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身為導師的我一如往常的在點名。
「攸燕!」我手中的原子筆滑向第13號的馮攸燕。
「老師,她今天沒來!」前排的一個學生舉手報告。
我皺了皺眉頭,伸手指著最後一排的一個座位,空蕩蕩的椅子上掛了一個黑色的書包:「怎麼會?她的書包在這裡啊。」
「誰知道?」一個學生聳了聳肩,「今天我是第一個到教室的,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書包掛在那。」
我又問了幾個學生,卻沒人知道攸燕去了哪裡。
不禁皺了皺眉頭,畢竟攸燕平常都很乖巧,雖然安靜了些,有點孤僻,卻從不翹課遲到。
不能因為一個學生誤了全班的進度,我開始上課,講的是「與宋元思書」。
「聽好了,這一課要背起來!明天的國文課會考默寫。」我看著自己寫在講義上的重點進度,說道。
班上響起一陣哀號聲。
這也是難免的,但在我以平靜如常的口氣詢問他們是否想將剩餘的單元一口氣先背起來之後,就安靜多了。
時間飛逝,但一直到放學時間,攸燕都沒有出現。
其他同學都已經走光了,而攸燕的椅子上沒有人,只有她的書包還孤單的留在原地。
我站在講桌前收拾著教材,暗忖著等一下要打電話給攸燕的家長談談,卻突然想到,她的父母早已都過世了,現在只有罹患耳疾的爺爺一個人在撫養她。
我回到自己的導師桌後面,整理過桌面後便準備回家。
突然聽到「喀」的一聲,是門上鎖的聲音。
我抬起頭,想看看是不是有同學在惡作劇,但透過教室門上的玻璃往外看去,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一股冷意開始自腳底升起,我不安的挪動步伐,想去開門,趕緊離開這個氣氛越加詭異的教室。
當我走到教室門口時,後方卻傳來啪的一聲響。
回頭一望,攸燕的書包掉到了地上。
不知何時,教室內開始回盪著一個陰惻惻而陰柔的嗓音──
「……風煙俱淨,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這……這不是今天上課的內容嗎?是誰在作怪?錄音機?還是有學生在惡作劇?
我開始慌亂起來,用力的轉動教室門的把手想逃離這裏,門卻打不開。
──見鬼了!我慘然的想著。
聲音仍然持續著。
「……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地板上的書包開始不安分的扭動起來,而我盈滿恐慌的雙眼則緊緊的盯住它不放。
有幾縷黑色的東西從書包的開口散了出來,定睛一看,是頭髮……
然後,是一隻蒼白,濺滿血花的瘦弱手臂,從書包側邊探了出來,在地板上摸索著,留下了好幾道鮮紅的指印……
書包竄動的更厲害了,然後,從裡面鑽出了一顆人頭。
我感覺到跨下一陣熱流,知道自己失禁了。
人頭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臉上,蒼白的臉龐上還染著未乾的鮮血,從縫隙中露出的一雙大眼正凝視著我,嘴巴則似乎在喃喃唸著什麼──
「……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轉不窮,猿則百叫無絕……」
那是攸燕。
攸燕剩餘的身體還在扭動著,想要鑽出黑色書包的禁錮。
她突然住口,用那雙無神的瞳眸望向我,勾出了一抹微笑──
「……老師,我都有在乖乖聽你講課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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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g 30 Sun 2009 11:53
我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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