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二章 隱私   第十六節 疑雲重生


方怡心的安排很科學,為了然和司徒焱焱特意做了幾樣精緻的素食。司徒焱焱不是素食主義者,但吃素的時候多一些,有了然這個素食和尚在,陪吃的光榮任務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為了表示對了然的尊重,他們二位的餐位擺在了觀景陽臺上,既與餐廳裏擺滿肉食的餐桌隔絕又顯得幽靜雅致。了然和司徒焱焱還沒走到自己的餐桌前,以嘯月為首的肉食動物們就旋風般地沖進餐廳,對著滿桌的雞鴨魚肉惡狠狠地下了筷子。

經過整晚的搜索和苦戰,眾人可以說是又累又餓,加上方怡心的手藝實在是高明,就算是不求口腹之欲的了然都有了飽餐一頓的欲望。張曉東被公子白他們夾裹著坐到桌邊,眼前只見到杯盤閃動,三分鐘之後,除了公子白特意給他留下的半盤雞丁一碗米飯之外,滿眼都是乾乾淨淨亮亮堂堂的盤底和碗底!

“小玄子,趕緊去把茶沖上!”嘯月一邊用牙籤剔牙一邊給輩分最小的陳玄派活。

公子白拍了拍身邊呆若木雞的張曉東說:“東子,不用怕,非人類吃飯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趕緊把面前的這份吃了吧!不然,小玄子非搶了去不可!”

陳玄拎著大號茶壺一邊斟茶一邊說:“東哥,我師叔說的對!這桌上就我們倆最符合人類標準了。你還好有師叔照顧著能有口飽飯吃,我可不行了,拼了命的搶,就吃到了兩隻雞爪和半個雞蛋!我跟著忙了一整夜,最後就是這個下場啊!”

張曉東被陳玄說得不好意思了,推了推面前的碗筷對陳玄說:“我不是很餓!要是你不介意的話,這些你先吃了吧。”

“哎呀!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親哥呀!”陳玄非常誇張地感謝了一下張曉東,然後開始吃起來。

見到大夥都過完了嘴癮,公子白吧嗒吧嗒嘴說道:“剛才講到的那個公司老闆挺壞的。按照楊樂的行為也就構成個挪用資金罪,最高就能判十年刑,按照她的犯罪情節和數額看,三五年也就到頭兒了。這個老闆當時肯定是欺負楊樂年紀小怕事又不懂法律,使勁地嚇唬她!”

商瓷指了指還在陽臺上吃齋的了然說:“還是了然大師說得對。這個女孩要是能夠勇於承擔自己的責任,就不會一錯再錯迷途難返了!與其說是老闆逼迫她,不如說是她自己沒有面對現實的勇氣。錯誤需要改正才能彌補,不會因為隱藏而獲得諒解。”

“商老大不愧是禽獸(對教授的昵稱)級的人物,說起話來就是有水準!”嘯月說,“楊樂固然有錯,但是那個老闆也不是好東西。按照常理,楊樂自殺了,他應該報案。可是咱們看到的現場可不是這樣,顯然是在楊樂自殺之後,這個老闆就把地下室用水泥封死了,然後就挪地方繼續發財去了!這樣的人,應該找出拉吃掉!”

嘯月的話音剛落,李寵就介面說:“嘯月老大,你真是賊心不死,一心想做吃人的妖怪。連這麼壞的人你都想吃,太沒檔次了。要我看,他的肉還不如一種是狗都喜歡吃的東西好吃呢!”

“你少跟我扯!什麼好吃賴吃的,就像你吃過人肉似的!”嘯月嘴上說著心裏也清楚,有公子白這群人在,自己吃人肉的夢想就沒法實現。“既然你說他的肉沒檔次,我就不吃了。不過你剛才說有一種東西比他的肉好吃,能不能介紹給我作為替代品啊?”

嘯月的話一出口,包括張曉東在內的所有人都噴了。一時間桌上茶水飛濺涕淚縱橫,沒有分泌物的李寵和方怡心則笑得身軀忽明忽暗成了兩盞霓虹燈。

嘯月被笑得發毛,拍著桌子大吼道:“你們笑啥?我就喜歡吃點兒東西,就這麼點兒嗜好,至於你們笑成這樣嗎?”

嘯月這一說,眾人笑得更凶了。就在嘯月打算打爛餐桌表示抗議的時候,了然笑吟吟地走過來了。雖然隔著一個寬大的客廳,了然和司徒焱焱也聽到了他們這邊的對話,此刻司徒焱焱正在陽臺上揉笑疼的肚子,了然的定力高深是唯一一個可以忍住狂笑的人,所以向嘯月解釋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了然對嘯月說道:“嘯月小友,你不要發怒。本來是李道友謾罵公司老闆的一句話,奈何你卻對犬類不甚瞭解,所以才鬧了個大笑話!”

嘯月憤憤地說:“這有什麼問題嗎?犬類是狼族的叛徒,作為狼族最頂端的分子妖狼一族自然不會去費心瞭解他們。我們鄙視狗,但不鄙視食物,狗不是我們的食物,但狗喜歡的食物我想去嘗試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了然拉住了即將暴走的嘯月進一步解釋道:“正是因為妖狼族對犬類的極度鄙視才讓你鬧出了天大的笑話。李道友所說的犬類喜歡的食物是指人的糞便,他的本意是說那個老闆連糞便都不如,並沒有取笑和辱罵你的意思,可你後來卻主動要求去品嘗這種東西,他們能不笑嗎?”

“嘯月老大,你太不小心了!就算不知道狗的飲食習慣,在人界混了這麼長時間,狗改不了吃屎,這句話你總該聽說過吧?嘯月大俠主動要求吃大便,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你就不用混了!趕緊每人發點兒封口費吧,要不然……”

“小李,李寵,哥哥我跟你拼了!”公子白的話還沒說完,嘯月就沖向了李寵。

五分鐘後,李寵和嘯月一起從嘯月的臥房中出來,餐廳和陽臺上的觀眾們意料中的暴力事件並沒有出現,看來他們倆的表情顯然是互相達成了某種交易。嘯月重新坐回了餐桌前把一杯放涼的茶灌到嘴裏後,沖著陽臺上的司徒焱焱問:“師父,問你個事,那個迫害小姑娘的老闆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你問這個幹什麼?”司徒焱焱反問道。

“師父,你放心吧,我不是去吃人,只是想在員警找到那廝之前先去打他一頓出出氣,順便在讓他到糞坑裏吃一頓大餐!”嘯月的回答又引來眾人一陣大笑。

司徒焱焱端著茶杯笑吟吟地回答道:“原來的公司就叫思多普資訊技術有限公司,老闆叫王佑禮,我知道的就這些,至於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從司徒焱焱嘴裏得到公司名稱和老闆的姓名之後,嘯月正打算給公子白下達找人的任務,旁邊的張曉東突然插口說:“應該是思道普公司。”

張曉東的話音不大,但不知怎麼的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到了,在同一時間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坐在張曉東身邊的公子白更是開口問道:“東子,剛才你說什麼?思道普公司是怎麼回事?”

