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街上偶遇許久不見但關係很好的朋友。兩個人都很驚訝,也很開心。寒暄中,我見她竟頰上暗黃,面露倦色。於是,便邀她同游。

廬城公園圍水而建,但地處鬧市,水上架橋,因而素日裡人來人往,頗為熱鬧。此刻因是午後,人竟不多。我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冬日陽光溫暖地鋪在水面,偶爾魚躍,波瀾微起。朋友就那麼坐著,良久不語。終於,她抬起頭,對我說,你知道,我忍了很久了。我靜靜地看著她,看她淚光旋轉著、矜持著,終於緩緩溢出。

「愛人近來老是抱怨我,不會說話、不會做飯、不會體貼……在他眼裡,我竟然比任何一個別人家的媳婦都差。」

我釋然了,又是夫妻間矛盾與對抗的故事。

於是小心地問她:通常他抱怨時,你是怎麼處理的呢?

「我能怎樣?人無完人,但我並非像他說得那麼差啊,不過是他雞蛋裡挑骨頭罷了。……我常常跟他爭論不已,過後又覺得遍體鱗傷,感覺糟透了。」

看著朋友的憤怒與疲倦,我知道她真得被婚姻的艱難傷害了。朋友是個賢惠內斂的女孩,奈何如今成了愛人心中的不合格媳婦?這難題使我想起了一位奶奶的話。奶奶是位閱歷豐富又頗有頭腦的老人。那天,我跟她聊起自己的心事。她說:丫頭,我跟你說啊,凡事都要先問問自己,我做到了沒有?我做好了沒有?先找自己的原因,再找別人的問題,這樣才能不斷進步。此刻,在朋友的傾訴裡,我突然覺得奶奶的話或許就是問題的鑰匙吧。

生活中,不如意事常常十之八九。俗話說,牙跟舌頭還打架呢,更何況是兩個陌生人,僅僅因為婚姻走到一起,磕磕碰碰更是在所難免。朋友的問題,或許就在於她太較真兒,反唇相譏、捍衛自我往往卻更激化了矛盾。如此幾番後,漸漸印證了愛人心中頑固不化、止步不前的形象了。每個明澈靈淨的女孩兒婚前都是心懷愛意,夢想幸福的;每個青春陽光的男孩兒婚前也都是心懷憧憬,信誓旦旦的。奈何在婚姻的雞零狗碎面前,許多人磨去了對愛人的信心與耐心,也磨去了對自我的反思與對愛人的欣賞。電影《床上關係》在雙方的悲愴裡落幕,但人生的離合依舊朝日次第進行。

想到這,我輕輕地問朋友:有沒有試過不反駁呢?你努力做好自己,才有資格對話別人。當有一天,你不說話他不快活的時候,就是你做好自己的時候了。朋友若有所思,良久凝視水面。繼而,她看著我,靜靜地說,今天碰見你,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扎西拉姆·多多說過:「有人尖刻地嘲諷你,你馬上尖酸地回敬地。有人毫無理由地看不起你,你馬上輕蔑鄙視他。有人在你面前大肆炫耀,你馬上加倍證明你更厲害。有人對你冷漠,你馬上對他冷淡疏遠。看,你討厭的那些人,輕易地把你變成你自己最討厭的那種樣子。這才是『敵人』對你最大的傷害。」

是的,「不對罵」是一種智慧。對「敵人」如此,對愛人更應如此。只有做好自己,相互包容、才能真正相濡以沫,攜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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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蓮の翼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