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喜歡寫人,我愛人,我寫出我認為是英雄的可喜的人物;我也恨人,我寫過卑微、瑣碎的小人。

  「我感到人是多麼需要理解,又是多麼難以理解。沒有一個文學家敢講這句話--『我把人說清楚了』。」

  這是曹禺先生晚年反覆說過的話,給筆者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我認為這是先生一生從事戲劇文學事業的一個總結,是一位善於深入刻畫人物靈魂的大師的一個總結。他在眾多的戲劇作品當中,寫過美好的靈魂,也寫過醜惡的靈魂,而且,都是那樣入木三分又逼人三思,都是能夠使觀眾的心靈為之顫抖的。同時,先生也深深體會到理解之難,寫人之難,認為至今全世界(當然也包括他自己)的作家還沒有一個敢講把人說清楚了。

  二

  「不論是人、是鬼、是神,都被歷史的巨手緊緊地抓住,要他們接受檢驗。都得交出自己的賬本,捧出自己的靈魂。都得把雙手伸在陽光下,看看那上面沾染的是血跡還是灰塵。」

  女作家戴厚英不幸被一個圖財(實際上,她也沒有多少財)的歹徒殺害以後,我首先想到的是她的這一段話。不知道別人如何,我是把這當做名言來看的。這裡鄭重地告訴我們歷史是公正的,也是無情的,誰都無法逃脫其嚴肅、嚴格又嚴厲的審判,而且,被審判者都不能不接受。或名垂青史,或遺臭萬年,或介乎兩者之間。

  三

  「活過,愛過,寫過。」這是法國大作家司湯達為自己寫下的墓誌銘,真是別具一格,令人讀後不得不拍案叫絕。

  記得有人這樣說過:「什麼是幸福呢?有希望,有事做,有人愛就是幸福。」這裡正好包含了以上的內容。因此,活過,愛過,寫過就是幸福的,一生有這樣三條足矣,完全可以無悔無憾了。可惜,生活常常不是那麼完美無缺的,有的人三條俱有,有的人三條有其二,有的人三條有其一,有的人則三條時有時無。

  四

  「人一輩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浮沉,惟有庸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或者要有極高的修養,方能廓然無累,真正地解脫。只要高潮不過分使你緊張,低潮不過分使你頹廢就好了。」

  這是摘自《傅雷家書》中的一句話。

  先生教子有方,告訴傅聰這樣一個深刻的道理--一般的人一生都是於高潮和低潮之間浮沉,這是想迴避也迴避不了的事,然而,只要在高潮時不過分緊張,在低潮時又不過分頹廢,(請注意,是兩個「不過分」)就能保持住一種正常的、良好的心理平衡,便可於事無礙。

  五

  「大事小事看擔當/順境逆境看襟度/臨喜臨怒看涵養/群行群止看識見。」

  著名話劇導演梅阡先生在一次會上,說出了這樣一首影響自己一生的詩。這首詩的每一行都對人的品格提出了問題,提出了挑戰,也提出了考驗。先生是小時候從母親那裡聽到這首詩,一直銘刻在心,念念不忘。七十多年以來,不論遇到什麼情況,好也罷,壞也罷,總要想想這首詩然後再決定如何來對待。這樣一來,先生就可以始終保持著一種比較從容和超脫的健康心態。

  六

  「『非寧靜無以致遠』,所謂寧靜,對於一個科學家來說,就是不為物慾所惑,不為權勢所屈,不為利害所移,始終保持嚴格的科學精神。」

  這是理論物理學家、對我國核武器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的於敏先生說的。這句話使人強烈地感受到一個有成就的科學家其人格力量之所在,之所重。科學家的人格力量就是能始終保持嚴格的科學精神,不如此就不可能取得成就,特別是巨大的成就。同時,這也說明:一個傑出的科學家,既可以為人類物質文明做出貢獻,又可以以自己高尚的道德情操,為人類精神文明留下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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