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3)

每每木純兒眼見著於子期進進出出,奔波不停,每每心痛.終於,忍不住說了,"子期兄,其實我有辦法找到欽涯.只是,這個辦法很危險,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大家.與其你這樣毫無希望地找下去,不如試一試……"

木純兒的話未講完,就被於子期打斷道:"純兒,這個辦法永遠也不要提.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道它的危險性.如果一旦讓荷衣知道,就等於是將她送上死亡之路.這樣的結局是我們大家都不願看到的.所以,別說,切記."

於子期曾在郝爾漠國時,林昭是他的最得意的徒弟,他本身對郝爾漠國的各種妖術精通.這種所謂的搜魂大法,他當然略知一二.一直以來,他寧願自己冒著被仇人認出,甚至被追殺的危險去尋找欽涯,也不願這個危險讓荷衣去冒.

荷衣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傷了和氣,站起來,平靜地說道:"你們都不用說了.我知道大家都是為我好.可是,這搜魂大法的存在與否並不關係大家的和睦,所以,別爭了好嗎?子期兄,暫不管你是出於何種原因隱瞞它,先聽我說好嗎?"

於子期再三重複,"沒有任何原因,只是這世上確實沒有搜魂大法的存在."

荷衣輕輕一笑,淺步走向純兒,輕聲說:"純兒,你告訴我,這世上有沒有搜魂大法?如果,你還當我是姐妹,就不要猶豫.你應該知道,它的存在,對我來說比我的命還重要."荷衣的眸子裡滿是真誠,滿是期望,甚至滿是請求,請求她木純兒可以告訴她真相,不再讓她在這條尋找欽涯的不歸路上迷茫,迷失方向.

木純兒不由地移開目光,不敢正視荷衣.她被她認真目視時,她心裡是萬千情緒的.於子期終究還是向她投來了一束機警的,告誡的眼神,讓她不由地想躲,躲來躲去又瞧見荷衣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她哽咽片刻,嘴巴張開,嗓子卻不能發音,乾咳了幾聲,"咳……咳……咳……"

荷衣微笑,道:"純兒,你實話說好了,我們都能諒解.是不是這搜魂大法不可用,風險很大,所以你不敢說?"她之聰明,為何不能猜到於子期的真正用心?

木純兒微微點頭,又立即搖頭.

荷衣始終微笑,不再逼問她,讓她自己言語.

屋內,氣氛頓時緊張,於子期的,木純兒的,阮嬌娘的.唯獨荷衣,平靜地展現自己的微笑.

木純兒開口前,最後看了一眼於子期,堅定決心後,緩緩說:"搜魂大法真的很危險,子期兄是怕你送命才不肯告訴你的.岳姑娘不要責怪子期兄,你知道他是為你好的."

誰說荷衣不緊張,她努力微笑的同時,手裡頭緊緊地捏著汗水,萬一木純兒說出的事實是,世上沒有這類搜魂大法,那她還有什麼希望找到欽涯?

木純兒如此說,讓她長長地鬆緩了一口氣,猶如馬拉松長跑到終點後的鬆懈,整個人把所有力量都釋放了.

所以,到終點的那一刻,荷衣突感不適,不是心痛,不是身體抱病,而是竊喜過了頭,一如心痛給她的打擊一樣,沉沉地暈睡過去,閉眼前,一切美好.

荷衣反反覆覆,心痛,竊喜,竊喜,心痛,希望,失望,失望,希望,讓這心臟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不能激動,不能大悲,大喜,過了頭,整個人都是負荷的.

於子期坐在荷衣的床頭,靜靜端詳她如花的容顏.

她,怎經得起春夏秋冬的急風暴雨,一次又一次的摧殘.罷了,隨她吧,誓死追尋她的欽涯,只要她願意,她開心,她滿足.

是晚,阮嬌娘登門而來,在門外扣門三兩聲,不等於子期應答,自己進去了,"純兒去集市給荷衣買補品了.我們換回來的銀子還可以撐上一陣子,過一陣子我們就沒有經費了.一會我出轉轉,找些財路,以免日後露宿街頭."

於子期轉頭,目視著風裡雨裡的阮嬌娘,輕聲歎道:"今天我說的話,還請嬌娘諒解,我本無心傷你."

阮嬌娘握緊手中的劍,本來喉嚨哽咽,嚥了片刻後,果斷地說道:"不,是我說話傷人,該請求原諒的人是我.你為了保護荷衣,心太急,人之常情."她如是想,為什麼每一個男人都為了荷衣死去活來,風裡雨裡?君欽涯是,於子期是,折枝是.而這三個男人,都是重量級的人物,殺手,一國之王,哪一個不是坐擁**無數,偏偏都癡情在荷衣手裡.

而她,何時能遇到她的那個人,保護她,疼她?

不去想,笑著說:"其實,你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荷衣遇到你,是你的福氣."阮嬌娘哪裡知道,這不是誰與誰的福氣,是前世因,後世果.或許,於子期的上輩子真的欠了荷衣,太多.

於子期起了身,"嬌娘坐著說話,其實這一路有你的幫忙,讓我減輕了不少負擔.真的很感謝你."

阮嬌娘笑笑,道:"談論不上誰感謝誰,你為你的荷衣,我為我的君欽涯.我們同樣是被愛情困惑的人."

於子期重複道:"坐著說話."

阮嬌娘抖了抖劍,道:"不了,我馬上要出去."

於子期擅長察言觀色,見阮嬌娘雷厲風行的樣,一身男妝打扮,就知道她的動機,道:"嬌娘這是要出去接買賣?換來的銀子還可以撐一段時間,無需如此著急."

阮嬌娘笑了笑,"你以為我是你,習慣了做殺手,什麼生意都會接?我這不是去殺人,不是去接買賣."

於子期追問道:"那你這是出去做什麼?如果是找財路,你就交給我,我這一出去肯定有銀子賺."

"於子期可是天網的第一殺手,除了殺人,就是會替人算命.這算命的差事,你算是已經丟了本行,算命不准了吧.我可是記得,你曾說過你知道我的死期,我如今不是好好的活著.除了算命,你就只剩下殺人了,難道你還要去殺人,讓荷衣知道了,她會原諒你嗎?"阮嬌娘叨嘮一番.

於子期頓時語塞.

"放心,我出去一會就回來.這天下,富的人太富,我總要讓他們破些財,才心甘."

荷衣是第二日的清晨才醒來的.初醒,又見於子期,只是這一次,他並未醒著,輕輕趴在她身前.

等她起了身,洗漱完畢,換上床頭阮嬌娘買回來的男裝,一切妥當了,於子期仍是睡著.

"岳姑娘,你今天精神好了許多,臉上多了一絲血色."木純兒喃喃說道.

荷衣整理著身上的男裝,"哦?還有血色了,昨晚你們又餵給我補品了吧?又是雞湯?"

木純兒表情難為情,又半帶傷悲地說:"不是我喂的,是子期兄喂的.你根本張不開嘴,子期兄也是那樣餵你的."

"哪樣?"男裝裝扮起來,蠻爽眼的,而且只需扎個馬尾,方便又舒心.

木純兒心裡挺難受的,道:"就是上次岳姑娘那樣餵給子期兄的樣子."

荷衣回想,那不是嘴對嘴嗎?她轉頭看了看純兒的表情,臉上明明寫著醋意,這才哈哈大笑,"哦,那個是一種……一種生活常識嘛.如果純兒也需要,子期兄也會那樣的.好了,不說這個,以後純兒不要叫我岳姑娘,叫我名字可好?"

木純兒點頭應道:"嗯,要不叫姐姐,我看你挺像我姐姐的."

"姐姐?"她曾叫過蘭香姐姐,自己卻沒做過姐姐,一頭應下了.

於子期在身後傳來聲響,"你又多了一個妹妹了,可開心?"

荷衣轉身,於子期已經站在她身後,"子期兄?我本想讓你多睡會兒的."

於子期沉聲說:"多睡一會兒,就來不及了.你不是說,月圓……"

荷衣才笑道:"原來你一直記得."

"荷衣今天這身打扮很精神,純兒也很精神,還是男裝方便."

正這時,門外的店小二應門,"客官,外面有位姑娘找你們?"

姑娘?又是哪路人來訪?

於子期扯著嗓子,道:"她可有說,她貴姓?"

店小二如是說:"她說,她姓袁,還說你們知道的."

木純兒想了想說,"姐姐,她不會又是你的遠方親威吧?姐姐的親威可真多,你這才剛回國,先是一國皇帝布衣來訪,後是袁姑娘."

荷衣想了想,既是姓袁,應該是臨尺派來的袁嫫嫫,怎麼店小二對她姑娘相稱?袁嫫嫫跟隨妃後左右,肯定是個婦人,怎麼會是姑娘?

"那麻煩小二哥請她屋裡一坐."






第202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4)

店小二領著袁嫫嫫上了樓,二樓東廂,"客官,袁姑娘已經帶到,麻煩您開個門."

木純兒支身前去應門,門縫裡透出店小二的身影,他身後,一個淡紫碎花裙裝著的姑娘,展露著一臉祥和的笑容,"你好!"輕輕點頭,春風如意.

店小二交完差,安心走了,道:"小的先下去了,客官慢聊."

木純兒笑著邀請道:"你好,請屋裡小坐."

初見袁嫫嫫,荷衣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輕佻細眉,膚水白裡透紅,哪有婦人的蒼老?荷衣想,難道袁嫫嫫也同妃後一樣,以飲人血為功,練就了這般的年輕美貌?

"小姐,今天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請受老婦一拜."袁嫫嫫施禮道.

荷衣哪裡承受得起,立即扶起花容月貌的袁嫫嫫,輕輕碰觸到她的手,光滑如雪,"袁姑娘這是折我的壽,小女子哪裡受得,你請起來."扶起袁嫫嫫,她細細打量,真的是一個美人坯子,若是放到她的前世,定是一位明星級的人物.

袁嫫嫫客氣道:"這是你應得的.娘娘是老婦的主人,小姐就是老婦的小主人,老婦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只是,我從來不敢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地站在你面前."

荷衣這才確認,"你就是袁嫫嫫?竟然如此年輕?"

袁嫫嫫寒暄道:"正是老婦,從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抱著你.直到娘娘進了宮,把你留在將軍府.這些年,娘娘沒有一天不牽掛你,岳將軍,還有四位少爺.其實,小姐,你應該體諒娘娘,她也不容易,現在連屍體身在何處也無從知道."說罷,袁嫫嫫眼角的淚珠幾欲流出.

荷衣安慰道:"袁嫫嫫,既然妃後已經死了,就別再傷悲了.她會有她的歸宿的."下輩子,她該是受罪的吧?妃後這世所做的事,足夠她被冥王判入十八層地獄了.

袁嫫嫫小聲地說,"小姐,其實,你該叫娘娘一聲娘親了."

荷衣沉默,不語,雖然心中原諒了她,卻無法承認這個母親,一時改不了口.

"婦老聽臨尺說,小姐想用搜魂大法找把顥琰王找出來.老婦今日來…"袁嫫嫫從小帶著皇帝君臨尺長大,免了對其的尊稱,一直親切如子地稱他臨尺.

袁嫫嫫話還沒有說完,被阮嬌娘打斷,說:"那麼,袁嫫嫫是真的可以找到顥琰王了?"

袁嫫嫫神色頓時染紫,"老婦今日來,是想勸阻小姐,這搜魂大法並不可用."

荷衣急了,臉色立馬憂傷,"為什麼,臨尺不是說他就是通過搜魂大法,找到我在這家客棧的嗎?"

袁嫫嫫語塞,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於子期昧著良心道:"袁嫫嫫如果是怕找不到燈芯,可以借五雙童男童女."

聞言,袁嫫嫫放下心中的石頭,爽快道:"既然你們都知道,那老婦就直說了.當初臨尺要找尋小姐,是老婦用的搜魂大法.只是,臨尺只知搜魂大法可以找人,確不知其中的厲害.臨尺他與小姐有血緣關係,燈芯中的鮮血確實是他的.可是,老婦不可能用他做燈芯.即便是他同意,也不能讓他冒這個險.所以,找尋小姐時,我借了五雙童男童女,十個可憐的小生命,沒有一人生還.倘若這一次,小姐要找尋顥琰王,再借五雙童男童女,即將天理不容.上天絕不容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

荷衣急忙問道:"所以怎麼了?袁嫫嫫所說的燈芯一事,意指什麼?所有人都可以做燈芯嗎?那這一次你讓我來.求求你幫我把欽涯找回來!"

袁嫫嫫左右為難,捧起荷衣的雙手,安慰道:"小姐,你和顥琰王的故事,我大多知道一二.只是,讓你做燈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如果娘娘在世,一定會怪罪於我."

荷衣解釋說:"不是的,袁嫫嫫,這事不關妃後的事.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你告訴我,是不是我也可以做燈芯?如果可以,求你一定要幫我."

袁嫫嫫難為情,看看於子期,看看阮嬌娘,無從說起.

阮嬌娘挺身而出,詢問道:"那麼,我可以嗎?我來做這燈芯可以嗎?"

袁嫫嫫打量一二,詢問:"姑娘是顥琰王的什麼人?如果他心中牽掛著你,那麼燈芯的人選就可以是你,但是危險很大,隨時都可能沒命."

阮嬌娘一陣失落,君欽涯心中牽掛之人,怎麼可能是她阮嬌娘.

他們聽袁嫫嫫一一解釋,說:"搜魂大法分乾坤四陣.親情對親情,友情對友情,愛情對愛情,第四陣是毫無希望,從來沒有人試過的,那就是仇恨.無論是其中哪一陣,都要取近親的鮮血做為燈油.而燈芯,可以是血脈相同之人,可以是心靈相通之人,也可以是五雙童男童女.如果小姐要找顥琰王,取之陣三,事成的希望更大.只是,童男童女做燈芯已經不可取,只有讓小姐做燈芯.老婦不敢妄自將小姐送上不歸之路,還請小姐原諒."

