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常去公園消食散步,西行時很容易被一顆明亮的星吸引。以為這就是長庚星即太白金星。

入冬前總見一顆小星伴著長庚星。不忍看星星和人一樣的寂寞,因此看得歡喜。現在卻早已辨不清小星的蹤跡。女兒說,金星沒有自己的衛星。原來也是顆注定寂寞的星。近兩天的長庚星與近處的弦月交映在夜空裡,璀璨奪目,其靜美令人屏息。

 



星與人的寂寞有別。星寂寞無言;人在寂寞中掙扎。「獨處有益身心」,星星或許在享受著梭羅式的寂寞。星星沒有因寂寞改變什麼;人卻因寂寞乖戾萬般。或者,思成了哲人賢人。古有訓:人生而靜,天之性也;詩有云:心寂合自然。

前人用寂寞凝成深邃與詩意,觸動著後人不甘寂寞的眼神。詩人的海蚌說:我身子裡面有一顆東西,很痛。人也痛,因為感受人的寂寞。

某個角落,一個女人有絕望無助的寂寞,與她相守半輩子的愛人將要離開這個世界。女人的臉上還掛著寂寞的笑。病痛中的男人曾經牽住她的手:「即使我今晚就要走了,也想看你笑著!」

女人是我的親友。她也哭過,是在半月前,醫生看了男人最近的骨髓化驗單,搖頭說:「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跡!」才跑去弟弟家痛哭了半天。她仍然堅強,只是寂寞久駐心底。

無力安慰將失去愛人的人。比起時間煎熬出的痛,語言是蒼白的。

情如手中摶沙,失落中悲涼。一生致力於科學的人遺言:「科學是微不足道的,初了愛什麼都不是真實的」;弘一法師圓寂前曾破空而書「悲欣交集」。一生稟情而來,不管思與悟的清醒。



寂靜無人的夜裡,女孩歡快地奔向男孩;男孩彎腰恭迎著,等女孩躍上自己的後背,便健步向前邁去。女孩貼著男孩耳語什麼,甜蜜醉人。我在他們不遠處,貪婪地看著。

女孩看不到另一個角落裡的寂寞。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歡情才拉開序幕,人生只是體驗。

 



燃燒到無可燃燒,和星星一樣,寂寞也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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