張曉東鎮定地回答說:“沒什麼?我記得有個公司叫思道普,跟剛才說的那個公司很相近,隨口就說了。”

“真是奇怪啊!楊樂工作的那個公司就叫思道普,剛才是我說錯了公司的名字。” 司徒焱焱端著茶杯走了過來,了然也跟了過來。

“巧合!大概是巧合吧!”張曉東一邊解釋一邊舉杯喝茶,頗有點兒掩飾內心緊張的意味。

“行了!你們別因為一句話就跟看大熊貓似的圍著東子看。他不是美女,也不是俊男,不過是個受了驚嚇死裏逃生的普通中國籍男子。”公子白為張曉東打完圓場後又說:“東子,為了避免你在這裏受更大的刺激,你喝完這杯茶就收拾收拾回家去吧。你的事,我們以後再研究解決辦法。”

“好啊!我先回去休息幾天,實在不行就認了這個官司。”張曉東口上答應著就要起身離席。

就在張曉東要站而未站起來的時候,公子白的袖口裏突然跳出一隻青蛙。這可不是青蛙照片或者畫片,而是一隻非常鮮活的青蛙,更為奇絕的是這只青蛙如小鳥入林一般正好跳進了張曉東的兩腿之間。被一隻青蛙逼近禁區,張曉東的第一反應就是岔開雙腿,然後一把捉著了那只玩過界的青蛙。

“這屋子裏怎麼會有一隻活青蛙呢?是不是你們誰的寵物啊?”張曉東舉著手裏的青蛙問,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屋裏的眾位不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各自離席用最快的速度佔據了門口窗邊等戰略位置,手上身上儘是醞釀法術而產生的光芒氣色,看他的眼神更是敵意濃濃。唯獨公子白一人還很悠閒地坐在他的旁邊,不緊不慢地抽起了煙捲。
張曉東把頭轉向公子白,不安地問:“公子白,出什麼事了?他們看我的眼神兒挺嚇人啊!”

公子白噴了一口煙在張曉東的臉上,沒有回答而是一臉神秘地指了指他手裏的青蛙。張曉東不知公子白何意,把手裏的青蛙湊到眼前仔細觀看。當他把青蛙反轉過來察看的時候,青蛙雪白的肚皮上突然浮現了出了一組奇怪的符文。符文一現,張曉東如觸電般地猛然甩手,打算把青蛙扔出去,可是為時已晚。青蛙不等離手就炸裂成一團綠色的紙屑,另有一道黃色的靈符從紙屑中電射而出,一下子印到了張曉東的腦門上。隨即,張曉東身子一顫,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直挺挺地戳在了當地。

見擺平了張曉東,公子白對著散佈於屋子各戰略位置的兄弟姐妹們說:“搞定收工!都過來了玩審訊吧!”

為了避免見到血腥殘酷場面,慈悲的了然和方怡心都沒有參與,其他的妖、鬼、人、仙卻是興致盎然,他們把僵屍狀的張曉東搬到了客廳,擺開架勢開始了審訊。


#74  

第二章 隱私   第十七節 男女之別


被符咒壓制的張曉東全身僵直口不能言,為了保證審訊的順利進行,公子白又花了點兒法力恢復了他說話的能力。張曉東能夠說話後的第一句話是:“公子白,你是不是和他們一起竄通了想弄死我吃肉啊!”張曉東一邊說一邊用眼睛死盯著嘯月,那表情就像嘯月是萬惡食人魔一樣。

嘯月咧了咧嘴,笑著說:“你別裝了。公子白不吃人肉,可專門治鬼。在鬼律師食魔人公子白的面前,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我交代什麼?我明白了,你們是怕我說出你們的秘密,想把我殺了滅口。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保證不會說的。我還有……”被嘯月一說,張曉東又立刻換出一幅苦臉來哀求了。

“楊樂!你別在這裏演戲了!”張曉東的哀求被公子白滿是怒意的責問打斷了。

聽到公子白的責問,張曉東遲疑了一下,然後很快說道:“楊樂?我是張曉東,你怎麼說我是楊樂,你們的腦子沒問題吧?”

公子白的心情很壞,把大半隻煙狠狠地熄滅在煙灰缸裏,沉著臉說:“我倒是希望問題出在我的腦子上,可是幾番試探之下,出現問題的不是我的腦子,而是你!你根本不是張曉東,而是借用了張曉東軀殼的楊樂!”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張曉東大聲地辯解道。

不用公子白說話,自打從地下室回來就不很活躍的司徒焱焱當先對張曉東(楊樂)提出了指控。“你的表現有許多地方令人懷疑,救出公子白之後我就對你產生了懷疑,所以一直在研究你的日記,沒有跟你有過多的接觸。一個平常人的魂魄,在離體之後會很虛弱,對於如何生存和活動需要一段適應時間。公子白的魂魄已經具備元神的雛形又融進了李寵的法像金身已經很強大了,但是就算這樣他在脫困之後也沒有能力立刻遁走回歸本體,你一個普通人如何有能力剛一脫困就快速準確的回歸本體呢?”

司徒焱焱說完嘯月就接上了話頭兒。“你蘇醒時候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已婚男子,反而像一個被色狼包圍的小姑娘。而且,據說在和小白共浴的時候也很放不開。離魂又回魂之後,有噁心嘔吐的,有頭暈目眩的,有胡言亂語打人毀物的,就是沒有心理變態的可能。你躡手躡腳遮遮掩掩的表現絕對不正常!”

嘯月才說完,李寵就立刻跟上了。“我是鬼仙不假,可鬼仙的本質還是跟鬼搭上邊。在我沒有特意現形的情況下,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我。我進臥室的時候並沒有施展現形術,公子白他們可以看見我,可你卻絕對不應該看見我。可是你的眼神兒和本能動作告訴我,你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我。所以說,醒過來的張曉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張曉東了。”

司徒焱焱為首的指控團發言過後,公子白說:“出於對張曉東的關心,他們說的那些問題開始的時候我都忽略了。直到李寵提醒我,我才覺得你比較可疑,於是就故意試探於你。剛才在餐桌上我故意指出楊樂的錯誤所在,以觀察你的反應。這招兒你沒有反應,可是當司徒故意說錯了公司名稱的時候,你就露出了破綻。綜合這些表現,我推測在地下室消滅的所謂冤鬼是楊樂的替身,而真正的楊樂已經上了張曉東的身。接下來,在為了作出最後的判斷,我使出了青蛙這個絕招!”

公子白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寵和嘯月一起問道:“老大(小白),青蛙跟判斷怎麼能扯上關係呢?”