荷衣聞言,抹掉淚水,拿出十二分的冷靜,"袁嫫嫫現在覺得小女子是一時興起嗎?既然讓臨尺請你來,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欽涯.袁嫫嫫是怕我在陣中被傷至性命對嗎?"

袁嫫嫫點點頭,應道:"娘娘曾讓我保護你的安危,一直以來我都失職,讓你跌入懸崖,還讓你經受折磨.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再冒險了.雖然娘娘已經不在人世,但是保護你的責任仍舊在我身上."







第203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5)

荷衣再三重複,眼急,耳急,口急,心急,"袁嫫嫫,此事不能和妃後扯在一起.命是我自己的,要找欽涯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天下第一客棧東廂,只剩下荷衣的再三哀求聲.她為了尋找欽涯,該用的都用了,理智的,心急的,乞求的,沒有尊嚴的.

袁嫫嫫見荷衣給她跪下,急忙驚慌地扶她起來,"小姐,你快起來,你這是讓老婦無顏面對你啊.你怎麼可以跪在老婦面前.小姐,你快起來."

荷衣搖頭,雙膝併攏,跪在袁嫫嫫身前,雙手扯著她的裙角,含淚道:"不,袁嫫嫫,你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

她岳荷衣,曾幾何時是一個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異世靈魂,僅僅只是為了找尋欽涯,尊嚴和理智一併被迫切地尋夫念頭給磨滅.

袁嫫嫫再三重複道:"小姐,我不能這樣做,如果讓娘娘知道了,她一定會怪罪我.她不想看著你去送命的."

誰都於心不忍,荷衣這幅誓死也要尋夫的失魂落魄樣.於子期,阮嬌娘,木純兒,還有嘴裡一直說"不"的袁嫫嫫.

他們紛紛勸說,一時,東廂屋內紛說云云.

於子期說:"袁嫫嫫,既然有搜魂大法的存在,就暫且一試.如果趕在月圓前沒有找到欽涯,荷衣會活得比現在痛苦.皇太后她既然讓你保護荷衣,照顧荷衣,就是希望看到她快樂安好的活著.你認為她現在活著快樂安好了嗎?如果你不答應,就等同把她送上了不歸路,甚至不如,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木純兒說:"袁嫫嫫,你就答應吧.我也是郝爾漠國人,搜魂大法我也知道,其實也會有成功的機會的.你別折磨姐姐了,她不能沒有欽涯."

阮小魚說:"與其這樣折磨人,不如給人一條生路.誰說一定就會是危險的,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到那時,荷衣一定不會後悔,無論能否成功地見到欽涯,她都會死心,再重新生活."

袁嫫嫫說:"可是……娘娘說過……"

荷衣從地上無力地起身,腿腳跪過冰涼的地面,發了麻,軟軟地坐在橙子上.於子期想要扶她,被她一手攔開,"你們都別說了.袁嫫嫫,我心裡清楚自己要怎麼活下去.我現在無法告訴你欽涯的災難,總之月圓之前見不到他,就代表這一輩子也見不到他.沒有他,就沒有我岳荷衣.袁嫫嫫可以拒絕我的請求,確不能阻止我隨欽涯的心."

於子期從懷裡掏出一方手絹,"荷衣……"

荷衣含淚微笑道:"謝謝……不用."說罷,拂袖擦試掛在眼角和臉頰上的淚,努力微笑,努力平靜.

袁嫫嫫再三猶豫,"小姐,你何苦為難老婦?"

荷衣彬彬有禮地笑,輕說:"袁嫫嫫,我不逼你.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月圓前我一定會找到他.或許純兒也會佈陣,純兒你說對嗎?"

木純兒傻傻地看荷衣,又看看袁嫫嫫死活不肯幫忙的樣,喃喃說道:"姐姐,我只是從宮主的書上看過,那本書我還帶在身上.但是,從來沒有用過.不過,我可以冒死一試."

袁嫫嫫這才著急道:"不行,這搜魂大法怎麼可以亂試呢?小姐,你這不是為難老婦嗎?"

木純兒信誓旦旦地哼聲說:"還說是把姐姐當成小主人,我看你就是不願意幫忙.好歹我也跟隨宮主多年,肯定能把這搜魂大法的陣法給佈置好的.姐姐,你放心,我這就把宮主的書拿來給你看."

袁嫫嫫神情擔心道:"不可以,你們不可以亂用搜魂大法.小姐……我答應你……"說這話時,她一臉的勉為其難,"但是小姐也要答應我,不要擅自讓這位純兒姑娘冒險佈陣."

荷衣含笑,輕輕點頭,"嗯."

"純兒姑娘說所說的宮主可是郝爾漠國的摩梭姑娘,依碼?"袁嫫嫫走近木純兒,細心地問道.

木純兒睜著水汪汪的眼睛,點頭,"嗯,她是依瑪,一個上了歲數的年輕女人.袁嫫嫫,聽你老是自稱老婦,可是看你跟姐姐一樣年輕,你是不是也喝過人血?甚至練過……"

袁嫫嫫寬容地微笑,說:"曾經,我是做過許多害人的事.但是,那是曾經,以後不會了.即使依瑪不死,娘娘也不會放過她的.不說曾經了,純兒所說的書可是依瑪的那本'獨經』?"

純兒點頭.

"純兒姑娘,不要擅自佈置'獨經』上的陣法.這世上,娘娘是最懂'獨經』的人,連她也不敢毫無把握的亂試陣法."袁嫫嫫告誡完,轉身看向荷衣,道:"小姐,這搜魂大法的佈置必需選好時辰.我已經看過天相,後晚子時和月之初七晚間子時方可動用此陣,除此之外,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從這陣法中找到要找之人.另外明天我要去打探娘娘的下落,就不陪你了.後晚我會主動來找你,所有陣中所用的道具我都會具備齊全地帶來.小姐千萬不可讓純兒姑娘擅自佈陣,只需在此等候既可."

沒有人能體會荷衣的心情,反反覆覆地失望絕望讓她迷失了方向,心累了,倦了,仍舊得不到她的欽涯.

她仰望著天空的方向,不再祈禱自己幸福,不再期望結局圓滿,只求欽涯的來世不要遭受到報應.他做過如此多的壞事,不知冥王會如何判他?

想到此,她心裡一陣驚慌,我怎麼這麼想?難道連自己也沒有自信了,相信了冥王所說的天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欽涯離開,從此生死兩茫茫?

思量,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信心了?

怎麼可能,她是誰,她是那個連冥界都敢闖的岳荷衣,怎麼會沒有自信呢?






第204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6)

可是,為什麼方才夜色很美,天空寧靜,月芽兒彎彎的時候,她的心裡驚慌了,竟然去乞求上天能饒恕欽涯,讓他的來世幸福.

這是為什麼?

真的沒有自信了嗎?

於子期一直站在荷衣身後,同她一樣仰望著那片天空,那裡空空地掛著月芽兒,沒有星星.風清,天高,雲黑,寧靜成夜.那片天空的方向,是不是荷衣去過的地方?當她穿越而來時,是否滿懷期望?而當她經歷塵世時,是否是傷痕纍纍?

一直堅強的她,在於子期眼裡,脆弱如風乾的落葉,被人一踩,碎了全身,屍骨無存.隨她吧,如她願吧,陪她吧,找到欽涯,他祝他們幸福,找不到欽涯,他用這一輩子來感化她.

"荷衣,我可以站在這裡嗎?"於子期小心地詢問.

這是東廂外的樓台,不近水,卻依舊得月.荷衣望著月亮,彎彎,殘缺,銀光淡淡.她真希望,這月亮就一直這樣,永遠不要再圓.那樣,冥王就不會來帶走欽涯.

荷衣回過頭,淺淺一笑,"子期兄怎麼如此客氣,站在這裡又不礙事."銀色的月亮淡淡地照在她的臉上,原本蒼白的臉更無血色,染上淒悲,染上蒼涼.荷衣似乎自己查覺,故意將笑容展露,越是努力微笑,越是淒涼.

於子期並排站在荷衣身畔左側,淡淡地說:"我以為我站在這裡,會礙了你的事,打擾了你的思緒."

荷衣倉促地說:"我有什麼思緒可想?我只是覺得這夜色太美,不捨得它天亮,想把它看在我的眼裡……"然後,夜色就真的不會再天亮了.

於子期同樣望著月亮的方向,如實說:"可是,它再美仍舊會天亮,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荷衣歎一口氣,道:"是啊,天亮了就是新的一天,離月圓之日就近一天,離欽涯的死期就近了一天."

於子期心頭截然地涼了,含笑地說:"荷衣,我們今天不談欽涯,好嗎?"

荷衣這才意識到,她又把悲傷帶給了於子期,慌忙地點頭,"好,我們今天不談欽涯.我想,如果這一次找不到欽涯,就不再麻煩子期兄……"話說來說去,終究又是扯到欽涯身上.她這才止住話,誰知話一出口就傷了於子期.

如果這一次找不到欽涯,就不再麻煩他?她的意思是,她打算一個人走開,再不跟他聯繫嗎?

於子期沉住氣,緩緩地說:"荷衣不是一向都很自信嗎?怎麼自己都覺得找不到欽涯呢?放心好了,欽涯一定會找到的.還有……"

"還有……我始終是你的子期兄,不要覺得麻煩.無論欽涯在不在,我……都在."

荷衣轉過身,正面看著於子期,這個角度把於子期臉上的認真看得清清楚楚,"我……那個……"又覺得不知如何說起,站回原來的姿勢,並排在他的身旁右側,索性什麼也不說,就那樣安靜地站著.

於子期輕問:"荷衣覺得什麼時候是你最開心的時候?"

荷衣不知如何是好地站著,想也不用想,"那當然是前世,那十年的婚姻裡.當然,結婚前,那個男人沒有走之前也是開心的."

這話裡扯來扯去都是她的曾經,於子期真想把她從過去中拉回到現實,可是又明明知道她是保留著記憶重生的,"荷衣!"輕聲喚她,夢繞耳際.

"嗯!"她轉頭,本想對他微笑,確不料他的唇快速地貼向她,一併抱她入懷,緊緊抱著,不留半點逃脫的機會給她.

荷衣被於子期這突如其來的吻,驚了魂,唇瓣被他柔軟地吸吮,身體的某處被他霸道地撫摸.似乎很久沒有人這樣吻她,霸道的,不留餘地的,溫柔的,疼愛的.

欽涯的吻,也曾如此,愛中滲透著霸道,霸道中滲透著溫柔.可是,他是於子期,不是她的欽涯.她在他懷裡拚命掙扎,小腦袋始終逃避開他的吻.其實,她是無力可逃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在他的陽剛之軀下,逃來逃去仍舊是在他懷裡.

於子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這一刻說服自己大膽一點,卻仍舊不忍心這樣倉促地傷了她.自己明明已是水深火熱,卻停止了對她的親吻,連抱緊她的手也鬆了力道.

荷衣感覺到於子期的身體某處,已經堅硬地頂著她,突然從慌忙中意識到,她的掙扎把他的情慾給挑逗了起來.

這一刻,她突然不是那麼慌張,反而平靜了.多麼情難自己的事,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又一直對她情有獨鍾,他的失措情有可原.

於子期本以為,荷衣會從他懷裡急忙逃跑,沒想到她反而停止掙扎,雙手安靜地垂在身體兩側,一如這夜一樣安靜.

"對不起……我……無心……"於子期吞吞吐吐地解釋,越想說明什麼越說不清楚什麼.

荷衣無所謂地笑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天色很晚了,子期兄早些歇息吧."說罷,荷衣留給於子期一個決絕的背影.

夜,彷彿是他於子期的,黑暗了所有的希望.

第二日清晨,荷衣起晚了,確切地說,仍舊是沉睡的.木純兒幾次去看她,仍舊是沉睡著,無心打擾她的睡眠,索性不吵她起床.她也願望她能安心睡個好覺.

"子期兄,小羊姐,你們先吃飯吧.一會姐姐醒來,我再吩咐店裡夥計給她熱乎.好像姐姐今天睡得很沉,就讓她多歇息一會.袁嫫嫫說了,要晚上才來佈陣,不礙事的."

經過昨晚的無禮,於子期不敢一個人去看望荷衣,裝出冷靜地說道:"純兒,要不你去看看荷衣,也許這會兒她又起來了.我們等她一起用早餐."







第205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7)

木純兒擺放好碗筷,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熱熱的粥,輕聲說道:"子期兄你就讓姐姐多睡一會,她好久沒有這麼安心地睡過了.我剛剛從她屋裡出來,她正沉沉地睡著呢?"

東廂是一個大大的套間,分三個睡房,和一個正廳,一個樓台.當初於子期選擇住在東廂,並沒有打算自己睡下,一直日日夜夜地守著荷衣.如今,他才另找掌櫃開了一個小廂.

"沉沉地睡著?"於子期不禁納悶,皺著眉頭.

荷衣躺著,沉沉地睡著,先前木純兒來看她時,依舊是這個樣子,緊閉著眼睛,胸前平緩地上下起伏,看樣子是在夢裡睡得正香.

她是在夢裡,睡得正香.

夢如真,真如現實.她,身上眉山.那個小竹樓的清晨,微風相送,春意盎然.她在清晨半睡半醒地躺著,軟軟地被子,軟軟的床,似乎能聞見竹葉隨風擺動的味道.耳邊突然癢癢的,有蟲子爬過,癢的不得不睜開眼睛.

君欽涯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情深深,"衣兒,讓我好好看一看."

荷衣輕輕地笑了,忙問:"你怎麼起這麼早,我都沒有查覺?"

君欽涯沒有回答,只是微笑地看著她,在她毫無防備下,偷偷地吻上她的唇,連整個身體都壓著她.

她的記憶裡,好像昨晚他們做了一次又一次,連身子都是軟的,"昨晚還不夠嗎?"她壞壞的笑,輕輕推動他的身體.

這是夢裡,荷衣並不查覺,似乎這正是他們日常的生活,安穩的,平常的.小倆口在清晨如膠似膝,那是多麼正常的事.

荷衣回吻欽涯,一起捲進暖暖的被子裡,肌膚相親,水深火熱.

