欽涯後面,兩人到了顥琰王府大殿上,對著手裡拿著太后那條漂亮玉笛的單公公屈身下跪,"臣領詣!"語畢,大殿上所有顥琰王府的人都向單公公跪下.

  單公公本是皇上身邊的宮內總管.他年輕有為,一表人才,生得如一個美貌的姑娘.再加上他淨了身,更像是一個清秀的女子.只是他一身男裝,聲音雖有些嫩氣,卻還能辨認出是個男子.

  "太后有詣,特傳顥琰王君欽涯同顥琰王妃岳荷衣於明日巳時 前去御花園賞花品果,不得缺席,拖席,欽此."單公公雖有些女兒性,說這話時卻是十足的有力.見他年輕的臉,不乏氣度,不乏沉穩,是歷來古域國最年輕,最有才的太監總管.不過,他喜愛打扮,每日都會特意在臉上上粉,是宮內的一大看點.

  單公公語畢,君欽涯俯首道:"謝謝太后詣意,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這一句,君欽涯說得俯首稱臣.單公公卻不知君欽涯在說這句話時,心底壓了多少火氣.那火氣就像是火山爆發前,地下正沸騰,滾燙的岩漿.

  君欽涯會祝太后千歲長命?除非他不是君欽涯,否則他不會那麼火氣沖天,心底暗罵,老不死的妖女,又有什麼陰謀.

  顥琰王君欽涯同皇帝君臨尺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君欽涯母后淑妃魏賢蘭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死了.

  君欽涯五歲前,那日子,才是真正的溫馨如畫.

  淑妃魏賢蘭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她乃前朝魏相國的千金,嫁於欽涯父皇時,直接謂稱淑妃之銜.她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古域國上下兩百多年乃至前各國各代的歷史她一一分曉,更是對治國之道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欽涯父皇對淑妃寵幸百千,在淑妃還未有身孕時便詔告天下,若是淑妃能產下男孩兒定立其為太子.

  淑妃能得到太上皇的寵幸事出有因的.不僅只是淑妃長得秀氣乖巧,更是跟她的才氣有關,還有便是她對太上皇發自內心的關心,而不像其她妃子只是為了爭寵.古域國的繁榮是從君欽涯的父皇那一朝開始的.天下人都知太上皇是一個明君,卻不知他開明的背後是淑妃出謀獻策.太上皇參謀了多數淑妃的治國的方針,多都是勤政天下的政策.太上皇忙務了政事,淑妃對他體貼百千,溫柔關心地噓寒問暖.太上皇有妃如此,復何求?

  太上皇聖言顯靈,淑妃在他立下詔書後果真懷了龍種.十月懷胎,驗靈地產下了欽涯.

  出生便以太子身份位居的欽涯在這皇宮,何其幸運.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場滿月的宴席,聲勢浩大,沸沸揚揚,足足蓋過欽涯同荷衣大婚那日盛宴的盛大,喧嘩,熱鬧.

  太上皇政務繁忙,卻會抽出時間陪他的淑妃,費心思關心欽涯的成長.欽涯是個天才,兩歲時便從淑妃那裡學來了別人不知的詩詞歌賦.太上皇發現到他這點天賦,特為他招來大學士對其進行培養.這不只,在他四歲時太上皇還招來武官教他習武.

  太上皇雖對欽涯期望眾大,**嚴厲,卻也會在私下對欽涯像個大朋友一樣輕鬆搞笑.

  欽涯四歲那年,知道天底下有人可以有奇妙的功夫,看到了武官竟可以飛到天上去.一次,在無人的夜,他拉著太上皇的龍袍衣角,"皇父,你可不可以像小鳥一樣."

  太上皇不解,怎麼會是像隻鳥,要也是像一隻龍才對,"涯兒怎麼說父皇會像一隻鳥呢?"

  欽涯天真的說:"會飛就會是一隻鳥啊?原來父皇不會飛?我以為你是父皇會比武官更利害能飛起來呢."欽涯那幼稚的聲音就跟鳥兒歌唱一樣清脆,好聽.他那笑容燦爛得如同旭日東昇時,天邊的那些紅雲,朝氣蓬勃.

  太上皇明白了,"涯兒是想飛?"

  欽涯理所當然道:"當然了,會飛就可以飛到上面去看看宮外的風景,還可以飛到宮外去玩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宮外是什麼樣的,父皇你也不允許我到宮外去.要是會飛,你就抓不到我了."

  太上皇大笑,"想看看宮外還不容易?"到宮外去?這是連他自己也奢望不到的事.

  一陣風快速地掃過欽涯耳邊,嗖的一聲,他就被太上皇抱著飛到皇宮屋頂上.

  宮外的景致在這屋頂上,就跟那浩瀚的宇宙一樣讓欽涯大開眼界.

  "父皇,什麼時候帶我飛去宮外呢?好大啊?"

  是啊,宮外的天地好大!可是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不能自由的玩樂.太上皇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接任這大好的古域山河,也希望他能自由快樂.

  這時,那索索繞繞的笛聲飄在空中,一串一串悠悠揚揚的聲音在清風中飄在欽涯和太上皇的耳際.那笛聲就像是一個神話泌人心神,激人心弦.

  直到現在,欽涯都不知道正是那笛聲毀了他所有的溫馨,所有的幸福.






第四十七章 妃後何妃

  父皇.

  父皇?

  那是淑妃產下欽涯的第四個年頭又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上皇前來她寢宮的次數少了.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秀羅空襦,雙雙金鷓鴣.(1)

  淑妃坐在明鏡前,懶懶得照著自己的花容.那樣美得韻味,那樣美得嬌氣.只可惜太上皇並不會像以前那樣,辰時早起時特意為她插簪別花,描眉上妝.雖然此時的她並不像那些失寵的妃子半年也見不著太上皇的面.但她深深地感受到"玉顏憔悴三年,誰復商量管弦!管弦!管弦!春草昭陽路斷."(2)的淒涼.太上皇只是稍微的冷落了她,她卻如坐了冷宮.她眼裡的愛是完美的,因為她用盡她所有去愛.只是她不明白,這是在後宮,在一個眾人服侍一個男人深閨,沒有什麼完美的愛.

  太上皇前來淑妃寢宮,從一日一次變作半月一次,再變作一月一次.那一個月,她盼來了太上皇.

  望干秋水,太上皇來時的龍顏卻不及曾經的溫柔.花燈影下,淑妃的容顏依舊那般美.她渴望地朱唇微起,"皇上,今晚別走."話還沒說話,情不自禁地依進太上皇懷裡.像一個怨婦,受了天大的委屈泣聲訴哭.

  深閨的生活就是這樣,深閨的女人命運就是如此.得寵,失寵;望著那個男人前來的方向幻想期望,也望著那個方向惆悵失望.好不容易盼來了那個男人,她才不要放過.

  "蘭兒!"太上皇覺得自己是太久沒有憐愛他的愛妃了,那唇,火熱地覆蓋住淑妃的朱唇.他把她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那夜,他想彌補對淑妃的虧欠.

  就在淑妃快要忘我,快要重溫昔日的溫存時,那悠悠揚揚的笛聲響起.頓時,像卡殼一樣,卡斷他的**.他從淑妃身體裡退出來,沒有說對不起,他走了.

  淑妃雖然賢慧,卻也一樣會跟後宮的佳麗爭鬥皇帝之寵.後來竟查不到太上皇是因為哪個妃子而冷淡了她.她怎知,是那一索悠揚的笛聲?

  欽涯五歲時,太上皇沒有經過正堂迎娶了新的妃子.封其為貴妃,位居淑妃之上.那貴妃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兒何妃,古域國護國將軍岳一飛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也是那個吹笛之人.誰也不知,那笛聲正是一場陰謀的開始.

  何妃入宮的時候,荷衣剛滿月.岳一飛宣告將軍府,將軍夫人不幸生亡.並抬著官材厚葬了何妃.只有岳一飛和太上皇才知道那是他們私下的協議.岳一飛本不會把何妃讓給太上皇,卻得來何妃的拋棄.不存在的愛,他再堅守也是枉然.罷了,他看到變心後的何妃同太上皇如此的相愛,成全一莊美事也罷.

  何妃本想進宮做她該做的事,不曾想過要害哪個女人失寵.和眾妃一起分享太上皇,是她不在意的事.誰料那淑妃看似單純,卻推給了她一個害及性命的陷阱.若不是她曾經行走過江湖,哪能那麼容易對付淑妃.

  云云後宮,其實比江湖還要可怕.何妃曾走過的,在這裡未曾見過.淑妃安排了一場特大的好戲,卻用了一個三歲小孩都會玩的把戲.她在貴妃何妃的清茶裡下了昏**,在她床上安排了一個**的男人.何妃就那樣在淑妃計劃中順利地昏迷倒下了.

  "本來不想害你,是你太瘋狂,搶了我心愛的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嫁進了皇宮.在這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只是在保護自己,你若是見了閻王也別怪我."淑妃陰恨地說.

  那麼靈巧,賢慧的女人,也有那麼歹毒的心.她要讓太上皇看到貴妃何妃跟男人苟和,她要讓太上皇除去她的眼中釘.

  倘若真讓欽涯他父皇看到這一難堪的情景,何妃和那個男人必死無疑.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上看到的是淑妃魏賢蘭和那個男人在床上纏綿的一幕.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有人犯了她,她會加倍的還給她,甚至置她於死地.這就是何妃,不願犯事,卻不會受欺的女人.她行走了江湖二十載,還怕對付不了一個淑妃.那昏**算什麼?她手裡有露嬌人,給淑妃和那個男人服下,那藥效後的火氣正好讓太上皇撞個正著.

  有人的命就是這麼賤,這麼薄.紅顏不復,凋零得太早.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個情字,淑妃真的只是愛太上皇才會有被賜死的那天.她到死都還愛著太上皇.死的時候她是甘願的,因為她清醒後看到自己跟別的男人交和,她知到壓在她身上的人不是太上皇,她覺得可恥.

  斷頭台上,淑妃結束了今生的所有.

  那個時候君欽涯五歲,還是什麼都不太懂的孩子.淑妃死的時候,他正在宮裡玩得正樂.他娘親不見了好久,都沒有人告訴他.

  他覺得奇怪,父皇好久沒來帶他飛到屋頂上看星星.娘親也好久沒有哄他睡覺.整個皇宮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他問了宮女,太監,不知道半點娘親死的消息.他也哭了好久,求了好久丫環太監.

  "告訴我,娘親在哪裡?告訴我父皇在哪裡?"欽涯是太子,卻抱著宮女的腿大聲苦求.

  "娘親!娘親?"曾經有他父皇,還有他娘親笑聲的寢宮死氣沉沉,在他的哭聲下格外的陰沉.那明明是幼稚的童聲,卻異常的陰冷,跟鬼哭狼嚎一樣.

  太上皇來了欽涯身邊,沒有像往常立即抱起他,親和地叫他涯兒.

  "不許他出這寢宮."淑妃跟人苟和,連欽涯也受其波及.恐怕太上皇懷疑這兒子是不是他的.

  欽涯就在那裡一直叫他的娘親,一直叫他的父皇.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堂堂一個太子,一夜間變得如此無人顧及.

  是淑妃曾經憐愛的丫環看不過了,偷偷半夜帶著欽涯到斷頭台讓他見最後一眼淑妃的面.

  2008-8-21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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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唐 溫庭筠 <<菩薩蠻>> 小山重疊金明滅

  注(2):唐 王建 <<宮中調笑>> 團扇





第四十八章 君欽涯(三)

  

  "小太子,呆會小香帶你去見了娘親,你不許哭哦,也不許叫.要不小香就死定了."

  小香帶欽涯去了斷頭台,那一幕讓欽涯終身難忘──

  一個血已經流乾的頭顱落在地上.那頭上的髮絲零亂地貼在地上,地上那已經凝固的血將頭髮牢牢的粘住.那血已經發黑,發臭,那面目辨不出是何人.欽涯只是知道那是一個人頭.人頭兩米遠處,有具無頭的屍體正躺在地上.

  欽涯看到那熟悉的衣裳,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娘親.淑妃脖子上已經沒有架著一個頭顱,那脖子上的肉和血管還看得正清楚.屍首異地這樣的場面,欽涯還是第一次見過.第一次見到,就是自己的娘親.

  五歲的欽涯見到這一幕,能不哭嗎?能不叫嗎?

  他失聲地叫:"娘親!娘親!娘親?娘親?"任他怎麼叫,淑妃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天是灰濛濛的,地是暗紅的,欽涯是可憐的.有烏鴉從欽涯頭頂飛過,那一聲哇......哇......叫得好淒涼.欽涯從此後再也沒有娘親了,從此後再也沒有人疼愛了.

  他在淑妃身旁痛哭,小香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叫.他就癟著氣,從喉嚨處將內心不明白的傷心吼出來,那喉嚨裡的氣管都鼓得硬硬的,將脖子漲紅了,漲痛了.

  小香怕有人來撞上她帶著太子跑到宮外的斷頭台,她不止捂著欽涯的嘴還硬要抱著他回宮.欽涯不肯,拖著自己幼小單薄的小小身子,手狂抓,腳亂踢.可是,仍舊被小香拖回了宮裡,面對那空蕩無人的寢宮.

  從那以後,淑妃曾經的寢宮再無人涉足去過.

  從那以後,欽涯再不是太子.

  就是那笛聲引太上皇尋去見了天下第一美人兒何妃,就是那笛聲讓太上皇對何妃一見鍾情,就是那笛聲奪去了淑妃的命,就是那笛聲讓欽涯從此孤苦伶仃.

  何妃並不是好惹的人,淑妃有心要害她,她反過來報復的不只是淑妃,連可憐的欽涯也一起不放過.欽涯的太子之銜便是何妃一手策劃博得太上皇同意撤掉的.在何妃肚子裡的龍種還沒有生出來前,她就妖言太上皇立君臨尺為新任太子.生臨尺前,她算定了會是個兒子.

  太上皇能將心思從淑妃身上轉到天下第一美人兒何妃的身上,不僅是因為何妃的美貌,更是因為何妃勝過淑妃的才華.淑妃知道的,她勝過,淑妃不知道的,她也精通.更讓太上皇魂牽夢繞的是何妃的嫵媚,感性,誘人.他們第一次見面,何妃就性感地勾引太上皇.在那風清雲淡,夜色朦朧的夜空下她縱情地要了太上皇.他們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纏綿了一夜.