李寵和嘯月這一問正在公子白的癢處,公子白哪能放棄如此絕妙的自戀良機,胸脯一挺得意洋洋地說:“張曉東是個男的,楊樂是個女的。雖然之前他的表現有些異常,但是沒法確定軀殼內的魂魄到底是男還是女。如果是男的,那麼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如果是女的那就是楊樂無疑。於是我就想到了用青蛙試男女的絕招,只要青蛙一出手,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商瓷被公子白勾引得繃不住勁兒,出言道:“在我看來,你只不過是使了一個茅山的擬物障眼符,外加一個囚魂符。把這兩個符一起使出來,而且次序分明、時機拿捏準確,著實有功力有新意。但是,這兩個符沒有分辨男女魂魄的功能啊!你小子淨賣關子,快點兒說青蛙和男女到底有什麼內在聯繫?”

公子白沒有直接揭曉謎底,而對商瓷說:“商老大,請拋開仙人的身份,以一個正常男人的角度來回答我這個問題。請問,如果有一隻青蛙突然跳到你的大腿之間,第一時間內你會如何反應呢?”

商瓷認真想了想回答說:“當然是把它捉住弄出去。”

“太不具體了,說一下分解動作。”公子白說。

商瓷用手比劃了一下,在腦海裏做過模擬試驗後說:“大體分三步:第一步是併攏雙腿,第二步是用手捂住它,第三步是捉住了扔掉。”

公子白拍了兩下巴掌,然後說:“回答正確。請你注意捉青蛙的第一步。根據科學定律,男人和女人在兩腿之間突然掉入東西的時候在緊急或者驚恐狀態下有不同的反應。男人的反應與你剛才說的一致,而女人卻是先岔開雙腿然後再去抓取東西。”

嘯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剛才張曉東的表現是標準的女人反應,所以你斷定他被楊樂上身了。”

這回輪到公子白迷惑不解了。“你們不知道我用青蛙來測試他的反應,幹嘛配合的那麼好,我一出手你們就立刻搶佔戰略位置防止她逃跑呢?”

陳玄找到了表現機會,立刻給公子白解釋道:“師叔,我們沒你那麼博學,但是起碼的法術修養還是有的。你的青蛙一出手,我們就看出來你在施展法術,既然你對她施展了法術,那我們能不配合你嗎?反正我們早就認定了張曉東被楊樂給上身了,早就想收拾她,你一發動,我們自然就爆發了!可惜,你的囚魂符太厲害,沒給我表現的機會,要不然你就能知道我長了多少能耐了。”

“就你那能耐,還真不好使!你能保證在不傷及張曉東的肉身的前提下把楊樂活捉嘛?要知道,既然楊樂上了張曉東的身,張曉東的魂魄就得有去處。不是被她給控制著,就是留在地下室裏成了她的替身了。”說到這裏,公子白的眼睛就紅了,轉頭指著楊樂控制下的張曉東的鼻子吼道:“現在謎底全部揭曉了,抵賴的話你還是省省吧!現在立刻告訴我,張曉東的魂魄在哪裡?他要是有三長兩短,就算是拼著損陰德減陽壽,我也得讓你好好享受享受特殊待遇!”

司徒焱焱走過來拉了拉情緒開始激動的公子白,讓公子白坐到了沙發上,然後對楊樂說:“之前我們說的話做的事,不但是對你的試探,也是對你的警醒。你費盡心機地從地下室裏面逃了出來,不過是為了報仇。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可能的話甚至可以想辦法為你報仇。但是,你不應該把你的痛苦轉嫁到無辜者身上。如果張曉東的魂魄還在的話,此事還可挽回,如果他的魂魄真的被你作為替身轉變成冤鬼被我們滅掉的話,就是為你自己增添了新的罪孽。莫說公子白不能饒你,就是慈悲的了然大師也沒法為你說情!”

司徒焱焱的一番話比較奏效,一陣慘然的女性笑聲自從張曉東的嘴裏傳出,隨即女鬼楊樂不再掩飾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道:“十年的辛苦等待,費盡心機才脫離了該死的伺服器,本以為可以借這個軀殼去報仇,可沒等走出這個屋子就被你們發現了。命運對我真的是不公平!你們說得沒錯,我就是楊樂!你們說的張曉東已經成了我的替身留在了伺服器裏面。”

楊樂話音一落,李寵就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說的屬實嗎?那個被我們滅掉的冤鬼又是誰?如果張曉東的魂魄被留在伺服器裏面,為什麼我們感應不到?該不會我們消滅的冤鬼就是張曉東,你為了保命故意騙我們呢吧?”

楊樂哼了一聲後說:“你們消滅的是我的分靈,若不是我需要用分靈引開你們的注意進而快速地佔據張曉東的軀殼,就憑這張囚魂符還是困不住我。張曉東的魂魄確實在伺服器內,感應不到是因為他的魂魄還處於沉睡期,只有經過電流刺激才會蘇醒。”

聽到這裏嘯月急切地說:“小白,問題嚴重了。剛才救你的時候,那台伺服器可是炸成了N塊的,如果楊樂說的屬實,張曉東的魂魄搞不好就會給爆掉了。”

佔據張曉東軀殼的楊樂肯定地說:“應該不會!如果張曉東的魂魄滅了,我就不能離開伺服器了。他的魂魄還應該在硬碟上。”

“不用爭論了。嘯月馬上跑一趟地下室,把伺服器的所有碎片都搬回來,如果其中找不到張曉東的魂魄,那就不用多說,把這位楊小姐直接送到冥界做客。如果有張曉東的魂魄,那我們再研究以後的問題。”商瓷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商老大說的有理。嘯月老大,你跑路最快,這個艱巨的任務你來完成最適合不過了。”公子白不但同意商瓷的意見,而且還找到了跑腿最快的苦力。這本來就是個爭分奪秒的活兒,嘯月有妖力空間為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往返地下室和公子白家,由他來當這個物流搬運工最好不過了。

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嘯月表現絕不含糊,二話不說拉起陳玄做幫手起身進了自己的妖力空間,片刻之後公子白家的客廳裏就出現了一個不斷向外拋射機器碎片空間出口。

在嘯月努力搬運的同時,公子白一眾和楊樂的對話也沒有停下過。這個楊樂說來也真夠可憐的,作人比較失敗,作鬼非常糊塗。她死的時候電腦伺服器正在運行,電器運轉的磁場差點兒把她自殺形成的自我囚禁似的鬼魂沖散了。可能是她的怨念十分執著,最後竟然在磁場的干擾下擺脫了地縛靈的下場,陰差陽錯地被磁場異化,將鬼魂依附在了伺服器的硬碟上。因為消耗劇烈,她的鬼魂在依附於伺服器之後僅有一絲靈識未滅,離消散和永久沉睡只有一線之隔。當王佑禮發現她自殺,切斷伺服器電源、封閉地下室的時候,她拼盡力量把成為怨物的電子辭典移出了地下室,為報仇留下來了最後一絲希望。