未了,荷衣軟軟地躺在欽涯懷裡,歪著腦袋,"欽涯,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小孩,那多好,要不我們要一個吧.讓他陪我們一起養著外面那一群小雞小鴨."在夢裡,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已經沒有了生育.

欽涯並不回答,只是抱著她.

荷衣抬起小腦袋,怎麼看怎麼覺得欽涯不太對勁,"欽涯,是不是累了,要不你睡一會."

欽涯仍舊沒有回答,安靜地躺著.

荷衣再問:"你怎麼了?"語畢,身旁的欽涯突然夢幻般消失了.她大聲叫,"欽涯……"轉過頭,欽涯已經更衣完畢,安靜地站在床前.

荷衣被嚇得,慌了神,"欽涯,你怎麼了?"

欽涯終於開口,"衣兒,我該走了."

荷衣急忙問:"走?走去哪裡?你不是說好要同我在這裡,幸福地渡過餘生嗎?"

欽涯心疼地看著荷衣,哽咽說:"不,衣兒,我不屬於這裡,我該走了."

荷衣不顧自己**著身子,一溜煙地溜下床,"欽涯……"本想抱住他,卻抱得一片空氣,顯些讓她跌倒,"欽涯……"

疼!

屁股疼,後腦袋疼,全身都疼.荷衣睜開眼睛,是天下第一客棧的東廂睡房內,自己正穿著一身男裝,才恍然從夢中醒來.

欽涯說,他不屬於這裡,他要走了?

荷衣醒來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疼,全身上下,心也疼.

正廳裡,於子期第一個聽見荷衣的叫喊聲,清清楚楚.那是荷衣大叫著欽涯的名字,連忙從飯桌上衝向荷衣的睡房.

"荷衣,你怎麼滾到床下了?"於子期走進荷衣睡房時,荷衣捂著胸口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見她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荷衣只顧得心口在痛,並不查覺自己的額頭磕出了血.她抬起頭看向於子期,緊張地看著她,想扶她起來,似乎又在猶豫.大概他仍舊芥蒂昨晚,他自己的失禮.她抬頭時,於子期才看見她額頭上的血,緩緩地流出,"荷衣,你的頭?"

木純兒和阮嬌娘紛紛趕到,"姐姐,你的頭怎麼了?剛剛還看你好好地睡在床上,怎麼突然滾到床下了?"

阮嬌娘立即回了自己房間,取來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裝著她隨身攜帶的各種療傷藥,還有白色的輕紗布.

木純兒扶著荷衣,從地上站立起來,一滴血從她額頭滴下來,"沒事,我可能不小心滾到床下了.對了,今天袁嫫嫫說要來,現在什麼時辰了?"

木純兒捂著她的傷口,心疼道:"姐姐你先別說話,現在才辰時.袁嫫嫫還不會來."

阮嬌娘拿來紗布,輕輕擦淨她額頭上的塵土,"別說話,我給你上藥.估計你是做了什麼噩夢,才跌到床底下的.明兒,你還是跟我睡吧,這樣睡著多讓人擔心."

荷衣用手擋著額頭,一抹,手掌全是血,"沒事."

"別說話,讓我包紮傷口."

這下可好了,做一個莫名其妙的夢,還把頭給磕出一條口子來.荷衣坐著,"大家別看著我呀,這傷口會好的,先吃飯吧."

他們坐在飯桌上,各自端著碗,只是不動筷子.荷衣額頭上圍了一大圈白紗布,如同守喪了親的孝女.

飯後,大家隻字不提搜魂大法之事,荷衣一個人迫不急待地等著袁嫫嫫的到來.她的手裡,緊緊握著君臨尺留下的那塊血色的布.

下午午時左右的時候,門外有人扣門,"純兒,快去開門,肯定是袁嫫嫫已經準備好了."

還不等木純兒前去應門,門外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客官,前幾日那位公子又來拜訪,請您開個門."

公子?

荷衣望著於子期說,"臨尺又來做什麼?"

木純兒開了門,果然是君臨尺,他玉樹臨風而來,臉上卻帶著傷悲.

"姐姐,袁嫫嫫她已經遇害.皇宮戒備森嚴,加之袁嫫嫫她武功高強,不知是何方狂妄之徒,竟然能在皇宮殺害袁嫫嫫這樣的高手."







第206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8)

君臨尺走了,荷衣的希望停留不前.

那是怎樣的一個黃昏,暈紅,血染,蒼涼,她看得清清楚楚,不顧一切地跑出天下第一客棧,尋找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一片深深的蘆葦蕩,後面的於子期輕功再絕,依舊沒有追上她.

呼吸會痛.

想他會痛.

回憶會痛.

連閉起眼睛,不去想,不去希望,也會痛.

空氣如此清晰,夾雜著蘆葦的味道,卻是血腥的.視線裡,嗅覺裡,聽覺裡,幻覺裡,心裡,全是血腥.

會哭嗎?

會有眼淚嗎?

都沒有.

她知道於子期就在身後,傻傻地笑,"子期兄,我該放棄嗎?"

於子期緩緩地張開唇,又緩緩的合上,走近兩步,"荷衣……"追著她出來之前,他想好要如何面對她此時的脆弱.

幾句真誠的安慰,說,荷衣,你是最堅強的,怎麼連自己也放棄了呢.離月圓前,還有十三天的時間,我們還有希望,你振作起來,好嗎?

還是,哄著她,說,荷衣,其實老天是會長眼的,你們如此不易,肯定會有奇跡.

要不,緊握她的手,說,荷衣,不是還有我嗎,我們一起找下去,一定能行的.

抑或,搬出純兒來,姑且一試搜魂大法.

之前想好的種種,他都無法啟齒,抑或是連他也沒有信心.

"荷衣……"話到嘴邊又落下,他閉上唇,輕輕將他攬進懷裡,"心裡委屈吧,痛苦吧,累了吧,想哭吧?"懷裡的荷衣在顫抖,心緒雖然雜亂,卻依舊分得清眼前的男人不是欽涯.

他撫摸她的頭,"荷衣,想哭就哭吧."

木純兒在他們身後,該是醋意的.可是,那一刻,她覺得荷衣需要一個這樣溫暖的懷抱,她再也經受不起折磨.或許,於子期是可以代替她心中的那個男人的,祝福他們吧.

若是換到前世,欽涯這麼摟著她,她一定會哭,哭得肆無忌憚,然後就會笑著對欽涯說,我沒事了.再沒有哪個男人,可以給她那種感覺.她從於子期懷裡安靜地掙脫出來,"子期兄,謝謝你.可是,你永遠不是欽涯,你的幸福也不在我這裡.可是欽涯他真的回不來了,在夢裡他說他要離開.你知道,我的夢從來都是很有徵兆的."

這句話,如此堅決,連木純兒聽著也痛心.原來,真的沒有人可以代替,就正如她不能代替荷衣在他心中的位置一樣,"姐姐,你讓我試一試搜魂大法吧,或許我可以成功."

荷衣轉頭,是那木純兒一臉認真的樣子.

於子期來不及消化荷衣剛剛語出傷人的話,堅決說:"我們試一試."

木純兒從懷裡拿出依瑪留下的那本<<獨經>>,仔細翻閱.書上的字是郝爾漠國最古老的經書字符,荷衣和於子期湊近腦袋,左看右看都無法讀懂,"純兒能看懂嗎?"

木純兒翻著泛黃的牛皮書頁,信誓旦旦地說:"姐姐放心,我從小生在地宮,是宮主最寵愛的女傭,怎麼會看不懂她的書.我還幫她布過陣呢."

獨經上,搜魂大法的解說所說,欲布此陣,必怒天顏,選之搜魂人所在方圓三百里最陰之地.讀到這裡,木純兒洩了氣,"還要找到最陰之地,我不會看風水的."

於子期重複道:"方圓三百里最陰之地?"

木純兒失望地說:"如果找不到最陰之地,整個陣法都沒得布了.我們得趕在月之初七前找到那個地方,還要從這裡趕去那個地方."

於子期算了算,喃喃說道:"還有五天時間,不用找了,我知道這方圓三百里之內的最陰之地在哪裡.別說它是方圓三百里的最陰之地,就是整個天下的最陰之地它也當得."

木純兒臉上露出疑問的表情,眉毛輕輕佻起,"子期兄怎麼知道?"

於子期輕輕笑,"我是古域國人,當然知道.況且,陰陽,天文,地理之事,我頗有研究.荷衣你還記得那片亂墳場嗎?一年前我要帶你離開青樓必經之地的亂墳場?"

荷衣點點頭:"記得,爹.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бkxs.爹和哥哥也埋在那裡."

於子期說:"這就是了,那裡便是古域國最陰之地.古域國八成冤死的人都埋於該地,不僅如此,那裡陽氣稀有,離陽光距離最遠,地理位置極適合蓄養陰氣.還有五天時間,袁嫫嫫說過今日子時和月之初七子時方可佈陣,今日子時我們無法趕到蜀都城了,只待月之初七.即日動身."

木純兒點頭,水汪汪地看著荷衣.

"嗯."荷衣輕輕點頭,姑且一試吧,無論能否見到欽涯,能否阻止欽涯的死,她都該相信只要嘗試就有成功的希望.

"純兒,你趕緊去備一輛馬車,順便通知嬌娘.我們大家準備出發."於子期微笑地說道.

聞言,木純兒點頭,雷厲風行地照辦.

趕往蜀都城的一路上,馬車並不顛簸,一路平緩地前行.古域國的經濟一派繁榮,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押著貨物的馬車一輛一輛的過往.荷衣堅持從車廂裡出來,同於子期並排坐在車頭.

於子期駕著馬,揚著鞭,"荷衣,又要回到和你相識的地方了.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留給你快樂的記憶?"

荷衣苦笑,算是快樂嗎?家破人亡,夫妻成仇,陷身青樓,該算是快樂的回憶還是上天在懲罰她前世的那一晚錯誤?

於子期本不想讓她回憶前世,卻偏偏讓她憶起,扯來扯去都是前塵往事,"子期兄,一開始我是不是對你很無禮?"

"那不是無禮,人之常情.換成是我,我一樣會反感討厭甚至打罵,畢竟是我親手殺了岳家父兄,我能理解當時你的心情.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沒有仇恨,只有冷漠,不願意責怪任何人,包括不願意愛上任何人."






第207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19)

見荷衣沉默,於子期唏噓地說:"其實,我們該往前看."

荷衣勉強一笑,看著前面的方向,"是該往前看,可是當下的坎都沒有過,總得過了才能看見前方."

前方,會有她的停泊港灣,只是她願意與否.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荷衣的視線裡,一個青衣女子正面走來.那模樣,跟蘭香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姐姐?"

這條街市,是另一座小鎮,雖是小,卻繁花似錦,人來人往.於子期趕著馬車,視線裡的青衣女子多了,沒有注意到荷衣所說的"姐姐","什麼姐姐?"

荷衣眼睜睜地看著蘭香,嘴裡大聲叫道:"姐姐?"顧不得馬車正在前行,躍身跳了下去,像一支箭一樣射出去,拐了腳也不知道疼.

那個青衣女子匆匆而行,三兩步就繞過馬車走了.荷衣拔腿追著,"姐姐……"眼見距離越來越遠,她索性直呼其名,"蘭香,你站住啊."

那個青衣女子手握長劍,劍鞘撞擊著腰間的玉珮,叮鐺作響,聽到有人在叫喊停住了腳步,轉頭時冷眼打量著荷衣,思索半天,沒有什麼印象,冷冷地掉頭走人.

"姐姐,你別走啊."她心生疑問,如果姐姐沒有死,她怎麼變得如此冷漠,連她都認不出了?

於子期緊追,"荷衣,你看見誰了?"

"蘭香,你看見蘭香了嗎?就是她,前面那個女子."荷衣指著蘭香離去的方向,手指顫抖.

於子期順著荷衣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後就是一個青衣女子出現在他的視線.那個背影,如實的很像蘭香,"怎麼會是蘭香姑娘,她不是已經在狼崖的時候就已經……"為了證實眼前的人不是蘭香,於子期衝著青衣女子走去,攔在她身前,"對不起,姑娘……"眼見她的時候,大為所驚,"蘭香?"

青衣女子挑著怒眉,戒備地握緊劍,"你是什麼人,為何擋我的路?"

於子期震驚地睜大眼睛,興奮的說:"蘭香,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於子期,你還活著?"

青衣女子冰冷的甩下一句話,說:"我們認識嗎?我怎麼不記得你,麻煩你讓開,本姑娘還要趕路."說罷,躬起背,似乎自己正是一隻準備打架的貓,張著爪子,怒眼瞪著看似一隻擋路狗的於子期,"麻煩讓開."

於子期並不罷休,拉住她的手,"你不認識我,你總該認識荷衣吧?"

青衣女子手中的長劍欲速出鞘,厭煩了於子期的蠻纏,準備干戈一場,卻在聽見荷衣的名字時緩和了架勢,"你說誰,荷衣?"她的口氣依舊冰冷,神情依舊冷艷.

這就對了嘛,於子期松下心情,"認識荷衣吧?"

青衣女子手中的劍飛速抵住於子期的脖子,狠狠地瞪大眼睛,道:"說,是不是岳荷衣?她現在在哪裡?"

"姐姐,是我,我是荷衣啊.你不認識我了?"荷衣輕輕牽起青衣女子的手,輕聲說道.

"找的就是你."青衣女子推開於子期,一把緊緊地掐住荷衣的手臂,似乎要把指甲掐進她的肉裡,"跟我走,否則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荷衣的手臂一陣火辣辣的疼,"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她就納悶了,天底下不可能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根本就是蘭香,怎麼可能不認識她?

於子期攔下她,"看來你不是蘭香.她是岳荷衣,可是你想把人帶走得先過我這一關."說罷,從青衣女子手裡搶過荷衣,"純兒,你和嬌娘帶荷衣先回馬車."

繁華街市,人心慌慌,眼見於子期和青衣女子刀鋒相見,叮叮錚錚的聲音不斷刺耳地響著.

