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中午的太陽光芒四射,天上的雲兒靜悄悄的,螞蟻們的窩就在樹下,不知道它們忙碌著什麼,但能清楚地看到它們按著樹的紋理有條不紊地上上下下,螞蟻們見面有禮節,大家雖趕著往前走,相遇之時,彼此絕不會無動於衷,而是非常有禮貌碰一下觸鬚,或者簡簡單單揮動一下觸鬚,這種感覺非常好。
        人們見面有非常多的客套話,特別是熟人。熟人當然並不代表關係很不錯。
        有一天早上,一對老夫妻剛剛散完步,回家的路上碰見了一個熟人,那是一個騎著車子的老太太,彷彿趕時間,騎得很匆忙。老夫妻熱情地打招呼,特別是妻子,表情溫和,言語熱情,丈夫沒有那樣,只是靜靜地讓老太太一閃而過,彷彿眼前飛過一隻無趣的蜻蜓,同時也帶走了妻子的愉快模樣,等蜻蜓飛遠後,妻子的表情像變臉一樣,溫和愉快樣子瞬間被嫌惡、討厭的表情所取代,而且手還不停地指指畫畫。
       我們不能妄加猜測裡面的是非曲直,當然也沒有必要。
       但是很明顯,大家並沒有因為相遇變得快樂起來,竟還不如剛才沒有相遇時過得舒心自然。
        最讓人厭煩的還是過年時人們的客套,也許有的人非常喜歡,但是我不喜歡,小時候曾經一度喜歡過年,覺得熱鬧有趣,時過境遷,現在很討厭了,討厭過年的原因很多,這人與人之間虛偽客套是最讓人厭煩,對於不喜歡的人或者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想多說一句話,假若說了的話心裡會很難過,不能安靜,也不能立刻幻化,總之在很累的時刻又增添煩惱,重重疊疊的累,導致我一想到過年就犯怵,彷彿上學時要考試了,考的正是自己不喜歡也不擅長的那一門功課。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是不可以有雙重標準的意思,然而現實中人們就喜歡這樣,或者說是習慣這樣。
         過年了大家見面總是要聊天的,聊天時不免要談自己洋洋得意的地方,比如,有一個人守著一群不發達的人誇誇其談,今年買了一輛車是什麼什麼牌的,明年打算再買一輛什麼什麼牌的,眉飛色舞的樣子,讓這一群不發達的人情何以堪?比如,有個人的學歷很高,或許他自己本身不會誇耀,身邊的人往往以他為榮,總有一個人在一群沒有學歷的人面前不停的炫耀,讓他們自慚形穢,或者是不由得相形見絀。
         最可笑的還是自己根本不孝順卻大談孝道的人。
         一個老女人會守著一群年輕的兒媳婦們說:「婆婆也是娘,孝順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大道理一波又一波的,從她的嘴裡源源不斷地向外界傾瀉著,而她自己的情況很糟糕,婆婆已經年邁,小小的腳,走路很艱難,要照顧生病的公公,還有一個殘疾小叔子-----也不年輕了,她卻什麼也不管,就算是一點糧食也捨不得給他們。老人們的境遇十分淒涼。
        像這樣的情況也是見面時,言談謙和,笑意盈盈,轉眼就會指手畫腳,恨意濃濃。
        有時我覺得見面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不見面日子過得反而很輕鬆快活。人的生命並不是遙遙無期,碰見個病啊災的,就更沒有壽可言了,所以要是真正尊重生命的話,還是應該活得自然流暢些,沒有束縛,沒有捆綁,只要一個簡單的問候就行,像螞蟻見面時只要揮動一下觸鬚就可以了,彼此很溫暖,沒有多餘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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