  讓太上皇忘不了何妃的,不只是她的美麗,放縱,還有何妃面對朝堂的母儀天下.私下,何妃讓太上皇輕鬆歡快的享受她的妖艷;公然,何妃卻是一個勝過淑妃更賢慧有理的後宮之首.

  太上皇立了何妃為當朝的皇后,封了臨尺為太子.這還不夠,欽涯娘親得罪了她,她報復得不夠爽快,還要折磨欽涯.

  欽涯很乖,知道自立根生,堅強生存.

  五歲到八歲的時候,他一個人住在淑妃曾經住過的寢宮.他再也不哭,再也不鬧.他會乖乖地吃飯,乖乖地成長.以前的丫環都撤走了,留給欽涯的就那麼一個小香和一個太監.小香給欽涯送去什麼,他吃什麼.小香讓他穿什麼,他就穿什麼.

  那個孤燈影下,並不自棄的欽涯少年老成得像是歷盡了滄桑.他臉上從來沒有笑容,寫滿了深沉.生命早在十歲前便已成熟.

  每日小香叫他用膳,他就拿起筷子端起米飯自個悶聲地吃.他以前的山珍海味到現在的兩菜一湯,吃得都是一樣的入口.他只要長大,不管承受什麼.

  "大皇子,用膳了."小香一如以往地叫他用餐.

  欽涯乖乖地洗手,吃飯.他拿起筷子,先夾了那一菜葷色的肥肉.一塊肉入他口,他又刨一口白米飯就著.肉一塊一塊地吃完了,他又動筷子吃那青菜.青菜吃完了,他又端起湯一口飲盡.每一天他吃飯都吃得很無聲,很平淡.

  很難得會有人來看他.欽涯以為會是兩年未來過的父皇,抬頭一看卻看到了一臉雍容,母儀天下的何妃.

  見何妃來,小香趕緊跪身,"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聞言,欽涯也無神地跪下,給何妃跪安.

  何妃領著丫環前來,丫環端著各種上好的美味鮮肉.何妃不緩不急地對欽涯說:"好些日子沒來看你,看你都有些面黃肌瘦了.做母后的得關心關心你.今兒特給你送來些有營養的食物,你都把它給吃了."

  欽涯沉穩的謝恩:"謝皇后娘娘!"

  欽涯拿起丫環手裡的肉,塞進嘴裡,卻嚥不下去.他好久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肉了,反有些反胃.

  何妃吩咐丫環說,餵給他吃,給他全吃下了.

  丫環把肉一塊一塊地塞進欽涯嘴裡,欽涯連吞的力氣都沒有.不及十歲的小孩兒,在這樣的屈辱下,照樣的生存.

  何妃不悅道,"你那英明的父皇廢了你太子之位,還要在臨尺面前誇你聰明."

  淑妃曾經一個胎死腹中的陰謀計劃還沒有實施在何妃身上,何妃這時連欽涯也要報復.她怕欽涯會奪了臨尺的太子之位,巴不得太上皇連欽涯也賜死.可是沒有理由,她就慫恿說欽涯可能是淑妃跟別的男人亂搞懷的孩子.

  太上皇聞言,雖然不高興,但是仍舊很在乎,畢竟曾經他那麼寵愛淑妃,他那麼厚愛欽涯.

  何妃給太上皇出了個主意:"滴血驗親."

 



第四十九章 君欽涯(四)

  

  欽涯被抓去了現場,不過那裡只得欽涯和他父皇還有何妃,還有驗血的郎中.欽涯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他相信他是父皇的兒子.所以他不怕,任他們滴血.可是一看到血,他就怕.他就想起他娘親倒在血泊中的可憐樣子.他越是怕看到血,他越要看.他不想讓自己沒出息,連血都怕,他將來還要做好多好多的事.

  滴血驗親的時候,欽涯看到了他父皇那張沒有表情生冷的臉.這是曾經抱著他飛上屋頂玩樂的父皇,卻為了一個女人對他如此生疏.

  直到欽涯父皇的血和欽涯那幾滴融在一起時,欽涯才看到父皇臉上緊蹦的肉鬆了些.不過仍舊是沒有表情.

  從滴血驗親後,太上皇恢復了欽涯的練武習文的資格.不過是跟眾皇子一起學.

  欽涯四歲到五歲學到武功的根基就遠遠超過眾皇子,他不僅有天賦,更是勤奮.自己在寢宮除了吃飯睡覺外全部都是在練武習文.淑妃書房裡有很多書籍,他有的看不懂,但是他會寫.大學士在課堂上教眾皇子書本上的文,他大多都能知道.後來他認識的字越來越多時,他回到寢宮不僅要去看淑妃留下的書,更要去理解.小小年紀他就能理解治國之道了.

  因為欽涯在皇宮沒有地位,沒有人撐腰.無論是教書的大學士還是武官都對他冷眼相看.雖是皇子,也一樣對他不用心教導.反倒是太子臨尺,個個人都對他巴結恭維.當然教給臨尺的知識武功也比欽涯多.欽涯十歲時,臨尺四歲.他不欺負臨尺,也沒有資格欺負他.他學東西用的精力遠遠超過任何皇子.

  為了想學輕功,欽涯懇求了武官上百次,武官都沒有同意.

  "學什麼輕功?大皇子你能練好基本功就不錯了."武官冷冷的說,他不怕欽涯告狀.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寵的是太子臨尺,對這個欽涯一點也不上心,任他自生自滅.

  "師父你要是能教我輕功,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欽涯堅決地說.

  何妃曾交待過武官,不要對欽涯太好,多給點他苦頭吃.武官都記下了,他能巴結到當朝的皇后,他求之不得.要是當著太子臨尺的面給欽涯苦頭吃,肯定會傳到何妃耳裡.所以武官那時根本不顧欽涯是什麼皇子,給盡了他苦頭.

  "你把我鞋上的土給添乾淨了我就教你輕功."武官無恥地說道.

  欽涯為了要學輕功,什麼也不顧了.他自己清楚局面,自己是個沒有娘疼的空名皇子,誰都可以欺負他.被人欺負了也許父皇不知道,也許知道了也不在乎.就連自己的父皇都不過問,關心他的生活,誰還會把他這個皇子當一回事?沒有任何人.

  欽涯低下了頭,一點一點地添去了武官鞋上的土.直到將鞋都添濕了,武官才叫的停.這還不夠,他覺得還不過隱,"你跟眾位皇子比武試試,要是能挺得住這麼多位皇子的攻擊我就答應教你."

  欽涯點頭,眾皇子一哄而上.這些皇子大大小小都有七八歲,最小的臨尺也四歲.欽涯沒有還手,他怕他一還手,這些皇子個個都倒下了.要是他們都倒下了,自己就別想再學輕功了.個個皇子的手段雖然不狠,但很用力都把他當人肉把子了.欽涯咬著牙挺過去時都已經全身腫痛,發著烏青.但是他硬挺過去了.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欽涯一邊養傷,一邊私下練習輕功.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可以如當年父皇抱著他飛上屋頂一樣自由地架駑武官教給他的輕功了.

  他會飛的那一次,他飛出了宮.

  那個晚上,君欽涯碰到了改變他一生的人.

  黑丫丫的夜,欽涯第一次出了宮,而且是到了荒郊野外.四周枝條狂嘯,草叢抖動.十歲的孩子不可能不怕,但是他越是怕,就越去靠近.

  野外跟他呆的皇宮大不相同.那些黑丫丫的東西他看不清楚.四周都雜亂得讓人毛骨悚然.他竟然還看到了墳墓,還有骷髏.

  欽涯被那黑夜中,生出的白色骷髏嚇得跌倒在亂草叢中.不料手一掌地就是一把怪異的植物尖刺扎進他手掌.他被嚇到了,被刺疼了,他不哭.他安靜地用眼睛努力看這個黑丫丫的夜.

  奇奇怪怪的是,深夜,這夜竟然一點也不平靜.有風把樹枝吹得怒吼一樣相互拍打著,還有斷枝落下來.更奇怪的是,只是前方那一片有此動靜.

  近了,更近了.欽涯看到了兩個人像兩陣旋風一樣,將空中的樹啊,枝啊,葉啊捲得滿天狂亂.最後,他看到那個身著怪異,稍佔優勢的男人一劍將另一個男人的頭給割下來.那人頭從脖子上斷落的速度比流星滑落更快,剛好掉在欽涯面前.血亂濺,濺得欽涯滿臉都是.那人頭,血淋淋的,還能聽見血流的聲音.

  怪異男人陰冷地發出不男不女的聲音,"看夠了沒有?看夠了給我個理由,為什麼在這裡偷看?"

  欽涯受驚了,卻依舊鎮定,同樣也冷冷地說:"我想跟你學武功,所以我偷看了."

  這樣的血腥,早在欽涯五歲時便見識過了.人頭,血淋淋的無頭屍體,對他來說不再可怕.他高興今天讓他遇到了高人.

  怪異男人說:"為什麼要學武功?"怪異男人本想結束了欽涯的性命,沒想到一個差不多十歲的小男孩,竟有這般的底氣,見了他殺人還鎮定如松.

  怪異男人說這話時,那聲音就跟妖一樣讓人恐怖.伴著妖異的聲音,還有未停的狂風,呼啦啦地吹著欽涯的衣袂.

  欽涯相當冷靜,卻深沉仇恨地瞪大眼睛,"報仇,殺人."字字堅決,清晰.

  聞言,怪異男人大笑,他就是需要有仇恨有報復的人,可是,"你要從我這裡學武功,總得給我點好處?"





第五十章 君欽涯(五)

  欽涯想,他能給這個高人什麼?

  那怪異男人見了玉,眼色一驚,神秘地看著欽涯,眼睛裡全是怪異.再後來,他大笑,"就一塊玉就想學來我冥王尊主的武功?"

  沒有影的夜空,響起冥王尊主不男不女的聲音,"你要找我時,就到這塊亂墳場來.我自會出現,到時再教你武功."

  冥王尊主,江湖上神秘交易組織天網的首領.他用的人都是歹毒之人,像君欽涯這樣的苗子,他倒是蠻有興趣.更何況那塊玉,冥王一眼就看出是誰人的,也便猜出了欽涯的身份.他又有一樁大買賣可以做了.

  欽涯回到皇宮,一切相安無事.

  數日後,欽涯身感不適.他全身就跟被人撥了皮曬在本初子午線的烈陽下煎烤一樣刺痛.每一寸肌膚都開始爛開,露出鮮紅的血肉.小香見了嚇得直暈了過去.欽涯自知那是體內有冥王尊主給他灌下的那黑色丸子.他狼狽地去了那片亂墳場,還好平時他加倍練習輕功,要不早死在皇宮了.

  亂墳場仍舊是一片的黑丫丫,可是能清晰地看見那些零亂不成形的骷髏.欽涯痛得在地上無力的抓撈,連骷髏都被他抓撈得粉碎了.那個沒聲音便近在眼前的腳步在欽涯面前站了好久都沒有動靜.冥王尊主站了半天都不準備要給欽涯解毒,他要等欽涯自己主動.

  欽涯沒有抬頭,咬著牙,"你要我做什麼?"

  好一個聰明的人!冥王尊主欣賞地看著欽涯,他就喜歡什麼機會都主動爭取的人.尤其是像欽涯這樣小小年紀就能承受痛苦,還識務地知道挑戰的人.

  "聰明,殺了她我就解除你現在的痛苦."冥王尊主指向不遠處的小女孩.那女孩小欽涯約莫四五歲,無辜的一個局外人.

  欽涯拿起劍,沒有猶豫.小女孩無辜地看著欽涯,"哥哥,不要!"她的乞求無非是多餘.欽涯聽著那童聲,半點沒猶豫,一劍下去小女孩子的頭和脖子斷開,血淋淋的頭落在亂草叢中.

  亂墳場從此多了一個骷髏,江湖上從此多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這世道就是這樣子,不是被殺就是殺人.欽涯從五歲便見識過了,他的狠不是沒有理由的.

  欽涯不再稀奇武官那點點武功,也不再渴望能在皇宮學到自強的本能.當然,他也不炫耀自己的生手.白天他要麼睡覺,要麼在寢宮看淑妃留下的書.晚上,他便去那片亂墳場跟冥王尊主學武.

  冥王尊主不是一個收留孤兒的慈善機構,他要的是精英,要是的能幫他賺錢的狠人.他給欽涯上的第一堂課是丟欽涯在一群跟他年齡相當的孩子中撕殺.那些孩子既然被冥王尊主挑來了,就都是都有些凶狠的人.欽涯在撕殺中被人傷了,當然也傷了人,還砍了別人的人頭.最後剩下的,冥王尊主准許加入天網.

  欽涯接受的訓練不只是在人群中撕殺.撕殺,是人們本性的保命,為了生存不得不殺人.而接下來,冥王尊主是要讓在撕殺中留下的精英再挑出精英.他讓欽涯等人限日內提著人頭來見他,人頭必須是童孩和老人的.此事不得有誤,否則便無資格再呆在天網.得知了天網的秘密,必然也會是被冥王尊主滅掉的.

  欽涯受了兩年訓練,接到的第一任任務要殺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親人.

  君臨尺的太子之位受到威脅.三皇子表現日益驚人,無論從才華還是從心智都勝過太子.皇帝有考慮是否要將江山傳於三皇子.無疑,何妃必不會罷休.而後就有了天網接下的生意.

  三皇子被欽涯毒殺時,想說一聲:"皇兄,不要......"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睡過去了.連屍首也被欽涯毀滅了.皇宮裡的人以為三皇子失蹤了,一直查尋,一直找不到人.

  欽涯殺了人,當然也拿了他相應的酬勞.天網的酬勞不低,能從冥王尊主叫價中拿到三層.何妃出了十萬兩黃金殺掉三皇子,欽涯就拿了三萬兩.那一年,欽涯十二歲.他是個不笨且非常聰明的人,有錢他當然會好好利用.他拿了三萬兩黃金匿名在蜀都城城南開了一間米行.幕後他是老闆,坐擁其利.他想,民以食為天,做米行生意總有一天可以在蜀都城擁有自己的地位.果不其然,十三歲的他壟斷了整個蜀都城的米行市場.

  冥王尊主的天網,情報網相當的靈通.君欽涯的商人身份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連君欽涯的野心,他也完完全全的知道.草不除根,必有後患.斬草要及時,不能待它根基牢固了再下手.