阮嬌娘輕聲說:"純兒,你們先回馬車,這裡交給我和於子期."話語間,透出冷冷的氣息.她那雙眸子戒備又犀利.

荷衣不解的問道:"嬌娘,她不是蘭香,她能是誰?"

阮嬌娘猜測地說:"不太清楚,或許她是蘭香,但是受人所控制.也許什麼人在狼崖救了她的命,然後毀了她的記憶,利用她辦事.玄武就是這樣的狀態,見了我跟仇人一樣,恨不得一刀殺了我.當初,我以為這是妃後所為,收買了我手下的人.可是妃後已經喪命於郝爾漠國.看來,這件事真的有查頭."

"那麼,那個青衣女子是蘭香姐姐,沒錯?"荷衣緊追著問道.

刀鋒相見,勝負在眼前清清楚楚,青衣女子始終不是於子期的對手,捂著胸口,"你等著瞧,我一定會再回來拿人的."逃走時,輕飄飄地踏上屋簷.

他們風塵僕僕地趕往蜀都城時,已經是初六.路經天下第一青樓時,那裡的招牌已經改為沁園茶樓.阮嬌娘回首,望著自己曾經辛辛苦苦開的青樓,難免傷感,撩著車窗簾子,再久也不會覺得手酸,直到沁園茶樓消失在她的視線,她仍舊望著它的方向.當初這座青樓是她特意請的風水先生,選的地址,每一根梁木,每一塊基石都是她親自過手的,再怎麼也是有感情的.而如今,卻成了別人的茶樓.

難免傷感,難免心酸,難免不捨,此時的嬌娘就是這種心情.

"嬌娘,以後還想當老闆嗎?"荷衣心裡明白,知道她心裡還裝著她的青樓.

阮嬌娘這才放下簾子,輕輕笑道:"不想再做青樓生意了,那些姑娘是無辜的."

荷衣不以為然地說:"其實,沒有嬌娘的青樓,她們一樣會去別的青樓,淪落了風塵就很難再回歸正路.有哪個男人會收留她們?再說,少你一家青樓,這些青樓仍舊會繼續開著,就會有許許多多的姑娘陷進去.我的意思不是問嬌娘還要不要開青樓,是想問你以後可否想過再做買賣,什麼買賣都成,跟青樓不沾關係?"

一路上,木純兒手捧<<獨經>>細心研究,一直沒有插話,這會兒驚叫,"姐姐,這書上所說,陣法若佈置不成,將會……"

荷衣急忙問道:"將會如何?"





第208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0)

木純兒尷尬地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是我看錯了,姐姐你要相信我純兒的本事,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們安頓在一家不算太大的客棧,趕了幾天的路,都累了.

是晚,於子期輕輕扣著荷衣的門,一聲,兩聲,聲聲刺耳.荷衣趴在窗台,聽見敲門的聲音響起,戒備地問了一聲:"誰?"

於子期清著嗓子說:"是我,我來看看你睡了沒?"

荷衣開了門,探出身子,輕聲說道:"子期兄,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我想來看看你,明天初七了,怕你會緊張."於子期邁開步子,走到荷衣屋裡.

門敞開著,誰也沒有關它的意思,都站在門口互相望著對方,"突然不緊張了,心裡似乎覺得欽涯他就在我的身邊,很近,很近."

"我怕你緊張,所以過來看看."於子期突然口齒不清,"那個……其實……"

荷衣彎著眼睛,似乎笑得很真,"要不,子期兄陪我聊聊."說著,掌了一盞燈放在桌台,"坐著聊."

聊什麼呢?他真的只是怕她緊張才過來探望,他心裡慌張,就算正如他所想,她是真的緊張,他又能對她說什麼呢?

"那個……"突然,他像個害羞的姑娘似的,口齒不清.

荷衣依舊笑得很真,"好吧,我們不聊欽涯,不聊搜魂大法.無論明天有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認了."

於子期這才小聲說:"真的不緊張了?"

荷衣如是說:"不緊張,想想明天我們應該是勝券在握的.否則,袁嫫嫫也不會死去."

於子期不解地道:"袁嫫嫫的死和搜魂陣法的成敗有何關聯."

荷衣平靜地笑道:"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的.夢裡的時候,冥王告訴過我,月圓夜前,不會有人死亡,也不會有人出生.可是,袁嫫嫫是怎麼死的,怎麼可能死?要麼她就像蘭香一樣並沒有死去,要麼她真正死了,天命出現變數了.這個時空太多太多怪異的事情,有時候不是我們能解釋的."罷了,不提.

"我們不提這個了,認識子期兄這麼久以來,還沒有聽過你的故事."也說不定,明日是劫難,何必自尋煩惱.

"我的故事?"於子期大為所驚,荷衣從什麼時候起關心他的故事來?

他笑了笑,並不太快樂地說:"該怎麼跟你講我的故事?它沒有欽涯的故事來得悲慘,卻真實的在我記憶裡."

荷衣很有共鳴,"子期兄也是被迫進入天網的吧?肯定有很多苦衷,吃過常人無法想像的苦,打打殺殺,危機四伏?"

於子期苦笑,"不是被迫的,是我自願加入天網,自己把自己賣給了冥王尊主."

"冥王尊主?"

於子期含笑道:"對,冥王尊主,我和欽涯的師父.沒有他,就沒有欽涯曾經的威風,也沒有今天的我.那時,是我自己把自己賣給了他,並不怪任何人.但是,當時我是走投無路了.到他手裡了,才發現原來他是個惡魔."

荷衣不解,疑問道:"子期兄為何要把自己賣給他?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吧,難道沒有父母嗎?"

於子期搖頭,陷入沉思,"沒有父親,娘說父親是一個很有錢的商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沒有見過家裡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娘是餓死的,我把自己賣了才有錢給她安葬.就這樣,我加入了天網,我殺人無數,我成了一個和冥王尊主毫無區別的惡魔."

"不,子期兄,你並不是這樣的人."荷衣絕口否認,贏得於子期安慰一笑,"好了,不提以前,也不用安慰我.荷衣早些睡吧,如果你想聽我的故事,等明天一切都過去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

荷衣輕輕點頭,笑道:"好,留著以後告訴我.子期兄早些歇息."

第二日,月之初七,所有人早早地起床.並不是大家為了今晚的陣法,而睡不著,而是被客棧的哇哇哭聲吵醒的.荷衣站在門口,視線裡的人忙裡忙外.一個青衣女子,穿著平凡,似乎是有錢人家的丫環,高興地大叫:"少爺,少夫人生了,生了,生了一個小少爺."

那間廂房裡,清晰震耳地傳來嬰兒的哭聲,哭得歡樂無比,似乎正在慶幸他自己的出世.多威風,我終於從娘親肚子裡出來了,自由了.荷衣彷彿能聽見嬰兒如此說,如此炫耀.

有人死,有人生,是不是天命出現變數了?欽涯不用被牛頭馬面抓走了?

荷衣竊喜,眼角掛上淚水,"老天真的開眼了?"

"老天是開眼了,讓我又撞上了你."隨著荷衣的語落,一個冷冰冰的殺氣騰騰的女聲響起.它熟悉透耳,正是她聽了十幾年的聲音,蘭香的,"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誰是你姐姐,我不叫蘭香,我叫寒冰."青衣女子將劍鋒割在荷衣脖子之上,鋒口與荷衣的肌膚親密相吻,似乎想要飲盡她的鮮血,"乖乖地跟我走,否則這把劍就送你到極樂世界去.

寒冰,寒冰,人如其名,寒冷如雪山上的冰塊.

荷衣相信了嬌娘的話,這背後有著一位可怕的人物,可以讓死去的人由他操控,"你可以從我的屍體要跨過去."荷衣紋絲不動,毫無畏懼.

"你不怕死?可是你遇到的人是我,不是別人."說罷,青衣女子將劍割進荷衣的脖子,荷衣仍舊是紋絲不動,"你,你真不怕死.好,你不跟我走,我就殺了你的朋友."

荷衣輕笑,"你根本打不過他們."

聞言,氣得青衣女子兩眼發綠,"你……那我就殺了你."






第209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1)

青衣女子怒眼橫眉地瞪著荷衣,手中的劍似靈蛇,嗖的一聲吞著信子朝著荷衣攻擊而去.

荷衣毫無退路,眼睜睜地看著劍鋒刺入她的胸口.在她死之前,她的思想是遲鈍的,不知自己如何而傷,如何而死.那就是青衣女子的速度,驚人.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欲的聲音響起,"尊主讓你帶她回去,沒說讓你殺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她死了我們怎麼交差?"那個色瞇瞇的男人挑開青衣女子的劍,一陣數落.青衣女子毫不搭理,收了劍,輕蔑地瞟了一眼色瞇瞇的男人.

荷衣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個救她一命的男人,正是那個曾經意欲輕浮她的風二鬼,"是你……你怎麼跟蘭香姐姐在一起?"

風二鬼調侃著說:"什麼蘭香,你看清楚了,她是蘭香嗎?她是要殺你的人,怎麼可能是蘭香?"

青衣女子推開風二鬼,凶悍地說:"廢話少說,把她給我抓起來."說罷,輕輕點了荷衣的穴位,"我打不過你的朋友,但是怎麼不見你的朋友來救你?"

"二鬼,帶著她回去覆命.難道你讓我一個女人抱著她嗎?"

"喲,給你取個名兒叫寒冰,還真得跟冰一樣冷.你拽什麼拽?"風二鬼的口吻中,一半是不服氣,一半是欣賞.這寒冰的雷厲風行,真有點像阮小魚.

"怎麼廢話這麼多.你不是說要抓她回去,當著君欽涯的面羞辱她嗎?快點抱她走,一會兒她的救兵來了,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荷衣既不能喊,又不能動,靜靜地看著他們.

"好啊,讓我抱著她回去,還可以當著君欽涯的面羞辱她.哼,新賬,舊賬一起算.君欽涯他個王八蛋,把小魚姐弄到寺廟,做了帶發妮姑.他奶奶的,我要踐踏死他的女人."

青衣女子凶悍地說道:"別廢話,快走."

走不了了,風二鬼背後突然被一把冰冷的劍,抵得正緊,似乎已經**血肉了,"風二鬼,我們又見面了.你剛剛說要把荷衣帶去見欽涯,那就是說你知道欽涯身在何處了?"於子期心生笑意,心想,不用搜魂大法也能找到欽涯了,荷衣也終於不用再面對危險,"快說,欽涯身在何處?"

風二鬼感覺到背部的血液,沿著某個孔慢慢地從自己的肉裡滲透出來,還一併疼痛著,"你殺了我不是就不知道他在哪裡了嗎?他罪該萬死,他理應受到懲罰,今天就是他的報應.難道你在他手下做事的時候,沒有體會到他的蠻橫,他的專權,他給你的羞辱嗎?不要告訴我,你也是為了報復他才要打聽他的下落.如果是,那麼我告訴你,你不必如此辛苦了,自然會有人幫你收拾他."

"我讓你告訴我欽涯身在何處,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信不信我殺了你?"於子期狠狠地說.

"於兄,曾經你可是天下第一殺手,說話都是算話的.我知道,你想殺我比捏死一隻螞蟻更簡單.但是,今天二鬼我在這裡告訴你一句實話.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別對我這樣.你殺了我,後頭還有比我更利害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天網的作風都是那樣,誰被派去辦事,後面總會跟著一個人監督他.我是來監督寒冰姑娘的,那麼背後一定有人監督著我.你覺得,我死了對你有何好處?"

話說至此,於子期心裡捏得更緊,這背後會有什麼人又把天網給控制起來了?雖然,他心中多疑,手中的劍卻紋絲不動地直指風二鬼,"我既然當得天下第一殺人,就不怕什麼天網.你不說也行,那就去見閻王吧."說罷,劍鋒刺入他骨.

青衣女子摻和進來,怒意衝向於子期,一劍挑開他手中正要結束風二鬼的劍,"那天打不過你,今天卻不一樣了."今天他們是兩個人,除此之外,不見任何功力增長.

風二鬼獲救,從腰間靈活地抽出一把劍,與於子期搏殺.

刀鋒似星火,閃動在這家客棧,相撞的聲音驚了客棧的所有人.先前的產房裡的青衣丫環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風二鬼見她擋了道,一刀就地解決,鮮紅的血濺了這面乾淨的牆.

於子期怒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在他眼前倒下,他非讓風二鬼血債血還.

一時,客棧動,猶如受驚的馬棚.客棧掌櫃苦苦哀求,"別打了,出人命了,這生意還讓不讓我做了?"

木純兒和阮嬌娘紛紛趕來,"姐姐,小心."木純兒點了荷衣的穴,拉著她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阮嬌娘拔劍,劍鋒撞在青衣女子的劍口,"你未免還嫩了點."青衣女子的劍,殺氣騰騰,吞著蛇信子,半點活路也不給阮嬌娘留下.

阮嬌娘輕蔑地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那劍鋒火速而來時,她雙指彈開.那青衣女子的劍,截成兩段,一段被她吃驚的,呆呆的握緊,一段落在地面,撞得錚錚作響.青衣女子退了兩步,來不及逃,阮嬌娘已經躍身轉到她身後,曲指一彈,凍結了她的全身.

客棧仍舊是動,掌櫃的既驚慌,又哀求,"求求你們別打了,壞了我這天下第一客棧的招牌了,可怎麼辦是好?"

"本來不想殺你,但是你濫殺無辜,該死."於子期的眼裡冒著旺盛的怒火,一劍下去,正要結束風二鬼的生命.

正此時,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住手."話音未落,飛刀撞擊在於子期的劍鋒上,暫時保住了風二鬼的性命,"好歹也是共事一場,殺了他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她,"小魚姐,你……"

風二鬼被方才於子期那致命的一劍,驚嚇得張著一個虎嘴,卻吐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著多日不見的阮小魚站在他們身前,春風滿面,慈祥得一如觀音現世.







第210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2)

來者,女子是也.

眾人目光齊齊地投向她,看得清楚,確確實實是阮小魚,那個從清真寺出來阮小魚,而不是曾經一味殺人的阮小魚.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崖.每一個人都有改過的機會,為什麼要一劍毀了他.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施主傷害了這風家兄弟的性命."阮小魚緩緩地說道,滿口的仁義.

