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真諦,到底是什麼?這不是語言可以輕鬆表達的東西。每一種答案,都過於輕飄,或者,纏繞的異常複雜,顯得倒像一個疑惑,一題謎語,一些帶著現代時髦色彩的輕浮言辭。還沒有開始體味到質疑的好處,就已經深陷迷夢中,開始害怕恍惚不覺間昏睡過去。中國人素來不關心個體,不注重個人,不在乎渺小的個體生命,因此,個體思想便沿著觀念的第次上升而跨入一系列大觀念的沉重中或者經由感覺一躍而入直覺,蝶夢不清地幻出一種擺脫個體的存在,彷彿個體的清醒和清晰是必須逃避的人間負荷,可是,誰能逃得出一個具體的人,一個完整的個體的肉體精神呢?你不能建設個體,就只有逃避和毀壞,而這兩者,都是宿命!
現代最愚蠢的觀念就是把偶然變成了神奇。我去扁窖一家街邊的照相館複印身份證,在照相館的對面是一家賣福彩的小店舖。照相館的老闆和我閒聊起最近誰誰誰中了大獎,一臉的淡漠。他說,那些中了大獎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是某種神奇的人。我說,扯淡,不過是碰了個巧,是個小概率問題。可他確實迷信自己的說法,堅持說那些人不是一般人。我心裡想,滿大街都是這種迷信人,事情沒有思考出原委,或者不屑於思考出原委,不關心事實,只在乎感覺的這類粗糙的精神個體,由這類人組成的社會國家的質量可想而知,人們經過學校的訓練,知識的培養,回到社會,回到某種低級的原生態中,言辭間,理性的東西全部失掉,整個教育的效果又回到起點,等於做了無用功。
我常常思考人們做文章的動機,考察他們的生活背景,他們為何要那樣用詞,那樣造句,那樣行文,他們難道不知道別人可以通過他們文章中詞句的布設而一舉抓住他的整個靈魂麼?即使那種靈魂把自己隱入一層層高調的迷霧中,或者自怨自艾的悲慼裡,可那種蒼白和浮華,依然可以一望見底,慘白畢露。略過初學者的幼稚,我們看那些慣於在文字間濃墨重彩,喧嘩出演,梆子打得嘣嘣響的人,心底那種譁眾取寵的慾念如此強烈,市場反應如此良好,真是裡應外合,博得個皆大歡喜,可我們把那些文字翻過去,在記憶裡,連一點影子也沒留下。
我要問自己,看諸如此類的東西,對我有什麼必要?非要找點熱鬧,為何不去看視屏?去看車禍?去看電視新聞?去看美國大片?我為何要屈服於虛假的名氣和名望?僅僅是為了和那些網上沒見過面的人交結虛幻的友誼?嘮叨一下彼此的失落感,孤獨感,在日益浮皮潦草的表達中擠搾出一點溫馨之情?
我寫東西不是為了國家,也非為了民族,為了底層人民,為了表達一種群眾的呼聲,一種道德的底蘊,一種理論的聲張,不!我不為這些,這些太高遠,太沉重,太脫離個體,在我的感受中,這一切都是對個體的壓抑和蔑視!借來遠古的裹屍布把自己裹成一個超凡的聖人和巨人,我是小民,別嚇唬我。越偉大的人越是常人,凡庸之輩卻把自己打扮的超凡脫俗,趕緊脫去真人的皮膚而匆匆換上假人的服裝,真我是不敢示人的,虛我才是大家必須嚴肅恭敬對待的,多麼玄幻!用凡人的口氣說一句凡常的,有人情味的話,真就是那麼千難萬難麼?做一個平常的凡人有什麼不好?你不虛張聲勢,難道就沒人認同你麼?你寫的文字是給凡人看的,他們只有凡常的激動,不會為了國家,為了幾千年的歷史,為了共產主義時時刻刻感動不停。即使存在這種感動,一天來個幾百回,也會感動的機械僵硬,以至於麻木不仁了。
無意識的假大空所極力喧騰的一種虛假氛圍把我們的感受逼入一種果決的逃避之中,在觀念的解析中,我們把大批的文字列入集體行刑的行列中,再也不加關注,在網絡時代,你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你想找到的任何東西。找到那種猛地敲你一鎯頭的摧毀你的既有觀念,陳腐思想的真相文字,我們作為個體,必須為此而生存,因為虛假意味著腐朽和死亡,假大空意味著虛妄和終結。我不想活著的時候就終結和死亡,擁抱個體,建設個體,壯大個體,用理性的尺度來衡量整個生活,我想,作為一個人的新生,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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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蓮の翼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