當拆遷工作進行到楊樂自殺的樓房時,鬼使神差之下,伺服器的電源線居然接通了。在電流的刺激下,楊樂的鬼魂蘇醒,並且發現在長時間的休眠之後,自己的能力居然增強了許多。特別是可以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於互聯網之內。如果她有足夠的時間的話,在幾十年後她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個縱橫網路的電子幽靈。但是,她很清楚,現在的她儘管能夠在網路當中做些事情,可本體依舊無法離開伺服器,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變成強大的存在,而是很快就會被埋葬在一堆廢墟之下,不是消亡就是永久的沉睡。她要在失去電源之前找到王佑禮報仇,而且想報仇的話就一定要擺脫伺服器的束縛。所以,她需要一個替身把她從伺服器當中置換出去。於是,她利用能力找到了怨物,也就找上了張曉東。接下來,張曉東的噩夢就開始了,先是被人誤會,然後就被攝進她的虛擬世界經受了各種考驗,最後終於在虛擬的環境精神崩潰選擇了自殺,進而成為了她的替身,而她反過來佔據了張曉東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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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隱私   第十八節 移魂雷劫


當楊樂完成她的自白之時,嘯月的搬運工作也勝利結束了。在楊樂的指點下,公子白從一對廢料當中艱難地尋到了載有張曉東魂魄的硬碟殘骸。為了證明楊樂所言非虛,公子白眾人還特地給硬碟來了一個通電實驗。為了防止電線短路造成的跳閘事件影響其他住戶用電,硬碟和一個燈泡串聯在了一起。電路接通後,燈泡閃亮,作為電路導體的殘破硬碟上也有了微弱的變化。儘管看不到張曉東的魂魄,但是在場的眾位都明確感應到了張曉東魂魄所特有的波動。

感應到張曉東的魂魄後,公子白小心的傳輸了一段資訊過去。“東子,你不要慌,你現在還沒真的死翹翹呢。咱們正想辦法救你,要是你能感應到的話,就讓你的魂魄動一動,表示一下。”

公子白的心神感應發出後,硬碟殘骸上的魂魄果真奮力地扭動了一下,隨著魂魄的扭動與硬碟殘骸接在一起的燈泡也閃動了一下。眾位大俠見此情景都長出了一口氣,好歹張曉東的魂魄還在,要真是把張曉東的魂魄都弄丟了,不但各位大俠沒法繼續混下去,公子白這輩子也沒法安心睡覺了。

“哥們,堅持就是勝利!你暫時忍耐一下,我們把害你的傢伙搞定後,馬上就解放你!”公子白安慰了一下擁有了殘疾的機械身體的張曉東,然後轉過頭對李寵說:“小李,真不好意思,你一回來就要遭罪了!”

跟公子白混了不是一天半天的李寵一見公子白的臉色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大聲叫道:“老大,聽你這話就一定有陰謀,千萬可別打我的主意!”

“你小子智商是越來越高了!”公子白“誇獎”了一下李寵,然後念動了法訣:“人為本,鬼為用,鬼入人體,人借鬼力!合!”

“我說有陰謀嘛!又是抓我去做苦力!要不是金身搞壞了,我才不用受這氣你,你得求我才行……”李寵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被役鬼術中的引鬼入體法給吸進了公子白的身體。他說得沒錯,成為鬼仙後他完全可以無視和公子白間的從屬關係,可是現今他的金身破滅仙品降級了,重回人界後還是公子白的護法靈鬼。唯一不同的是,原來他是一般打手,現在也勉強進入了高級打手之列了。

與原來不同,融合了李寵的公子白不再是黑氣纏身陰風淒淒的恐怖形象,眼下施展起役鬼術人鬼合一之後的公子白是滿身銀光飄灑,頗有幾分超級小白臉的俊俏氣勢。公子白沒心情留意自己的新形象,喚出長刀當作畫符的毛筆使,以刀為筆、以法力為墨汁,刷刷點點在地板上畫出了一副陣圖。百十道功能各異的符籙將被囚魂符定住身形的楊樂、公子白、載有張曉東魂魄的硬碟殘骸圍在當中,楊樂、公子白、張曉東處在一條直線上,公子白位於楊樂、張曉東正中,也是法陣的正中。

公子白的動作奇快,從念動法訣到完成法陣不過十幾秒的光景。眾人當中,了然的見識廣博,目光掃過公子白繪製的法陣之後,他的面色立時大變,脫口驚呼道:“這是茅山派的萬象移魂陣!清靈子道友不知是怎麼想的,茅山的禁術居然也能讓公子白看到!”

聽了了然的話,在場諸人的臉色全都變了。萬象移魂陣確實是茅山派的禁術。所謂禁術是禁止修煉和使用的法術。萬象移魂陣之所以列為禁術原因有二。

一是,施展這個法陣不但對施術者的危險性極高,而且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潛在隱患。萬象移魂陣是茅山派祖上的一位天才道士發明出的法陣,通過這個法陣可以在任何兩種可以容納魂魄的肉身間自由轉移魂魄,打個比方:完全可以通過這個法陣將一個人和一條狗的魂魄進行呼喚,製造出傳說中的“狗人兒”,進而產生出真實的極具新聞性的人咬狗事件!

理論上只要有三十年道行的人都可以佈設這個法陣,但是推動法陣運轉消耗的法力和轉移魂魄耗損的心神卻不是區區三十年道行可以承受的。在陣勢運行過程中,一旦法力不足或者心神不濟就會出現陣勢反噬。一旦出現陣勢反噬,最好的結果是陣勢當中三個生物都被陣法摧毀落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如果點子足夠背兒的話,就會發生肉身和魂魄的融合現象。死不了不說,反而會產生強悍的並且還有嚴重精神疾病具有諸多變態行為的不明生物。

試想,一個法力高深的法師經過陣法失敗的洗禮後變聲了一個具有法力的怪獸,其殺傷力和破壞力該有多麼強大?挑戰這個法陣的都是法力強勁之輩,而形成的怪獸也是恐怖至極。在茅山派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兩次陣法失敗而產生了怪獸,其危害程度在靈異界是三部生化危機加起來的總和。

二是,法陣被濫用擾亂人界秩序。人界的生物都遵循生老病死的規律,要想跳脫這個規律唯一正確的途徑就是修煉,通過修煉提高自身的素質對自己的生命形勢進行改造,最終超脫人界成為另外的生命體。萬象移魂陣的出現給那些修煉不夠或者不誠心修煉的找到捷徑,眾多修煉者為了逃避因修煉不夠死亡後魂魄入冥界參與輪回的命運,千方百計地利用萬象移魂陣不斷轉移自己的魂魄到新的肉身上去,甚至在移魂過程中作手腳去除在魂魄上的特殊資訊。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打亂了人界的自然規律以及各界間的躍進形勢,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修煉者的心志,造就了一批無惡不作的邪修分子。在茅山派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為奪取萬象移魂陣陣圖而爆發千邪攻山事件,其戰爭立時三年零六個月又八天,損失很嚴重,影響很惡劣!