於子期把著劍,轉頭,"你今天是以什麼名義而來的?佛主?今天不除他,更待何時.我不能縱容他帶給人間無窮的禍害."

沒有人肯相信,曾經貪慾,邪惡的阮小魚今天的再現,是佛主般的化身.她的嘴角,泛著慈悲的笑容,舉足間莊重淑賢,身著樸素簡單.似乎這一面,在眾人面前,僅是虛幻,包括在阮嬌娘眼裡.然而,眼前的阮小魚是真,她的笑容是真,她的話語也是真,"施主今天的目的不是找人嗎?那麼,其它並不重要.風家兄弟一定得活著."說罷,阮小魚朝著身後的蒼老長者投去一束目光,似乎訴說著什麼.

那蒼老的長者,一看便是佛門中人,衣著,外表,雙手合十,善哉善哉.阮小魚回頭,給了一個眼神,很是默契,蒼老長者眼觀之下,拂袖將於子期劍下的風二鬼安全地捲到阮小魚身後.隨後,阮小魚感激地點頭.

風二鬼驚呆又傻傻地看著阮小魚,嘴裡吞吞吐吐,念道:"小魚姐,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風二鬼曾經去過郝爾漠國打聽阮小魚的消息,得知其身在清真寺,曾在寺外苦等了三天三夜,也不曾見到阮小魚的人.如今一見,曾經的容顏不復存在,只剩下滄桑.

阮小魚母儀天下地微笑,輕輕念道:"不可說."然後微笑著請求身旁的蒼老長掌,"那麼,麻煩大師了."

蒼老長掌帶著風二鬼離去,又將是下一個阮小魚脫胎換骨.

阮小魚舉步走到荷衣身畔,輕輕一笑,"岳施主,如果你想尋找那個人,那麼請跟我來."

荷衣明鏡如水的眼珠盯著阮小魚,淡定地笑著,"小魚姑娘這是?"

木純兒,阮嬌娘目不轉睛地盯著阮小魚,眼神裡全是疑問,猶如眼花了,睜開,眨眼,閉眼,再睜開,眨眼,"小魚……不……姐姐."

阮小魚輕輕笑道:"如今已經沒有阮小魚,貧妮法號皆空.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希望岳施主在這諸般痛苦中,重獲新生."

阮小魚說這番話時,並不是沒有根據,緣由原於一個夢,欽涯托給他的夢.她想,是時候告訴荷衣了,也是時候解開她們之間的恩怨糾結了.

荷衣試問道:"皆空大師……"怎麼叫著彆扭,"皆空大師是說,你知道欽涯在哪裡?"

木純兒拍掌叫好,"姐姐,這樣好呵,我們不用動用搜魂大法了,你也可以安全了."

阮小魚聞言,心裡一緊,卻依舊淡定,道:"獨經上的搜魂大法?原來了如大師所說的人間劫難就是搜魂大法?"

木純兒挺身而出,躍在阮小魚身前,"皆空大師,如你所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是否是,你已經跳出了這些荊棘,一併想幫著別人跳現這荊棘?"阮小魚現今給人的感覺,再不是地宮裡的惡魔.這使木純兒放寬了心,大膽地問道.

阮小魚輕輕笑道:"貧妮本無力阻止人間劫難,但是欠人恩情,一定要償還,才能真正遁入空門.今天,貧妮只是來償還欠下已久的恩情."

阮嬌娘問道:"那麼,你知道欽涯他在哪裡?"

阮小魚輕輕歎息,臉色哀怨,"他本萬惡之人,罪源之地,便是劫難之地.貧妮願意同你們一起前往."

罪源之地,劫難之地?

於子期反覆揣測這一句話,罪源之地,劫難之地,"難道是天網?可是,我也懷疑過,曾經同天網有關的任何人,也查了,為什麼沒有任何消息."

阮小魚笑道:"那你去過一個地方沒有?"

於子期恍然大悟.

天色,漸近正午.

荷衣等人在阮小魚的帶領下,去了蜀都城的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這裡的路你還能認得嗎?"於子期一路走著,一路提高萬分的警惕.通往天網的路,十彎八拐.當初荷衣被欽涯從他的密室送往青樓時,是從密室特設的出口而出的.那個出口,只出不進,除了君欽涯,連阮小魚也無法進去.

進入天網的路,每過一段時間,會改變路線和暗號方式,才能順利到達.如果天網內部查出誰有半點背叛的嫌疑,經證實後,不給其任何生存的機會.天網首領,也就是曾經的君欽涯,會以各種理由差人通知其返回總部,然後在途中將其殲滅.

這是天網的殘酷和精明之處.

阮小魚警覺地說:"路認識,只是覺得太過安靜.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變化?一年無人清理,至少那些陷阱會被自然風雨摧殘.為何,毫無變化?於施主,請看,這條線本是下一個進口的開關,怎麼為如此乾淨,好像是新拉上去的?"

於子期大聲叫道:"別拉它."

以往的天網,這一條線是進入第一個進口必拉的開關.否則無法在這片樹林中分出東南西北,無法進入下一進口.按照常理來說,天網已經有一年沒有人來清理,這條開關線一定是陳舊而又風殘的.

於子期獨自念道:"第一個進口的開關線,應該是往左拉.應該沒錯,可是這第線過於可疑,好像被人碰過.大家往後退,有多遠退多遠."

於子期專注於這條開關線的可疑,"皆空大師,這裡你最熟悉.荷衣麻煩你照看著,我先前去打探打探再出來."






第211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3)

荷衣趁著於子期動身前,著急地說道:"子期兄……"

於子期聞聲,回首,笑道:"荷衣,我沒事的,別擔心."

荷衣眼神深邃地回望他,道:"小心……"

"嗯"於子期輕輕點頭後,心裡揣著愉悅的心情轉過身子.

風聲,詭異地從眾人身後呼嘯著,捲著片片正從樹枝上飄落下來的綠葉一併而來.眾人聞聲而動,齊齊地朝著身後轉頭,一眨眼,像是在夢裡.他們身旁的荷衣和阮小魚已經不見了身影.

於子期扔下手中的線頭,第一個發狂,"荷衣和小魚呢?"

阮嬌娘沉住氣,道:"不知道剛剛發生什麼事了,荷衣和姐姐的身影突然不見了.你站在原地別動,純兒也別動,危險."

木純兒是見識過邪魔歪道的人,對這種眼前的人突然失蹤之事,並不好奇,道:"有危險的不是我們,是姐姐她們兩個人.看來這幕後藏著高手,時時刻刻盯著我們."

於子期哪裡顧得上自己的安危,早已像一隻射出去的劍,穿梭在這片的詭異的樹林,大聲呼喊:"荷衣,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陰森恐怖的樹林裡,綠色的樹葉落了滿地.先前沒有被她們發現,恍然查覺這樹林裡每一景,一片樹葉,一棵雜草,一粒塵土,一隻蠕動的小蟲,一隻偶爾飛過的烏鴉,甚至一聲呼吸,都是那麼的異常,刺人眼睛的奇怪.雜草叢中,白骨翻騰著陣陣怨氣,死死地瞪著樹林裡的他們三人.就連平常見慣了死人,見慣了白骨的木純兒,也毛骨悚然,怔怔地顫抖.

"荷衣……荷衣……"

樹林裡,於子期的呼喊聲蕩氣迴腸,添加上恐怖的色彩.

頓時,似乎連天空都要踏下來般的驚慌.阮嬌娘緊緊握住木純兒的手,安慰道:"純兒別怕,我們回去找蘭香算賬."

木純兒清了清嗓子,保持冷靜,道:"蘭香是誰?"

"早上持劍大吼要殺了荷衣的那個女子,她不承認,但她確實是蘭香.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阮嬌娘解釋道.

木純兒張大嘴巴,叫道:"就是那個青衣女子?我把她扔在柴房,不知道有沒有被蛇給咬死,那間柴房有毒蛇."

了如大師帶走風二鬼以後,阮嬌娘制服了青衣女子,點其穴,讓木純兒給綁了,"我讓你把她綁起來,沒讓你害她,也許她……"

阮嬌娘想了想,歎氣道:"算了,也不能怪你,你又不認識她,快點趕回去,別讓她真的被蛇給咬死了."

那是一片黑暗,潮湧洶湧般地向荷衣翻滾而來,在那樣的黑暗中,她很想睜開眼睛,卻又昏昏沉沉地睡著,意識卻清醒著,身旁似乎有東西靠在她的身體上,"岳施主,你醒醒,醒一醒."






第212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4)

荷衣沉重的眼皮努力掙扎著,幾經費力終於睜開.眼前,是一片黑,無盡的黑,沒有絲毫光線,感覺到身後有人軟軟地靠著,"岳施主……"

阮小魚感覺到背後荷衣的腦袋輕微地動了動,輕聲呼喊:"岳施主……醒了嗎?"

荷衣輕輕咳嗽,"咳……咳……小魚,這裡沒有其他人,你叫我的名字,不要岳施主來,岳施主去的,好嗎?"

阮小魚輕輕笑道:"阮小魚是個塵世中人,貧妮本佛門中人,何必再讓我牽扯到紅塵中.岳施主請直呼貧妮法號,皆空."

荷衣不再同她紛爭,乾脆叫道:"好,皆空.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阮小魚淡淡地道:"天網的總部.人世間,種下何因,就會得下何果.天網殺戮太重,從這總部平地而起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它會恩怨重重,一怨還一怨."

荷衣並不關心所謂的江湖恩怨,直接問道:"那麼欽涯是不是被人抓到這個地方了?"說罷,她試圖移動身子,卻感覺自己的全身沒有神經,不聽使喚,"怎麼動不了?"

阮小魚背對荷衣,說道:"別動,我們被抓進來前,被人點了穴.至於君施主,他總該來承擔自己犯下的罪孽."

荷衣不動了,越發越覺得背後的溫度越來越高,似乎阮小魚的身子從常溫到滾燙,溫度一直上升,"皆空……"還是叫不出口,"小魚,你怎麼了?"

阮小魚屏住呼吸,氣沉丹田,集中所有精力,體力,內力衝破體內的阻撓,額頭處,汗如雨下,濕了全身,包括荷衣的背部,也猶如被人浸泡一樣.片刻後,她呼籲一口氣,道:"你先別動,否則貧妮也無法幫你解開這穴道."說罷,阮小魚轉過身,看樣子自己已經衝開了死穴,"別動,我看不見."

荷衣感覺到阮小魚的手摸索在她的身上,不小心碰觸到軟軟地胸部,"咳……咳……"只是喉嚨干涉,並無它意,阮小魚聽見咳嗽聲,不好意思地縮回手,道:"不好意思,貧妮不是故意的."

荷衣笑了笑,"沒事,我只是喉嚨太癢了."

聞言,阮小魚伸出手,繼續摸索,找到穴位處,輕輕點下去,"好了,能動了嗎?"

荷衣長吁一口氣,舒展筋骨,道:"好了,謝謝小魚."

阮小魚語氣平緩地聲明道:"貧妮法號,皆空."

"好,好,好,皆空.皆空大師,我們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阮小魚摸索著握住荷衣的肩膀,"岳施主站在原地,別動,這裡可能機關重重,待貧妮打探打探."說罷,阮小魚的手掌離開荷衣的肩膀,穩住身子,退後兩步,雙腳在地上試圖尋找著什麼.

這個鬼地方,沒有絲毫的光線,伸手不見五指,分不清是人間還是地獄,哪怕自己身旁有一具死屍,也無法查覺.除非,死屍發臭,否則無法辨別.荷衣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走動,生怕碰觸到危險的機關,或者暗器什麼的.

阮小魚的腳碰觸到硬硬的東西,似乎是石頭,雙腳輕輕拈起,將兩塊石頭飛速地踢向空中,撞出火花,片刻的時間內,她試圖從火花的光亮中查覺出什麼.光火在空中開成花朵,瞬間凋零,只在這剎那的時間裡,阮小魚無法看清四周.於是,又一次將兩塊石頭在空中撞擊,一次又一次,終於看清.原來,這片黑暗之地,沒有任何出口,四面都是牆壁,奈何她阮小魚插翅,也難飛出去.

"我們只能在這裡等."阮小魚淡淡地說道.

"等什麼?"荷衣著急地問道.

阮小魚摸索著回到荷衣身畔,輕聲說:"等抓我們進來的人.岳施主放心,有貧妮在,絕不會讓他們傷害你.他們一定是衝著君施主來的,這些恩怨可以變戲法地報復.折磨你,也許比折磨他來得更痛苦."

荷衣大義凜然地說道:"我並不怕被折磨,我只想早點見到欽涯."

阮小魚走近兩步,近在荷衣身前,道:"岳施主切莫心急,貧妮此次下山就是來助你完成心願的."

黑暗中,荷衣只能聽見阮小魚的聲音,她的容顏,她的表情,她的動作一併被這黑暗吞噬.她的聲音明明是輕聲的,口吻明明是淡定的,卻讓荷衣想起阮小魚曾經的妖艷,曾經的喪心病狂.

沉默片刻,她略帶好奇地問道:"小魚……"隨又改口,喚道:"皆空大師,如你所說,你是來助我完成心願,那麼你自己的心願呢?"

阮小魚不用思考,直接說道:"貧妮已經再無心願,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一心向佛.可是,前塵往事卻纏繞著我的身心,致使貧妮無法淨下心來長跪佛前.貧妮曾經造下的孽,總要貧妮自己來化解.或許是佛主不願收貧妮這樣塵事未淨的人,所以貧妮無法參透更多的佛門精深造詣.而貧妮相信,此次下山定能將所有塵事都拋之腦後."

荷衣輕輕笑道:"你所說的塵事,意指助我完成心願嗎?"

阮小魚含首,輕輕應道:"嗯."

黑暗中,荷衣聞其聲色,沉穩而細語,彷彿她能看見她一臉虔誠的樣子,"佛門真的是一處修煉身心的上好淨地,能讓小魚這樣的風塵女子拋卻前塵,一心向佛.可是,你為什麼要助我完成了心願才能耳根清淨地長跪佛前?"