  那一日,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冥王尊主擺了一場鴻門宴.君欽涯如約前行,對坐在冥王尊主的對面.天網的根據地隱蔽如異世,如地府,一片的黑暗中只掌了那麼一棧光火.那一棧光紅卻足以讓人看清每個人那張如豹虎柴狼的臉.

  冥王賜了君欽涯一瓶沉年女兒紅,君欽涯一飲而盡.

  "好膽量,明知道這酒有毒還敢喝?"冥王尊主聲音怪異道,那不男不女的聲音簡直就是跟這天網根據地的陰暗交相輝映.

  君欽涯沉穩道:"正是因為它有毒,我才會喝.尊主想要我的命,隨時可以拿去."






第五十一章 君欽涯(六)

  

  哈哈......

  欽涯索性離了這宴桌,走到冥王尊主的那張穩椅上坐著,"尊主沒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吃力嗎?"

  欽涯語畢,在場的天網殺手個個臉色鐵青.有的支持不住已經倒地了.那一棧光火越燃越旺,把每一個人的臉都照得通紅.

  "你......"冥王尊主無力再說話.他賞給欽涯的女兒紅下有巨毒無霸,而女兒紅裡的毒正好是無霸的解藥.

  從那以後,天網的尊主改為君欽涯.黑道,白道的錢都讓他賺盡了.

  君欽涯十五歲那年,太上皇給他舉辦了一場冷清的**禮宴會.宴會雖然沒有太上皇出席,卻來了滿朝文武百官.在宴會上欽涯雖然沒有笑容,卻在最後一鳴驚人.他宣佈了自己將從皇宮搬到他自己蓋的寢宮.他出了皇宮後的第五年,太上皇退位,封他為顥琰王爺.那一座繁華的宮殿也就有了顥琰王府的大匾.

  欽涯謝了恩,單公公客氣地叫他,起來吧.

  傳完懿詣,單公公又回到皇宮總管的身份.別說單公公,就連年輕的皇帝君臨尺子都要讓他三分,懼他七分.欽涯從一個皇宮中不起眼的皇子,到現在富甲天下的財主,是個傳奇.沒有人知道欽涯奮鬥的過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掌握了國家的大米庫.連供給皇宮的大米也是從君涯那裡採購的.若是古域國同臨國打起長戰來,糧食不夠,還得靠君欽涯的米行擔起大任.他既然從沒有拿過朝廷俸祿,當然也不會出風頭竭力為朝廷著想.所以兩年前登基的君臨尺,讓他三分,懼他七分.

  君欽涯的米行生意從生產耕作到米行批發,米店出售,一條龍壟斷了市場.先前他只是壟斷蜀都城的米行市場,只針對蜀都城開的米店.現在,他買下古域國東南西北各方風水較好的肥地請了工人種水稻,收大米.還辦起了古域國連鎖的米行批發,零售.在用人方面,他更是有自己獨到的一面.全國的生意,少不了貪污的管事.他用了自己的法子避免了這一嚴重事件的發生.無論古域國哪個地方的管事,在該地方掌管生意時都只任職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給其一個月熟悉當地業務,一個月整理改進上一任管事留下的工作疏**,一個月辦好同下一任管事的交接工作.並且在每一任交接工作的時候,發現前一任管事若是有不公之處,舉報者將會大有獎勵.君欽涯從小生活在一個撕殺的環境中,自然管理的人也是相當的精英.在他的生意場上,只有能人才能生存,才能受他重用.

  這是天下人所知道的君欽涯,暗裡的君欽涯接下天網的每一比生意其收入的報酬也相當的豐厚.還有天下人不知道君欽涯的其他生意.

  君欽涯的財富,勢力,天下人皆知.年輕有為的他,能不讓君臨尺讓他,懼他嗎?單公公當然也得隨著他主子對欽涯依依順順.

  "顥琰王真是年輕有為,太后那麼賞識王爺,特請王爺還有王妃前去御花園賞花品果."單公公恭維道.

  太后何妃哪裡是請欽涯去賞花品果?非明就是鴻門宴.欽涯娶荷衣快一個月時間了,只帶假的岳荷衣前去拜為會過皇帝.還沒有前去向太后行過禮.按照後宮規定,何妃算是欽涯的母后.這兒子納妃之後,當然得帶新娘子前去給母后請安.可是欽涯娶親快一月了,都沒去拜見過何妃.況且,何妃看見了前夫岳一飛還有四子的人頭.她怎麼會安心荷衣安然地做著顥琰王妃?

  欽涯不冷不熱地回單公公,"論起年輕有為,誰敢跟單公公比?單公公二十出頭便做了這皇宮總管,歷朝歷代何人能及?"

  欽涯雖然不喜歡跟皇宮裡的人打交道,卻也不會主動得罪什麼人.但是,他總是對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從來沒有對誰笑臉過.古人有訓,成大事者不僅要天時,地利,更要人和.對於後者,欽涯是欠缺的.

  單公公道:"不敢當."隨後故意轉開話題,"顥琰王真是有福氣,娶到了美貌如花的天下第一奇女岳荷衣為妃.再加上王妃乃護國將軍岳一飛的千金,這門親事促成了將軍府跟的顥琰王府的關係更上一層.顥琰王真是左右逢緣啊!"

  雖然單公公同樣也是年輕有為,但是他不喜歡有人提起他的作為.他只是個太監,這一點,是他永遠的羞辱.

  顥琰王仍舊板著臉,心想,裝什麼?岳一飛的死皇上明明知道還在他面前裝.皇上封鎖消息的本領倒是蠻大的.只是,一時半會兒他是查不出殺岳家父子四人乃何人所為.

  單公公有禮道:"今兒這夜出奇的涼爽,王爺應該很有興致,小的就不打擾顥琰王休息了."說這話時,單公公的話意欽涯明白得一清二楚.

  單公公補充道:"顥琰王妃休息了吧?都沒有出來接詣,煩請顥琰王明兒要記得帶上王妃前去御花園."

  單公公走後,剩下君欽涯和一些下人在顥琰王府大殿上.他踏步無意間走到了花園,那清風正吹得他今夜又無法安眠.

  顥琰王妃?明兒他帶阮小魚給何妃見到,她會是什麼反應?她肯定會著急真正的岳荷衣下落何處.可是她卻身為太后,怎麼可能揭發阮小魚的身份.這正是君欽涯想要看到的,看到何妃奈何不了他報復她所做的一系列事情.

  可是,為什麼欽涯並不是高興的?

  好幾日沒有見到她了,欽涯想起了阮嬌樓裡正安逸過著青樓日子的她.他踏著清風,尋月而去了阮嬌樓.






第五十二章 失控

  幾日荷衣都沒有再接過客.

  青樓有君欽涯的眼線.要知道荷衣的情況怎麼樣,欽涯大可不必費心.可是他還是親自來了.

  噫?這是怎麼回事?

  欽涯難得空閒下來想這些關於天氣,關於清風,關於明月的事

  奇了,奇了!天氣奇,欽涯的興致也奇.更奇的是欽涯那心裡暖暖的流著什麼東西.他並不知道那是愛來臨的前兆.可是,那暖暖的東西稍縱即逝又冰冷了下去,讓他莫名的煩躁.

  是晚,荷衣喜歡就睡前在浴池裡泡上半個時辰.然後不慌不忙地穿著薄衣吹吹清風,再前去高床上舒服地躺下.來了這青樓快半個月了,荷衣只痛過一次.不過有鄭水清的甘甜,她的疼痛減輕了好多.自從她服了露嬌人,照鄭水清吩咐就再也沒有沾過涼水,她也不敢沾.雖然這日子是在青樓,可是她過得還甚是輕鬆.她努力不去想前塵,不去想這世虧欠岳一飛還有岳家四少將的事.努力不去想什麼仇恨,什麼報復.她只想,剩下的人生讓她安逸的過吧.

  安逸的過日子很簡單.就像現在,她泡在浴池裡什麼事也不用再理會.就只是給自己的肌膚溫水的滋潤,如此簡單.這阮嬌樓的設計蠻奇的,連姑娘廂間也有四季常熱,且會自動換水的浴池.荷衣就那麼泡著泡著,不覺地睡著了.她跟蘭香說,晚上不用來侍候她了,她想早些睡了.沒想到,是睡在這浴池裡了.

  溫溫熱熱的水正好讓她產生了困意,且睡得正香.

  不知何時,君欽涯已經蹲身在浴池旁邊安靜地看著荷衣.那水冒著熱氣,欽涯看不到以下的春光,卻能看到荷衣裸露在水面的雙肩,晰白,清瘦,誘人.她就像一個仙子,安然地睡著,沒有喜悅,沒有憂傷,沒有畏懼,沒有後悔.就像這青樓跟她毫無關係,她能睡得如此安然?

  欽涯突然覺得,這樣看著荷衣自己輕鬆了許多.第一次,他眼神沒有寒意,認真地看著一個女人.荷衣睡得失去知覺了,身子一滑,咕嚕往下沉.欽涯急了,跳進水裡,撲通一聲驚醒了荷衣.本來,荷衣可以站穩腳的.可是被欽涯這麼一嚇,她倒反沉進水裡了.

  咕嚕......咕嚕......

  欽涯把荷衣抱起來,荷衣被水濕了眼睛看不清楚來者何人.她被他**地抱起走往臥室.

  荷衣以為是來了採花賊,失聲叫起:"你個採花賊,想要幹什麼?"

  欽涯聽了,忙問:"你遇到過採花賊?"他關心的不是荷衣被嗆了水,而是她有沒有被人羞辱.男人,都是這般小氣.他把荷衣輕輕的放在床上.

  荷衣聽了這聲音,才知道原來又是君欽涯.她揉了揉自己濕潤的眼睛,才看能看清楚眼前的光景.君欽涯正有些憤怒地看著她.

  荷衣被驚嚇後來了精神,"我說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廂房也有門,又從窗戶飛進來.你輕功好,可不是在這裡表演的."

  說完話,荷衣才發現自己正**地展現在欽涯眼前.下一秒,她忙著拉被單蓋住自己.可是,被單正好被欽涯坐得正緊.

  "下流."

  荷衣越是罵,欽涯越是樂意地看著她的春光.看著,看著,他眼裡的憤怒多了些火苗.

  可是他仍然不忘質問:"有採花賊來過嗎?"

  荷衣答:"採花賊不採我們這種殘花敗柳,那采誰去?"

  "他敢"若真是有人來採花,君欽涯肯定查得到,他定要滅了他.

  荷衣搶不到被單,乾脆不搶了.她正面對著君欽涯,那表情直接就在說,誰怕你?

  欽涯的眼裡的火苗熄不滅了,他直接湊過身抱住荷衣,瘋狂地吻她.

  這吻來得太突然,荷衣接受不過來.她推不動欽涯那結實的身軀,越推欽涯將她摟得越緊.

  "別動,再動我立即要了你."

  荷衣見了欽涯眼裡的**,那不是假的,不能兒戲.

  荷衣不動了,本想隨便他要做什麼,卻看見欽涯眼裡多了份柔情.那眸子,沒有先前的怒意,像是一江春水,蕩漾著綿綿春意.

  "你......"

  雖然欽涯那眼神突然柔了,但荷衣無法在此時接受他.

  "又想要反悔?"荷衣還記得欽涯講過這一輩子都不碰她,還把這句話改成了他等荷衣主動跟他承歡的時候.

  欽涯才懶得理會荷衣的反問,依舊**地吻著荷衣.

  荷衣避開欽涯的吻,"你要想做,我成全你."她說的那麼無所謂.反正自己是青樓女子,被他睡一覺就睡吧.

  欽涯才管不了荷衣說什麼,他只想要了她.不過,他不會像以前那般粗魯.他將狂吻變成輕添,添干了荷衣身上每一寸肌膚上的水珠.

  本來,荷衣,無所謂欽涯要把她怎樣.但是,她是個正常的女人,她被這樣輕添下催生了情慾.更何況,前世的時候,欽涯也是這樣深情地吻遍她全身.突然,她以為欽涯就是她前世的老公.

  "嗯....."

  這一聲輕吟,荷衣也情不自禁.她分不清楚她身上的人是哪個欽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愛撫,深怕弄疼她,像一團火一樣燃燒了她的情慾.他指塵游離在她肌膚,探索著她深處的渴望.他把她當作寶一樣,疼惜地吻著.

  得到荷衣的回應,欽涯更有性致了.他輕輕的扔了自己的衣服,附在荷衣身上.親吻遠遠不夠為他滅火.荷衣的那溫柔鄉早已經濕潤.欽涯儘是輕柔地愛撫荷衣.他從來沒有試過對一個女人溫柔一些,今天他試了.他真正為了體會荷衣才緊貼著她的肌膚,才溫存地吻她,感受她的水靈,她的味道.曾經他都只是直接入主題,要了他的女人.從沒有像對荷衣這樣溫柔過.

  他知道這是荷衣第一次,他怕弄疼了他.所以,他慢慢的,慢慢的貼著她,感受到她那裡的濕潤後,快速地挺進.

  是沉陷!

  是蹦堤!

  是歡快!

  也是疼痛,對,疼痛.對荷衣來講,火辣辣的疼痛.

  "啊......"荷衣失聲地叫痛.

  雖然荷衣前世經歷了兩個男人.在床上也不是一個羞澀的女人,會主動勾引她的老公.但是今生,她即使是保存著記憶,也仍舊還是**之身.第一次,疼痛對她來講再所難免.

  "痛過後就不會了,我盡量溫柔一點."欽涯握住荷衣的手,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他慢慢的,輕柔的在她體內像條魚一樣游動.慢慢的,直到荷衣不再叫痛,他加快了速度.這個時候,荷衣前世的感覺又回來了.她以為這是她老公,她極力的配合,極力的攀住欽涯的脖子.

  無聲勝有聲,濕濕沾沾的兩尾魚緊貼著歡快地遊蕩.

  欽涯挑起了荷衣的情慾,良久,良久她都沒有放過他.當然,他也不願放過她.

  他們做到了深夜.荷衣累了,沉沉地睡去.欽涯沒有睡眠,一夜都在微弱的月光中看著荷衣的容顏.她終於是他的女人了.荷衣睡了些會時間,像是被欽涯的眼光驚醒了.

  "看什麼?"荷衣厲聲道.