法術本無黑白,唯用者分善惡。因為這兩個原因,萬象移魂陣沒有被從典籍中抹去,但是被列為茅山派的禁術,未經掌門允許不得施展!

公子白之所以有挑戰禁術的機會,完全得益于在茅山秘境中躲劫的那次經歷,在翻閱茅山派歷史檔案的時候,公子白自然會看到萬象移魂陣發明人的檔案,於是順便就把萬象移魂陣的使用方法給學了。

眾人沒工夫去想公子白如何學到了萬象移魂陣,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公子白已經出離憤怒,開始玩瘋狂的了!因為公子白二百年出點兒頭的道行還勉強可以應付萬象移魂陣的法力消耗,可是他近期屢遭蹂躪的心神就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了陣法的摧殘。

司徒焱焱當先說道:“公子白,你魂魄剛剛歸體,元神剛剛有所小成,根基不穩,施展這樣的法術危險性太大,趕緊停下!”

“小白,你搞什麼飛機?要是變成精神病型怪獸,我就把你關到籠子裏買票展覽!痛快兒住手!哥哥我給你想辦法還不行嗎?”嘯月半嚇半求地說。

公子白揮手打斷了商瓷即將展開的教授式演講,認真地說:“東子是被抓的替身。他要是想出來,就得再抓個替身!按照他現在的能力,等到能抓替身,他孫子都能泡妞了!最快的辦法就是把這個楊樂再弄回去!”

“師叔!萬象移魂陣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會出大事的!要是我師父知道了,會開除……”

公子白是真急眼了,現在他誰的話都不想聽,不等陳玄說完,他就揮刀催動了陣勢。“大道因果孰可逆,參盡造化奪天機。莫言身魂兩相依,靈陣百轉任挪移!”法訣之下,布于地上的符籙全部化為紫色光符淩空而起圍繞著公子白開始由緩轉急地旋轉。當紫色光符旋轉成為一道半圓形再也分不出彼此的紫色透明光幕的時候,公子白的身上暴出銀色光華。光華如練,以公子白為中心兩端分別連繞住了張曉東的肉身和硬碟殘骸。緊接著,公子白的身形在光華中逐漸轉為透明,陣外眾人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光華之中的公子白收回了長刀,雙眉微皺,雙臂平伸向兩側,淩空探向張曉東的肉身和硬碟殘骸。光華一陣閃動後,一團青色霧氣由硬碟殘骸上緩緩升起,而一團青中透紅的濃重霧氣卻緊緊依附在張曉東的身體上扭動翻滾不肯離開。

公子白雙目緊閉,雙唇緊咬,眉頭也擰在了一起,顯然是忍受著痛苦催動著法力。在公子白的努力下,霧氣終於脫離了張曉東的身體,然後及其緩慢地一向公子白的身體。而另一邊從硬碟殘骸中脫離出來的張曉東的魂魄則很快就飛向了公子白的身體,並且聽話地停在了公子白的肩頭。

在陣外觀察了一陣後,了然對司徒焱焱說:“這萬象移魂陣真是兇險!所有符籙的力量都要作用到施法者的身體上,施法者在承受法力壓迫的同時還要把自身轉化為靈媒,這種轉化的本身已經十分痛苦,可是施法者還要在痛苦中保持清醒,利用法力和心神操控受法者的魂魄通過自己的身體。在受法者的魂魄通過施法者身體的時候,施法者就像橋樑和過濾網一樣把兩個受法者的靈魂導進對方的身體。經過這個過程後,魂魄和新的身體的契合度將達到最高。這番改造過後,被移魂者幾乎與正常人無異,即便是大羅金仙只要不是特別注意也很難發覺。”

“怪不得萬象移魂陣的後果哪麼嚴重!看師叔這樣子挺吃力,該不會出什麼事吧?”陳玄在一旁咂著嘴說。

陳玄的話剛從嘴裏溜達出來,就挨了嘯月一腳。“閉上你的烏鴉嘴!還嫌事不夠多呀?”

陳玄是不是烏鴉嘴誰也不知道,反正嘯月說完話之後,公子白那邊就真的出事了。因為怨念深重而執著,楊樂根本不願接受公子白的移魂,所以拼了命的反抗。單論法力來說,楊樂跟公子白無法相比,但是怨恨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公子白雖然可以用法力攝取她的魂魄,可是沒法用心神讓她乖乖地服從安排。在承受著肉體和精神雙重痛苦又要操縱陣勢、控制魂魄的情況下,對於一個全力抗拒的冤鬼公子白倍感吃力。真是滅鬼容易,控鬼難啊!

在距離公子白身軀二尺的地方,楊樂和公子白陷入了僵持之中。公子白沒法將楊樂的魂魄拉進身體裏,楊樂也沒辦法脫離公子白的控制。陣外的人束手無策,陣內的公子白除了咬牙堅持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時候,一個嚴峻的問題產生了,陣勢運轉到了極限,而公子白的法力不多了。籠罩著公子白的紫色光幕猛然間停止了運轉,無數紫色的光符定在空中忽明忽暗,而公子白透明的身形也在時隱時現。眾人即便是第一次見到萬象移魂陣,也不難看出公子白法力和心神耗損過巨,陣勢即將崩塌,如果在短時間內不能將楊樂拉進身體裏完成移魂,那麼新一代的精神病型怪獸必將出現!

就在公子白和他的朋友們的心情拔涼拔涼的時候,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屋內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陣內的公子白沒有察覺,但是陣外的眾人卻有所感應,待他們四處觀望時發現,窗外儘是濃如重鉛的烏雲,烏雲霧氣翻滾,赫赫電光若隱若現。

司徒焱焱見此情景驚呼道:“糟糕!陣法逆天,這是天譴雷劫!”