阮小魚笑道:"那是一個夢,君施主托給貧妮的夢.這個夢讓我明白,我到底輸在了哪裡."

荷衣笑道:"原來你仍舊放不下這段感情.我能理解,畢竟你愛他如此深,把自己的青春,尊嚴,人性,甚至性命都給了他,卻仍舊不能得到他.那種痛,翻滾在你血液裡,無法忘懷.所以,很多事情,你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你也明白了,你這樣血本無歸地愛一個人,是錯誤的.所以,你收手了……"

阮小魚淡定地道:"不,岳施主你錯了,我並未覺得自己那樣愛著有什麼錯.我的錯,只是錯在晚了一世."






第213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5)

黑暗中,阮小魚笑靨如花,笑容中心悅誠服.荷衣似乎能感應,真誠的阮小魚,一如她,脫離了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

心靈的感應總是真,切切實實.

"皆……"

"空"字未說出,荷衣便改口道:"你是通過佛門提高了某些覺悟的嗎?"

黑暗的空氣中,阮小魚的呼吸均勻,吐氣如蘭,靜止的氣流中,讓荷衣感覺到異常地鎮靜與舒心,似乎阮小魚的一笑,一抿嘴,一眨眼,她都能感應,"不,佛主的點化在後.貧妮從結怨陣中僥倖得以生還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個夢裡,我的所見,所聞,足以改變我的一生."

荷衣正面面對著阮小魚發出聲音的方向,輕聲詢問道:"夢?"

阮小魚繼續道:"對,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貧妮無法給它找一個起點與終點.或許,現在的我仍舊活在夢中,或許根本就沒有過這個夢.但是,無論是夢裡,夢外,我都清醒地知道,我輸了,輸得很徹底,從頭到尾地輸給了你.岳施主你知道嗎,它雖是一個夢,卻比現實更真.我甚至以為,除了這個夢,我的其它生活都是虛幻的."

確確實實,阮小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她在結怨陣中昏迷,一直到她醒來.

很虛幻的一個世界,一景一物,一朵雲彩,一粒空氣中的塵埃都是霧染的.阮小魚睜開眼,就看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背對著她,"你醒了!"聲音輕柔,一如和風.

很熟悉的聲音,讓她一聽便悉知出自誰口,"欽涯?"原以為,欽涯已經從結怨陣中脫胎換骨,忘記前塵,忘記荷衣,一心只有她阮小魚,"欽涯,你認識我嗎?我是你愛的那個小魚,你深深愛著的人?"

殊不知,他們並不是身在結怨陣中,並不是成功的將君欽涯的前塵往事洗淨.欽涯轉過頭,輕輕的笑了,那一面讓阮小魚欣慰.

終於,欽涯能以這樣的笑容面對她,溫柔的,體貼的,心疼的.她多歡心,多開懷,"欽涯,真的是你.你記得我了,我是小魚."

然,阮小魚眼前的欽涯非欽涯,他輕輕笑道:"我們並不認識.這裡不是結怨陣,不是古域國,不是郝爾漠國,這裡是陰陽邊界."

阮小魚被蒙了,眼睜睜地看著既陌生又熟悉的欽涯.熟悉的是他一如昨的帥氣容顏與氣宇軒昂.陌生的是,他的奇怪裝著,他異常的笑容,他異常的話語.

"欽涯,你是不是被結怨陣沖壞了腦子?"阮小魚一臉驚鄂的表情,似乎上天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讓她成功的洗淨了欽涯的記憶,一併也把她給忘記了.

阮小魚是如此認為.






第214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6)

那個讓荷衣迷戀了兩世兩生的男人,君欽涯,他對荷衣的愛何嘗少過.

你看,即使他只剩下靈魂,他也要從來世的身體裡出竅.正是他,阮小魚明白了,她比荷衣晚了一世.所以,古域國的君欽涯才那樣誓死地愛著他的仇人.

黑暗中,荷衣並不奇怪地說:"原來他去了你的夢裡."恍然大悟地明白了阮小魚突然轉性的原因.她伸手向阮小魚摸去,一片漆黑,被阮小魚感應到空氣的流動,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請求說:"小魚,無論你是否是紅塵中人,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帶我找到欽涯."

對面,阮小魚的聲音誠懇道:"貧妮一定能幫你找到君施主的,那個時候貧妮就完全屬於佛門中人了."

阮小魚的話音剛落,傳來一陣風的聲音,"颼颼"地響起.然後,黑暗中,捲著不安的氣氛,緊接著傳來一個陰冷男人的聲音,道:"放心,我會讓你如願一場的……"

那陰冷男人的聲音在下一秒的時間裡轉變為妖艷的女聲,"不用你去找他,本王自會讓你們相見."

那是冥王尊主的聲音,阮小魚一聽便洞悉,"怎麼是你……"

又是一聲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響起,"叛徒,見不得我活著?"

在荷衣並未弄清楚狀況的時候,一個巴掌聲音響在身旁.阮小魚的手從她手掌裡快速地抽出去,淒慘地悲叫,"啊……"那聲音,入她耳時,充滿了疼痛.看來,來者功力深厚,方才讓阮小魚受傷.她的血噴濺在荷衣的臉上,她能感應,鮮血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血腥味十足,"能將小魚一掌打傷的人,非高人,即稱霸群雄之輩.敢問,高人為何傷她?我們可得罪過你?"

她在心底噁心,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是人妖,練成什麼轉變人性的武功.虧她自己還誇他,真讓她噁心.

冥王尊主本以為荷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除了人長得漂亮之外,沒有什麼膽識,卻不知她有膽量這樣語氣平緩地同他講話,不慌,不驚,底氣十足,"天下第一奇女是這樣讓君欽涯愛上你的?那好,就讓本王見證見證他對你的愛到底有多深."說罷,一揮手擄走了荷衣.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是潮濕又綿長的滴水聲,被荷衣的聽覺納入耳朵.然後,她醒了,不再是那片漆黑,光線是她視線裡擁有最強的生命力,穿透了她的眼睛,一陣一陣地被它刺痛.於是,眨眨眼,努力再睜開.

那些滴落的水滴,撞在岩石上,如同湊樂,滴落成動聽的樂曲,春暖花開般.誰能想像,這樣動聽的樂聲下,潛藏著無盡的殺機.荷衣把目光停落在身前的阮小魚身上,她被架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已被人死死地釘著,扒光了衣服,血液並不乾淨,夾雜著被鞭子鞭打過的髒痕,緩緩地從骨肉裡滲透出來.

一聲尖叫,"啊……"

她被驚嚇了,這樣血淋淋的場面,這樣面目全非的阮小魚.她無力地靠近,喃喃叫道:"小魚,你還好嗎?"

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聲再次響起,"你別顧她是死是活.她的背叛何止是得到這樣的懲罰."接著換成女聲,妖滴滴地,"她這個賤女人,本王給她榮華富貴,她竟然背著我串通君欽涯,哼,死也活該."說罷,他極有興趣地說道:"你別顧著看她,你轉頭看看身旁的那個人,你是否還認識?"

荷衣順著人妖所說的方向轉頭,映進眼簾的,是一個男人.

他跪在地上,手腳被鐵鏈緊緊鎖住;

他垂頭散發,全身的衣物破爛,如同路旁的叫花子;

他,魁梧的身材被折磨得不**形,跪地的姿勢像在乞求,似乎在說,"放了我吧,饒了我吧!"

他,他?

他是欽涯?

荷衣不敢相信,他是欽涯,"欽涯……"痛聲地呼喚他,得來無聲地回應,他好像沉睡了,聽不見她的呼喚.於是,不死心,繼續呼喊,撕心裂肺地,"欽涯,你醒醒,你醒醒.欽涯……"她跪著爬到他身旁,抓著他的腿拚命搖晃,連那鐵鏈一併被搖晃,沉重地撞出聲音,生命地絕唱般淒涼.

連著那滴水的聲音,一聲,兩聲,每滴浸人心骨.

阮小魚無力的聲音在荷衣背後響起,"岳……施……主……沒……沒用的……他被那個人妖灌過迷魂湯……"

荷衣不顧勸阻,爬起身從背後環抱著欽涯,卻感應不到他的溫度,冰冰涼的.

怎麼如此冷?她不禁覺得奇怪,至少會有丁點的體溫,怎麼如此冰冷?此時並非月圓夜,冥王不會這麼早就收走欽涯的命的.那他為什麼沒有體溫?

雙行清淚緩緩下滑,濕了她的容顏,"欽涯,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水的聲音淹沒了她的哭聲.就連地上的潮濕,以及被她腳踩的青苔,她也沒有發覺.這些天,欽涯正是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受盡了折磨.

都說,一報還一報,一點沒有假.

那麼,前世,欽涯做錯了什麼嗎?非要在這世遭受到如此的折磨.

荷衣絕望地說:"你究竟想要如何處置欽涯?"

她想,大不了一死,死在一起吧.

冥王尊主大笑,"哈哈……真是癡男怨女,死去活來.難道你想跟他一起殉情?"

荷衣不作思考,索性回答,"給個痛快吧."

只聽冥王尊主肆無忌憚地笑了,那笑聲彷彿是從地獄之門傳送而來的,震撼了整個密室,甚至整個大好山河.笑聲落,人妖聲起,不男不女,"我要他給我的痛苦以及羞辱,加倍地償還在他身上,怎會讓他輕易的死了?"






第215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7

荷衣清楚地聽見冥王尊主的那一聲咆哮,山中獅王般猖狂.他那鷹一樣敏銳的眼睛目不轉睛地審視荷衣,見她依舊鎮靜,特地恐嚇道:"雖然你是無辜的,但是誰讓你鍾情與君欽涯,所有跟他有關的人都該受到懲罰.所以,你也不例外,儘管本王覺得你是個難得的女子.猜猜,本王接下來會送你什麼禮物?"

冥王尊主的語音落,人影神出鬼沒地轉到荷衣的身前,捏拿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事已到此地步,荷衣不再對他客氣,誇他已是多餘,噴濺了他一臉的唾液,"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變態狂,豬狗不如.大概你還不知道姑奶奶我什麼來頭,還會怕你的折磨."然後,一臉的不屑,轉開了頭.

冥王尊主"唉喲"一聲尖叫,那聲音妖滴滴的,跟個娘們一樣.然後又粗著嗓子叫罵,道:"給你臉你不要臉,非要惹火本王,看本王如何收拾你."說罷,威武地坐到虎皮寶坐上,大吼,"來人."

然後,是兩排身材魁梧的男人整齊地從地洞口鑽進來,每人手握火把,很是惡人的樣子.

前面的那個男人,荷衣認識,那是風二鬼.他那張嘴臉化作灰她也認識.他點頭哈腰地站在冥王尊主的身前,聲音像蚊蟲,請求道:"尊主,您看能不能把小魚姐給放下來,這樣綁著會出人命的."

荷衣見冥王尊主拿眼睛橫他,頤指氣使的神態.風二鬼一看,不敢再多講半句,"過去把君欽涯這個混帳給我弄醒,弄清醒一點,讓他看清楚本王是怎麼羞辱他的."

"是."風二鬼照做,從懷裡掏出藥葫蘆瓶來,朝著欽涯的嘴巴灌進去.透明的液體一半流進欽涯的唇齒裡,順著喉嚨嗆到肚子裡,入了胃,沾了腸,另一半順著欽涯久日未刮的胡楂流到衣襟上.

荷衣焦急地吼,"你們給他喝什麼了?"

風二鬼轉過頭橫眼看她,"臭婆娘,你給我閉嘴."心裡想,要不是你,小魚姐也不會被抓來這地方受罪,看我不折磨死你,折磨死君欽涯.

阮小魚咬著牙,用盡全力地叫罵,"畜生."

風二鬼趕緊走到阮小魚身邊,一邊安慰,一邊解釋,道:"小魚姐,我不是故意的.讓你受罪了,呆會兒我向尊主求求情,讓他從輕發落.你有沒有難受?"

阮小魚只顧閉著眼,嘴裡默默念叨著什麼,像是佛語.

荷衣捧起欽涯的臉,替他擦拭乾淨嘴角的水痕,"欽涯,你能醒過來嗎?"恐怕我們逃不過這一劫了,我們一起下去,好嗎?她不再害怕十五之夜,冥王會派人捉走欽涯,反而慶幸,終於可以解脫了.

咳……咳……

咳……咳……

欽涯閉著眼睛,發出急劇的咳嗽聲.他那雙沉重的眼皮抬了抬,懶懶地睜開,又垂下去.他就像是冬天裡,睡在山洞的蛇,懶得動彈一下.而風二鬼給他服下的藥,正催使他醒來.於是,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眼神裡帶著抱怨.

荷衣的面孔展現在他眼前時,他看不清,只見一張臉晃啊,晃啊,清楚了又模糊,"欽涯,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欽涯……"

風二鬼推開荷衣,抽起鐵鏈旁的鞭子,上揚,重重地抽打在欽涯身上,也重重地將荷衣摔倒在地.其餘的人袖手旁觀地看入眼中,隨時聽候冥王尊主的命令.

"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風二鬼咬咬牙,狠狠地說,"不打醒他,怎麼讓他查覺到屈辱."

噼噼啪啪的鞭子聲音迴響在空曠的地下室,那聲音就像是飛出來的刀子,聲聲刺痛著,血淋淋地割著她的肉,也割著阮小魚的肉.

終於,欽涯有反應了,悲慘地叫喚.

風二鬼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看清楚,那個女人是誰?"然後用手指著趴在地上的荷衣.欽涯看了,沒有反應,喘著氣.

風二鬼心急地走向荷衣,一把拉扯著她的衣服拖到欽涯身前,道:"你給我看清楚,好好看清楚.她是你的女人,她是岳荷衣."

欽涯眨眨眼,視線落在荷衣身上,見她嘴角處泛著血跡.他那眼光驀地一驚,一閃,隨後又恢復到無意識的狀態.