  一句話打破了欽涯寧靜的心.這個荷衣哪裡是剛剛跟他默契配合的荷衣?

  荷衣再次問:"睡不著?睡不著別礙著我,把手拿開."

  "你....."欽涯不解.

  "別你呀我的,快點睡,睡完了明天記得到阮媽媽那裡付今夜你睡我的錢."






第五十三章 你就只是我的恩客

這個女人就在前半夜,還在他身下攀著他的脖子極力的配合他.她那嬌滴的呻吟現在還響在他耳邊,那般溫柔,那般滿足,那般誘人.

這個時候,她跟他提到錢?

對了,這是青樓.君欽涯丟荷衣到青樓來接客,來賺銀子.荷衣當然要向她索取今夜陪他尋歡的銀子.荷衣說過,這輩子他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欽涯睡了她,也只是她的恩客.荷衣快刀斬斷了前塵,那把快刀是欽涯親手給她的.

可是,欽涯怎麼覺得心口有些煩悶?

荷衣見欽涯不明白地看著她,那眼裡一江的春水.她被這麼一看,委實的沒了睡意,"不懂?剛剛我陪你睡一覺,請明天到阮媽媽那裡給銀子.明白了沒有?"

欽涯愣了半天,接受的能力極其的差,怎麼都緩不過來.他那吻過荷衣的唇緩緩地張開,"你就只是要我給你銀子?"

這人問的是什麼問題?青樓姑娘接客最關心的事兒,不正是銀子嗎?荷衣就這種心態,讓她再多想別的?還能再想要什麼呢?對了,想要,那也只是想要多一點的錢.

荷衣來了興致,"對了,顥琰王樂意的話最好多賞些銀子給莫笑.莫笑可是缺錢買煙脂水粉."

荷衣想了想再補充一句,"這三更半夜的還在這裡討論陪你上床的價錢?下一次來之前就跟阮媽媽講好了.別打擾這清風明月的雅性.要不上床的時候做起來也沒興趣.到時,別怪莫笑沒有把顥琰王侍候舒服了."

說罷,荷衣閉眼沉睡.

沉睡,是在君欽涯眼裡的.荷衣閉眼後,心裡有些波瀾.今天,她終於醉在欽涯的柔情裡了.說真的,剛剛跟欽涯融為一體時,她真的很歡快,就跟前世的每個夜晚一樣,做著欽涯的幸福女人.他把她的**點燃,讓她滿足,讓她忍不住呻吟.

轉念又想,我是什麼女人呀?這麼好色?他就那麼一點溫柔我就跟他曲意承歡了?她好色,是事實.前世的欽涯不知多少次摟著她親吻她時都要說,好色的小女人,壞女人.不過,她樂意好色一點,壞一點,要不欽涯怎麼那麼疼她呢?

但是,她來了古域國後,等了十八年的洞房花燭夜欽涯沒有要她,反而還讓她看到別的女人在他身下嬌滴的叫喊.更好笑的是,現在欽涯是在青樓跟她買賣的關係,才有了肌膚之親.舊事不提了,這一切都當是償還前世欠他的情.

罷了,罷了.當他作恩客,別再為其勞心費神.想辦法從此擺脫他才是正事.不知道當這花魁若是勾引不出那個君欽涯要等的人,他是不是就一輩子都不讓她出這阮嬌樓.不想了,安心的睡覺.

荷衣想睡,君欽涯可沒那麼容易放過她,"你要多少錢?"

荷衣不耐煩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人家睡覺的時候提錢,明天睡醒來再說?"說罷,她閉上眼睛就再也沒理會君欽涯.

君欽涯看到荷衣那張臉,對他充滿了厭惡手機訪問:wap.①⑹k[X]S..她閉上眼後,慢慢沒有表情,慢慢睡去.他側身睡下,一夜都睜著眼.

荷衣再醒來的時候,高床上只有她一人.依舊是蘭香端著熱氣騰騰的溫水前來服侍荷衣起床,"妹妹醒了,怎麼不起來?"

荷衣回望著蘭香.不是她不起來,她正想起床時,蘭香就進來了.平日,荷衣都穿著衣服,今早荷衣是**的.昨晚被君欽涯的引誘挑逗到完全失去了自我,"姐姐你先迴避一下,我沒穿衣服."

蘭香不解,"妹妹不是習慣穿著衣服睡覺的嗎?怎麼沒穿衣服?"

昨晚的事,蘭香半點不知.怎知道昨晚荷衣正和君欽涯水生火熱的纏綿?蘭香聽了荷衣的話,先到臥室外迴避.她從小就知道荷衣不喜歡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肌膚.荷衣還是幾歲的小孩子時就不願有人幫她洗澡,非得要一個人自己搞定.

荷衣更了衣,換了一套很淑女的淡紫色裙裝.就像一個不染凡塵的仙子.再加上她喜歡披著長長的頭髮,只簡單得別一朵花在耳際,不去盤那些複雜的髮型.這讓她更顯得有女人的味道,不幼嫩,不嬌艷,十足的完美.

"妹妹,先洗漱吧!怕一會水涼了傷你身子."蘭香自知露嬌人的利害.雖然當時荷衣身中露嬌人的難奈蘭香未曾見到,卻早有耳聞中過露嬌人沒有和男人交歡的女人會落下一身的病痛.

荷衣應道:"還好有姐姐在.要不,不知道會在這裡受什麼欺負."

蘭香在給荷衣整理床鋪時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抹暗紅,忙問:"妹妹這個月好像推遲來月事了?你應該前幾天就有來的."蘭香看了床上的那朵暗紅,以為是荷衣月經期不小心留下的.荷衣自十三歲那年來紅後,從來都沒有讓自己的床乾淨過,每次都會血量過多漏在床上.這一次,蘭香也誤會了.

殊不知,這是荷衣的落紅,昨晚被君欽涯奪去的落紅.蘭香不提醒荷衣,荷衣倒是沒發覺.前幾天她就應該來月事的,怎麼到今天還沒有來.鄭水清曾跟她講過,露嬌人會讓她經期混亂,果真是真的.她想,混亂就混亂,只要不讓她痛不欲生就好.那樣子的疼痛不是人能受的,就是有鄭水清的甘甜也治不斷根.可惡的君欽涯,討債的方式真狠.

"一會吃過早餐,我幫你把被褥拿去洗了."蘭香一邊整理,一邊說道.

這時,門外來了阮嬌娘,還跟著兩個龜奴抬著東西進來.

"莫笑姑娘起得真早,不過有人比你更早."說罷她吩咐蘭香,"巧鳳來幫你家姑娘盤點一下有人送的禮."

送禮?荷衣聽了,不解.這一大早的誰家公子哥這麼有興致前來送禮.

送禮的人不是別家的公子哥,正是那顥琰王君欽涯.天還沒有亮他就跑去阮嬌娘小院吵醒她,吩咐她這一大早要給荷衣送來這些東西.有首飾,有煙脂水粉,有上等的補血養顏藥品,還有一個別緻的小錦盒裝著沉甸甸的黃金.

荷衣昨晚跟君欽涯說到自己缺煙脂水粉,還提到賣身的交易,君欽涯都記下了.

荷衣平淡地望著阮嬌娘,"這是誰這麼闊氣?"

阮嬌娘有些酸澀道,"昨晚他睡你一夜,該給的."

荷衣淡淡地說:"顥琰王真給面子,買我一夜須花這麼多錢.看來他是我最大的恩客."

說這話時,蘭香眼睛一亮,再回頭看了床上的暗紅.這不可能?荷衣昨晚怎麼就接客了?還是君欽涯?一旁的荷衣和阮嬌娘沒有發現蘭香此時眼裡的暗淡,她無神地摸不清楚自己心裡痛什麼.是荷衣不再有完整之身了,還是君欽涯又多了一個女人?

阮嬌娘抬眼望去荷衣那潔白的高床上,有一朵暗紅讓她闇然神傷.





第五十四章 面見妃後(上)

那是一朵已經暗淡的落紅,鮮明而又枯萎地落在荷衣那張潔白的高床上.

一朵落紅同時毀了三個女人的幸福,悄無聲息,支離破碎.

還沒有把被子整理好的蘭香突然明白了,這不是荷衣月事來的紅,而是昨晚君欽涯在這裡過夜後留下的痕跡.那痕跡比刀還利紮在她心裡.君欽涯,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沒有人注意到蘭香此時的失色.荷衣把目光投向正神傷的阮嬌娘.阮嬌娘無力的回望她.

還沒有哪個女人讓君欽涯慌張不安,從來沒有.君欽涯的女人,阮嬌娘查了十之**.個個人跟他上床後,他要麼給點錢打發,要麼覺得她表現不錯過些日子再去找她.他睡得最久的人就是阮小魚了.但阮小魚得到的只是君欽涯的冷漠.而她自己也是亦然,默默地為他付出,到頭來卻沒得到過他正眼看她一下.

但是岳荷衣,這個看淡塵世的女子.略有幾分資色,幾分聰明的她,讓君欽涯不安,煩躁,在意.從他新婚夜羞辱她,殺她父兄到現在為她情緒失控,阮嬌娘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還親自過問阮嬌樓每日是怎麼待她,送的飯菜有沒有營養,是否補血.他還親自為她挑了這煙脂水粉,珠寶手飾.君欽涯是個除了對女人的身體有點興趣外,半點不會關心女人的獸性動物.什麼時候他這麼細心?連挑好的煙脂水粉,還要尋問阮嬌娘,荷衣見了會不會喜歡?

阮嬌娘想用一生來守候君欽涯,而這一生也得不到他的憐愛了.她收回目光,略帶酸澀地說:"這些東西全是你的."

蜀都城,華貴的皇宮內──御花園一曲徹響千年,婉轉悲切的樂聲淒涼地飄索在風中.

一個嫵媚,韻味,風情萬種的女人坐在貴池湖面上的亭中.

那個聲音就是從女人口中發出來的.那是用玉笛吹奏出的混濁而又響亮的樂聲,淒涼又縹緲地繞在這御花園上空.

君欽涯識得那聲音.那是從他四歲半那年,他父皇抱著他飛上皇宮琉璃瓦頂的第一夜聽到的聲音.且,後來這聲音每每夜晚都會傳到皇宮.再後來,那笛聲便經常響讓他難免的夜.他一直都不知道這是哪家姑娘,敢到皇宮來吹奏.要不就是哪個被他父皇冷落的妃子,在孤枕難眠的夜晚所吹出的千古絕唱.

近了,那聲音近了.君欽涯只顧認真聽那笛聲,沒聽到一旁裝出端裝淑女的阮小魚的求救,"王爺,一會太后要是問我什麼,我怎麼回答?"

一大早,阮小魚穿著那一套只有三品以上的高官夫人才能穿的華貴官服出現在君欽涯眼裡時,君欽涯就一個字也沒提一會見了太后該回答些什麼.她沒有真正做過岳家千金,若是考起她什麼事來,她真怕露餡了.

阮小魚再次問君欽涯,"王爺,太后若是問我話,我要回答嗎?"

君欽涯只顧聽那笛聲,沒答理阮小魚.因為他根本就不怕阮小魚露餡.他帶阮小魚來就正是為了讓她露餡,讓何妃發覺.所以,他無所謂一會阮小魚會說些什麼.

無人能知,這索索繞繞,悲悲切切的笛聲是那個得寵一世,風華一世的太后吹出來的.這樣悲切淒涼的曲子,不該是一個幸運的人所吹奏.甚至可以說,這笛聲有些像怨靈的哭泣.

沒錯,這亭子裡吹奏笛子的人正是當今太后.這笛聲正是這個天下第一美人何妃,得到前朝皇帝至臨終時都還寵幸的前朝皇后所吹奏.

亭子裡的丫環首次聽到當今太后吹出這樣悲切的曲子,那笛聲就像是亡魂在喊冤,怨靈在痛哭般寒骨.這笛聲實在是褻瀆了這皇宮的悠然,安靜,寧和.可是這皇宮裡,太后的權勢最大,誰敢言她這不入格的笛聲.就是當今皇帝君臨尺,也要靠她垂簾聽政.她是萬萬人之上,誰敢言她.

直到君欽涯走近了亭子,才發現吹奏笛子的人是當今太后.

他有些迷惑,驚奇.這麼一手遮天的太后怎麼吹出這麼沮喪的曲子?

阮小魚還沒有得到君欽涯的答案,心裡有些慌慌地拽著自己的裙擺.在她看到太后正悠閒地坐在亭裡背對著他們吹笛子時,她放鬆了心情.那個太后的背影有些慈祥,沒有讓她感到畏懼.其實她並不在乎太后多有權勢.她在乎的是,她在太后面前的表現是否能讓君欽涯滿意.但看太后那自然的背影,阮小魚就輕鬆了許多.

君欽涯同阮小魚走進了亭子,單膝跪在地上,"兒臣給太后娘娘請安."君欽涯用他那沒有感情的話不情願地請安道.

太后沒有查覺到有人來,旁邊的丫環通報,"太后,顥琰王爺前來請安了."

"太后!"丫環小聲地喚她第二聲,她才聽到.停了正婉轉悲切的曲子,收了笛子.那笛子,滿朝百官無人不知.若是見到她那笛子的人,便知道又是垂簾聽政的太后有懿詣要傳了.

太后心有些緊張,手有些冰涼地握著笛子.這是她第一次正面與岳荷衣相見,她不知道要以什麼樣心情見她.畢竟,她欠了荷衣一個做母親該做的義務.她轉過頭,收了那神傷的表情,慈母天下的面朝君欽涯和阮小魚.

曾經,太后只敢在暗地偷偷地看荷衣的笑,荷衣的調皮.今天,她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面見荷衣了.

只是,太后轉頭後,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阮小魚的臉.






第五十五章 面見妃後(下)

太后見了顥琰王妃岳荷衣那張陌生的容顏,心生震驚.但是,她仍舊沉穩的嫣然微笑.朱唇微微彎起的弧度讓她韻味十足.

她知道君欽涯不是那麼好對付,她靜觀奇變,"平身吧!綠鶯給顥琰王還有顥琰王妃賜坐."太后喚著身旁的丫環,丫環趕緊抬了凳子在君欽涯和阮小魚身前.

訝!

阮小魚心中一驚,為當今太后的美貌所驚.這當今太后的年紀至少也是她娘那樣大小.即使是保養得再好,也不可能這麼年輕,看起來跟她自己一般年齡.況且,太后那容顏?那容顏實在是太讓人著迷了.