司徒焱焱的呼聲剛剛出口,一道無聲悶雷攜著電光擊向了廳內的陣勢。雷劫之下,公子白那點兒道行和即將崩潰的陣勢根本無力抵抗,只一個天雷陣勢即四分五裂。光符紛飛,光華斂去,公子白噴著大口的鮮血現出了實體本身,楊樂的魂魄重新逃回了張曉東的身體,張曉東的魂魄也被硬碟殘骸重新束縛了回去。

絲毫沒有給公子白以喘息之機,雷劫再至。如果再挨上一道天雷,法力耗盡心神模糊的公子白,還有與他合為一體的李寵肯定徹底廢廢了。說時遲,那時快,最先看出形勢不妙的司徒焱焱最先做出了反應,一團烈火擋在了公子白身前。電光撞上了火光,沒有驚天的炸響,只有奪目的光華奔湧刺目且驚心。電光滅,火光消,稍微恢復神智的公子白看到的是司徒焱焱飄飛的紅髮和搖搖欲墜的背影。

畢竟是入世修煉了,即便融合了金身,人類的身體也不能與之前的妖體相比,法力雖然可以應付,但身體卻無法承受衝擊,擋一下與天劫差一個檔次的天譴之雷非常吃力。若還是妖仙那會兒,妖仙天劫的雷也能抗過幾百個,區區天譴之雷自然不在話下。

司徒焱焱暗自感慨之時,第三道雷劫換了一個方向繞過司徒焱焱直擊公子白。這回看明白形勢的了然和商瓷一起出手替公子白擋了一下。雷劫過後,這兩位大俠也是腳步飄搖耳鳴頭暈了。

擋雷的累,挨劈的慘,可是天譴沒完呢!而且更加地變態了!這回不是一下一下地來了,而是一下子從烏雲中分出三道電光分別劈向公子白、張曉東的身體和硬碟殘骸。公子白是主角不能死、張曉東的身體和魂魄也不能滅,所以就苦了這些為他們擋雷的好心人了。
司徒焱焱接下了劈向公子白的雷,了然護住了硬碟殘骸,商瓷和嘯月一起保護了張曉東的身體。其中嘯月最慘,雷電過後別人都是稍顯狼狽,他卻是標準的狼狽,一頭捲髮配合千瘡百孔的乞丐裝,頗有外國要飯花子的風采!


#76  

第二章 隱私   第十九節 前輩陰險


就在頭暈眼花的眾位高手在為如何抵抗下一波天雷發愁的當口,忽然間窗外霧消雲散,一下子天清日明萬里無雲了。天譴雷劫來得突然去得快,六道天雷過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有過度劫經驗的司徒焱焱最先反應過來,說了一句“沒事了,快救人!”之後立即轉身沖向躺在地上的公子白。

在商瓷和了然的説明下,司徒焱焱把挨了雷劈的公子白扶到了沙發上。就在眾人圍住公子白欣賞他劫後餘生的糗相時,趴伏在地上的張曉東忽然翻身躍起絲毫不顧及其過激行為對公眾的影響徑直從視窗跳了出去。原來是天雷震壞了貼在張曉東肉身上的囚魂符,沒有被天雷滅掉的楊樂趁著眾人救護公子白的空當劫持張曉東的肉身逃跑了。

見楊樂逃走,商瓷急忙喊道:“嘯月,趕快去追!千萬不能讓她逃了!”

“放心吧!交給了我了!”嘯月答應了一聲,回手拎起看熱鬧的陳玄跳進了妖力空間。剛才一個衣衫不整的大老爺們兒從4樓視窗跳了出去,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引發一場對屋主人的無限遐想,如果再跳出去兩個肯定要有人報警了。

拋下嘯月和陳玄不表,先說公子白。公子白此時氣息尚在,就是異常狼狽。爆炸式的刺蝟頭,一身發著焦糊味道的“網格衫”,嘴裏面噴著帶血腥味的熱氣。司徒焱焱和了然一起費了很大力氣,連續用了幾個治療和恢復的法術才治好了他的傷口,讓他的氣喘勻了。

公子白傷情穩定之後,銀光一閃,李寵從他的身體裏面飄了出來,苦著臉說:“我不在這段時間老大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咋變得這麼瘋狂呢?要不是我的能力今非昔比,就他這小體格兒早就變成灰塵遍佈在空氣中了。”

“你別吹大牛了!”李寵剛發完牢騷,公子白的話音就從他身後傳了出來。“我這體格兒怎麼了?要不是我千錘百煉已經達到無限接近絕緣體的境界,憑著身板兒硬朗扛住了天雷的破壞力,就你那比豆腐腦兒都齉(音nāng,極其不堅硬之意)的靈體早就散了!”

聽到公子白說話,李寵急速回身,確定公子白不是因為受傷而胡言亂語,而是在得了便宜賣乖後,立刻反擊道:“老大,不要轉移話題!關鍵的問題在於你太瘋狂了!要不是你非要弄萬象移魂陣,也不會有現在這出兒。要不是大夥兒死命保你,天譴去的也快的話,你我兩個可就都在他們的記憶中永生了!”

李寵說完,了然面帶怒意地對公子白說:“李道友說得對!公子施主,方才之險,乃是陣勢逆天而致。今次有我等在此可保你無恙,若無我等後果實難預料。以後,切不可如此妄為了!”

不單了然面色不善,司徒焱焱和商瓷也對公子白投去了責怪的目光。在眾人的眼神攻勢之下,公子白只好舉手投降,一臉無奈地說:“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我。之所以這樣,主要原因還是怨茅山派的前輩們太陰險了!”

公子白話一出口,以李寵為首的哈“茅”一族們立刻齊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子白一臉無辜地繼續說道:“通過剛才的陣勢運轉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萬象移魂陣是一個逆天的法陣,一旦運轉到緊要關頭必定要遭來天譴天劫,要想順利施展不單施法者的法力心志要極高,而且要有足夠能力的人為其護法,或者構建防禦天譴天劫的陣勢才能保證安全。如果沒有這個準備,必定會在天譴天劫和陣勢被騷擾後產生的反噬之下死翹翹。這麼重要的事情,發明陣勢的人會不知道嗎?茅山的前輩把萬象移魂陣列為禁術之後,雖然沒有毀掉陣圖和法訣,但是卻把這個最重要最要命最關鍵的情況給刪節了。在我看到的典籍裏,有關萬象移魂陣會遭致天譴天劫的記載連一個字都沒有。這樣一來這個流傳下來的陣勢就不是偷天換日的大法術,而是專門謀殺心術不正的施法者的毒藥了。茅山前輩們的用心出發點是好的,可是卻把我這個心術非常正直的弟子給整慘了!”話說到這份兒上眾人才恍然大悟,就連老爸是茅山英雄的李寵也不得不承認茅山派的先人確實夠狠了!

一陣唏噓之後,司徒焱焱正色說道:“公子白,你為朋友甘願冒險,值得佩服。可是冒險不是冒傻氣,若不是大家死力相抗,加上你的法力不續造成陣法提前中斷,剛才的天譴雷劫就要了你的小命了!”

自己冒然行事引發天譴雷劫,差點兒搞出“滅團”事件,公子白自知理虧,為了防止批鬥大會立時召開,只好使出了話題轉移大法,問道:“張曉東的肉身哪去了?該不會是讓楊樂給跑了吧?”

商瓷摟著公子白的肩膀頭壞壞地說:“小白,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就你那點兒本事弄出的符咒,對付冤鬼還可以,對抗天雷就是扯淡了。天雷之下,你的符都變成廢紙了。楊樂帶著張曉東的肉身逃跑了,嘯月和小陳追了出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抓回來呢?”

