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的一縷寒風,吹落了心頭的最後一片殘葉。回首望,以往的荷葉池塘,原來只不過是一片泥濘的沼澤。原本七彩的池水,其實是腥紅的鮮血拌著淤泥的渾濁。枯籐老樹腐肉殘骨處處,曾經吞噬過生命無數。我很慶幸,沒有被散亂的蓬蒿遮蔽雙眼,沒有陷入無底的泥沙深淵,否則,現在的我,估計也將成為眾多屍骨中的一具,最不起眼的一具。

  而現在,我站在一片荒涼的沙漠中,刺眼的陽光讓我辨不清方向,四周飛揚的沙土堵塞了我的視聽,肆虐的黃沙瘋狂的咆哮,似一條瘋了的狼犬,嚎叫在無邊的沙漠。炫耀著他的狂野和放蕩。而我僅僅是我罷了,依然是那麼渺小,在狂暴的沙漠面前,隨時有可能被狂風捲到天上,亦或者被飛揚的沙土掩埋,剛剛擺脫了沼澤的喜悅現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未知的恐慌。可是上天並沒有賜予我後退的道路,無奈,我只能靠著僅有的一點點感覺,一點點靈感,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向前蠕動。假裝不害怕風沙,假裝沒有視聽也沒有關係,假裝方向明確。雖然我在前進,但是,我的腿在顫抖,心也在顫抖。我就這麼假裝著,無知著,向前走著……

  慢慢的,我竟然習慣了這種假裝,四周的風沙依然使我看不清方向,但是,好像,似乎,也許,大概,我現在前進的方向就是對的,雖飛揚的沙土堵住了我的視聽,但是,我漸漸感覺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慢慢適應了這種感覺,已經進入沙漠深處的我,為什麼要試著改變沙漠裡的環境呢,沙漠中本來如此。我並不能改變沙漠的環境,那我只有慢慢去適應沙漠的環境了。我放下了心裡的負擔,忘卻了心中的那一絲絲靈感,變得想狂沙一樣,放縱的嚎叫,瘋狂的吶喊,大膽的邁步。我已經與沙漠融為一體了。偶爾有幾個顫抖著走動的像不久前的我似的人和我擦肩,我都會報之以鄙夷的眼神,亦或者遇見像我一樣已經習慣了沙漠的人,我們都會熱情擁抱,雖然我們彼此不認識對方,但是卻會像老朋友搬交談甚歡,有時候也會隨自己喜歡的大打出手,把看著不順眼的人打個頭破血流。我喜歡上這種放浪不羈的感覺了,我也習慣了無視無聽的感覺了。每天鄙夷的看著許許多多保持著原本姿態行走在沙漠裡的人,每天歡心的與一個個不同的已經習慣了沙漠的人一起哈哈大笑,雖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並且笑的時候,我的心裡很平靜的,我記得以前剛進入沙漠時候,對沙漠懷著恐懼的時候,那時候的笑,心裡是有點什麼的,但是這麼久了,早已淡忘了,算了吧,忘了就忘了,現在這樣笑,就這樣吧。習慣了放蕩的我,不希望在改變。

  我一直以為我在不停的往前走,但是卻發現,越來越經常的會遇見以前遇見的好多習慣沙漠的人,而沒有習慣沙漠的人往往是只有新面孔,而沒有老這面孔。這讓我很費解。終於有一天,我依舊假裝著的時候,依稀看見了前方有一排腳印,腳印是那麼熟悉而又那麼陌生,彷彿我應該認識它而有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良久才發下,這恰恰是我的腳印,循著腳印望去,轉了一個圈,又到了我的腳下,我現在站立的地方。霎那間我明白了,為什麼我見過的都是熟習了沙漠的那一張張熟習的臉,而沒有熟習沙漠的人都是生面孔。那是因為我們都是在轉圈,一圈轉的比一圈小,最後都在原地踏步,停止了前進。而我們自己竟然還不知道!我一位我已經熟習了沙漠,但是回想以前,我剛剛進入沙漠的時候,我的害怕,我的恐慌,漸漸的,我的腳又開始發軟,我的心又開始了就為的顫抖,我大腦中的每一根神經都重新運作。褪去了假裝,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心中的那一絲絲靈感,本來熟悉依舊的沙漠突然見變的陰森、可怕、陌生。我又變回了一開始哪個辨不清方向,沒有視聽的剛進入沙漠的那個我。依靠內心的微弱的靈感,慢慢的開始了蠕動。幸運的是這次我並不是從沙漠邊緣開始走,而是從沙漠深處開始,所以,用了不是很久,我竟然走除了沙漠,感覺到了漸漸弱小的風沙,看見了漸漸清晰明朗的世界。久違了的純正的陽光重新撒在身上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伸了個懶腰。頓時精神了不少。

  這時,我才發現,以往在沙漠中被我鄙夷的人,現在正坐在一起,分食著食物,愉快的交談,時不時迸發出的笑聲爽朗中帶有一絲絲純真。我原以為他們會討厭、排斥曾經鄙夷過他們的我,但事實上我錯了,當我低著頭,想靜靜的走過他們中間時,他們其中的一個熱情的把我拉到了他們中間,送上了不算奢侈但美味的食物,和我討論著沙漠中的事情,慶幸我走出沙漠。談吐文雅大方,不像沙漠中的人那麼誇張無拘束。偶爾笑一笑,心裡總會有點東西波動一下,雖然我依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現在的笑是用心在笑,而不再僅僅是用嘴。明白了以往的轟轟烈烈,只不過是浮雲搬過眼雲煙,真正能讓我留在心裡的,是一件件不起眼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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