的確,天下第一美人何妃的容顏讓人太著迷.當年欽涯的父皇尋去笛聲,見到她時,她也是這樣嫣然一笑.這一笑便奪走了那男人的魂,這一便笑有了欽涯娘親淑妃的死,這一笑便笑出了現在一手遮天的太后.

該怎麼形容何妃的美?

沉魚落雁?閉月休花?都不及何妃的美.那一種美麗及過沉魚的傾國傾城,及過落雁的聰慧玲巧,及過閉月的風情萬種,及過休花的妖滴豐滿.即便是女人見了也一樣會失色丟魂.阮小魚也不例外,她正癡呆地注視當今太后.若是換了個男人這樣看何妃,恐怕足以頂個殺頭之罪了.

君欽涯坐下了,一臉的陰沉.恐怕這朝堂上就只有君欽涯不買太后的賬.這幾日不上朝,不差人前來通報一聲.今兒被垂簾聽政的太后請來了,還好像是太后錯了,上輩子欠了他人命.欽涯娘親剛剛死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淑妃的死是那時的貴妃何妃所為.直到欽涯加入天網後,才查得水落石出.這仇可不止是一條人命的問題.正是何妃,淑妃殘死;正是何妃他過了十八年不是人所過的廝殺生活;正是何妃他丟了自己穩坐的皇位.

綠鶯見太后給阮小魚賜了坐,她還愣在原地,施禮道:"顥琰王妃請上坐."

被喚醒的阮小魚尷尬道:"謝太后."然後她不好意思地坐到凳子上.

太后保持著迷人的笑容,就像春風一樣撫平阮小魚的緊張,"都說顥琰王娶了個奇女.今日哀家一見,果真是奇!"她明知這不是真正的岳荷衣,還當真地贊阮小魚.

君欽涯把太后的偽裝盡收眼底,"謝太后娘娘美贊.今日太后傳兒臣來不只是要誇讚兒臣內人一番吧?"

太后再笑,寬容,深藏的笑,"顥琰王幾日未上朝,是否是身體欠安?若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哀家傳太醫前去探望?"

"謝太后娘娘盛情.兒臣並無大礙,明日便可準備上朝."君欽涯莞爾道.

本來,君欽涯就沒有拿過朝廷一分俸祿.朝廷本是要按規定付給他俸祿,但是他根本沒有把那點錢放在眼裡.他不過是想上朝聽聽政罷了.他手裡掌握著古域國的經濟命脈,暗地裡又行事小心,沒有露出任何把柄.有誰敢拿他怎樣?

太后莞爾:"若是身體欠安就在王府歇息無礙了再來上朝,不要誤了休養的上好時期,拖下病了."

太后這說得跟君欽涯生母一樣.誰知道欽涯兒時,她是怎麼刻薄待他.只有欽涯自己清楚她是在演戲.阮小魚知道欽涯恨她,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她有多麼可恨.太后的精明,連那朝堂上的男人也不及,怎是阮小魚看得出來的.

太后繼續微笑的面對阮小魚和君欽涯.她的微笑已經像本身就是她臉上的一部份了,並不是她強裝出來的.而事實,這些年,這笑臉如花確實是她強裝的.久了,也就真了.

"來,衣兒坐到哀家身邊來."太后慈祥道.

她就這偽裝的慈祥,也如同阮小魚的親母一樣.天底下,沒什麼人能拒絕太后的慈祥.她偽裝得天衣無縫,毫不做作.阮小魚不笨,卻只感受到太后的親和,絲毫不查覺太后的做作.

太后牽了阮小魚的手,祥和地看著她,"都說你是手機訪問:wap.①⑹k[X]S.奇女,哀家一直想看看天下第一奇女到底奇在何處?今兒看了,倒覺得你是個深閨裡癡情盼郎的小媳婦兒.顥琰王有沒有欺負你?"

欺負?欺負肯定是有的,"太后,顥琰王很寵我."阮小魚掩飾道.再說,她也不是真正的顥琰王妃.真正的顥琰王妃倒是受到了更多的欺負.那種欺負要是換了阮小魚,可能早就崩潰了.還好君欽涯只是冷漠她,並不折磨她.想到這裡阮小魚感到稍微欣慰了.

"衣兒別只是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有空也回娘家看看.這岳將軍因身體欠安,近一個月沒有上朝了.衣兒有沒有回去看過你父親大人?"太后自然地說道,跟什麼事也不知道一樣.

別看何妃只是個垂簾聽政的太后,她的消息靈通的程度不壓於阮嬌娘.就在岳家父兄五人被天網的人砍了人頭的第二天,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荷衣以為岳家猛將喪命的消息是君欽涯封鎖的,其實不然.

君欽涯根本就沒想要封鎖消息.他正巴望滿天下都知道古域國之護國將軍及旗下四少將已經無命再精忠護國.可是這消息封鎖得太快.阮嬌娘取走人頭後,幾乎除了將軍府的人知情外,沒一人查覺到異樣.將軍府還如往常一樣大開著大門.

恐怕連君欽涯也不知道將軍府日常的活動如以前,正是太后暗地操縱的.這郝爾漠國來勢凶凶.雖然敵軍只是在境外擾,但要是被其知道岳家猛將喪命之事,古域國免不了一場血腥之戰.

太后陳述後,阮小魚不知情地回望她,"爹爹生病了?"

太后挑起眉,"看來顥琰王實在太有魅力,把你的心思都占完了.哀家還想若是你有時間,就留在宮裡陪哀家解解悶.這人上了年紀就很難有共同語言的人陪哀家聊上幾句.問丫環們話,她們也都是恭維.並無什麼真心人徹底的跟哀家談心.哀家想,你是古域國的奇女,總會有樂子."

一旁的君欽涯只顧聽著,並不發話.太后說罷輕輕轉頭望向他詢問:"顥琰王可否把衣兒借幾天給哀家?"

君欽涯沉色地回望太后,"兒臣怎敢違太后娘娘之意?"

阮小魚補充,"其實衣兒不會什麼樂子,怕給你添麻煩."

太后再一次寬容,慈祥的微笑,"哀家就說了,這人一上了年紀就沒有年輕人搭理.先帝又先我而去.若是他沒有升天,哀家還能有個伴.皇上又忙於政務,每次來請安也只是談談家國大事.這做女人的,沒個知心的人,也難啊."

太后這最後一句話到阮小魚心裡了.做女人,要是沒人知你心,真的很難.她忙解釋道:"太后怎麼會上年紀呢?太后很年輕,看起來跟我姐姐一樣年輕."這是實話,何妃真的就像是阮小魚的姐姐,古域國空前絕後的年輕太后.

太后笑道,"罷了,衣兒抽空回將軍府探望探望岳將軍吧.他可是好生思念你這個孝女."這句話,太后是故意說給君欽涯聽的.他若是真回了將軍府,她要讓他看到奇跡.

太后舉止優雅地坐著,"綠鶯,把新從果園裡摘的果子呈上來讓顥琰王還有顥琰王妃嘗嘗."

太后轉了話題,阮小魚以為她失望了.她忙以尋求的眼光看了君欽涯,又對太后道:"太后若是希望衣兒留下來陪您幾日,衣兒倍感欣喜."能多瞭解太后,是阮小魚求之不得的.

太后明知她眼前的岳荷衣是假的,還裝得半點不知.君欽涯在心底暗罵,狡猾的狐狸精,這麼沉得住氣.你要是知道了你女兒被我欺負,看你還怎麼這麼冷靜.好戲還在後頭,你等著用你的餘生後悔一輩子吧.我不殺你,我讓你後半輩子痛不欲生的活在自責中.

真正的岳荷衣可不像阮小魚這般嬌情.





第五十六章 擋客

君欽涯命令了阮嬌娘不許再讓荷衣接客.這樓裡雖是不再給荷衣掛牌,卻還要養著她.他也沒讓阮嬌娘放了荷衣.嬌娘放了話,不再讓荷衣接客.也沒人再來點荷衣侍候.但是那個富家少爺柯千百卻對荷衣念念不忘.他差了人前來阮嬌樓告知要給他把花魁留著,不許陪了別人.他願意花下重金,任嬌娘開口要價.

剛好那柯家的僕人前來的時候,蘭香在場聽到.

有什麼事,蘭香不是想辦法,而是急著跑去告訴荷衣,"妹妹那個柯千百說今晚又來包下你."

荷衣正對著窗戶悠然自得的觀景.那夏日的桃園早已結滿了豐碩的果子,正誘人的勾起荷衣的食慾.桃可以養顏,荷衣最喜歡吃桃了.她想起了岳一飛曾經親手為她種了桃樹,結果那桃樹要嫁接後才會結果.幾年了,那樹都沒有結出一顆果來.岳一飛就說,一定會結的,等明年吧.可是一直等,都沒見那棵桃樹結果過.荷衣正想著她爹爹有些笨,連桃樹都不會種,蘭香就跑出來慌慌張張的叫喊,打斷了她的思緒.

荷衣當是什麼大事:"姐姐這麼急做什麼?"

蘭香跌跌碰碰地撞進來,腳還沒站穩,慌忙的要闡明自己緊張的事,"柯千百今晚又要來阮嬌樓."蘭香說得跟逃命前最後的掙扎一樣,神情失控,露著一張充滿恐慌的臉.

荷衣收了凝視窗外桃園的的眼光,"姐姐這麼慌張做什麼?他來就來唄,這阮嬌樓不正是接他這種財主客人的地方嗎?"荷衣淡語道.她還怕接什麼客?已經失身於君欽涯了,還怕再失身別人.況且,她心裡清楚.從柯千百包她那夜,君欽涯憤怒地闖了阮嬌樓,到昨夜裡君欽涯情不由已失控地要了她,她就知道君欽涯心裡已經有些在意她了.雖然不會像前世得到了欽涯所有的愛,但至少她現在左右了他的情緒.

剛剛荷衣憶起了岳一飛,沒有任何心情理會什麼柯千百.從岳一飛喪命到現在,她還沒有機會到他墳前祭拜.這讓她好生難過.雖然自己不會尋死尋活的要報仇,要為岳一飛及四個哥哥悲痛絕食,但她心裡委實不好受.總在一個人的時候闇然神傷,怎麼就沒有爹爹哥哥了?

蘭香急得跎腳,"妹妹你正經點好不好?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那麼幸運有人救你的.這一次你還是要讓他隨便亂來嗎?"

荷衣正面面對蘭香,"他說了今晚還來點名要我侍候嗎?"

蘭香應道:"他都差人來告誡阮媽媽必須把你留著不許讓給別人了,能不是特意點你侍候嗎?"

"阮媽媽怎麼說?"荷衣冷靜道.

說阮媽媽,阮媽媽到.

阮嬌娘邁著輕步從門外走來.她今兒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估計心裡壓抑得正難受.能不難受嗎?她都放了話,這阮嬌樓的花魁不用接客了,那柯千百還來亂事.她把這條消息傳出阮嬌樓時,樓裡的姑娘們特別的不服氣.這給她管理上帶來了難度.她硬是把給姑娘們的酬勞加了一層才算壓住姑娘們的火氣.這些姑娘們是她的搖錢樹,也不能對她們太不公平了.她得養著她們,寵著她們,才可以給她賺來大把,大把的銀子.

阮嬌娘剛剛進來就臉色沉沉的,"莫笑姑娘正清閒著?"她真是拿岳荷衣沒轍,君欽涯又不許她接客,又不把她帶走.放在這青樓裡還真是麻煩.於子期若是把荷衣帶走了,什麼事都了了.她寧願在暗裡助他和於子期逃過君欽涯的追殺,也不願她呆在這阮嬌樓裡.偏偏荷衣又自己跑回來.

"阮媽媽有事?"荷衣看阮嬌娘那神情,就知道她遇到麻煩了.

阮嬌娘找了凳子自己坐下,"花魁的魅力真大,有人對你念念不忘."

荷衣拿起杯準備倒茶,"阮媽媽可說的是柯千百?"她挑起眉詢問.她把茶遞給阮嬌娘,阮嬌娘順手接住擱在桌上.

荷衣看出她心裡有事,對坐在她身前,"柯千百是個財主,我們可得罪不起.只要他肯花錢,莫笑定會答應陪客."

阮嬌娘怎不知柯千百是個得罪不起的財主.問題是君欽她更得罪不起.這賺錢是為君欽涯,得罪地推了柯千百的生意也是為了君欽涯.她真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竟活得這麼累.

荷衣見阮嬌娘擱了茶並不喝,她向蘭香道:"巧鳳,取些井水來,再把火爐提來."

蘭香應道:"是,一會就準備好."

上次蘭香為荷衣準備的茶具,一直擺放在桌上.沒人來,荷衣也沒有特意獨自泡過茶.這工夫茶要是一個人喝起來便沒什麼興致.一杯春露暫留客,兩腋清風幾欲仙.能有人陪她品茶如人生,那是多清閒的事!況且品茶是讓人心神寧往的事,清茶下肚清香甘甜蕩氣迴腸.什麼事,在品茶中,說起來也方便.

荷衣對沉默的阮嬌娘道:"今晚,那柯千百又出了什麼高價?"

阮嬌娘抬眼望向不慌不忙的荷衣,"你倒是什麼都無所謂,跟你唱的歌一樣."

荷衣笑道:"那阮媽媽要我要死手機訪問:wap.①⑹k[X]S.要活的跟他求饒?讓他放過我?或者是在這阮嬌樓一哭,二鬧,三上吊?"

"那你為什麼不試試,也許他會放過你."阮嬌娘明眼道.她心裡清楚,君欽涯對荷衣微妙的感情.

荷衣神色正經了,"你認為有用嗎?我求他,他就會放過我?讓我離開這青樓,不再折磨我?再說,求人是我從來不做的事.求人不如求已,只有自己才是最忠於自己的,還有誰會比愛自己更愛別人?"

前半句阮嬌娘贊同荷衣的觀點.但是最後一句話,阮嬌娘否定.這世上怎麼沒有比愛自己更愛別人?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愛君欽涯,絕對勝過愛她自己,"所以你活得很輕鬆."阮嬌娘羨慕道.