公子白抓了抓雷擊過後的刺蝟頭,面露憂色地說:“要是讓楊樂跑了,還真是麻煩!沒了她,可就沒法讓張曉東出來了。”

公子白正說著,嘯月和陳玄一起從妖力空間裏面跳了出來。公子白使勁揉了揉眼睛,認真地看了兩遍,看得嘯月和陳玄渾身不自在。最後陳玄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師叔,你看什麼呢?我倆身上沒長花吧?”

“你倆不是去追逃跑的楊樂了嗎?怎麼就你們倆回來了?楊樂哪去了,該不會跟丟了吧?”公子白滿眼期盼地問。

被公子白一問,陳玄立刻作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很認真地對公子白說:“師叔,不是和你開玩笑,楊樂真的跑了,我倆沒抓到她。”

公子白把目光投向嘯月,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不同的答案。“別瞅我,瞅我也沒用!張曉東的肉身真的丟了。我沒跟上!”嘯月的回答徹底破滅了公子白的幻想。

嘯月一張嘴就被幾道難以置信的目光給穿了七八個窟窿。商瓷有些責怪地問:“嘯月,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呀?你犀利的眼神、靈敏的嗅覺,還有傳說中的第六感都哪去了?跟一個人,怎麼能跟丟呢?”

嘯月不甘受辱,臉紅脖子粗地為自己辯護:“嚴格地說,我跟的不是純粹的人,而是一個被冤鬼附身的人,而且這個冤鬼還頗有精神病的潛質!她從樓上跳下去之後,根本不考慮驚世駭俗,一會兒躥樓頂,一會兒鑽商場。更絕的是這廝被天雷轟過之後,無論是人的氣味兒,還是鬼的氣息都沒有了。結果在一個網吧附近,讓她三晃兩晃就消失。我和陳玄到現在還弄不清她是用什麼方法逃跑的呢?”

“阿彌陀佛!冤鬼脫出必造殺孽!”了然歎道,“既然她執迷不返,我等只好想辦法將之收服了!”

公子白點了根煙吸了兩口,穩定了一下情緒後說:“了然大師說得對!咱們務必把這個楊樂給收了!不然,我這個哥們可是徹底沒救了!”

“計將安出?”李寵作古人狀問道。

“山人自有妙計!”公子白搖頭晃腦極盡裝模作樣之能事,眾皆作癡呆或嘔吐狀鄙視之!


#77  

第二章 隱私   第二十節 新聞人物


    公子白的萬象移魂陣失敗了,楊樂帶著張曉東的肉身失蹤了,問題嚴重了。因為張曉東沒有為自己找替身的能力,公子白一眾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把張曉東弄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楊樂再抓回來,然後讓她自願返回到硬碟裏把張曉東換出來。可是,如果逃跑的楊樂報了仇,消了怨氣,那麼她就失去了冤鬼的性質,到時候就是她願意去換張曉東出來也不好使了。而逃跑的楊樂肯定是去找原來的老闆王佑禮報仇了,所以必須阻止楊樂報仇。同時,即便楊樂藏了起來無法找到,但她一定會去找王佑禮報仇,只要找到了王佑禮,就是找到了楊樂。

    “說得有些道理!阻止冤鬼報仇這種缺德的事我還沒幹過呢,個人感覺與我鏟惡鋤奸的熱血大俠精神不太搭調啊!”聽完了公子白的一通理論後,嘯月有些個人看法。

    對於嘯月的看法,司徒焱焱和了然沒說什麼,商瓷可不客氣,挪揄道:“可別提你的大俠了,就知道你成天晚上在樓頂上蹲著,沒看到你做出什麼大俠的事來。人沒見你救到,可到聽說你嚇壞了幾個晚上出來逛街的小妖女!現在外面都傳說,S市有個夜遊色狼呢?搞得女鬼和女妖們都不敢出來了!”

    “你這絕對是嫉妒我比你長得帥故意造謠!你個老人精是不是跟本地的那個小妖精有一腿呀?”嘯月立刻就展開了反擊。

    “哎、哎、哎……,你們哥倆跑題兒了!”公子白一邊說一邊用眼睛朝司徒焱焱那邊撇了撇。

商瓷還好些,嘯月可知道,司徒焱焱最討厭的就是色狼了,趕緊用手捅了捅商瓷的肚子停止了跑題兒。看他倆住了嘴,公子白接著說:“嘯月老大,你說的不是沒道理。阻止冤鬼報仇是很不地道的事情,古往今來沒幾個人幹。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一邊是鬼、一邊是人,兩個只能選一個。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出於個人感情,我們都得先救張曉東。大不了,我們救完了張曉東,再多費些力氣幫她報了仇,了了她的心願就事了。”
  
    “鬼律師就是鬼律師,這話說得講究,就等你這話呢!別看我和你是兄弟,要是你單單為了救張曉東而一味的壓迫楊樂,我還真不願意幫你。你說這話,我就一個字——頂!”嘯月的話代表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就此達成了一致。先阻止楊樂報仇,保持她的冤鬼性質,然後讓她把張曉東換出來,最後創造條件,讓她自己報仇超生!
  
    第二天早上,某派出所接到了報案。在一座即將被拆的老式磚樓裏發現了一座地下室,地下室裏一片狼藉,除了散亂的機器零件之外和一些疑似人類屍體碎片。派出所民警到現場初步勘察之後,竟然意外地在一張破床底下找到了一本日記。看到了日記的內容之後,派出所民警感覺到事關重大,趕緊把情況報告給了刑警隊。

    晚上六點鐘,S市刑警支隊的史正召集了五名警員在小會議室裏開起了碰頭會。看到人都來齊了,史正關掉了會議室的燈,示意助手打開了投影,就著螢幕上的畫面開始了講解。

    “今天下午,派出所接到報案。頭一天晚上樂泰社區的電力中斷,在電力檢修過程中在樂泰社區旁邊的樂民社區的一座舊樓內發現了隱蔽地下室,在地下室裏發現了女性屍體碎片以及死者生前日記本。根據日記本的記載,死者為自殺,但是在日記中還牽涉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走私、行賄的犯罪行為。就這個事,找你們來開個會,研究一下……”
  
    史正的話說了半截,就被一個大嗓門給打斷了。“史隊,走私歸緝私警管,賄賂的有檢察院,咱們為這些事開會,不是多管閒事嗎?”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有“雷爆頭”之美譽的雷暴。

    史正瞪了雷暴一眼,半開玩笑半訓斥道:“老雷,還沒輪到你發言呢!小心我扣你獎金。”

    雷暴一看史正的眼色就知道現在要說的事情關係重大,趕緊縮了縮脖子,用煙捲堵上了嘴巴。其他心裏有疑問的人見雷暴吃了癟,立馬都收起了輕視之心。史正見下屬都端正了思想,示意助手換了下一組畫面,這組畫面與剛才那些淩亂的現場圖片不同,竟然是一個中年男人的組圖,其中有開會剪綵的,還有扶貧救災捐款的。

    史正指了指投影上的人說:“這個人你們認識吧?”