"尊主,君欽涯這個狗賊沒有反應."風二鬼報告道.

冥王尊主一聲令下,"按照原計劃進行,看他還怎麼裝孫子."他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聲音剛落,牆角處的兩排男人便放下火把,插在牆上,朝著荷衣走去.

十字架上的阮小魚仍舊念叨著人們聽不懂的佛語,閉目養神,並不為外界的任何動靜所打擾.沒有人觀察到她的任何異常.

包括風二鬼,十二個男人,將荷衣圍了半圈,圈口處空敞著向著欽涯.

風二鬼令下,"上,一個一個上."然後走到君欽涯身邊,大聲嘲笑他,"君欽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當初岳荷衣嫁你為妻,你想盡辦法來折磨她,結果她都好好活著.那個時候,你是巴不得她死吧.現在我讓你溫習往日的那一幕,你可要好好的看清楚她是怎麼被人,怎麼被人踐踏的.只是不知,此時的你,會不會有心痛的感覺,會不會有被人羞辱的感覺?"

是一群的男人,越來越靠近荷衣.他們的嘴臉,猴猙獰著,禽獸般的模樣張狂而放肆.

"走開,別靠近我,別靠近我……走開……"荷衣軟軟地攤在地上,向後爬動.越是掙扎,那群蒼蠅靠得越近.

冥王尊主邪惡地笑道:"君欽涯,本王看你怎麼裝瘋賣傻.你的女人正被我的手下玩弄,你還能裝瘋?"







第216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8

欽涯目光呆滯,坐在潮濕而又骯髒的青苔地面.眼前的一景一物,一人,一動靜,他都不能感應.他的視線沒有一個停落點,恍惚一片,沒有聚焦,沒有視點.

冥王尊主人妖的聲音響起,帶上許多質疑,"裝,你還裝瘋?"他的視線裡,欽涯埋著頭,對眼前的荷衣不理不睬,完全把她當作一個陌生人,甚至是根本沒有查覺她的存在.即使是荷衣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也對呵,從郝爾漠國起,他的身體像被拉去試毒一樣,被這樣那樣的黑心肝的人施下數十種,甚至數百種的毒藥.他的身心還能有什麼資本去承受冥王尊主的打擊?

"真的不在乎你的女人被這些男人踐踏?"冥王尊主人妖的聲音對準欽涯的耳朵,用內力傳送著波振,那波振通過他的聲音像雷達信號一樣傳到目的地.然後,他看見欽涯一陣顫抖,觸電般,這才相信了他的體力不支.若是他內力仍舊深厚,若是他裝瘋買傻,他一定能躲過他的波振,不被冥王尊的所傷.只見他漲紅了臉,一陣難受,全身像癱瘓了一樣.緊接著,那些疼痛急速攻心,一種壓迫的感覺衝破阻饒,噴濺了一地的鮮血.

荷衣躺在地上,一身男裝打扮,穿著阮嬌娘準備的那一套衣服,已經不**樣,沾滿了青苔,濕成一片.聽到欽涯悲慘的叫聲,她如同被人抽了筋骨一樣疼,直直地鑽心,"求求你們別再折磨他了.你們想要怎麼樣,要我的身體嗎?只要你們放過他,我什麼都給你們."她苦苦哀求,不再掙扎.

那些男人都是冥王尊主重組天網後的殺手,個個凶狠如柴狼虎豹,見美色時狼吞虎嚥,恨不得把荷衣整個人都吞下去.那些面孔越來越向她靠近,粗魯的,肥胖的,滿臉胡楂的,俊面獸心的,一併一併如同惡魔般向她擠來.

她閉著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一切,嘴裡還不停念叨,"求求你們別再折磨欽涯了."然後,用心地祈禱,希望欽涯所有的痛苦都讓她來承擔,即使永不超生,被冥王關在無間地獄,她也願意.

那滴答滴答的滴水聲音極有節奏地配合這種曖昧的氣氛.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肥胖男請求風二鬼說,"風尊令,讓我先來可好."一張可惡的嘴臉,像極了一輩子沒沾過女色的光棍,又色,又心切.臉上張揚出迫不急待的神色,恨不得大幹一場.

風二鬼站在阮小魚身旁,很不耐煩地說,"想幹就干,你們輪流著干,或者一起干,都可以.尊主說折磨死那臭女人,你們照辦就行."然後,他轉頭,繼續討好阮小魚,請求得到諒解.畢竟,他一心愛著這個執意出家的女人.

阮小魚拿眼不動聲色,閉著眼聽不進風二鬼的任何話語,喃喃地念叨著她的咒語.

風二鬼說,"小魚姐,你就相信我一回,這以後的天下都是尊主的,你別再不識好歹地癡戀著他君欽涯了."

荷衣從眼睛縫裡瞧見那些男人的噁心樣,簡直快把五臟六腑給吐出來了.只是,癱軟在地上,她實在沒有力氣,連嘔吐的力氣也沒有.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推開肥胖男人,霸道說,"豬兄,我看你體力不支,還是讓我先來吧."那俊面書生樣的殺手看似瘦弱,力道卻相當大,否則肥胖男怎會讓他得了先,乖乖地退下了.看來,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在這一群殺手當中算是厲害的.

荷衣緊緊閉著眼,感覺到空氣當中流動著曖昧的氣息,撲面而來.那俊面書生樣的殺手不動聲色地靠近她,越來越近,近到她能感應他的呼吸,急促而又骯髒.

然後,是全身的繃緊,在俊面書生樣的殺手碰觸到她的衣裝時.好在他算是溫柔,最開始只拿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蛋,極有經驗地挑逗.看樣子,他該算是江湖中的採花高手.只是,他遇到的是荷衣,對他毫無興趣,極度噁心.

就在這裡,冥王尊主一聲令下,前一字男聲發音,後一字女聲發音,一陽一陰,讓人毛骨悚然,"等等."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聞到此聲立即停止了動作,趕緊轉身面向冥王尊主,恭身施禮,道:"敢問尊主還有何吩咐?"

冥王尊主挺直腰板,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發出的聲音卻尖銳妖嬈,"給君欽涯讓條道,讓他能看清楚他的女人被你玩弄的可憐樣.我就不信,他真的就瘋了."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聞聲,恭敬道:"小的這就照辦."然後,他把殺手人群散開,留了一個開口朝向君欽涯的正面.

冥王尊主補充道:"慢慢玩她,一件一件衣服地扒光."

"是"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趴在荷衣身上,照冥王尊主所說,輕輕撥開荷衣胸前的衣物,露出**,光可照人.眾男人沒有想到,這個瘦弱的女子,盡然有一雙如此美的胸,如玉一樣光滑.他們想,用手感覺肯定比這樣觀看來得舒服.

只見俊面書生樣的殺生挑開荷衣的小褂子,緊接著準備脫去她的衣衫.所有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肥胖男人硬是用目光將荷衣吃得乾乾淨淨.

荷衣眨眨眼,已經不在乎自己被如何糟蹋了.她聽見欽涯的慘叫聲停止了,朝著那個缺口望向他.他安靜了,疼痛過度,暈過去了.

冥王尊主吩咐說,"風二鬼,用水潑醒他."

荷衣身上的男人不停地撫摸她的身體,狼爪子在她身體上遊走.她感應不強,只親眼所見風二鬼提著一桶水潑向欽涯.滿滿一桶水撞擊在欽涯身上,嘩啦嘩啦落地.她能感應,那冰涼的水浸透欽涯肉骨的寒冷.






第217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29

欽涯睜開眼,仍舊目光呆滯,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荷衣,又移開了視線.

那一刻,荷衣的心涼透了,不是因為欽涯的無視,不是因為自己將受到這群男人的**,而是她所謂的愛情,怎可以如此坎坷,而是她親愛的欽涯,怎是此般下場.如果一開始,天命沒有被她打亂,他該是一國之君,坐擁三千妃嬪.即使是他沒有這樣刻骨銘心地愛一個女人,也會有無數的女人對他好.他會很幸福,他會有尊嚴,有威信.

她想,如果可以重來,她選擇沒有來過他的世界,讓他按照天命而活著.那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折磨,別說尊嚴與威信,連生命也受到波及.

穿越來了這個有他的世界又能怎樣?他們不是一樣,沒能在一起嗎?這比起前世的生死相隔,更為悲慘吧?

終於,累了,徹底.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幹了些什麼,她不記得了,只沉浸在意識裡,無盡頭地飄浮.所有的聲音一併消失般,沉靜了,一併一併.然後,她聽見阮小魚的咒語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近.這使她猛然睜開眼睛,那一刻看到了阮小魚的四肢掙脫出被捆綁在十字架上的鐵鏈.

鐵鏈被阮小魚震斷的聲音,火藥爆炸般響亮,一併連同著火花,四射,讓人眼睛生疼.然後,她彷彿起死回生,右手纖細的手指弓成弧形,將散落一地的衣物隔空抓在手中,然後迅速穿在身上,遮住了她光溜溜的軀體,"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她一副道人姿勢,勸阻著冥王尊主.

回頭?對於冥王尊主來說,這應該算是個新名詞吧.他極為不屑地說:"本王倒是低估了你的功力.有一點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在清真寺吃齋念佛不沾油暈,是不是暈了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讓本王回頭是岸,如何回頭?你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

阮小魚沉穩地站著,喃喃重複道:"苦海無邊,回道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本集罪惡於一身,若是繼續造孽,將永世不得超生,連無間地獄也容不得你."

冥王尊主人妖的聲音猖狂地笑,"哈哈哈哈……哈……哈……"一聲男音,一聲女音,尖銳,陽剛,妖嬈,讓人雞皮疙瘩起了滿身,"永不超生?你讓本王永不超生?哼,就憑你?看本王如何讓你永不超生."

荷衣聽到此,緊張了,大聲道:"小魚小心,別跟他這個人妖斗,你快逃吧."

阮小魚嘴裡念叨:"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然後騰空而起,撒下數粒佛珠,撞向冥王尊主身上.那些佛珠,飛速如流星,閃著光芒,有的撞在了冥王尊主身上,有的被他擋了,返還給阮小魚,以更為有力的勁道撞在她的胸口處.那力道,足以將阮小魚粉身碎骨.好在小魚內力護體,否則,死無全屍.

然後,阮小魚口吐鮮血,臉色頓時難看,一塊青,一塊紫,毫無血色.

荷衣說:"小魚,別這麼傻,別以卵擊石,快逃吧.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歷,就應該知道我和欽涯逃不過此番劫難,何必出手相助?"

風二鬼說,"小魚姐,別衝動,別衝動."然後摸爬滾打地跪在冥王尊主身前,求情道:"尊主,求求你放過小魚姐,放過她一馬.我保證,我立馬讓她消失在你面前,絕不壞你好事.求求你……"

冥王尊主踢開風二鬼,妖聲妖氣地說:"你也想當叛徒?就為了這個女人?沒骨氣."踢他的力道重於一座大山壓下來,直接將他撞在堅硬的牆壁上,鮮血淋淋手機站新地址xs. 電腦站是.xs..

冥王尊主笑道:"本王最喜歡看見血流成河,如果你願意送上門來,本王倒是欣喜.很久沒有嘗過殺人的感覺了,也很久沒有嘗過女人的血味了."他一陣陰笑,陰森恐怖,緊接著用女聲說:"別怪本王不客氣."說罷,他重掌出擊,隔空拍打在阮小魚的胸口.

荷衣聽見阮小魚骨頭碎的聲音,清脆,悅耳.然,淒淒慘慘.

咯……嚓……咯……嚓……咯……嚓……

然後,她看見阮小魚連同黃膽血也吐了出來,噴了一地,"小魚……別……"她轉過身,趴在地面,朝著阮小魚的方向爬去.然後,那沒心沒肝的俊面書生殺手踩住她的手指,似乎連指骨也斷了,"小魚……"

她知道,阮小魚命硬,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不會的,不會的,"小魚,振作."然後,她越是希望阮小魚振作,她越是像一朵曇花,生命一現,瞬間凋零,重重地倒地.

荷衣趴著,同一地平線上的阮小魚殘喘著最後一口氣,始終吐不出來,想讓它存在喉嚨裡,一直一直這樣留一口氣.只見她兩眼上翻,怒瞪著上方,眼皮動不了,眼珠不停在眼皮下轉動.

冥王尊主笑了,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本王是王者,任何人都不可以取代.你們給本王聽好了,誰要是再敢背叛,下場如她."

只見阮小魚迴光返照,背部像安裝了彈簧,迅速彈起身來,用盡力氣說:"惡有惡報,惡有惡報."然後作出攻擊的姿勢,衝向冥王尊主.

就在冥王尊主的那一隔空掌力再一次拍打在阮小魚的身上時,風二鬼從地面蹬腿躍起,擋在阮小魚身前.然後,他沉沉地倒地,笑著死去.

那一幕,荷衣不忍心看.儘管風二鬼不算正派人士,但他為了他的愛情,肝腦塗地.緊接著,阮小魚保持著向前衝的姿勢,靜止了.她的最後一眸凝視,回首望向了君欽涯,笑臉如花.

終究,她油盡燈枯,笑著死去.然而,她的愛,卻,常存.

荷衣想,原來是她欠她的.







第218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30

荷衣躺著,思緒裡只有阮小魚倒地的那一幕.論起良心,阮小魚算是對得起天,對得起地了.然而她,意氣風發而來,為了自己的幸福,毀了所有人的幸福,君欽涯的,阮小魚的,於子期的,蘭香的,阮嬌娘的,甚至還有折枝的.

她如是想.

僅僅只是因為她打亂了天命,改寫了這些人的命運,倒頭來所有人都不是幸福的,包括她想要追尋的幸福也一併被淹沒.

來不及多想,冥王尊的人妖的聲音響起,一陰一陽,先女音,後男音,"現在好了,沒有人能幫你了.君欽涯,你以為自己能逃過這一劫嗎?你給本王看好了,這裡躺著的是你的女人,一個死了,一個目光呆滯地躺著,正要被人**.你就一點也不痛心嗎?沒有任何關係,你繼續裝瘋吧.本王派人將她先姦後殺,看你還能不能毫不為所動地裝瘋?"說罷,他用臉色命令那個俊面書生樣的殺手.