荷衣聽了這話,心底輕笑.這輕鬆是說到就有的嗎?要割捨多少東西才可以讓自己輕鬆.她穿越來了這古域國,就為等君欽涯.為此在冥界受了讓人魂飛魄散的皮肉之苦.她堅定的信念放棄了,她才得已輕鬆.愛一個人愛了兩世,讓她割捨,她能容易嗎?荷衣不想跟阮嬌娘講什麼道家思想,什麼無慾無知,什麼柔弱者生之徒.

她只婉轉地說:"這世間,什麼所謂的煩惱,不都是自尋的嗎?"

這一句話簡單又經典,直接如一把利劍刺進阮嬌娘心窩.當然,刺痛了,也刺清醒了.這煩惱是她自己找的,苦戀著君欽涯是她自己意願的.但是,她仍舊要這樣苦苦戀下去.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沒有任何理由.就簡簡單單的愛著他,想著他,為著他,哪怕是受傷了也依然還要愛.就像荷衣穿越來自找的苦一樣.冥王明明告訴她,她與欽涯的緣已盡,她仍舊還是要赴那刀山火海,血魔冥掌.

阮嬌娘的眼睛好深,又清澈透明,那清澈裡裝著故事.荷衣一眼便看穿,她心裡清楚,阮嬌娘肯定和君欽涯有不一般的關係.她想,看來,又是一個癡情女.

荷衣本想,等蘭香拿來茶再製造一個寧靜的氣氛跟阮嬌娘談談心.沒想到,她就這麼說一兩句就說到阮嬌娘心坎上了.

"天下難得岳姑娘這樣的奇女,能把萬事看得這麼淡."阮嬌娘佩服道.

荷衣正輕笑,阮嬌娘補充了一句,"你真的放得下嗎?"

"放得下什麼?"荷衣問.

阮嬌娘起身詠道:"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是荷衣曾經對欽涯的誓言,阮嬌娘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當真放得下他?愛過,真的那麼容易說忘就忘?忘得乾乾淨淨,見了他跟個陌生人一樣?"

今天早上,君欽涯從荷衣房裡走的時候,阮媽媽看到他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漸漸地遠去.直到阮媽媽看到他消息在街頭了,那神傷還留在這樓裡,感染了樓裡的氣氛.他走之前對阮嬌娘說,這些東西她喜歡就好,一定要交給她,就說是我這個恩客該給的.他說這話時,說得輕鬆,把自己說作是荷衣的恩客.其實他的心觸及到"恩客"二字時,痛得滴血.

荷衣輕問:"他有什麼值得我再那樣癡,那樣狂?"

阮嬌娘心疼道:"那你也不用這樣折磨他."她看到君欽涯落魄的身影就心疼,連到她心裡的疼.

這話說反了,荷衣冷聲道:"阮媽媽覺得我是個狠心的人嗎?被折磨的人是我?若不是我看得淡,早就自尋死路了."

這時,蘭香一手提了井水,一手提了正旺的火爐進門,"莫笑姑娘,我都準備好了,又要沏茶嗎?"

荷衣看了,收了剛剛心升的不爽,"阮媽媽可願意陪我品茶,今天讓你再嘗嘗你們家鄉的茶香."

蘭香準備好茶具,寬大的方桌一角的水燒得正旺.這沸騰的水正好可以沏茶.

阮嬌娘看荷衣悠然自得的開始茶藝表演.

茶文化要遵守一定的法則,造,別,器,水,炙,末,煮,飲.雖然在荷衣的廂房不是樣樣具備,但是在這蜀都城,荷衣這樣的沏茶氣氛算是高雅至上了.荷衣取出的西湖龍井是前幾日讓蘭香特意去茶商那裡高價買回來的,正新鮮;這蘭香提來的井水也正甘甜,用以燒沸沏茶屬上上等;這茶具雖不及御用的上等紫砂,卻也算是乾淨清爽;加上這正轉秋的天氣,風清雲淡,正適合這樣閒情的品茶;再加上荷衣對面坐著一個懂茶藝的阮嬌娘,正應了宋朝時的品茶三點:新茶,甘泉,潔器為一,天氣好為一,風流儒雅,氣味相投的佳客為一.雖然荷衣同阮嬌娘不算氣味相投,但荷衣確確實實是那個可以用語言說到阮嬌娘心裡去的那個人.

溫盞,投茶,沏泡,荷衣將第一杯茶傾杯倒掉,這第二杯才是清香甘甜的正品.那小茶杯裡的茶葉正好在沸騰的水浸泡後舒展開來溢出茶香來.龍井的香味雖是源自西湖,卻是南方人常愛的貴茶.阮嬌娘吸那香氣入鼻就感覺到很熟悉,很親和.這品茶的氣氛就這樣無聲的起了,讓阮嬌娘頓時放下了心中的煩惱.

荷衣傾杯將清綠的茶倒置入小杯中,第一杯茶遞到阮嬌娘身前,"嘗嘗這西湖龍井.

茶人生命運品沉浮知進退飲湯裡魂觀杯中事一支獨秀芽二泉映月水溶綠雪身飄舞清苦盡甘露來淘棄滄桑孤悶散汲啜神韻肌骨輕(1)阮嬌娘品茶時,荷衣順口詠道.品茶真的如經歷人生,一句詩便說到阮嬌娘心底.她擱了空杯,問:"岳姑娘真是才多識廣,對茶有這般深的見解."

荷衣好笑,見解?見解的是前世的那些懂茶藝的大師好不好.她笑道:"隨口說說,現在阮媽媽可以告訴我那柯千百又出了什麼高價吧?"

阮嬌娘奇怪道:"你關心這個?"

"有錢賺我當然關心."荷衣違背良心說道.錢她當然愛,但她不想以這種方式來賺錢.她關心的是今日那個柯千百是不是真的要來.若真的要來,她好想法子擋了.

阮嬌娘應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擋了你的發財路."

荷衣忙問:"什麼意思?"

阮嬌娘解釋:"我把上次他包你那夜的白銀退給了他,並聲明從此以後你都不用接客,不再是阮嬌樓的掛牌姑娘."

敢情君欽涯真要放過荷衣,荷衣心升笑意,卻冷靜地說:"這是君欽涯的意思?"

阮嬌娘回道:"你既然知道,還問我?"

阮嬌娘說這話時,外面跑了個龜奴進來,神色慌張,"阮媽媽,不好了,那柯公子前來樓裡鬧事,非要莫笑姑娘前去接客."






第五十七章 茶商柯千百

阮媽媽眼神有力地看著龜奴,"我去會會他."立即又回頭告知荷衣:"你在廂房就好,我去處理."

這是柯千百第二次來這青樓尋歡.他總是喜歡招搖聲勢,只差沒有敲鑼打鼓.他從柯府一路走來這青樓,恐怕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富家子弟逛青樓,揮金如土,敗壞名聲,掃盡祖先顏面,這些無非是那些沒事做的閒人八卦的流言內容.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柯千百這壞德行.

阮嬌娘站在二樓,對雅座上恭候荷衣的柯千百吆喝:"這柯家富少,今日想哪個姑娘陪你?你不經常來,嬌娘給你介紹個床上功夫一流的姑娘怎麼樣?"

說到床上功夫,柯千百覺得奇怪.那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明明是看見自己**地睡在荷衣床上,卻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睡過荷衣.照理說,一夜的火熱應該會覺得下身有滿足感,卻半點沒知覺.他似笑非笑道:"有誰一流過花魁?"

阮嬌娘裝傻,揮了揮手絹,"來,天香,領柯公子去見識,見識你的功夫."她好像忘了什麼又添加道:"對了,這天香姑娘一夜的價格柯公子打算給多少?"說到這裡,天香嫵媚妖艷地邁著舞步走來.

柯千百不高興道:"莫笑姑娘在哪裡?"他認定了荷衣就不會再對其她姑娘感興趣.

阮嬌娘道:"阮嬌樓裡沒有什麼莫笑姑娘,天香不合你味口嗎?那換換別的姑娘?水仙,過來讓柯公子瞧瞧."

水仙喜了,扔給天香一個得意的眼神.這倆妖女,爭風吃醋的時候多了,都想攀著有錢有權的人給自己贖身.天香也不示弱,丟給水仙一個白眼兒.

柯千百掌著水仙的臉蛋,尋花問柳般,"水仙姑娘真水靈靈的,皮膚這麼細膩.可是,比起莫笑姑娘差遠了.我柯千百今天乃至以後都只要莫笑姑娘服侍,怎麼怕我出不起錢?還是什麼?"說完,他拍手叫來僕人.

一個柯千百的僕人屈身呈上一疊銀票,柯千百望著它開口道:"阮嬌娘這是什麼意思?把本公子上次賞莫笑姑娘的錢都退回給本公子,這是向本公子挑明不做我的生意嗎?"

生意人扯到這話題,恐怕就有點僵局了.阮媽媽趕緊解釋道:"莫笑姑娘無緣服侍柯富少.這拿著大筆的錢,嬌娘肯定願意賺.嬌娘不是正想給你挑個更合適的姑娘嘛.你看這天香要身材有身材,這柳腰輕,前突後翹的.再看看這水仙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露骨的地方露骨.這不正合你意嗎?"

阮嬌娘說這話時,水仙和天香正得意.這話正說到她們心裡樂滋滋的.也對,哪個男人見了她們那身子不想沾腥的.她們就不信這柯千百對她們沒興趣.

沒料到柯千百根本不買賬,"叫年莫笑出來,要不本公子移平這阮嬌樓."

蘭香聽到這話,趕緊跑去荷衣廂房稟報.

"妹妹,那柯千百今晚非要你陪不可.還說......"

"還說什麼?"

蘭香結巴道:"還說,你要是不出去他移平這阮嬌樓."

看來荷衣真要去會會這個柯千百了.

阮嬌娘拿柯千百有什麼轍?這當著眾人的面,她不好出手.若是在沒人的地,誰敢這般模樣跟她講話,她非滅了他不可.搞不好就把柯千百弄成太監了.要是再惹惱了她,她要了他的命也說不准.可是,這是她擺在桌面上的生意場地,她只有壓住火氣熱臉貼柯千百的冷屁股.

柯千百不悅道:"你叫不叫人出來?"

說這話時,荷衣正邁著穩步,優雅地走來,"柯富少要怎麼移平這青樓?"

柯千百心想,這花魁明明好端端的,做什麼就不接客了?難不成被什麼人包下了,不許接客.那這樣更刺激,最好是因為此事鬧得滿城風雨了,正合了他意.他詭異一笑,"花魁今兒好生漂亮,讓本公子一見傾心."

天香對著水仙小聲嘀咕:"就床上功夫好一點,沒什麼本事,還這麼紅.憑什麼呀?"

水仙迎合道:"就是,憑什麼?我們在私下練歌練舞那麼辛苦,她就憑那風獨佔枝頭."她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改口道:"你不是羨慕這花魁這麼紅吧?要不你去爭,看看能不能把那男人爭過來."

荷衣覺得這裡人多口舌太雜了,對柯千百嫵媚道:"柯富少要不到莫笑房裡說話,阮媽媽若是沒事也跟來吧."說罷,荷衣轉身回了廂房.蘭香急著拿眼瞪荷衣,這怎麼引狼入室?她真搞不懂她家小姐是什麼邏輯,什麼思維,跟常人反著行事.

柯千百和阮嬌娘跟著荷衣進了她廂房,那桌上一角處的火爐上的水正沸騰著.荷衣平靜地坐在方桌的正上方重新燙杯,"柯富少和阮媽媽都坐下來談生意吧,莫笑給你們沖茶."荷衣低頭開始嫻熟地沏她的功夫茶.

這柯千百家裡的生意是以經營茶葉為主.他只在南方見過荷衣這樣的沏茶方式.這蜀都城就連皇宮也很少有這樣沏茶,他坐下來好奇地問:"莫笑姑娘是南方人?"

荷衣抬頭淡淡地回道:"不是."

柯千百追問,"那莫笑姑娘曾學過沏茶藝術?"

荷衣也平淡道:"不曾."

柯千百不解,"那你怎麼會沏南方的功夫茶?手機訪問:wap.①⑹k[X]S.還沏得這麼嫻熟?"

荷衣笑道:"是不是沒去過殺豬場就不會吃豬肉?"

這話有趣,柯千百笑道:"莫笑姑娘真是風趣."

阮嬌娘在一旁看著他倆一問一答,插不上半句話,只認真的聽著.

荷衣沏好茶,分別遞上新鮮,清香的西湖龍井給阮嬌娘和柯千百,"那你想不想聽我跟你講更有風趣的事?"

柯千百快語道:"什麼事更有風趣?"還沒有品那香茶,柯千百剛剛在廂房外積的火氣就壓下來了.這功夫茶,沏的時候和品的時候真是調解人心情的上好辦法.

荷衣莞爾道:"關於你的趣事."

柯千百和阮嬌娘都來了興趣.荷衣能知道什麼關於這個揮金如土的富少的什麼趣事?他們都疑惑地望向荷衣.

荷衣不慌不忙地問道:"柯富少你是真衝著莫笑的好才來這阮嬌樓的?"

阮嬌娘不解了,這明擺著柯千百是衝著她來鬧事的嘛.只有柯千百自己心裡清楚,他似懂非懂的回望荷衣.

荷衣繼續,"恐怕莫笑沒這麼大面子,莫笑的名聲估計也不及你柯家少爺來得噪大.柯富少你來了兩次阮嬌樓,就讓這滿蜀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揮金如土的惡習了.你是故意要造謠聲勢,而非衝著莫笑而來."

柯千百眼裡閃著欣賞,"何以見得?"

荷衣笑道:"柯富少在荷衣之前可曾有逛過青樓?"

柯千百如實答道:"不曾."

荷衣就知道不曾,她這些都讓蘭香查得清清楚楚了再下的結論,"那柯公子可知道我年莫笑一晚的要價是多少?"

柯千百答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歷年來這青樓裡花魁一夜的要價最多也就一兩百兩銀子."

荷衣笑道:"這不就對了,你故意來的時候搞得聲勢浩大,生怕滿蜀都城都不知道了.然後你出價的時候,我一句話你便砸一百兩銀子.那天我可是什麼節目也沒有表演,要是換了別的主早就憤怒了.而你還因為我說一句不會歌舞的話,砸一百兩銀票給我.有你這樣逛青樓的嗎?"

柯千百笑道:"那又怎樣?"