    隊裏面最關心時事的小馬回答道:“這不是王佑禮嗎?他現在是政協委員,市工商聯合會副理事長,不但兜裏有錢,腦袋後面有光環,這兩年還捐了不少錢給希望工程,得了個王大善人的稱號。據說他是從一個小公司開始幹起來的,好多作買賣的都把他當偶像呢!”

    “沒錯。死者日記本裏面所涉及的就是這個人的犯罪問題。局裏已經利用技術手段確認了死者的身份,調查了王佑禮的背景資料。事實表明,王佑禮早年開的公司確實是在發現屍體的社區,而死者生前確實在那個公司任職,直至家屬報案失蹤。具體資料在桌面上,你們自己看看,然後談談看法。”史正說完指了指桌面上的資料,然後關掉投影打開了會議室的燈。

    幾分鐘後,看過資料的小張首先發言:“史隊,按照資料顯示,這個王佑禮確實有重大嫌疑!單就楊樂自殺在他的公司裏,他不但不報案還把地下室封了這一點來說,就百分之九十了。可是,老雷說得對,這事不歸我們管呐!”

    史正見下屬進入了狀態,詳細解釋道:“本來這事不歸我們,可是這次碰上的不是張三李四,而是風頭正盛的新聞人物。這位王大善人現在可是商貿集團的老闆,跟許多領導都是鐵哥們兒,尤其是海關那邊更是熟得跟自己家似的,他要是出事就得牽出一串來。為了防止緝私局那邊跑風兒,市里和省裏緊急研究,最後決定這事先由我們進行秘密偵查,待時機成熟證據充分後轉給上級緝私局直接查辦!”

    史正的話一講完,所有人都皺眉頭了。最終還是雷暴憋不住勁兒,放炮發牢騷道:“史隊,這不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嗎?查不出來是無能,查出來了功勞是別人的!為啥撈不著好兒的事都找你呢?”

    “沒辦法!誰讓你隊長我是思想政治過硬,頭腦睿智無雙呢?俗話說能者多勞,你們跟著我這麼厲害的領導,想不受累都難啊!”史正想模仿公子白來段自戀調解一下氣氛,可是看到下屬痛苦無比的表情後只好改換了套路,信誓旦旦地說:“你們別都臭著臉,大不了搞定這事後我給你們爭取幾天帶薪休假,再請一頓大餐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看在你夠誠心,這事俺們就給你兜著了!晚上蹲坑的時候,你可別忘了給送盒飯!”歲數最大的雷暴招呼了一聲,帶著其餘三個人夾著資料離開了會議室。他們都是辦案多年的刑警,只要知道了任務內容就行了,具體細節如何實施自然不用史正去操心。

    下屬們都走了之後,史正坐到了椅子上稍事休息。他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在心裏核計:“這自戀還不是誰都可以的。剛才試了一把,不單別人看著噁心,自己聽著都起雞皮疙瘩。真不知道公子白那小子是怎麼練出來的?他的自戀怎麼那麼幽默,我的咋就那麼噁心呢……”

    時間回溯到當天早晨八點鐘,王佑禮剛剛坐到他的老闆台後面的時候。王佑禮今年四十五歲,中等個頭,身材微胖,筆直口闊,濃眉大眼,精神十足,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絕對的誠實幹練,標準的成功男人形象。如今他可不是十多年前那個小老闆了,而是官場上有朋友,商圈裏有實力,社會上有聲望,口袋裏有銀子的企業家。

    王佑禮的屁股沒坐熱乎,新沏的鐵觀音剛送到嘴邊,辦公室的門就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推開了。這下把王佑禮給嚇了一跳,手一抖,半杯熱茶就潑到胸口上了,害得他連拍帶打齜牙咧嘴。等把胸口的熱茶擦幹了,王佑禮發現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男子正在老闆台前面笑吟吟地欣賞著他的狼狽相,這個男子身後是手足無措的漂亮小秘書。

    見到眼前這個男子不到三十,站在那裏神態自若,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兒,老奸巨猾的王佑禮硬是把到了嘴邊的粗口憋了回去,轉頭沖著秘書吼道:“小楊,來客人要先通知我一聲,進來要先敲門,這點兒常識你都不懂啊?是不是不想在這幹了?”

    被王佑禮一吼,小秘書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帶著哭腔說:“對不起,王總。他什麼也不說,硬闖進來的,我攔他,可攔不住啊!”

    王佑禮認為他訓秘書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也是給進來這人一個臺階,可是進來這位根本不給他這個面子,不但不自報家門,還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在那裏看著他訓秘書玩。

    這下,王佑禮可忍不住了,瞪著這位牛人叫道:“公、檢、法、國地稅、黑社會,你到底是混哪里的?就是市長來找我也沒有不敲門就闖進來的!”

    這位牛人沒有出聲,在王佑禮的咆哮聲中抬手抹了抹頭上根根立的短髮,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名牌盒,然後慢慢悠悠地從名片盒裏面抻出一張名片,再漫不經心地把名片丟在了老闆臺上。

    王佑禮讓進來這人十足的架子給嚇住了,心裏話說,這麼大的派頭難道說來的這位是跨國集團的財閥,或者是中央領導。心中忐忑的王佑禮趕緊抓起了臺面上的名片,急切地想知道面前的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可是王佑禮拿起名片三秒鐘之後,臉色就從惱怒快速升級為抓狂。因為在名片上赫然寫著:××律師事務所律師公子白。

    鬧了半天就是個律師,而且是沒有名氣的律師,王佑禮拉下臉來,指著門口對公子白說:“我公司有現成的法律顧問,我也不欠別人的錢,不管你來幹什麼,在我沒叫保安之前趕快滾蛋!”

    裝了半天酷的公子白清了清嗓子,說出了進辦公室後的第一句話:“王總果然是個明白人,見到律師就知道有麻煩。你還真說對了,你不欠別人錢不假,可是麻煩可不止欠錢一種。我急著闖進來是怕別的同行搶了我的生意。”

    “我不認識你,跟你沒有生意!快點兒滾!”王佑禮發現公子白沒有離開的意思,馬上轉頭向秘書說:“小楊,馬上叫保安!把他給我拉出去!”

    公子白歪頭看了看撥電話叫保安的秘書,依舊不緊不慢地對王佑禮說:“王總,我的話就撂在這,你就要攤上大事了!如果現在和我簽委託合同的話,我只收你一萬元。如果等我走出了這個房間你再想找我的話,不準備好十萬現金就別給我打電話!”

    王佑禮隨手把公子白的名片扔到了垃圾箱裏,冷哼道:“我看你的精神有問題,我攤上事也不用你來擺平,趕緊滾!”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希望你後悔的時候,能想起我。”公子白扔下一句狠話轉身離去,都走到了電梯口還能聽到王佑禮呵斥遲到的保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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