荷衣靜靜地躺著,沒有了生存的念頭,一心尋死,死後替欽涯鋪路,不願他死後遭受報應.

那俊面書生樣的殺手冷靜地走回到荷衣的身邊,目光逼人地看著她,照冥王尊主所說,輕輕裉去荷衣的外衣,一件,接著一件.直到露出她的紅肚兜.

冥王尊主的視線一刻不曾離開欽涯,他的每一細微動作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見欽涯目光呆滯中帶著隱忍的仇恨,想要將冥王尊主碎屍萬段的憤恨.

荷衣的目光中帶著怒意,最後一目,像小刀一樣射向冥王尊主,"有意思,有意思,接著做.讓本王看看,這君欽涯有多會裝.把她的紅肚兜給我脫了."他人妖的聲音剛落,人身已經不知在何時飄到了荷衣身旁.

冥王尊主繼續語,"瞧瞧這閨女,多誘人的皮膚,想必很好使吧.只可惜本王力不從心,否則一定嘗嘗她乃何般滋味."說罷他樂呵呵地笑,詭異地笑,男不男女不女地笑,"呃呵呵呵……呃……呵呵呵……他君欽涯可真有福氣,總是美女如雲圍在身旁.可是,他卻偏偏死在這閨女手上.給本王上,讓君欽涯好好看清楚."(電 腦閱 讀 w w w .1 6 k xs . c om)

欽涯狂叫,"啊……"只是力不從心,憤怒地狂叫以後,拿眼神殺人.再裝下去,即使是能逃過冥王尊主的眼睛又有什麼用?荷衣就會被人欺負,他怎忍心?

冥王尊主用女人的聲音命令道:"停……"那舌頭捲得,跟包菜心一樣,讓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字發音怪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剛學說話,又或者是一個妖怪.

冥王尊主側著身,瞥見欽涯的憤恨,大聲叫好,"呵呵……好,好,好……"然後換成男聲,"你終於清醒了,不再裝瘋賣傻了?"







第219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31

荷衣如夢初醒,聽見欽涯的叫聲,悲慘的,憤怒的,傷痛的.於是,她重新有了生存的念頭,猛然再睜開眼睛,憤怒地瞪著欺壓在她身上的俊面書生殺手,"畜生."她用盡當日大鬧冥府,上刀山下火海的力氣,將身上男人的耳朵緊緊咬著,不鬆口,彷彿一隻憤怒又凶狠的狼咬住掙扎的獵物一樣.

血淋淋的耳朵,被荷衣一口給斷了根,慘不忍睹地從俊面書生樣的殺手腦袋上掉了下來.然後,荷衣像吐掉唾液一樣吐了出來,掉落在地面.

所有的人,似乎能看見那從俊面書生樣的殺手腦袋上掉下來的耳朵,還在豎直著聆聽,撲閃著動作著.

俊面書生樣的殺手只顧摀住耳朵,哇哇叫,鬼哭狼嚎.

肥胖殺手匆匆忙忙走來,"臭婆娘,敢咬我們小尊令的耳朵,看我不剁了你."他走起路來,身上的肉一閃一閃,像跳舞一樣.雖然身體長得笨拙,卻手腳靈活,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死死地掐著荷衣的脖子,"你找死啊,看你長得水靈可愛的美人樣,結果心比蠍子還毒,你把小尊令的耳朵咬了,他還怎麼聽人話,他就聽不懂人話了嘛."他說話時,似乎是在替俊面書生樣的殺手出氣,又似乎是在嘲諷他,挖苦他,揭他短一樣.

冥王尊主嚇止道:"夠了……"然後女人的聲音響起,"把他扶下去,把這凶狠的閨女留下."然後他目光帶刺地看向君欽涯,極為興奮地說:"君欽涯,沒想到連你的女人也如此了得.外表乖巧,實質凶悍.能把本王一個小尊令的耳朵給咬下來.那,接下來就讓你瞧瞧本王的手下們是怎麼讓她更凶悍.一般凶悍的女人,味口都是比較大的.本王還擔心這些男人們不夠她享受."

君欽涯厲聲制止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絕對不可以碰她半根汗毛.否則……"他咬著牙,猶如一隻正要發威的猛虎.

冥王尊主用尖叫的聲音道:"喲……好怕!敢問顥琰王要把本王怎樣?否則怎樣?"

"否則我做鬼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冥王尊主呵呵大笑,"呃……哈……哈……呃哈哈哈……你也知道你即將做鬼了?事實上你也只有做鬼後才能報復本王.本王以為,你想裝瘋傻矇混過去.然後騙了本王,你就可以趁機想辦法逃脫.本王知道,倘若給你時間,你一定可以逃脫的.你這點能力,本王還是可以肯定的.要不然,當年你就不可能坐上尊主之位.其實,本王挺怕的,怕找不到方法折磨你,然後一拖再拖地找辦法,又不想立即殺了你.怕這樣一拖延,你就真的又翻身了.你老實告訴本王,你是不是想這樣裝瘋來藉機拖延時間?"

沒有得到欽涯的回答,冥王尊主陰陽交換的聲音繼續說:"可是,你那麼威風,那麼賣力,那麼聰明的男人也會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上.虧在風二鬼告訴本王,可以通過她來讓你清醒,果真有效果.本王就這樣折磨你,讓你清醒地知道疼,知道屈辱,知道什麼是不共戴天.這個女人,你看清楚了,我讓她被人**,直到死在你面前.而你,連還擊的力氣也沒有."說罷,他換了一個聲音,妖滴滴地說:"一個一個上,輪流完了,先姦後殺."

眾男人齊齊看向荷衣,肥胖男搶先,騎在荷衣身上,繼續脫掉方才俊面書生樣的殺手沒脫完的衣物.荷衣眼睜睜地看著他那只骯髒的手,慢慢靠近,向蒼蠅一樣厭惡,"畜生."

肥胖男邪惡一笑,"為了避免你再咬人,還是先讓你變乖一點."於是,他伸手向荷衣鎖骨下方輕輕一點,荷衣連叫罵的聲音也淹沒在滴答的滴水聲裡了.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極有節奏的聲音,又刺耳,又恐怖.

肥胖男也極有節奏地挑起荷衣的紅肚兜,先露出了左邊峰.荷衣的目光中,肥胖男又髒又老,滿身的肥油,讓她一陣噁心.可是,她不能動,不能罵,否則非讓他也鮮血淋淋一回.

只聽見欽涯極為仇恨地叫罵,"今日誰敢碰她一下,我會讓他死得很慘."

任何人都相信,君欽涯有這個能力翻身.只要他不死,他就能翻身.所有人都領教過他的凶狠,怕過他.所以,當他說出此話時,肥胖男脫掉荷衣紅肚兜的手,猛然停止了動作,顫抖了,"尊……尊……尊主."

他吞吞吐吐.

冥王尊主憤怒了,隔空一掌打向他.不見肥胖男有任何傷痕,只見他重重壓在荷衣身上,死翹翹了,"拖開他,繼續."

荷衣被肥胖男壓得喘不過氣,另一個男人又匆匆忙忙地推開他,向她壓來,"美人,我來了."

正此時,有人來報,"尊主,外面有人闖進來了."

冥王尊主輕笑,"君欽涯,你的幫手可真多.不過,他們是什麼貨色你應該清楚."然後,他輕蔑地妖笑幾聲,說:"別管他,小人物.繼續上,讓君欽涯看看他的女人是怎麼樣被玩弄的.如果誰要是被君欽涯的一句話就給嚇倒了,本王就讓他死,沒用的東西."

荷衣切實地感覺到噁心男人粗魯的手揭開了她的紅肚兜.那粗如樹皮的手掌摸索在她的胸口處,血淋淋的痛.就連她前世吃下去的飯,也快被吐出來了.然後,那隻手向下移,慢慢的,慢慢的.

君欽涯用凌厲的目光盯著他,死死的.然後,聽見他一聲慘叫,口吐鮮血,噴了荷衣滿臉.

欽涯發下毒誓,他要剁了噁心男人的手,即使是他已經死去.

殺人者,非欽涯,而是另有其人.只聽他凶狠地說:"都給我住手."





第220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32

荷衣順著那聲熟悉的聲音望去,一個風風火火的男人手握長劍而來,氣勢逼人.那一刻,她的心驀地涼如冰窖,即使是死上千遍萬遍也依舊不能讓她感到安心.

來者,於子期也,又一個替她陪葬的無辜者,"沒想到徒兒能再見到逝去十餘年的師父."荷衣只聽於子期口氣生硬地招呼那人面妖聲的冥王尊主.

她寧願死,也不願於子期找到這個鬼地方,一同陪她送死.躺在地面的她,滿臉沾臉噁心男人的鮮血,模糊著,血腥著.聞著臉上的血腥味,正如自己就是一個劊子手,斷送了所有人的幸福.僵硬的身子不聽使喚,只能感應心底泛起的自責與不安,陷入無底的深淵.

緊跟於子期身後的阮嬌娘和木純兒各自男裝打扮,每個人都小心翼翼,警惕地向這個插滿火把的寵大的地窖東瞅西瞄,"姐姐,他們把你……"木純兒衝鋒陷陣,不顧阮嬌娘阻攔衝向地面上躺著的荷衣,見她被一個已死的男人壓著,衣不遮體.

冥王尊主輕蔑一笑,隔空送來致命的一掌,被阮嬌娘給擋下了.只見她雙手用力向前推動,一股暗流暴風般的力量向冥王尊主的掌力撞去,轟的一聲,撞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冥王尊主過於強悍,阮嬌娘抵擋著那股被他返還回來的強流,風一樣的速度退到牆角.

荷衣一驚,見阮嬌娘摀住胸口,臉色聚變,"嬌娘……"

冥王冥尊這才理睬於子期,不屑一顧地說:"哼……"然後一副女人腔調,"恐怕是刀鋒相見."

於子期堂堂君子地道:"天地萬物,竟為天擇,適者生存.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師傅您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徒兒今日來,就是以卵擊石也要跟你爭一個高低上下."

"呃……呵……呵呵……"冥王尊主大笑,眼裡的於子期正如一隻螞蟻,"你要跟本王爭個高低上下?那你告訴本王,若是你佔上峰,你想怎樣?"

於子期沉住聲音,用這副看似冷靜的表情掩藏了自己的心虛和底氣不足,鎮靜道:"若是徒兒贏了,你們就放了欽涯和荷衣.誰也不許碰她一根汗毛."說罷,他憐惜地望向荷衣,一江春水的眸子裡灌滿了心疼.

"哈……哈……哈……"冥王尊主的笑聲停落,若有所思地轉著眼珠,仿似在籌謀著一個偌大的計劃,"真是有意思.風二鬼告訴我的全是實話.起初本王還不相信,看來都是真的.連你天下第一殺手也栽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裡."

於子期試問,道:"怎樣?"

"倘若你輸了呢?"

"輸了任你處置."

冥王尊主想了想,道:"本王為何要跟你比試.你身上的武功哪一招不是本王傳授的,若是一比高低,你會死得很慘.可是本王不想讓你死,本王要讓你生不如死.這就是當年你投靠這個叛徒的下場.你愛這個女人,連命都不顧,只為要救她和她的男人.真是高尚無比.你用腳指頭也想得出來,本王將會對你做什麼?"

一直,欽涯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荷衣,不眨眼,用目光將她包裹.荷衣微笑得回望他,笑容中帶著苦澀,就像一朵野菊花,迎著山頭的強風,努力爭取秋日的最後一片空氣,用力呼吸,用力生長,用力微笑.

於子期問:"你想幹……"話沒說完,冥王尊主便將他禁錮,以流光的速度竄到他身後,點了穴道,妖艷地說:"先讓你休息一下.等你如夢初醒時候,就是你痛不欲生的時候."說罷,他一併在眾人毫不查覺之下,將阮嬌娘與木純兒制服,"月圓之夜,讓這閨女親眼目睹君欽涯的死."

月圓之夜?

那不是冥王所說的月之十五嗎?難道真的是注定的,又一次的生死之離?荷衣躺著,衣不遮體,思緒空白,卻咬牙說,不認命.

會有奇跡,會有奇跡,一定會有.

荷衣被關在了那間古色古香,擺放好各色的傢俱的房間裡.陪同的,還有阮嬌娘和木純兒.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們正昏睡著,搖醒她們時,各自發覺自己武功已經被冥王尊主暫時給困住了,四肢無力,連輕微的運動也軟綿綿的.被她查覺,這間屋子,正是君欽涯的暗室.曾經,她便是在此地親眼目睹了君欽涯與阮小魚尋歡作樂,而那時她自己身中露嬌人之毒.

驀然回首,一切似昨.只可惜,他們都不是昨天的自己,都被人掌控.

"嬌娘,都是我害你落到此般田地……"荷衣歉意地說道,話未成句,被阮嬌娘給打斷,"荷衣,別如此見外.我們能有難同當,是一種緣分.難得,連姐姐也願意用性命來結識這段緣分.什麼客氣的話也別說,不管明天我們會被那妖人如何處置,我們都要好好珍惜今天.也許,我們的命快到盡頭了,所以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不知道那妖人用的什麼毒,讓我全身無力,沒有半點反抗的鬥志.連我的意志力也被他的藥給催垮了.我們就在此地靜觀奇變吧."

還算冥王尊主他憐香惜玉,差人給荷衣送來的衣物,都是女裝,這才使她遮住了羞恥之體.被關押在這個暗室裡,她們不知天日,凶神惡煞的男人來喚她們,"都準備好了沒有,該起程了."

起程,意思是上路吧?

木純兒微微一怔,被荷衣查覺到她的驚慌,握緊她的手說:"純兒,別怕,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木純兒微微點頭,含笑著.

踏出暗室時,眼前展現的是一片月光皎潔的夜,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猶如車輪.

月光再亮,終究冰涼!

今日,月圓之夜.荷衣抬頭望著冰冷的月,心想,牛頭馬面恐怕開始上路了,準備來摛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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