"怎樣?還沒有說完,今天你來非要點我陪客一樣是要鬧事.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移平這青樓,卻要故意說這話出來.一,你是想嚇唬人,二,你是想挑起事端.這來逛青樓的人有你這樣的富家少爺,自然也會有喬裝的朝中高官.你若是平了他們逍遙的娛樂場地,他們能放過你嗎?你做這一連串的事不正是想鬧事,想讓大家知道你的惡習嗎?"

阮嬌嬌聽了荷衣這解釋,回想了一下,覺得有理,似乎一下子撥開雲霧了.

柯千百則是眼神很深地看著荷衣,"你都知道?"

荷衣說:"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你是故意要讓某人知道這一切,故意氣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肯定跟你關係匪淺."

柯千百笑道:"想不到莫笑姑娘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這都被你推測出來了."

荷衣笑道:"聽說,柯公子剛從南方回來不久.這生意做到南方去了,可見你是個人才.不知貴府是做什麼生意的?"

柯千百果真是個人才.他除了那點風流事以外,是個完美的人,特別是在經商方面,有著商人的天賦.這柯家的生意大都由他來打理.自從他從柯萬千手裡接了掌管大權,這生意是越做越大,從蜀都城一直做到了南方.

"經營茶葉,種茶,制茶,賣茶.我們柯家世世代代都是茶商,所以積累了很多財富."柯千百莞爾道.

荷衣來了興趣,"什麼茶都有嗎?"

柯千百忙問:"莫笑姑娘知道哪些茶?"

荷衣笑道:"按什麼分類?按茶色,還是按茶的製成方法,還是按茶的出產地?"

柯千百聽了,以為遇到了高人,竟把茶的分類知道的這麼清楚.普通人家只知道什麼茶,可不知道茶的分類也要分這麼複雜,"按莫笑姑娘知道的說吧."畢竟荷衣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柯千百也並不以為荷衣就完全知道.

荷衣莞爾道:"這茶嘛,按花色分六種,綠茶,紅茶,黑茶,烏龍茶,黃花,白茶;按製成方法也分六種,炒制,全發酵,半發酵,悶黃,凌凋,干制;按出產那可就多了,你現在正喝的西湖龍井,其它我就不多說了.你是懂茶人士,應該大都知道."荷衣本想說到什麼信陽毛尖,恩施玉露茶,黃山毛峰,武夷巖茶,安溪鐵觀音,凍頂烏龍茶.但是想想,不知道這個古域國有沒有這些地名.所以就只說了她們正在品的西湖龍井.

連阮嬌娘聽了,也大為荷衣的見聞所驚.

柯千百更是像遇到知音,興奮的說:"莫笑姑娘真是見多識廣,不過你說的那種發酵的茶和半發酵的茶,本公子倒是沒有見過.你可知怎麼得來?"

荷衣這下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她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至於具體怎麼製成她也不太清楚,"莫笑也只是聽說,並未曾親自製過."

柯千百歎道:"那可惜了,要不又可以多一個發財妙計.有空要多請莫笑姑娘到府裡討論關於茶的文化,說不定對本公子擴展生意有很大的幫助."

荷衣笑道:"你還要請我去府裡?你就是一個人來了這阮嬌樓我都怕你,還敢去你府裡?"

柯千百剛開始本只是對荷衣的美貌所迷,今天見識到她的聰明才智,便更是覺得是個難得的紅顏知己.他問道:"怕什麼?"

荷衣道:"還說?"

柯千百明白了,他笑意連連,"莫笑姑娘不必再怕,本公子不會再讓你難做的."

"真不會為難我?"荷衣詢問.

柯千百承諾道:"不為難."

這人變得真快.那夜還是個風流的****,今天見識到荷衣的才華後就這麼有禮貌.看來古人說的好,以色是他人能有幾日好?還是要有點學問才可以讓人敬畏,讓人尊重.

荷衣應道:"那敢情好,要是阮媽媽肯放我,我便去你府上坐坐,品嚐府中的名茶."

柯千百趕緊道:"那明天可好?"

荷衣正想說好,突然走進個人怒道:"你敢?你給我好好呆在這裡,哪裡也別想去."

說這話的人正是君欽涯,他滿臉憤怒地瞪著荷衣.同時用一個敵意的眼神瞄了一眼柯千百.







第五十八章 突來的醋意

君欽涯那發冷發青的臉足可以將這間屋子冰凍三尺.

荷衣見來者不善,還火氣十足,收了跟柯千百調笑的表情,"阮媽媽,你今晚好像沒有跟我說要接待這位公子?"荷衣對著阮嬌娘故意詢問.

阮嬌娘站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是來......"這會兒讓她說什麼好?君欽涯吩咐不讓荷衣接客,正好讓他碰上荷衣跟柯千百在調笑.她委實的不知道怎麼解釋.

君欽涯大步走過來擰起荷衣,"你要招惹多少男人,你才甘心?"別說柯千百了,就一個於子期就夠他難受的.

"你弄疼我了."荷衣吼道,想甩開君欽涯的手,卻被他掐得更緊.

那個煮水的壺裡,水還正冒著沸騰的氣泡.然而剛剛荷衣沏茶時的優雅氣氛卻被打破得支離破碎.房間裡充滿緊張的氣氛.柯千百起身一手握住君欽涯的手臂,想要幫荷衣把它扳開.君欽涯順手一揮,就將柯千百甩到幾米遠的地方睡個四腳朝天.

阮嬌娘心裡來了火氣,這君欽涯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好歹她是這裡的老闆,這生意還要照常做下去.君欽涯這不是正在砸她場子嗎,"你要找花魁,可不可以大大方方的來,別以這種方式?"

君欽涯頭都不扭,怒道:"你閉嘴."

柯千百從那地上爬起來,摸著自己被摔疼的屁股,"這位公子怎麼後來居上,花魁明明是我先包下的."不會武功的柯千百被君欽涯這麼一摔,還摔得不輕.他才剛剛站起來,就有些站不住的扶住桌子,順溜地坐下.

阮嬌娘被君欽涯凶吼後,閉了嘴.她不是怕了,她是累了,不想管了.

荷衣被掐得生疼,"你這樣,我只會對你更像個陌生人.殘暴的人對我來說頂多當隻野獸,沒有什麼話好說."

聽荷衣這麼說,君欽涯放了手.荷衣揉著她發痛的手走到桌前重新坐下,正眼都不瞧君欽涯一下.這樣的無視,她覺得心裡舒服一些.被折磨是一件痛苦的事.不過君欽涯對她這樣粗暴的對待,她視作漠然,一樣活得自然.這無疑刺重君欽涯的要害.自從他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後,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荷衣首次讓他體會到被忽略,被輕視的感覺,他有些受不了.

荷衣坐下了,手腳輕鬆後,笑著對柯千百道:"這茶色有些陳了,我換上新的茶葉再沏泡."

她一邊倒茶一邊詢問,"柯富少有沒有摔到哪裡,要不要到醫管去看看,擦些藥酒?"

阮嬌娘見這情形,不想再理下去.她調頭走出荷衣廂房,懶得理這事.最多今天得罪一個柯千百,那也是君欽涯的事.

柯千百道:"無礙."

"剛剛我們講到公子家的茶葉生意,你能讓莫笑見識,見識公子的經商頭腦嗎?"荷衣興趣地問道.

柯千百笑道:"莫笑姑娘喜歡經商嗎?還對這些感興趣?還是莫笑姑娘你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荷衣莞爾道:"見解倒是沒有,只是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要是女人能有自己的事業,也不怕被男人欺負.自己也可以養活自己,不用像我這樣屈身在此.自由人的生活多好!"

荷衣只顧和柯千百搭話,那君欽涯就只是一堵牆立在那裡,或者在荷衣眼裡就是空氣.

柯千百不解道:"莫笑姑娘登場當日不是已經被人贖了身,而後又自己回來了嗎?這可是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你既然又回來了,為何又嚮往自由?"

荷衣笑道:"這自由是別人給的,況且我跟他又手機訪問:wap.①⑹k[X]S.不熟.難保被贖身後的日子就真正自由了.莫笑想要的自由是真正擺脫這青樓的生活.這個,除了自己還有誰是真心幫忙的?紅塵女子大都是禍水,誰真正把我們放在眼裡?"微笑過後,她補充,"不提也罷,講講你的茶葉生意?你是怎麼把生意做到南方去的?"

"莫笑姑娘真是有長遠之慮,聽你這麼一說本公子對你越來越有興趣.至於你想聽本公子的經商歷史,那可就是長話了,改天找個閒情雅趣的時機再慢慢跟你長談."柯千百道.

"那等莫笑獲得自由,一定登門拜訪.不知道柯府到時歡不歡迎我這個風塵女子?"

君欽涯在柯千百正要繼續講話時,上前打翻了荷衣的茶具.她抬頭望見他眼裡的怒火足以將人活活燒死.荷衣不小心看到他緊握的拳頭縮成一團,像一塊鐵球一樣結實.似乎那塊鐵球隨時會砸向柯千百,一砸下去就能讓柯千百成一塊肉餅.

荷衣覺得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對柯千百開口道:"今日莫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多陪柯富少了,還望公子見諒."

柯千百也是識時務的俊傑,知道今天遇到麻煩事了,爽快地道:"那本公子不打擾了,改天再來探望莫笑姑娘."

其實柯千百不是怕了在場正憤怒的君欽涯.是他今日對荷衣的看法完全改變了,突然覺得荷衣是個可得的人才.又近乎是從荷衣身上找到一種感覺,讓他成服的感覺.所以他不打算要強求她.

這一刻,屋裡只剩下荷衣和君欽涯兩人.荷衣將燒得正沸騰的壺提下來,放在地上,以免水燒干後燒了桌椅.君欽涯看著荷衣一舉一動,眼裡的怒火仍舊不滅.

品飲了香茗,當然要收杯,潔具,復歸.荷衣將剛剛喝過的杯重新置入沸騰的水中燙置,潔具後將杯倒放在那一套檀香木茶具上.

"沒有讓你接客,你倒喜歡主動勾引男人,引狼入室?"君欽涯壓著怒氣,開口道.

荷衣望著他,挑釁,"引狼入室?誰?你嗎?我可沒有引你來,是你自願來的."

"少跟我裝蒜,你引那柯千百來做什麼?"君欠涯逼問.說這話時快步走過去將荷衣拉到懷裡,緊緊的盯著.

"做什麼?還能做什麼?要不是你,我們就做正事了.你說這青樓裡,一男一女在一起會做什麼?"荷衣大擔地迎視君欽涯凶狠的眼神.

君欽涯拿她沒辦法,她硬要這麼說,他只能心痛.

"對了,早上你送的東西莫笑很喜歡.只是,你昨晚才來了,今天還想在這裡過夜嗎?怕是你再像早上那樣送金送銀的,早晚把你顥琰王府的錢財都浪費在這青樓.其實睡我一晚不用那麼貴的.當然你要是喜歡多給,莫笑求之不得."

君欽涯怒道:"你能不能不談買賣?"

荷衣含笑道:"不談買賣談什麼?"她冥想了一會兒,"哦......你也是個急性子?"說話時,荷衣抬起她的玉指輕觸君欽涯那俊俏的臉,"是談這個嗎?"

敢挑釁他,他將憤怒轉為熱情密密麻麻地吻上荷衣的唇,索性把荷衣抱起來丟在床上.他粗暴的一面又復然了,整個人壓住荷衣讓她喘氣不過.他不顧荷衣的感受,像對待阮小魚那樣粗魯地撕爛了荷衣的衣服,急著要發洩.

這樣的被**,荷衣心升的痛遠遠及過冥界的那一場片刀山火海.一行清淚順著她臉腮無聲地滑落,太多,太多的淚,太多太,多的委屈,像山洪洶湧而來.

君欽涯吻到了荷衣的淚水,停止了動作.

荷衣咬著牙,"禽獸."

她罵他禽獸,他沒有憤怒,而是看著她的淚水心疼.他就靜靜地看著她,不再粗魯**.她沒有聲音地哭泣,淚水濕了她整個衣襟,模糊了她的雙眼.

"對不起!"這一次是他誠心的懺悔.

自責,憐惜,懺悔他都有了,他回想了自己對荷衣一連串的折磨,心升了無限的悔意.內心對自己的譴責刺得他心好痛,好痛!對,他是禽獸,一個除了會折磨人沒有半點愛心的禽獸.可是,他也是有感情的男人.他這一刻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荷衣了.他終於敢正面面對自己的情感了.只是荷衣並不領這份情.

有時候,錯過的東西就是一輩子.就像前世荷衣錯了那一夜,就一輩子都錯過了欽涯.而今生,欽涯錯過了荷衣戀他時的機會也一樣錯過了一生.荷衣無力地滑落著洶湧的淚水,她決定這一輩子就算是你君欽涯再回頭也一樣不會再原諒你,絕對不會.

"對不起!"欽涯再一次聲音哽咽的懺悔.他伸手幫荷衣擦去那擦不盡的淚水,輕柔的,痛心的.

荷衣只顧發洩內心的痛苦,點點滴滴的回憶著自己怎麼艱辛尋著欽涯轉世到這個陌生的古域國.縱使是她同冥界抗衡也依舊尋不回她那個疼她的老公.紅顏夭折在這個禽獸手裡,她還有什麼愛?

哭累了,她瞪著眼睛望著高床上雕刻的嬉戲鴛鴦,目不轉睛地瞪著.君欽涯俯視著她,眼睛裡裝得下整個世界,無限的深無限的柔和.

"你給我出去?"荷衣硬聲道.





第五十九章 致命的病痛

"我只想留下來,絕對不會再傷害你."君欽涯溫柔的附在荷衣耳邊小聲呢喃.

若是換了阮小魚和阮嬌娘,為君欽涯這句話,為君欽涯這般的溫柔,怕是早就像只綿羊溫順的依著他睡去了.但是,荷衣才不稀罕一兩句動聽的情話.

"我說,讓你出去你沒聽見?"荷衣吼道.

君欽涯再一次哽咽,"衣兒!"第一次,他喚她得這般親切,這般愛憐.

荷衣好笑道:"怎麼?捨不得我了?"

"衣兒!"君欽涯除了輕輕的喚她,再找不到話說.

"我有我的自由.再說,今晚你就是想睡我一夜也得交了錢再來吧?"荷衣重振心情.

君欽涯輕問,"你想要自由?"

荷衣冷冷地說:"我就不可以有自由嗎?雖然我現在只是個青樓女子,但我接客時高興不高興是我的自由吧.你沒交錢就別來煩我,誰要做沒錢的生意."

君欽涯聽了荷衣這般生冷的話,有些無力地將眼簾垂落.他閉著眼,想深呼吸以緩解心情.沒想到吸氣後,那肺部的葉片就傳來強烈的疼痛讓他不敢再呼吸.就像是中了鄭水清的毒一樣.他減慢呼吸,胸膛有氣無力的上下運動.良久,他才有力氣從高床上起身,睜開眼睛無力地看著荷衣.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欽涯的眼角卻濕了.他哽咽了一口氣,不想讓淚流出來.那一口氣,像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心口,讓他呼吸困難.好不容易緩過來後,那淚還是不小心流出來了.他本不想讓荷衣這般討厭他的;他本不想折磨一個誓死要嫁給他的可愛姑娘;他本不想要殺人;本不想要做什麼天網尊主.可是,他不殺人,就會被殺.他不為自己謀出路,就永遠沒有自由.他五歲的時候,若大的世界似乎就他一個人.他在皇宮格格不入,連他父皇都懷疑他是別人的野種,要跟他滴血驗親.更不用說那些得寵的皇子,那些不把他當人看的太監宮女.

生物進化論中,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之所以有長頸鹿,不是因為它本身就是那樣的種.而是它們一開始有頸長的有頸短的.它們把低的草吃光了,剩下高處的草就只有長頸的鹿才可以吃到.這時它們要麼努力讓自己的頸變得更長,要麼就只有餓死.

君欽涯就是那只短頸的鹿,但卻努力讓自己變成長頸的強者.他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在這個廝殺的世道中,是乎只有具備豹的速度,鷹的敏捷,熊的力量,狼的野性你才能更好的生存.

荷衣也沒有錯.她所遭受的,足以還清前世欠下欽涯的情.她冷漠地望著眼角有淚水的君欽涯,半點沒有憐憫,反而心升笑意,露出戲謔的笑容.

看來,他呆在這裡只會讓荷衣更加討厭他.他將床上的被子輕輕拉過來,滑在荷衣身上,"累了就早些休息,睡前泡個熱水澡會睡得舒服些,早上送你的禮物中有一瓶花香露用以沐浴可以緩解壓力.你可以拿來試試."

說罷,他準備轉身離開,卻看見荷衣的臉從戲謔轉為痛苦.荷衣剛剛氣色好好的,轉眼間滿臉發青,發烏.

荷衣被這突來的疼痛弄得有些眩暈,只感覺自己像是被剮了皮丟在油鍋裡被那滾燙的油炸得皮肉都炸開了.好像自己的肉還在咯吱咯吱的發出熟透的聲音.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冥界的時候,在那片火海中被烈火包圍般深黑.

露嬌人真的太利害了,藥效後還要纏人到死去的那天.所以,天下間服了露嬌人的人沒有一個不發了瘋的找人交和的.而荷衣卻因為那時候還想堅守著乾淨的身子,硬逼自己挺過去了.也正是因為荷衣的堅強,鄭水清才對她佩服,贈送她甘甜藥丸.

欽涯見荷衣這般難受,忙問:"怎麼了?"他把著荷衣的動脈,準備探探為何.但是荷衣痛得滾來滾去,一點也不消停.床上那質量極好的被毯被可憐的撕扯,成碎片,成一團稀爛的破布.

欽涯明白過來了,他曾給荷衣服過露嬌人.是露嬌人在折磨荷衣.此時君欽涯疼惜,自責,像火一個包裹著他.他一樣感覺到難受,內心的痛不壓於荷衣體膚的痛.但是他尚存著理智,詢問荷衣,"鄭水清的甘甜在哪裡?"

荷衣這個時候哪裡還知道什麼甘甜?她扯爛了被毯還不夠壓住自己的痛,就咬著自己的唇,那鮮血直流.欽涯看見了,心疼,一把抱住荷衣.不讓她再滾來滾去.荷衣沒有東西可以發洩,就咬著欽涯的肩膀以減輕自己的疼痛.那肉,血淋淋地被荷衣咬開個口腔大小的洞.君欽涯忍著,被咬痛了卻半點不表露出來,還緊緊的抱著荷衣.

荷衣剛剛疼痛的叫喊引來了蘭香,蘭香見到荷衣這般模樣就知道是那露嬌人發作了.

她慌張的看著君欽涯,"你......"

欽涯沉聲道:"甘甜在哪裡?"

甘甜?甘甜,蘭香在屋裡轉了一圈,手忙腳亂的從枕頭下取出甘甜.君欽涯一把奪過去,"去叫阮小羊找鄭水清來."

蘭香不解道:"找鄭水清?"

"快去"

欽涯倒出一粒甘甜送進荷衣嘴裡.那丸甘甜碰到熱氣後散作股股甘甜的液體和氣體送入荷衣咽喉,傳遍全身.頓時,荷衣的疼痛減輕,卻依然又軟又無力.雖然疼痛減輕了,卻仍舊如被刀割一樣火辣辣的疼.只是,這樣的疼憑她的毅力足以忍受.荷衣鬆開咬著欽涯的口.她嘴裡滿是鮮紅,有欽涯的,也有她自己的.欽涯的那塊被荷衣咬過的肉,早已同他的身體脫開,沾在那血濕的衣衫上.

荷衣鬆開緊抓住欽涯的手,無力的滑落.她現在沒有半點力氣抓住任何東西,卻還硬撐著從口中擠出,"放開我."

欽涯無奈道:"衣兒!"

"放開我"說了這三個字,荷衣再沒有力氣了.

欽涯痛苦的懺悔,"衣兒,對不起!"

這個時候,再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露嬌人的毒已經中了.除了不定期的這樣疼痛,還會失去做母親的權力.這輩子她再也無法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女人遇上這種病,還會有什麼幸福?

那減輕後的疼痛雖然不及剛剛利害,卻像一條蛇一樣在荷衣全身游離.她無力的癱軟在在欽涯懷抱,想掙扎出去也沒有力氣.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她乾脆不掙扎,軟在他懷裡歇氣.只是,她嘴角浮著輕笑,戲謔這人間的輕笑.

"衣兒,我錯了."欽涯抱著荷衣,像是要把荷衣揉進他骨子裡一樣.他想,他再也不要把荷衣放開.

荷衣稍微有一點力氣笑出聲,那聲音淒涼至極.一聲輕笑,劃破整個夜空,穿透雲霄,直射蒼穹.






第六十章 病痛終身無治

"你抱著我,我就不痛了嗎?"荷衣用她那微弱又冰冷的聲音質問君欽涯.她癱軟在他懷里,沒有力氣.要不,她絕對會把他推開.

君欽涯抱著荷衣,有些哽咽地說:"我甯願痛的人是我."他還想說對不起,卻張不開口.一句對不起難以表達他的愧疚,雙唇像粘在一起,分不開,難以啟齒.原來,他也是有心的;他的心也是有熱血的;他也會心疼一個人;他也會有想徹底愛一回的渴望.

荷衣沒有再笑了,聲音越來越難聽,"你想痛,你也去服一次露嬌人試試,痛死了也不會有人心疼."

他抱著他,知道他有萬錯千錯,怎麼也是他的錯,"我會彌補欠你的情."

"你沒這個資格,我也不想多看你一眼."荷衣絕情道.

荷衣癡戀欽涯時,欽涯絕情的傷了她.待到欽涯悔悟時,荷衣已經心灰意冷,除了冰冷再燃不起熱情.

門外,阮嬌娘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除了痛心君欽涯把愛給了荷衣,更為他開心.終于他也會愛一個女人,也會有愛了.這樣,他也許就不會再為仇恨奔波,喪失人性;這樣,他也許就會活得輕松,不再孤獨.她甚至感謝荷衣打開了他的心結,讓他暖了.她試圖過要去讓他不孤獨,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是荷衣幫她完成了心願.她欣慰,她開心.可是,為什麼眼角有淚.

蘭香照阮嬌娘吩咐端來糖水,看到她在荷衣臥室門外偷偷擦眼淚,不解,"阮媽媽這是怎麼了?"

阮嬌娘沙啞道,"沒事,剛剛不知道什麼東西跑到眼睛里難受."說著,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踏進荷衣臥室.蘭香則跟著進去.

荷衣臥室突然多了兩個人,但君欽涯卻依然將荷衣緊緊的抱住.他只想抱著她,心疼她,管不得什麼旁人的什麼眼光,"鄭水清什麼時候到?"

阮嬌娘沒有表情的應道:"我吩咐了,他馬上趕來."畢竟君欽涯正摟著嬌娘的情敵,還那般用情.她看了,實在是難受.

"讓巧鳳把糖水給她服了,她會好受一點."對于露嬌人,阮嬌娘還是知道怎麼應對.荷衣現在體力很差,需要補充熱量.而糖水便是最能快速散發熱量的急救物.

蘭香上前端來糖水,准備要喂給荷衣.君欽涯單手奪過她手中的碗,另一支手把荷衣抱著,"衣兒,把糖水喝了."

荷衣不想跟他計較,喝了糖水對自己有利,她張開口二話不說緩緩地咽下正熱氣騰騰的糖水.君欽涯則跟著她的節奏慢慢將碗傾斜.

蘭香在一旁全神貫注地盯著,生怕荷衣沒有將糖水喝完了.她看著荷衣將碗里的糖水喝得一滴不剩了,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阮嬌娘則是一臉的陰沉,複雜的心情爬滿了心間.她不願看著有人受苦,尤其是女人.但是她卻羨慕正痛得生不如死的荷衣.她甯願躺在君欽涯懷里的人是她,她甯願自己也中了露嬌人換來君欽涯的憐愛.

荷衣喝完糖水,有股熱流讓她多了些溫熱.但是整個身體依舊很冷,冷得她直發哆嗦.疼痛過後,就輪到冰冷了.

這個時候,水仙領著鄭水清從門外趕來.

鄭水清看著荷衣發冷的臉趕緊道:"不能讓她吹到風,要蓋上厚被褥.

君欽涯還舍不得放開荷衣,但是他不得不把荷衣輕輕放在床上.把她的頭小心的拖在高枕上,再拉過被子把衣衫不整的荷衣嚴嚴實實的蓋住.這個時候他才看到荷衣的衣衫在剛才被她扯得稀爛.剛剛荷衣疼痛的時候才沒有精力管自己什麼春光外泄.見他給自己遮了身子,她才安心的躺著.那股寒冷就像是血液里有一坐千年不化的冰山全部融在里面一樣,一波又手機訪問:wap.①⑹k[X]S.一波的將她侵襲.

這是荷衣第三次感受到露嬌人藥效後的利害.比起前一次更要讓她痛不欲生.若是都這樣一次比一次利害,那她剩下的人生豈不要痛死在這病痛中?荷衣不敢想象,只覺得全身好冷.

鄭水清命令道:"去抱些厚的被褥來,越多越好."

阮小魚道:"巧鳳快去."她也不忍心荷衣受到這樣的折磨.

蘭香抱來三張冬日里蓋的被褥,被君欽涯奪去全部包裹在荷衣身上.除了讓她露了個頭出來,一點空隙也不留給她.盡管是這樣,仍舊不能讓荷衣暖起來.她呼出的氣體像霧一樣飄在空中.鄭水清趕緊推開床頭的君欽涯替荷衣把脈.

鄭水清在她身邊小聲地說:"把手伸出來."荷衣緩緩的伸出左手,那手一直在抖,若不是鄭水清用力按住,荷衣沒有辦法讓自己抖動的手平靜下來.他無力的搖頭,"這病痛落下了,終生都無藥可治.最多只能讓其疼痛減輕.造孽......造孽......"

搖頭後,鄭水清對荷衣慈祥道:"丫頭,當時你怎麼就不讓男人碰你?失了身也比這樣疼痛一輩子要好.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荷衣僵冷的笑道:"前輩,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不是為了情才不跟男人交和.沒有誰值得我那麼拼死守身.我只是想干乾淨淨地活著."

鄭水清道出一個字,"傻......"

一旁的蘭香心疼得淚流滿面.她家小姐怎麼就這麼傻?為了一個情字,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她狠了心,從此不再沾什麼男女之情.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她不要再相信男人.

鄭水清問道:"甘甜在哪里,再服一顆會好受一點."

蘭香忙著把甘甜遞給鄭水清讓荷衣服下,"以後可以加大用量,一次服兩顆可以減輕病痛.不過,老夫就只有這一瓶甘甜.也不能救你一輩子."

聞言,君欽涯忙道:"你可以再煉,要多少錢我出."

鄭水清不高興了,"你眼里除了錢還有什麼?怎麼害人?怎麼喪盡天良?你心疼為何當初要讓她服下露嬌人?"

君欽涯沉默了,這的確是他的錯.

荷衣覺得太吵了,"前輩,我有話想問你,你可以讓他們先出去嗎?"

阮媽媽和水仙聞言,自動退出荷衣廂房.君欽涯還不想走,荷衣用一個灰冷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後,他也自覺地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蘭香准備也要出去,卻被荷衣叫住,"姐姐,你留下吧."

鄭水清詢問道:"丫頭有什麼話要問?"

荷衣不好意思道:"那個......"

"大說無訪,老夫知道的就會告訴你."鄭水清發自內心的說.

說真的,鄭水清用毒一世.卻沒有見過荷衣這樣,能挺過他的露嬌人的.他不得不佩服她.他雖然會用自己的毒殺人賺錢,但是他一樣會有感情,一樣會對人產生敬畏.他行事的古怪也許就在此,殺了人,同時還要救人.

荷衣想,反正是要問的,也就不吞吐了,"這個月我的月事推遲了十幾日都還未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露嬌人?"

蘭香聽到了,心想,不會是有身孕了吧?但是荷衣是昨晚才被君欽**的,怎麼會呢?

荷衣也有這麼想過,但是遲來月事已經是十幾日前的事了.所以她不擔心自己會有身孕.

鄭水清笑道:"丫頭真是奇,老夫還沒有見過能這麼直接問這樣話題的女子.不過,這關系重大,丫頭能放得開,老夫正好喜歡.你不必多慮,這是正常反應.露嬌人留在你體內會打亂你的經期.日久了,自會調整過來.只是疼痛就是難免了."

荷衣這才放了心,長長舒一口氣.她蓋著三張厚厚的被褥,足以把她壓得動彈不得.但是依舊還是冷.鄭水清見她臉色一直不好,"泡在熱水里會讓你除去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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